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騰
我在臺南工作與生活了四年(2010.2–2014.1),曾住在臺南大學後邊,另一側不遠處即五妃廟,所在稱五妃里,有一條五妃街。我常經此而穿越舖設暗紅地磚的巷弄,或者就直接走南門路,經大南門、孔廟,到我供職的臺灣文學館。有時晨運,我反方向走體育路進運動公園,轉到竹溪寺,沿竹溪走回健康路。
假日如有活動,留在臺南,我會找時間去看一些歷史景點,記憶深刻的有原寧靖王朱術桂府邸(大天后宮)、開山路延平郡王祠、鄭成功登陸處(鹿耳門),甚至遠到高雄湖內的寧靖王墓和路竹的寧靖王廟(華山殿),都曾探訪。
明鄭在臺僅二十餘年(1661–1683),奉明正朔,但實為一政治實體,在臺的軟硬體建設已然展開,可惜其內部挾邪取權,相互傾軋,終歸敗亡。三百多年以後,我行走在府城的街道上,猶感應到歷史風雲之詭譎多變,意識到此一變局對臺灣四百年史所造成的巨大影響。
鄭氏來臺,荷蘭人黯然離去;施琅攻臺,鄭氏政權瓦解。在南明為存亡而掙扎的困局中,鄭成功如何崛起於海上,並因緣成為開臺聖王?他所建立的政權何以如此短暫?清領以降,鄭成功如何被評價?鄭氏一族子孫在曲折多變的史脈中的表現如何?史實俱在者,解釋上雖有立場之別,想了解沒什麼困難;然關於鄭氏子孫的表現,一般人可能沒有機會多了解。
彰化鄭成功廟董事長鄭永柱先生和我的朋友鄭傑光博士合著《鄭成功團隊開臺故事》,即試圖回答這些提問,其背後有家族史、島嶼史以及國家史。這裡特別值得注意的是「團隊」的使用,以及以鄭成功為中心的前後時期概念:因為是「團隊」,個人與群體的相對關係,才顯現出當下和歷史意義;因為有一條臺灣與其週邊互動的史脈,鄭成功後代之個人在「團隊」中所扮演的角色,才值得進行歷史的解讀。
依我看,本書中重要性僅次於鄭成功者,當屬曾參與乙未(1895)抗日殉難於億載金城的臺灣水師副將鄭超英。對臺灣來說,短暫的「臺灣民主國」充滿悲情,卻給人無限的想像空間,和明鄭之以臺為基地反清復明不同,它是被清所棄,不願被異族統治而挺身抵抗,在主客觀條件都嚴重匱乏的情況下而慘敗。鄭超英有勇有謀,是悲劇性英雄,鄭夫人之慈悲與智慧,令人動容。
本書綱舉目張,如能有更豐富可靠的故事情節,以彰顯時代世情、呼喚人間道義,可選題著墨處尚多,鄭氏後人盍興乎來!
(《鄭成功團隊開臺故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