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你真的不必討好所有人

  作者:枡野俊明 譯者:涂愫芸
 【禪最討厭做「比較」】

 人活著,會有種種感覺。這之中,不乏麻煩的部分,例如自卑感。自卑感是來自於把自己與他人做比較。禪最討厭這種「比較」。
 現在,請各位想想存在於自己內心的自卑感。
 「跟我同時進公司的那個人,總是能輕而易舉地達到業績目標,我再怎麼拚命也做不到。」
 「她長得漂亮,所以穿任何衣服都很合適。我長這樣,再怎麼打扮也沒用……」
 與他人做比較,把自己比下去,心就會縮起來,因此產生煩惱、痛苦。但是,請仔細想想,羨慕工作能力比自己好的同事,能提升自己的能力嗎?嫉妒漂亮的她,能讓自己變漂亮嗎?
 答案是「不能」。與他人做比較,絲毫不能改變自己。我希望各位都能明白這一點。而這也是走出自卑感的唯一方法。
 更何況,「我比較差」的感覺,有許多不確定性。大家應該都聽過下面這句話吧?
 「隔壁家的草坪比較綠。」
 隔壁家的草坪,看起來總是比自己家的草坪翠綠。其實,根本沒差。人多多少少都會覺得,別人的東西比較好、看起來比較好。
 這也是產生自卑感的原因之一。看起來輕而易舉就能完成工作的他,說不定是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拚命努力,才有那樣的成果。在能力上,很可能跟自己一樣,甚或比自己差。
 「放下著。」
 這是一句禪語,意味著請捨棄。「放下」意指拋開、丟棄,「著」是強調的單詞。
 首先,該捨棄的是「比較的心」。捨棄後,可以活得比現在更輕鬆、更豁達。以前,可能所有注意力都在比較的對象上,會隨著那個對象的動向忽喜忽憂,現在沒有了那樣的負擔,心就會安樂平和。
 捨棄與他人比較的心,不再神經質地反應過度,心有了餘裕,就會發生很多好事。
 例如,目光不再朝向外面,轉而朝向自己的內面,就能增加自我審視的時間。這一點非常重要。
 在自己的內面做比較就無所謂,我甚至認為應該做比較。
 「上次的工作,在收尾階段有些問題。但是,這次的工作,直到最後完工都很順利,是不是因為我的工作能力稍微提升了呢?」
 「以前都只是聽從別人的話去做,現在會自己多下點工夫完成工作了。這是代表有了衝勁嗎?」
 審視自己,拿以前的自己與現在的自己做比較,感受差異。沒有比這更好的自我檢驗。而且,知道自己學會了以前不會做的事,不但能帶給內心極大的喜悅,更能成為可靠的原動力,促使自己向前躍進。
 *與他人做比較毫無意義,自己的內部才有值得比較的東西。

 【人專心投入某件事時不會有恐懼】

 各位在工作上,是否有感覺是敵手的人?人都會注意周遭人的動向,但是,對敵手的存在會有特別強烈的感覺吧?例如,若是有彼此競爭業績的對手,應該就會想:
 「就是不能輸給那個人!」
 這樣的想法,可以成為鼓舞自己的能量,但也會讓自己太過在意結果。
 「在意結果有什麼不對?工作不就是為了結果嗎?」
 我不否定這樣的說法。只是覺得,以結果為目標的安排方式,或只要求結果的做事方式,好像不太對。
 以敵手關係來說,所謂的結果就是「贏那傢伙」吧?如果沒有敵手,所謂的結果或許就會變成「獲得上司的好評」。只要腦中有這樣的想法,或更進一步成為絕對目的時,贏不了或無法獲得好評的恐懼就會深植內心。
 恐懼會逐漸擴大,不久就控制了行動。很可能為了抹卻恐懼,不顧一切爭取勝利,或為了獲得好評不擇手段。
 我認為其根本在於「脆弱的心靈」。這樣的心缺乏認輸的堅強,也就是不夠厚臉皮。所以,只能採行所謂「邪道」的做事方式。脆弱的心靈有時會把人帶入歧途。
 為各位介紹一句禪語。
 「一行三昧。」
 意思是抱持正直的心,傾注全力做一件事。所有事情都該做到一行三昧。那是禪的行為舉止,也是禪的生活方式。換句話說,就是「跟那件事融為一體」。
 融為一體後,就不會恐懼結果。各位也有以下的經驗吧?當全心投入一件工作,終於完成時,會有種「啊,已經這麼晚了?都忘記時間了」的感覺。這時候,會在工作中想到結果嗎?要贏敵手、要獲得上司好評的邪念,應該都無法闖入內心。
 這就是一行三昧的姿態、自己與工作融為一體的姿態。換句話說,也就是專心投入工作的姿態。
 結果只會在最後自然產生,自己絕對求不來。不管是誰,都無法憑自己的力量控制結果。在這方面,請各位要有所察覺。這樣,在工作上,就能以正直的心全力投入眼前的那份工作。
 這麼一來,不論結果怎麼樣,都能坦然接受。在形式上或數值上,不管是贏過了誰或輸給了誰,都沒關係了。面對評價,也能處之泰然了。
 各位不覺得那樣的心,與脆弱有很大的差異嗎?那是沒有迷惘的心、是堅定不移的心,也就是厚臉皮的心。這樣的心,不難取得。
 只要擺脫結果的束縛,傾注全力在眼前的事情上就行了。
 *不去在意結果,就能擁有厚臉皮的心。

 【所謂從沮喪的泥淖裡爬出來的「厚臉皮觀點」】

 再多談一些關於失敗的話題。
 當然,也有鼓起勇氣豁出去,最後卻以失敗收場的例子。沒有一次都不曾失敗過的人,也沒有永遠一帆風順的人生。
 因此,重要的是如何面對失敗。
 「失敗後越來越沮喪,很難從那種狀態振作起來。」
 這樣的人應該不少。我把這種情形稱為螺旋型墜降,心情一旦往下墜,那個力道會遠強過振作起來的力道,或許這就是心的一般狀態。
 但是,也有面對這種失敗的方法。是本田技研工業的創辦人本田宗一郎先生,給了我這個啟發。
 「我認為失敗可以讓人成長,我真的非常同情沒有經歷過失敗的人。」
 本田先生想說的,應該是有失敗才有「學習」吧?即使失敗了,也能在失敗中認真學習,人就會成長。不曾失敗的人,不會有那樣的學習機會,所以真的很值得同情。
 工作上的失誤,也能以同樣的心態面對嗎?例如……
 「原來是行動的時機過早?應該收集更多的資料再行動。在行動前徹底收集資料這件事,必須謹記在心。」
 錯判時機的失敗,會讓我們學到推測時機時必須著重於什麼。判斷的錯誤,會引導我們走上今後作正確判斷的道路。既然這樣,該沮喪嗎?不該吧?
 失敗不是「做不到」,也不是「不順遂」,而是學習「做得到」的訣竅、吸取「可以完成」的智慧。我反而會在成功中,感受到危機。
 有句話說「結果好就好」。有時候,即使時機不對、判斷錯誤,也可能「湊巧」出現好的結果。如此一來,「不對」和「錯誤」就會隱藏在成功的背後,自己無法意識得到。也可以說是沒有「學習」。
 而且很有可能因為這樣,之後再接著出現難以置信的時機不對,或無法挽回的判斷錯誤。
 戀愛也一樣。被毫不留情地甩掉時,若是只能以「啊,好難過」的心情面對,就會越來越消極。若是在痛苦中,也能想到「可能是我太依賴他的溫柔,卻忘了感謝的心」,那麼,心就會積極地追求下一個戀情,也會在下一個戀情,以感謝的心對待對方。
 把失敗當成學習的重點只有一個。那就是牢記「失敗的過去不能重來」,僅此而已。再怎麼掙扎、再怎麼努力,也挽不回過去的時間。既然這樣,只能把注意力從那裡抽離,改變心態,轉而集中在「當下」。
 如果把注意力集中在當下,失敗是不是會呈現不同的樣貌呢?會不會看起來不再像是會把人拖進沮喪泥淖裡的東西,而是像邁向成功的糧食、邁向成功道路的里程碑呢?
 心會動盪不安,是因為不斷回頭看過去。只看當下,就是沉著穩重的厚臉皮觀點。
 *厚著臉皮把注意力集中到當下。
 (本文係皇冠文化出版《你真的不必討好所有人》之精采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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