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貓的典藏＞登上聖座的貓

　文、圖／心岱
　身穿紅色長披肩，端坐紅色座椅，這隻在水晶球裡扮演紅衣主教的貓，是大家都熟悉的「達洋」；水晶球頂上鑲有十字皇冠，底下座檯以紅綠相間的顏色標示，上面畫著達洋在奇幻島的諸位朋友，這是日本知名設計師池田晶子旗下的「瓦奇菲爾德WACHIFIELD」在2007年發表的聖誕水晶球。
　達洋神情雖然莊重，模樣卻可愛得讓粉絲瘋狂搶購，由於水晶球是瓦奇菲爾德只在每年聖誕節推出的單品，會員得在三個月前繳費才能保證收貨，加上各地區的供應都有配額限量，若不搶快登記，瞬間就錯過了。
　自從「達洋」貓在池田晶子的筆下誕生後，這35年來的周邊產品，多到不知凡幾，我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態度作為收藏準則，這個水晶球算是「達洋」系列中最深得我心。去年，無意中在書店的專櫃發現了延續「紅衣主教」造型的達洋貓立牌，這立牌是壓克力的平面彩繪，其姿態、服飾的表現，比起水晶球的拙趣，多了細膩與精緻；在像與不像之間，我心中盪漾著的是兩個不分軒輊的幽默風格。

　時隔十多年，再度與登上聖座的貓重逢，這是多麼難得的巧遇，池田晶子為何要複刻紅衣主教這個題材，當然，我想一定是因為歷史上有個紅衣主教是貓奴的故事吧。
　紅衣主教是地位僅次於教宗的左右手，由教宗所指派負責樞機的神職，由於樞機的禮服多為紅色，教外人士便以「紅衣主教」稱之。時序溯往十七世紀的法國，1624年，出身貴族的紅衣主教黎賽留公爵擔任了路易十三的首相。他信奉「國家主義」的理論，在十八年的執政中，實施鐵血政策，以其性情剛烈果斷的手腕，不但挽救了當時面臨頹勢的法國，更把法國推上歐洲霸主的地位。
　黎賽留主張「為爭取國家福祉，任何手段都是合法。」的觀點，後來成為歐洲各國奉為「現代國家制度之父」的評價。
　1642年，這位權傾朝野，殺伐無數、人人敬畏、到處樹敵、不受人民愛戴的紅衣主教，在遺囑上寫著：「我的第一個目的是使國王崇高」，「我的第二個目標是使王國榮耀」。最具謀略的大政治家黎賽留公爵，他的一生除了國家、國王之外，誰會相信殘暴、無情的他，卻是一個寵愛無極限的「貓奴」呢。
　貓在黎賽留的生活中是最重要的伴侶，路易十三時代，「玩貓」是政府鼓勵民眾的休閒活動，很多公園或社區都設有貓的區域，提供人們餵食與玩耍，當時，年輕的黎賽留每天要花很多時間，陪著貓咪嬉戲；他養的第一隻貓，是取名叫「路西佛」的黑貓，這貓是他的寶貝，有事沒事都抱在懷中，彼此非常親暱，睡覺時，沒有牠陪伴是會不安、失眠的。
　擔任紅衣主教後，他在教堂養貓，前前後後養了一百多隻貓，當上首相後，他在羅浮宮騰出一間房屋給貓群居住，派有專人照顧每日的飲食、起居，為了貓的健康，他經常在公餘親自前往探訪，了解每一隻貓的體能狀況，如有生病的貓，他會以主教的用藥來為貓進行治療。
　黎賽留喜愛貓的程度，不但是貓迷，更是甘願成為貓奴，他對貓講話輕聲細語，對待貓溫柔體貼，這跟他處理國家政務、面對屬下的面孔，完全是天差地別。
　不僅關心疼愛自己的貓，黎賽留還愛屋及烏，當他知道貧困的朋友有難，便提供撫卹金，讓朋友的貓得以獲得溫飽。
　黎賽留過世後，就像覆巢之下無完卵，他的貓下場悲慘，喝醉的衛兵闖進貓房，將這些錦衣玉食的貓全部殺死，被寵愛的貓在驚恐中紛紛跟著黎賽留而去，結束一生集強人、貓奴於一身的紅衣主教傳奇。
　為法國打下基業，使之輝煌長達兩百年的黎賽留，在歷史定位之餘，大仲馬流傳千古的小說「三劍客」（1844年）中，出現了這號人物。小說的故事背景，主要以一樁宮廷密謀及拉荷謝爾圍城戰為骨幹；有三個形影不離的好朋友，他們為了保護安妮皇后的名譽，而跟貴為紅衣主教的首相對抗。首相藉著國王路易十三對其的倚重，挑撥國王與皇后的關係，幸好被這三個火槍手粉碎了。
　「三劍客」寫的紅衣主教，是個軍事奇才，但其圖謀的野心被飾以負面形象，這是一部以歷史作為背景的小說，部分角色也採真實人物當原型，就像金庸的武俠小說一樣，虛實交錯，真真假假，讓讀者陷入謎魂陣，而愛不釋手。
　當我們看了歷史或小說的紅衣主教之後，一定對電影「教父 續集」中，老年教父麥可.科里昂向樞機主教藍貝托告解祈求贖罪的那一幕印象深刻，這位穿紅衣戴紅帽的正直主教，後來被推選勝任為「教宗」，但很快的被捲入黑幫的殺戮中。
　除了「紅衣主教」，也有「灰衣主教」，他們平常都穿灰或青的沉色禮服，被稱為「灰衣主教」，雖然禮服不亮眼，卻是擁有決策權的顧問，可以在幕後操縱決策，算是不上檯面的影武者。據說黎賽留身邊的得力助手，就是一位「灰衣主教」。
　達洋貓的紅衣主教，才不管人間的是是非非，貓只是以遊戲人間的態度，表現幽默的一面，看牠穿戴，一本正經的登上聖座，好不莞爾、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