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戀戀山城

■伍華英

伴我成長八卦山

在彰化的八卦山下長大的我,從小對大佛就不陌生。熱愛運動的父親喜歡一早爬山,在山上先打完一整套拳,才精神煥發的回家盥洗準備上班;母親則會帶我們到大佛前參拜,或是走進大佛的肚子裡添些香油錢,有幾次還讓我們爬到大佛的眼珠裡俯身下探。每當父親的同袍來訪,一定會帶著他們到八卦山遊玩,一群人在大佛前面排排站,拍照留念之後,父親總會引領大家到一處視野寬闊的地方,遠眺整個彰化市的街景,當我們順著父親手指的方位找到山下的家時,都會興奮得大叫。

外婆家就在往彰化高商的半山腰上,小時候回外婆家可是浩浩蕩蕩的。父親牽著單車前後各坐著三妹和四妹;媽媽推著籐製的娃娃車載著兩歲的大弟和襁褓中的小弟;我是老大,只好和二妹一人一邊,扶著娃娃車跟著慢慢走。穿過八卦山牌樓,再往山上走去,路越走越陡,腿也越來越酸。好不容易到了外婆家,外婆已炒好一大盤香噴噴的米粉等著我們。吃飽了,舅舅會帶我們到種滿相思樹和木麻黃的彰商校園,撿拾掉落的豆莢和毬果,順便黏幾隻樹上鳴叫的蟬回來。

小學五、六年級迷上瓊瑤小說,常和同學相約到彰女旁邊的市立圖書館,比賽誰的書借得多、看得快,那時只能找書卡,填借書單,再交給窗口的阿姨,常常等了好久,阿姨才說:「書已外借」,那時真是大失所望。

民國七十四年,彰化縣舉辦臺灣區運動會,初任教職的我和同事們奉派擔任大型字幕活動看板的工作,當時體育場新建,設備一流,我們都以辦喜事的心情,在太陽下揮汗彩排,沒有人抱怨,沒有人喊累,大家都為能參與運動盛會而備感榮耀。

與外子交往期間,我也喜歡拉著他上八卦山。一一為他導覽山上每一處我熟悉的角落。走過銀橋、漫步九龍池;繞到體育場、逛逛華陽公園,一面欣賞山下的萬家燈火,一面享受山上的涼風吹拂,此時愛苗在我倆心中滋長,相信大佛也能見證我倆的真情不渝。

處處驚豔百果山

婚後搬到員林,雖然彰化到員林搭公車只要三十分鐘的車程,但是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全然陌生的小鎮。

聽說員林也有座山,就叫作百果山,或許是對山有一種天生的、說不出的眷戀,於是我和外子一遇假日便開始往百果山上跑,機車在山徑上穿梭,兩旁結實纍纍的果樹,常讓我們不時要停車佇足、流連驚嘆。一會兒是鮮紅欲滴的荔枝,一會兒又是嫩綠肥碩的楊桃,更往上走,還有金黃飽滿的鳳梨,難怪這座山叫作百果山,果然是名不虛傳。

百果山遊樂園曾留下外子童年的足跡,雖然現在看起來不及大型遊樂園來得新穎酷炫,可是我們卻喜歡把孩子帶到這裡,重溫時光倒轉、父子同樂的歡笑氣氛。

百果山上小徑何其多,每一條叉路都別有洞天。二百坎、三百坎、四百坎,每一條登山步道我們都想試試,也曾和孩子認真數算過腳下的階梯,卻總在氣喘如牛時亂了數目,有時孩子會喊累,我們只好一邊哄著快到了,一邊提醒他終點有好吃的,才讓他願意加足馬力,疾速前進。

油桐花開的三、四月裡,白了頭的百果山又是另一番迷人景緻,走在如雪花飄落的山間小徑,要多浪漫就有多浪漫!

由於高鐵的雄姿穿過百果山,許多標榜著可以近觀高鐵、遠眺夜景,燈光美且氣氛佳的高級餐廳,也如雨後春筍般,紛紛在山上興建起來。

我常和外子利用傍晚時分驅車上山,挑選一間視野最好的餐廳,一邊品嘗美味料理,一邊遠眺山下風光。當太陽下山後,成排成串的街燈點亮,夜幕低垂,點點的萬家燈火和明滅閃爍的霓虹燈相互輝映,真是好看。偶爾一班高鐵列車從面前疾馳而過,常引來客人們一陣驚呼,為餐廳製造高潮。

百果山就像個百變魔術師,總是製造驚喜,為大家帶來歡樂。能認識它,就像與外子締結連理般,將是我一輩子幸福快樂的泉源。

做為彰化女兒、員林媳婦的我,對這兩個生我、育我、寵我、愛我的城市,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感情。當我登上八卦山,俯看我生長的熱鬧街市,多少前塵往事,浮上心頭,點點滴滴都是甜蜜;當我站在百果山,眺望我生活的繽紛城鎮,許多心情故事,俯拾即是,平平凡凡都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