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又到枇杷成熟了

 文/繪圖 陳亞南
 枇杷在超市水果櫃裡一盒一盒上架了。金黃飽滿,很是好看。
 又到枇杷成熟的上市時候了。
 我不愛吃枇杷,同時我也有些懶,枇杷果肉不多,要嚐得果鮮之前,還要先剝個半天的厚皮。可是我很愛看枇杷樹,雜叢樹中我很快就能認出有一棵枇杷樹雜生其中。
 同時,我也肯定如果我有一點土地,我會種上一棵枇杷樹。
 眷村中的小旮旯地,丟下幾個枇杷核,在根本遺忘了的三四年中竟然能驚喜的長出一棵枇杷樹來,然後村中媽媽總有人來摘採果子並夾有幾片葉子,大太陽下翻覆曬乾,說秋冬季節性乾咳泡水喝。我雖不愛那不甜又帶澀的枇杷果實,卻也樂得瞎跟著忙。我也很懷疑大詩人蘇東坡在惠州一絕的詩文中說:「羅浮山下四時春,蘆橘楊柳次第新…..」在廣東海南,枇杷有個古名叫蘆橘,但是怎會將枇杷與荔枝同評為一等級的美味呢?
 離開眷村北上工作,北台灣冬天濕冷易咳,同事推介不妨吃些枇杷膏。我一面暗歎那標示的售價之高,一面接過那不及一掌盈握的瓶罐,在自責奢侈時,更是極力搜尋不甜帶點澀的回憶,那心情很清醒的區別了桑麻相屬的以往與米珠薪桂的未來。因為捨不得食用,因為自責花費昂貴,那一瓶川貝枇杷膏始終在小桌上,成了北漂生活中的警惕,當然,也絕少買枇杷果子來嘗鮮了。
 我也沒有料到走出眷村,再回眷村,已是父親年高體衰入住八0一軍醫院。太平鄉區多的是長著一片樹叢的空地,醫院圍牆旁一處小林叢中便有一兩棵枇杷樹,空地前有一段時間的清晨早市集。
 日日早晨,我出院外到小市集為父親添加一點他愛吃的麵點小菜,便先在小林叢中站立一會等待。枇杷樹不高,外形不顯眼,深綠厚葉成叢披垂,沒人照顧也能長得葳葳蕤蕤。為了轉移病因診查不出的焦灼與恐慌,我常常跟他說起枇杷樹,開花了,白色花,有香味喔。父親總笑說:「還好,看護沒讓丫頭什麼都忘了。」而及至查出病因後,日曆已經來到二月,醫師說父親的身體最多能支撐五至八個月。我發抖說不出話的這晚上,父親輕鬆的說:「丫頭,夜裡睡好,早晨去看看枇杷樹長菇荳了沒?」「這個五月,我們買些枇杷來嚐嚐,看是什麼味道。」
 看診回診、入院出院,進進出出,父親的診治十分順利。出醫院大門口,在小市集前等待計程車,父親竟然吩咐我,「別忘了,買枇杷噢,老爸要出錢。」我看得父親唯唯顫顫的剝皮去核再嚐食,那表情告知了他其實並不頂愛吃這果,我嘴裡開始調侃他說:「我們就是父女唄,吃枇杷可一個樣,好吃吧!明年還要買還要嚐。還要讓老爸出錢。」
 兩年八個月,得老天眷顧,父親始終神智清楚,每一趟回醫院,我總要瞥見一下那小林叢,父親也總問:一個老樣吧?我當然知道他指的是那一兩棵的枇杷樹。
 沒有料到那竟是陪伴父親最後一次的進出醫院,說我陪伴父親,其實應該說父親以他堅強的意志陪伴著孤寂的我。
 我仍不愛吃枇杷,但是逢上枇杷成熟的時刻,我會買上一盒分給那一天遇上的朋友,飽滿像琵琶的果子,讓每一個人健康知足,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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