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癢癢 (一ㄤˇ一ㄤ)

文/劉鈺 照片提供/李俊緯

村子原是日本空軍的宿舍,咕咾石堆砌成的圓環位居中央。由我家旁側的路口望去,圓環東北側住的是何家,有幾株樹佇立庭院內,樹幹黑色,外表嶙峋,葉子墨綠色,層層堆疊,遠觀像是一幅水墨畫。樹叢間隨風探頭的果實,在物質缺乏的年代,增添不眾人遐想的空間。

初以為是日人從南洋移植而來,卻沒人知道它們的名字,嘴饞的小毛頭們,稱呼它的果實為「癢癢」。

何媽人很好,喜歡打麻將,很少到院子來。何家小孩愛健身,在兩棵樹中間綁了一根鐵管當作單槓,我們偶爾也會上去盪兩下。在敞開大門的院落中,我們來去自如,當經過癢癢樹旁時,不自主的仰著脖子,瞇著眼睛在樹叢間搜尋。當癢癢樹開花結果時,我們知道,果實變成粉紅色時,我們更知道。

第一顆癢癢變色前,樹下早已躺著好多小癢癢,我們等不及,已經開打了。青澀的果實碰不得,因為根本不能吃,白糟蹋了,癢癢非得變成粉紅色才能食用。很難形容熟果的香味,有時散發蘋果味,有時又溢出香蕉香,這種特別的味道,留在腦海中,難以抹滅。它的果肉很少,果皮內包著六顆很大粒的種子,其間埋藏薄薄的白色果肉,濃稠香甜。

採摘癢癢有訣竅,準備一根長竹竿,用刀剖開前端,塞入一條竹片,把竹竿撐開一條裂縫,再將竹竿頭伸入有熟果的枝條後端,輕輕地往一方轉動,扭斷支撐的樹枝,此時,手持竹竿,緩緩往後退,放下竹竿至地面,這樣,軟香的癢癢毫髮不傷,果毛也不易亂竄。

吃癢癢前,要有心理準備,只要接觸到果皮上的細毛,必定會引起奇癢,那種癢深入皮下,抓破皮還是癢,而且愈抓愈癢。無論用竹篾子刮,或以泥沙揉搓,果皮上金黃色細如粉塵的絨毛,隨著刮毛動作飄浮在空氣中,想躲也躲不掉。果實粉紅的顏色太誘人,加上齒頰留香的美好,大大超越癢帶來的痛苦。

隨著唸書、當兵及就業,癢癢樹在記憶中逐漸淡去,眷村改建完工後,父親抽到何家土地上新建公寓的三樓。我只去巡過一次,院子內已不見任何綠樹,從樓上往下望,往常濃綠枝葉遮蔭,此時變成一片黃土。

退休後,到墾丁國家公園遊覽,有幾株樹,覺得很熟悉,黑亮樹幹旁有標示牌,上書:毛柿。恆春半島及東部的島嶼是這種樹的原產地之一,所以毛柿樹並非日人引進,而是臺灣的原生樹種。毛柿樹木質堅硬,生長緩慢,百年的樹幹不過大腿粗,另有烏心石樹之稱,是製作傢俱及雕刻的珍貴材料。

微風夾帶著熟悉的香味,抬頭仰望,一顆顆碩大的粉紅色癢癢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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