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最珍貴的嫁妝

 ■劉洪貞

 鄰居小青前幾天嫁女兒,聽說嫁妝有房子有現金。看到準新娘一夜之見變了富婆,那種幸福感,不知羨煞了多少她的同學和同事。
 說到嫁妝讓我想起結婚前幾天,父親交給我一本厚重的剪貼簿,他說:「我沒甚麼可以給你,能給的就是這本剪貼簿。」接過沉甸甸的剪貼簿,我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因為這份嫁妝對我來說比甚麼都重要,真是太貴重了。
 在記憶中受日本教育的父親不苟言笑一臉嚴肅,我懼怕他。進小學的前幾天他教我寫名字。我老是學不會,他那種恨鐵不成鋼,兩眼直瞪我的銳利眼神,讓我無地自容,對他更是避之唯恐不及。
 從那以後,我對他是拒之千里。在外面遇上了能躲就躲,能閃就閃,就怕碰得正著彼此尷尬,因此父女間少有互動。長大後我喜歡塗鴉他並不知情。報社寄來稿費後他才從中發現,我某月某日曾在哪家報社有發表文章。
 當時鄉下訂報紙的訂戶不多,不容易看到報紙,除了圖書館外,就只有里長伯家才有。但為了幫我保存這些作品,他騎著腳踏車到圖書館或鄰近市區找。影印後依發表的先後貼在剪貼簿上,再在作品的旁邊記下,發表的日期以及報刊或雜誌的名號。
 為了要給我一個驚喜,他一直默默的幫我收集不同的報紙。有的因發表的時日已久,他找不到時就請問送報先生,誰家有訂甚麼報?然後再上門去要回舊報紙再剪貼。
 那天聽著父親說,他好不容易幫我收集了報紙,卻因買不起剪貼簿,只好把剪報貼在最大本的日曆紙後面,用最克難的方式保留它時,我感動落淚。真沒想到不擅言詞又嚴肅的父親,也有溫柔的一面,他用了最感性最樸實的方式,為我保留了這麼多作品,做為最直接的鼓勵。
 很感謝父親給我這麼貴重的嫁粧,為了不辜負父親的好意,一直以來我不敢怠慢,只要得空我一定提筆為文。也就因為努力不懈,如今的我有好多本剪貼簿。雖然,每一本都貼滿了自己的心血,紙本好看又整齊而且容易保存。但是,就沒有一本像父親送我的那本,那樣的奇特,一面是日曆一面是剪報,真是充滿創意又獨一。我珍惜它也感謝父親的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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