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存

　台南女中二年七班　◎洪千淳
　人在兒時想必都經歷過一段換牙時期，或許是在咀嚼時不經意鬆脫，或鬆動時父母親用牙線纏繞後拔出，抑或是透過令小孩們害怕的牙醫師用鉗子拔起，無論是何種方式，「換牙」即意味著我們成長的時刻來到。
　猶憶年幼第一次去診所拔牙時，護士送我一個繫著棉繩的粉色小盒子，外觀是牙齒形狀，她彎著身子在我身邊低語：「要把乳牙保存好，牙仙子才會讓恆牙長整齊哦！」即便明白那只是個哄小孩的手段，我仍乖乖照作，把乳牙清洗乾淨後，小心翼翼地將它收藏在小盒子裡。隨著歲數增長，裡頭的牙齒數目亦隨之增加。不知何時留存乳牙竟成了我的習慣，如今整理書桌，順手打開盒子瞧瞧之際，總難以置信這些迷你小巧的牙齒曾是幫助我咀嚼的工具，如此渺小的物品放在掌心幾乎無法感覺到它的重量，但它對年幼的我卻又如此重要。
　被歲月洗禮的而泛黃的乳牙竟經常使我看得出神，母親總叨唸我為何不將它們扔掉。我總是沉默回應，因為母親永遠無法體會那些看似毫無用處的乳牙對我的意義不凡。一不留神它們能讓我掉入兒時的記憶漩渦，憶起自己第一次掉牙的難過，缺牙時的尷尬；有時被繁重的課業壓得差點窒息，透過它們，讓我感受稚氣的喜悅。或許旁人會譏笑我傻，但於我來說，這是種不可取代的存在價值。
　如今再次打開盒子，那些逐漸褪去的記憶對我而言已遙不可及；凝視盒中的牙齒，伴隨的竟是無盡的感慨，想不到再過一年我就即將成年，此時我才驚覺，比起乳牙，我更想留存的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