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市聖功高中二年儉班 ◎楊皖貽
寒意漸強，大地結上一層冰霜，由千里邊界外的鼻關口開始浸上冬天的氣息。我不得已只好套上護甲口罩，從最遠端增兵駐守。然而，「敵人」太快就來，乘著東北季風一路長驅直入，直接湧上中央脊柱，走捷徑直通七竅，再派二路軍馬至雙手展開一場長期抗戰。這座城，在冬日，那便是冰雪籠罩，經濟、交通全面堵塞。
排球課時，我伸出冰冷的雙手努力地繃緊試圖去追那遠在天邊、行蹤不定的球，卻一再失敗。心跳喘息的次數遠大於拋接的次數，沒幾下我就疲憊無力，蹲坐在排球場的一隅咻咻喘息。此時，我才突然發覺自己的身體機能竟遲緩得像個鏽蝕嚴重的機器人，只有鏽跡斑斑的冰涼金屬殼，與周遭身手敏捷，恣意在場上揮灑汗水的同學顯得格格不入。
即使如此，我仍試圖突破這樣體態僵硬、四肢冰冷的自己。城危仍須自救，唯有自己辛勤付出才能獲得改變。我企圖從那古典舞的一步一搖中漸漸擘畫出自己新城的輪廓。正身、扭腰，姿態優雅華麗，眼神堅定。看著影片中身若驚鴻、態若游龍之姿的舞者，不禁幻想自己便是千年前唐宮中為一曲霓裳羽衣舞，萬千寵愛在一身的楊玉環；轉瞬又夢想是掌中曼舞、身輕如燕漢宮的趙飛燕；隨著音樂忽而凌厲、忽而剛健，腦中又出現唐代公孫大娘舞劍的出神入化。
然而，自己的身體卻沒想像中的輕盈善巧。費盡心力模仿舞者的一舉手一投足，好不容易讓機械般的身體擺動起來，卻是機關卡卡。但即便如此，心卻想像微波爐加熱食品也是需要時間啊，再努力吧。大約跳了幾十次後，身體才開始溫潤活絡起來。但此時只是加溫而已，這座冰凍之城猶然充溢著不離機器般冰冷的氣息。
直到練舞三、四個月後，各處金屬齒輪才彼此交互配合，如此一來，鏡中的自己跳起舞來倒也有幾分樣子了。即使舞姿仍然拙劣，然而，心境便不復當初的自卑了。哪怕關上房門，無人知曉，但我知道，心門已啟，春意遠來，整座名為冰凍之城的萬物已然消退了冰雪，生機復甦，春意勃發，經貿交通全線通暢無礙。而我，在無處不飛花的春城裡踏著蓮步，在飛花中舞著娉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