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直到他躡手躡腳地走到身邊才認出他來。曬得像剛煮好的咖啡,深過琥珀的顏色裡是蘊藏香味的盒子,潘朵拉。原本像白玉蘿蔔的脣紅齒白的膚色,經過澳洲的陽光炙烤二十天後,改變成另一種風味,那些原本散發亮紅光澤還結在樹上的果實,水洗日曬,似乎聞到深棕色發出的香味,是說,這時怎會疑慮著家裡烤箱在出門前有沒有按下切斷的開關,裡面的餡餅怕也烤出另一層次的滋味了吧,焦味。
那麼長的航程,沒見他險露疲憊,反而是那只行李箱塞了過多的故事一樣,沉沉的,他又要說上三天三夜了,關於帆船大賽的歡樂和刺激、迷幻般的海象和遇上的人以及彩虹蛇的傳說。那麼古老的傳說,會不會變得像蛇那麼滑溜那麼難以捉摸,像關於兩人的故事?
烤箱有確實切斷開關,拉出烤盤,兩塊牛肉餡餅似乎賭氣自己在烤箱內悶太久而黑著一張臉,「先墊墊肚子,餡餅和咖啡。」要他洗過澡後先吃一點墊墊肚子,晚餐其實已完成三分之二。他倒像小孩子獻寶的從行李箱掏出一磅磅分開包裝的咖啡豆,一包兩包三包四包,海關就沒懷疑他跑單幫?要我陪吃,就一起吃。咬下一口餡餅,肉汁噴出,烤過又即將冷卻,所以溫度也不對,實在不香,像若即若離的唇。嘴裡先有了腥羶肉味,企圖用咖啡解膩不只是迷思也是枉然。
重新燒一壺吧。用心的豆子。
他拆了他新認識的友人介紹給他那款Vittoria並千里迢迢帶回來的新豆子,磨啊磨滾啊滾,我知道,味道不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