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柏森 畫/簡昌達
坐在河畔,夏季來得很模糊,身體仍然發冷不過已經感覺到溫度在填滿色澤。我依舊,坐在河畔把杜普蕾的艾爾加輕輕觸過,只有樂音沒有語言的姿態,似乎察覺遠比具象一股感受來得引人入勝。
這是發愁的大提琴協奏曲。
跳躍的關聯詞,爆發力,近於纏綿。
我會想起他的大提琴聲,漸以一種擁抱的姿態,守著那把琴。奇妙的是,在睡夢裡,那樣迸發有力的聲線震盪在腦海,時間走得並不真的很快,有那麼個偶爾我能想像,其實拉琴用盡全力也表達出三分之二的情感,剩下那部分是一個人的真空。
然而演奏的過程中,每每閱讀那些模糊的黑白影像,卻又感覺杜普蕾幾乎是為音樂而生。
翩翩起舞,充滿希望。在影像內殆弱的線條和顆粒讓模糊變得無法自拔,和樂音融化在一起。
我難以分辨,是誰正在演奏著誰,如果這其中都具有意識,我是否也是正在被演奏著的。
他到底為什麼這麼悲傷,我實在無法形容這是用生命在詮釋的樂譜,顯然這已完全難以掌握,但他如何能、又怎麼能?河水變幻安靜,反常的波光,掠動著,毫無人行經過的午後,刻意留下大提琴聲,嗡嗡作響,迴盪在橋墩、我與這悠長且自容的河流。
弦摩擦弦摩擦不斷意識,想像降下的雨水和張裂的影子與光線交錯之刻,沉音奮力遊走的抵抗,那些種種隱喻,或是,淚倏忽熱烈。杜普蕾拉琴時會想像嗎。偶爾,那獨一無二的音律緩緩來到,撥奏時,輓歌靜靜守候河畔,自傷的夏日稀奇地舒暢懦弱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