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探索〉兩岸關係現警訊 危機是轉機?

三月十四日大陸籍「閩龍漁六一二二二」在金門海域翻覆沉沒,我方海巡署派出船艇、人員展開搜救。(取自海巡署官網)
黃清賢

金門二一四陸船翻覆事件造成二死,事隔一個月餘,後續協商處理遲無結果,反映出兩岸在政治上礙於「九二共識」爭議,溝通管道斷絕,處於敵意螺旋下,一件海上執法爭端也會捲起政治風暴,如果還用政治手段拉高爭議,徒增兩岸擦槍走火風險。

台海和平現狀得之不易,事件演變對兩岸都是警訊,但危機也是可以是轉機,貴在雙方對事件要進行坦率、務實處理。尤其是台灣方面,應該將海巡執法過程相關證據透明化,這起不幸事件或能有效合理解決。

 

 大選之前 美國不願兩岸衝突

如果遲遲不能就事論事,或想以三一四「閩龍漁六一二二二」在金門海域翻覆沉沒、兩岸各自展開搜救行動(二死四獲救),以為就能蓋過金門二一四事件?這並不容易。因為,十五日下午,四艘中國大陸海警船就進入金門禁限制水域強調「執法巡查」。

金門二一四事件是否被刻意拉高兩岸衝突?從政治層面看,任何可能性都是存在的。檯面上觀察,民進黨政府也想和平解決,但也不排除要拉高事件爭議、強化敵意,藉以增加談判籌碼。

但若抱持這種操作想法,是非常危險且不負責任的。畢竟,金門緊鄰廈門,從地緣關係、海上綜合力量,台灣對比大陸,客觀上處於劣勢。如今,金廈實際執法分界線的默契已很難再回頭;一旦衝突進一步擴大,我方相對不利,民進黨政府又要如何應處?

再從政黨內部路線觀察,隱約可看到民進黨內有穩定局勢與升高衝突的兩股力量在拉扯。賴清德僅有百分四十選票,立法院也是朝小野大;按常理說,賴清德希望五二0上台時,內外政治情勢都能穩定、避免衝突。

再者,美國十一月就要大選,內部有兩黨鬥爭趨於白熱化;外部面對俄烏戰事,烏克蘭已明顯處於劣勢。至於打了五個月的以哈戰火,以色列總理尼坦雅胡也面臨國內要求下台的抗議聲浪。美國在大選之前並不希望印太、台海地區再爆衝突。

 

 綠營親美抗中 融冰困難重重

但是,民進黨政府祭出六月一日起禁止出台灣民眾組團赴大陸旅遊;兩岸關係因金門二一四事件處又趨於緊繃。近期,立法院藍白黨團要推動修法,縮短陸配取得身分證年限,亦遭民進黨團強力反對,行政院長陳建仁也強調沒有修法規劃。

民進黨蔡政府五二0就要下台,剩下兩個月的看守內閣,對大陸卻採取強硬立場,這反映出民進黨黨內一股可觀的力量,認為持續強化「親美抗中」路線、拉高兩岸衝突,是鞏固民進黨政權、台獨路線的助力。

相對的,如果兩岸關係緩和、民間交流擴大,將使兩岸關係的矛盾弱化,民進黨內部有些人認為這將帶來執政風險,亦即在與國民黨兩岸路線的競爭中,民進黨的優勢不再,而獨派想借助歐、美勢力反中的戰略布局,也將會受到擠壓。

中國大陸現階段強調反台獨、反外部介入,同時持續強調兩岸和平發展、融合發展,但兩岸官方沒有溝通管道,又受限於民進黨政府的「親美抗中」路線,融冰困難重重;兩岸的民間交流、合作,現實上係由陸方訂定政策、單向進行。然而,兩岸政治敵意上升,兩岸經貿要好是很難的。

立法院的政黨結構藍白合占多數,民進黨提出激進的、製造兩岸寒蟬效應的法律,有機會回歸國會正常檢視、審議。(中央社)
 兩岸經貿 台恐失去比較優勢

根據行政院經貿談判辦公室數據,去年截至十一月為止,台灣對中國大陸出口占比,由二0一0年的百分之四十二降至百分之三十五,創下新低;另據財政部統計,台灣二0二三年的出口總額,比上年減少百分之九點八。

換言之,台灣對大陸的經貿依賴度雖有降低,但並未從其他貿易國補足。台灣應該思考,兩岸關係緊繃,大陸對台單向關稅減讓的待遇,終究要回歸市場機制接受檢驗。台灣在國際經貿與產業鏈上,若繼續扮演脫鉤斷鏈的抗中前緣角色,前景恐難樂觀。

事實上,台灣目前占有優勢的半導體、精密機械等產業,大陸已在積極發展,涉及兩岸利益分配的ECFA,陸方也正著手進行貿易壁壘調查。觀察兩岸經貿走向,台灣面對可能失去的比較優勢,應未雨繆綢,理性思考如何透過政治談判謀求產業未來發展。

目前,台灣立法院的政黨結構,藍白合占多數。有別於民進黨政府的「親美抗中」路線,國民黨、民眾黨都希望兩岸和平,針對民進黨提出激進的、製造兩岸寒蟬效應的法律,有機會回歸國會正常檢視、審議,也不至於通過容易觸發兩岸衝突的法案,這一點是樂觀的。

賴清德十三日會見華府智庫訪問團葛來儀等學者時表示,五二0上台後在政治上最重要工作就是「維持台海和平現狀」,也提到「與國際民主陣營共同合作」。(中央社)
 立院結構 藍白希望兩岸和平

但是,並不會因為立法院朝小野大的結構,兩岸敵意就會有脫抬換骨的改變。主要原因是,台灣朝野都有透過軍購、武裝與大陸抗衡的思維,但對抗不利於和平,這其中的矛盾是存在的。如何以更高的位階思考兩岸關係「不只是維持和平,而是要如何生存下去」才有可能解套。

賴清德於三月十三日會見華府智庫訪團葛來儀等學者時表示,五二0上台後在政治上最重要工作就是「維持台海和平現狀」。賴同時又提到面對中國(大陸)威脅,「與國際民主陣營共同合作」、「與國際社會共同合作之下,台灣才有辦法讓這個區域可以持續維持和平穩定下去。」

但是,台海和平現狀是脆弱的。猶記得去年十一月,葛萊儀與其他學者聯名,在美國《外交事務》(Foreign Affairs)期刊,以「台灣與嚇阻的真正源頭」為題聯名撰寫文章,引發「呼籲賴清德考慮凍結台獨黨綱」的熱議話題。

如果賴清德對「凍結台獨黨綱」的呼籲沒有正向發展?如果金門二一四事件不能務實處理、還在持續升高兩岸衝突?如果設想要靠拉攏歐美西方國家才能抗衡中國大陸?那麼,台海和平現狀恐怕是很難維持。

(前中國國民黨大陸事務部主任黃清賢口述,記者趙家麟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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