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石斑木的俳句

 文、繪圖/離畢華
 完成第一百首的俳句時,閒步前庭,發覺庭中那株久未盛開的石斑木此時開出密密麻麻的花朵,嬌小細嫩如初雪的花瓣十分惹人憐愛。
 當初在園藝苗圃一眼看見她瘦逸遒勁有如瘦金體細瘦峭硬復有灑脫風流的骨幹便愛上了,也沒聽清楚花圃老闆娘在一旁說明栽植方法與花期便買下,這時才問了她的芳名,「剛剛說了。說了你也記不住,我幫你寫下。」
 從一欉細碎綠葉變成春雪初覆大約是六個月的時間,喔,也就是這百首俳句從2018年底寫到2019年的春天。
 在有如漫漫長夜的四十多年創作歷程中,力求將各種文體、甚至繪畫藝術都嘗試並磨練以探究一番,主要是為的一個「通」字。邇來,各式文體在臉書翻江倒海,掀起可觀可賞的浪濤,憶起自己偏愛芭蕉,加上隅田川畔奇蹟式的偶遇(如附照),於是拾起自1999年四月發表於台灣新聞報西灣副刊第一次以俳句為名的現代詩〈櫻樹的俳句〉,延續俳意,且以更精簡的兩行文字來突破舊我的寫作習性。

 有著艏形彎弧的花花瓣瓣都
 划著香氣問槳於流風的
 去了,遠了

 從此作可發現完全不符日俳的格式、音節、季語等要求,即便是所謂的漢俳相較也有差異。而,創作若有種種框限,於我而言實感窒息,於是自己設定功課:以最簡約的兩行文字,在兩行之間發揮修辭技法以充足的意象和弦外之音的隱喻來表現以象形線條為基礎演化而來漢字中「意」與「象」合成的奧義,以及日本文化中極具特色的、接近禪意的「仛寂」。
 唯一擷取日俳中的用法是季語的部分。季語在日俳中也有嚴謹的規範,而我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用來作為自己在題材和進度上把握與安排的尺度而已,也如生於日本神奈川縣橫濱市的著名茶文化學者森下典子(1956~)在書中提及觀賞茶室壁龕所掛字畫時所言,「季節不僅指春、夏、秋、冬,人生也有所謂的季節。」這與漢俳、日俳相去十萬八千里,但自己從創作過程中的遣辭用句、句式結構與依此和合融會的美感等等琢磨,得到新的領悟與創現,自許美的信徒,當然也追尋千利休名言「美,由我說了算。」重要的是呼應並落實了自己第三期讀書計畫的效度和核心價值。
 生性迷糊,一直沒記住庭前已養了好些時日、老闆娘說這小喬木的名字,這日澆水的時候,看到枝幹上繫了一方小小的牌子,寫著「田代氏石斑木」,是老闆娘知我迷糊習性,為我寫下這花樹的名字。看著覺得稀奇:她有一個日本人的姓氏呢,莫非是外來種?翻閱花典,才知道是日治時期有位任職於台灣總督府民政局殖產技師的日籍植物學家田代安定(1856~1928)發現這棵台灣原生種的石斑木,因此以他姓氏命名。說來也巧,這百首俳句,與田代氏石斑木一般:雖貌似日俳,卻活脫脫是「台灣原生種」的台灣現代新文學體,一如當今時興的主題詩、行數詩或截句。
 心想,俳句既是扶桑國所創,漢俳則是五四運動之後中日交流而新生,拙作雖是「台灣原生種」的台灣現代新文學體,但所有藝術都具有傳達情意的基因,因此遊戲性的以自修程度的日本語文能力逐句翻譯,正如佛洛斯特(Robert Lee Frost,1874~1963)所說:詩是在翻譯裡失去的東西。因此雖鎮日伏案進出中日語文間,但百句譯畢並未覺累,反而因為兩種語文的互文性產生許多嶄新的感通。尤其在翻譯第三十句時得句「春泥半分花半分」,甚為喜愛,便取用作為書名。譯文部分,當然一來因為非專為日本人所製、二來只當自娛的「珍本」,因此並未收錄本集中,期待來日有識者傳譯這一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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