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甜廢墟〉歌手成為天空與大地

 ■劉曉頤
 以《觀看的視界》、《觀看的方式》、《班托的素描簿》等著作聞名當代的約翰‧伯格,或許因為作為藝評家與畫家的成就太突出了,以致許多人不知道,他也是詩人。近日讀到他的一段描寫抒情詩人的話,動容而驚嘆:
 「偉大的歌手吟唱時,空間和時間的皮膚都繃緊,沒有一個角落不被靜默或天真覆蓋,生命的長衫從裡向外敞開,歌手成為大地和天空,昨日於明日都歌唱著同一支生命之歌。」
 約翰‧伯格在這裡指的歌手,是抒情詩人,詩歌原本同源,發揚到極致者當屬主張存在即歌唱的詩人里爾克。當單純的吟遊精神成為藝術,極致的屏息足使「空間和時間的皮膚都繃緊」,生命的長衫不斷向外敞開,創作者與天地同源,活成了大地與天空。雖然里爾克的創作精神不在於把生命的長衫向外敞開,而是棲身於「世界內向空間」,擔當大地轉換者的使命,然而,仍有相通的精神。如里爾克在強調歌唱即存在時說:「何時我們如此這般存有,以致我們的存在就是歌唱,而且這種歌之吟唱並非四處轟響,而真正是種吟唱。」
 在里爾克這裡,歌唱並不等同於最終收穫,而是在唱出之際,那被吟唱者本身已成為其本質;他認為並不是詩人去感受物性或人性,而是它們感受到詩人的存在,朝創作者的內在呼吸。只要詩人把自己的存在交付給不可見之物,就能在我們的「此在」(being-here)中增加對不可見之物的存有,將大地深情地銘記於心,並在內心親密而連續地轉換。「此在」(being-here),海德格以這個詞彙將「人」重新定義,主張存有是自明的概念)。他闡釋里爾克的「內向空間幻象」,「內在召喚把我們那一味去盤剝的本質,連同盤剝的對象,一起轉入心靈空間那最內在的不可見領域中。」
 「去盤剝」,是其關鍵——無論約翰‧伯格那向外敞開的生命長衫,還是里爾克的內在空間。詩意,不存在於人的控制本能,不在於盤剝。詩意的天地,沒有一個角落不被靜默或天真覆蓋。
 約翰‧伯格這段如此詩意的話,我是在美國詩人伊利亞‧卡明斯基的《舞在敖德薩》(明迪翻譯)中讀到的。作者卡明斯基是聾啞創作者,然而大大出人意外地,他的詩中充滿聲音,無論哭泣、歡笑、掌聲或嚎叫……其中甚至有一輯詩卷名為〈音樂療法〉,把人類心靈的深度與外延性都以音樂性的語言編織成可見的存在物。「我們身體內所有的音樂都是記憶」,「當我失去聽力,我便看見聲音」,聲音對於這位聾啞詩人而言,是具體可見、有顏色和顆粒的視象,難怪他在書中引用了約翰‧伯格的話。激情,勇敢,單純,卡明斯基的詩中充滿壯麗的起伏與感官的愉悅。歌手成為天空與大地,是卡明斯基,是里爾克,是約翰‧伯格。無論如何,總是熱愛,因熱愛而繳械不再意圖控制,感官漸漸深邃,簇閃靈性的一瞬。
 綿延成,悠長的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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