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腳踩在草地上

　■馮輝岳
　小學畢業以前，每天都赤腳去上學。因為家裡窮，沒錢買鞋穿，即便過年爸、媽給我買了新鞋，也捨不得穿。模糊的記憶裡，好像上了中學，就鮮少打赤腳了。
　而今天早晨，我竟脫了鞋，脫了襪，赤腳踩在草地上！
　這條鋪滿青草的田間小路，原先僅是狹窄的田埂，地主整地以後，才拓寬成可供四輪車進出的小路。地主巫先生特別勤快，每隔一段時間就揹著除草機前來修剪，所以小路上，總是綠油油一片，一眼望去，彷彿鋪了一層綠毯。
　迎著朝陽，踩踩踩，一步一步，由這頭走到那頭。露水還沒乾，腳心碰觸草尖的剎那，一陣冰涼綿延全身，清爽極了。路上的小草，有些地方密集，踩在上頭，軟軟地仿如絨毛；有些地方稀疏，踩在上頭，硬硬地，似在為我腳底按摩。邊走邊數著，單程約莫兩百步，來回一趟總有三百公尺吧？
　赤腳踩在草地上，就要這樣無拘無束地、自自然然地，一步一步踩下去，當這些小草順著腳底的力道伏貼地面時，便能感覺它們的柔順和堅韌了。回頭再走，發現它們又都站了起來。小草，其實並不小哩。
　右邊是一片廢耕地，路旁的野草花，開得爛漫，小蝴蝶三三兩兩停在上頭吸花蜜。踩著青草，從旁邊走過，牠們紛紛展翅飛舞，有的還追著我飛來，真是調皮呀！大蝸牛也喜歡早晨的新鮮，探著觸角出來了，好像走得極慢，幾乎不動，似想順便曬曬潮濕的「房子」……
　在青草地上來回走了四、五趟，微微沁了汗，又不至於太累，真好。
　十點多，春陽已爬得老高，我停下來歇歇，腳底、趾間黏了一些草屑，往草芽上搓磨、擦拭一番，套上鞋襪，我戀戀不捨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