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玲
我溯河,走向你。
回返初始,兩河沖積的平原嵌進晨曦,日光彎彎曲曲,直轉後大步奔流,從此兩岸清明的召喚,是我十五公里的長相思。
昭和草開落野地,孩童們吹動流光,記憶隨絮飄揚,夏天河水漲成青苔綠,在河一端,白鷺鷥抒情閃亮的黑金往事啊,往前再往前一點,跨越吧!河上灰老的骨骸蛻變藍色拱橋,這樣也好,長河深處,舊日和今日在漩渦裡拔河,蘆花已經灑落銀白霜雪,風動遷徙,再沒有滄桑顏色可以比擬。
抵達上游,壺穴攤開枯黃的胸膛張開口說渴,月光彎刀切開悲涼底色,仔細一看,隙縫裡臥著嶙峋的父親和乾涸的祖父,末端,蜷縮著未曾謀面的曾祖父,他們已然褪去本色,我躺在他們身旁,多情的雨不過垂落幾滴淚水,我們的臉龐抖擻起來,眼神不再空洞,然後,我們相互湧動著,再次伏流…,這條河,便靜靜的站起來,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