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昆樺
「午夜」和那神秘女子,我再也沒有找到過。那條巷子,好像真從台北地圖上蒸發了。也許,它只是偶然存在於特定頻率下的空間,一個提供給迷途者短暫庇護所,或是指引下一段路途的中繼站。
城市裡的怪事,老實說,並沒有完全停止。有時候,我還是會瞥見一些不合邏輯的、像是系統bug的瞬間——眼角一閃而過的步伐,在某個街角感受到無以名狀對我投射的集體凝視,或者路燈下一個不知從何而來扭曲拉長的影子。但我不再感到驚慌失措或毛骨悚然了。它們更像是一種……嗯,背景裡的彩蛋?或者說,是這個城市複雜多變、充滿了各種奇妙可能性的證明。它們提醒我,現實並不如我們想像的那麼平整和牢固,在那些看似堅固的日常底下,一直有著裂縫,有著通往其他維度的可能性,有著更多值得觀察和描繪的東西。
我,林建一,一個曾經試圖用精確、規律和理性,把自己像製作木乃伊般,層層包裹起來的翻譯員。現在,我的郵差包裡除了校稿文件,還總是放著有點髒兮兮的素描本和磨短了的炭筆。當台北那些日常的裂縫再次悄悄出現時,或者僅僅是當某個光影、某個姿態、某種難以言喻的氛圍觸動我的時候——我會把它們畫下來。
不是為了尋找什麼驚天動地的答案,也不是為了成為什麼了不起的藝術家。
只是為了,看見。感受。然後,記錄下來。
然後,繼續在台北生活,帶著快比手機跟我的強迫症還貼身的素描本。在亞熱帶島嶼台灣,喝我的咖啡,翻譯我的冰島文,偶爾,也試著做點像樣的義大利麵。並且,還繼續在台灣四處充滿了未完成線條、喧囂、怪異、卻又莫名迷人的城市裡,畫下屬於我自己的、或許笨拙但卻真實的線條。
嗯,今天晚上,也許該放點約翰·柯川(John Coltrane)的音樂來聽聽。感覺,好像挺適合現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