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台北的鄉村屋

　■阿尚
　一年多前，結束了兩個多月的待業期，準備到一間位於新店的科技公司就職，上班前的一個週日，從台南老家北上，請朋友帶我在新北、台北繞繞，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房間可租，找了一整天都找不到合適的。最後在文山區考試院附近看中一間。那是棟舊式的三樓半透天厝。屋子旁有個小花園，種著梅花，桂花以及柚子樹，頗有些鄉村的味道，這景象讓我想起台南老家前的花園以及花園內母親種的九重葛與沙漠玫瑰。
　房子的一樓跟二樓是房東使用，三樓隔出四個房間，套房與雅房各二，我承租的是雅房，雖然兩人共用一衛浴，但房間大約十二坪，很寬敞。房間外有個約一公尺寬的陽台，方便曬衣服，從這裡往下望去可看到一排在丘陵腳下的三樓平房，將視線拉平便可看到熱鬧的木柵路一段，雖然車子不少，但不至於很吵，整體來說是個安靜的地方。
　我的房間有兩大片朝北的木製落地窗，面東的書桌前也有木窗，那移動窗戶時的聲響，讓整個房間生出一種古意，讓我有時忘記自己身處繁華的台北，以為仍在台南的老家三樓。當初來看屋時是個初秋的午後，陽光漫進屋內，光亮且溫暖，當時因即將面對新環境而忐忑不安的我因此感到些許安心，當下便跟房東簽了約。
　入住時房東給我的家具有沙發、茶几、木製壁櫥以及一個有轉盤鎖的綠色鐵櫃，我猜想這些家具的年紀可能比我還大。我對於這些老事物有種莫名的喜愛，看著它們放在這略帶古意的房間內，讓我有種親切感。此外，房東還送我一張老舊的書桌，桌子的抽屜邊掛著一片印著銓敘部三字的小鐵片，桌上有塊玻璃桌墊。老家三樓的舊書桌上也有一塊類似的，父親總是在玻璃墊子下擺一些家人的出遊照片還有一些名言佳句。而今，坐在桌前撫摸這桌墊時，也感覺到似乎沒離家太遠。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床，偌大的房間，房東卻只給我一張單人床板，連床墊也沒有。幸好我隨性習慣了，就躺在木板上加個睡袋湊合著睡覺。朋友們聽了多半嫌我太懶或太不注重生活品質。但我卻想把生活儘量過得更簡單更輕便些，讓自己不要太過於安逸。因為我害怕如果過慣了舒服的生活，若未來工作上有些變動甚或中年失業，就回不去簡單的生活了。
　住在這裡一年多，現在已經漸漸習慣在這房間生活。冬末春初，打開三樓房門走下階梯時，便能看到盛開的梅花綻放在枝頭，白色花瓣上帶著晶瑩的露珠，吸引我駐足拍照，也點亮我一整天的心情。
　秋天時房東會摘下柚子拿到共用的桌子上請我們吃。夜間，書桌前的窗戶上時常有隻壁虎駐足，當我看書看累了，總喜歡抬頭看壁虎，欣賞這牠獵食飛蛾的好技巧，還有若於晚間出門，剛開門就可聞到濃濃的桂花香。有時當早晨太陽尚未完全露臉，鳥鳴會從窗外傳來，半夢半醒之間我甚至會誤以為自己還在南部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