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粉紅蓬裙與我

　■月遵魁
　最近政府官員都流行戴「粉紅」口罩，是為了宣導性別平等的概念。受到傳統觀念桎梏，生活中常出現性別刻板印象。憶起童年往事，自己也深受其害，所幸一件「粉紅」蓬裙，讓我重新找回自信。
　「娘娘腔」是我求學時撕不掉的標籤，嬌聲嬌氣成為我先天的「缺陷」。或許是住著小女孩的靈魂，我的聲音就像嬌滴滴的大家閨秀。同學總是嘲笑我尖銳的聲音，我漸漸不願與人群互動，深怕我只要一開口，就淪為大家的笑柄。
　求學之路，我一直留著平頭，就為了彰顯男子氣概。國中時，導師竟要我擔綱話劇比賽的女主角，我心想，要我裝扮成女生，只會換來同學的嘲笑，可是我竟然沒勇氣說「不」。第一次排演時，我被迫穿上一件「粉紅」的蓬裙，還被要求不時擺出嫵媚的姿態。「喂！裙子真的很適合你?！」同學間的嘲弄宛如一把把利刃，截斷我根根脆弱的心弦。恨不得能擁有低沉渾厚的嗓音，讓我遠離變裝女生的夢魘。
　有次彩排回家，我將粉紅蓬裙甩在地上，「誰叫你當初生下我！」我對著母親怒吼。正當我失落之際，母親哭腫了眼，輕拍我的肩膀說：「你是上帝給我最棒的禮物。」原來，我不經意的氣話，卻傷透母親的心。我決定不再自怨自艾，將與眾不同的聲音當作是上帝的「禮物」，加以發揮，為話劇比賽爭取佳績。
　演出的當天，雖然有人對粉紅蓬裙指指點點，但我無懼異樣的眼光，多了一份自信的眼神，盡情在舞台上展現自我。結果，我們班博得滿堂喝采，贏得冠軍的頭銜，同學們熱情地向我擊掌。「平常不要再嘲笑我的聲音，我感到不舒服。」我堅決地坦白情緒，透過真誠地表達內心感受，讓同儕不再隨意嘻笑打鬧，更重新獲得友誼的滋潤。
　性別刻板印象就像一滴墨漬，不經意地被灑在白紙上，在每個人齊心接納下，也能化作一幅潑墨畫。回憶粉紅蓬裙的經驗，身為當事者的我，學會勇敢表達出內心感受，並且接納我先天溫柔的聲音。如果再回到比賽當天，我依然會穿著粉紅蓬裙，踩著自信的步伐面對每個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