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下雨天的美味記憶

■南峽

近日南部常常都在下雨,下的讓人心情頗為抑鬱。信手翻閱了琦君女士所寫的「下雨天,真好」,看到作者描寫家鄉下雨時的場景,兒時在雲林鄉下,那一幕又一幕的下雨天場景,也在我的腦海裡一遍一遍的播放著。此時窗外仍下著雨,然而我的心情卻逐漸澄亮起來,雨,似乎沒那麼讓人討厭了。

雖然琦君女士筆下的下雨天場景,與我的大相逕庭,但我們期待下雨天的心情卻是一樣的。在我的童年記憶裡,下雨天只要不釀災,只要不影響農作物收成,下雨天真的很好。

在農村,下雨天多半村民是不上田裡工作的,但還是有少數人會例外,他們風雨無阻,幾乎是全年無休,比如我的二姑丈,他即便刮風下雨,甚至做風颱,他也會披著簑衣到田裡去工作,二姑姑、表姊、表哥力勸他,但他就是放心不下,常常我會望著他穿著簑衣離去的背影,覺得這背影好挺拔,好勇敢,而後這背影,就漸漸消失在滂沱大雨的雨幕中。

我喜歡下雨天,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每當下雨天我就有好吃的東西,祖母媽媽姑姑們不到田裡工作,她們就會在廚房忙活起來,平時的她們多忙於農作,準備三餐也只求讓我們吃飽而已,鮮少顧及色香味俱全,當然遑論會變些小點心來滿足我們的口腹之慾。但是下雨天就不同了,不去田裡的她們,此時的廚房就是她們的小天地,除了會在三餐中多些變化外,重點是我們都可以吃到好多小點心。我的家鄉是雲林縣,是個道地的農業縣,盛產花生和地瓜,家家戶戶一年到頭廚房裡從不缺這二物,我們家當然也是不例外。原本花生媽媽只會拿來乾炒,地瓜不是用來煮飯就是煮粥。到了下雨天,花生和地瓜就會變身。

就花生來說,媽媽會將炒熟的花生,裹上麵粉糊,然後放到油鍋裡炸,聽到那「噗哧」、「噗哧」的下鍋聲,我們就知道馬上就有好吃的等著我們了,我們已經迫不及待拿著碗,在旁邊焦急的等待著。等到炸好後,媽媽會立刻將花生餅鏟起,放到我們的碗中,我們也顧不及燙就一口一口吃將起來了,那吮指的美味,至今仍在我的舌尖跳動著呢。

我有五個姑姑,其中二姑姑、三姑姑和小姑姑,這三個姑姑都是嫁在與我們同村,而二姑姑還就嫁在我家隔壁,感覺她有嫁跟沒嫁都一樣,我們與二姑家兩家真的是一加一大於二,平時就除了會互相照應外,有好吃的也會互通有無。二姑姑,說真的,她的廚藝更勝我的媽媽,尤其她的花生糖,我在往後的日子,吃過的花生糖,都沒有二姑姑做的花生糖美味,簡樸的味道就可讓人齒頰留香許久。二姑姑一樣以炒好的花生為基底,然後再快速拌上濃稠滾燙的糖漿,光聞那帶有焦香的糖漿,就讓我們在旁猛嚥口水了,幾個小孩早已排排站好,待二姑姑將花生糖切塊,然後一一放到我們的小手中,因為燙,我們一手換到另一手,糖漿包裹著花生的香脆,吃在嘴裡,口齒留香,那美味在嘴裡久久不散。

而地瓜呢?媽媽和姑姑會將地瓜切片裹上麵糊油炸,也會將地瓜蒸熟然後壓成泥,和些麵粉做成地瓜丸子油炸,也會將地瓜泥拌上地瓜粉做成地瓜圓,然後再加入糖水,一碗好吃的地瓜圓甜湯就完成了。地瓜不管做成什麼點心沒有不好吃的。我長大後,到菜市場去時,每當聽到攤商說這是雲林產的地瓜時,我就與有榮焉,以我出生於雲林縣為榮。

我的小姑姑是做鼠麴粿的能手,她將鼠麴草洗淨然後加糖熬煮,再加上糯米粉和成糰,包上蝦米、蘿蔔絲、香菇絲等餡料,然後在底下鋪上粽葉,放在大灶上蒸,不久我們就可以吃到糯唧唧的鼠麴粿了,這個也是我祖母的最愛,平時祖母要是嘴饞了,就會請小姑姑做,而小姑姑多以農忙為由,無暇做這道點心委婉拒絕祖母。但是下雨天就不同了,小姑姑不用祖母提醒,她會將鼠麴粿放在提籃裡,然後送來給祖母品嘗,而我們這些小蘿蔔頭也托祖母的福,當然也可以吃到鼠麴粿啊。

如果是暑假的下雨天,我們又會多一樣點心可以吃,讀大學的叔叔,他會去買麵粉,然後用水和成麵糰,要我們隨意將麵糰捏成各種形狀,然後放入滾水中煮熟,再加入糖水,我們都吃得很開心,這種簡單的幸福,讓童年的我們多了一道美麗的風景,長大之後,我才知這就是「麵疙瘩」啊。

整個鄉居生活的下雨天,就是一串串的美味的連結,現在奶奶已作古多年了,媽媽姑姑們也是白髮皤皤的耄耋之齡,體力已不復前,這屬於下雨天的美味,只能在憶中去追尋,然而只是想想,都足以成為溫暖一生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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