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頭獎或六獎

■乖寶
　尾牙摸彩於我來說只是圖具意象，因為不管是摸到大獎還是小獎通通要捐出去，而且還得再加碼現金紅包大方送娛樂一干同仁，誰叫公司有不成文的文化，理級人員的摸彩獎品，一定會被台下發瘋的人們聲聲鼓譟「送出去、送出去。」於是，當我登高的那一年，就是揮別抽中大獎的幸福時刻，誰叫年終獎金領的比別人多。
　想來我是有隻幸運籤的右手，從小就特別好運，中秋晚會抽中腳踏車、買家電的抽獎券換來一只電子鍋、吃牛排抽到再來一客、工作半年第一次尾牙抽到高級按摩椅、第二年抽到日本旅遊，真是好運獎不完，唯獨對愛國獎券不靈。
　兒時爸爸最愛買愛國獎券，他常牽著我的手說「一券在手，希望無窮。」接著說「小乖來，妳選一張，中獎要分爸爸喔！」買完希望無窮的愛國獎券後，帶我去吃碗餛飩麵解饞。爸爸買愛國獎券是每月一張樂此不疲，媽媽說從來沒中過浪費錢，父女倆的通關密語「走！吃餛飩麵去！」我就知道爸爸要買獎券了。我都還沒機會獎金分他一半，這張希望因政府為了遏止「大家樂」的歪風而走入歷史。
　爸爸老來失智，許多事都忘了，卻對「愛國獎券」念念不忘，常常嚷著「小乖，吃餛飩麵去！」現在哪還有獎券可買，我只好帶他去買「刮刮樂」，跟老闆套好招，每刮必中，手中拿著一百元到小七買他愛吃的布丁。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滿足地吃著甜甜的布丁，說出兒時常對我講的話「一券在手，希望無窮。」這時，他依舊是我最熟悉的親親老爸。
　統一發票可由手機兌獎時，爸爸的樂趣又增加一項，一早就吵著要對發票，手機按出末三碼隨即傳來「注意頭獎或六獎！」「中了！中了！吃布丁。」他樂得手舞足蹈眉開眼也笑，殊不知那是我為了逗他開心故意按的，只要他高興多中幾張又何妨，女兒買給你吃。一星期七天，我要為他天天開獎。
　後來滿桌的發票獨留我一人，手機傳來的聲音讓我鼻間發酸眼眶微熱「注意六獎！」這次我沒有故意按錯，是真的六獎，而那句滿心期待的「中了」我永遠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