- 清晨 與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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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玉蕙
- 2015-0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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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人疑竇的清晨
回到老家的某日清晨,尚未起身,電鈴一聲催過一聲;同時間,還有一聲急過一聲的拍打木門聲。傳達世界末日消息來了嗎?或者電影裡後有追兵的避難人急於求救?我自夢中驚醒,從床上躍起,坐著,衣衫不整,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外子腳疼未癒,從院中踉蹌奔過,一邊大聲回應。
門開了,來人聲音洪亮,邊走邊說:「電鈴壞了嗎?我在外頭都沒聽到電鈴聲。」從他近距離卻大發音推測他耳力必然有礙,方才驚天地、泣鬼神的鈴聲足以摧枯拉朽,他居然聽不見!我在臥房內,進退不得,耳聞來人像一陣風,沒有換鞋逕自出入,原來查看電源總開關來了。
外子移動牆上畫作,打開壁上蓋子,遵囑試切了次開關,共計兩秒鐘左右,讓外子簽了兩個名字,走人,留下一枚貼紙在開關蓋上。明明我們有兩個總開關,另個園子裡的開關也不管嗎?只是虛應故事嗎?抑或宵小探路來了?我心裡疑惑,星期六來檢查電源?是真的嗎? 星期六的早晨,我愣坐床沿,懷疑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屋子瞬間又恢復安靜無聲。
我將疑惑PO上網,網友的回應很熱烈:「這怪怪的,以後還是別隨便讓人進來,以保安全。」「還是要小心些為妙,老師與師丈的年齡都經不起壞人闖入的折騰。」「這些公司不會派員星期六檢查或抄水錶或瓦斯等……要小心!」
我不敢大意,依電費通知書所示電話打去。電話裡的值班人員問我:「他有無出示識別證?」「沒有。」「有無貼貼紙:」「有。」我問她:「星期假日會如此勤快出勤嗎?」她答:「有時候會。」就這般模糊其詞的實問虛答一番,此事是真?是假?看來是要留給民眾自己去猜。
失竊的暗夜
約莫過了幾個星期,我們乘著月色南下,回到中部老家時,業已近凌晨2點。一進門,整個目瞪口呆。從樓下到樓上,從客廳到臥房,一整個像被颱風掃過般,被賊兒翻得東倒西歪、慘不忍睹。抽屜被拉出,衣物被翻查,屋子像飛機失事現場。
警察在報案後的最快時間抵達,一行來了五位,真是苦民所苦。鑑識小組也飛快應召前來。經過電影中辦案人員的指紋採集程序,採得穿布鞋的腳印兩枚,判斷賊兒總共兩名,作案時,手戴棉質手套,所以採集不到指紋。
原本以為家裡沒啥東西可偷,真對不起小偷的煞費苦心;誰知經過初步盤整,首先發現3張掛在壁上的外子油畫被卸下表框帶走﹔接著發現書家朋友薛平南教授所贈的一紙條幅書法同樣卸妝失蹤﹔外子使用著的大硯臺、前不久文友芬伶餽贈的漂亮骨董茶壺也不見;外子退休時,他的同事贈送的漂亮描金花瓶、三姊年輕時購買的歷史悠久花瓶及外子最鍾愛的6個飛彈模型一起結伴出走。最可惜的是,母親生前,我苦心孤詣為她蒐集的大同寶寶郵務士公仔兩個及王建民公仔一只都被偷了。
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迢迢回家探望的院子裡芒果樹上的30多個果子都安然無恙。而我無端聯想起前些日子清晨傳來的驚天動地拍門聲。雖然沒有證據顯示這分別發生在清晨和暗夜的兩宗離奇事件有直接關聯,但用常情判斷,我的聯想力也仍在正常值內,沒有太離譜。
不識貨的偷兒
照說被小偷侵入是讓人生氣的,可我覺得外子竟然隱隱有些千里馬遇伯樂的歡喜。兒子在電話中問起災情,外子說粗估約莫30餘萬。我心想:不過都是些小東西,怎有如此高價值!繼續聽下去:「上回捐贈給《文訊》的一幅油畫,以五萬元被標走。如今被偷的畫,尺寸都比那幅大,就以那價格計算,光是我的那三幅畫,就約莫接近二十萬;還有名書法家的作品、小骨董……零零星星的,30多萬的估計算保守的了。」聽完不禁目瞪口呆!偶而善心捐贈的畫作,被熱心助人的不知名人士高價標去,沒料到外子竟趁勢自抬身價,好個「打蛇隨棍上」啊!
我啼笑皆非。外子的結論是:「這個雅賊是個識貨的,品味高,他連貴森森的畫框都沒看在眼裡,專挑高雅的偷。」偷他畫的小偷就叫「雅賊」?並且不分青紅皂白地立刻將齷齪的竊行升級為「品味高」?這點我打從心眼兒裡不服,我當然有充分的理由。
書櫥內我所出版的書籍少說也有幾十本排列著,小偷卻只抽出一本陳年舊作《記在心上的事》,而依書本被丟棄在櫃外的姿勢看來,不是我多心,彷彿夾帶著從中沒搜出鈔票的負氣。我對此事深表不滿,這兩位偷兒瞧不起人,哪裡識貨了?又怎能稱之為「品味高」!依我看,這人壓根兒缺少智慧,難怪只配當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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