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在秋天

■張洲

在秋天我趕上了一場雨,太陽金燦燦的,雨在太陽裡,我在雨裡。

雨不大雨點也很小的。頭頂上有一片雲不是雪白的也不是烏黑的。淡淡的黑泛著白,卻飄下了雨,在微風的慫恿下,組合成斜風細雨。

騎著單車在路上,來往的幽咽的汽車喇叭聲,聲聲刺激著我的單衣薄衫。小雨是濕人的雨,恰恰來者是秋雨,秋雨裡帶著涼意。

這雨來的連個徵兆也沒有。同事說。

你打電話問問衛星,怎麼回事。又有人開起玩笑。

笑樂中,身體感覺暖和了一些。

我在雨裡,在斜風細雨裡,在濕漉漉的世界裡看著秋色人間。

時節是秋天了,伏天也在末路。但我還感覺在溫和的夏日裡。看路邊的草稍有蒼老,但還是綠油油的蓬發著旺盛的魅力。依然現代的中年婦人蕩漾著猶存風韻。

走在這雁門路上,柏油路平坦寬敞。但在秋雨的沐浴下,一種全新的格局鋪展開過客眼前。

春花秋月永不了,往事如煙繚繞。小樓常有東風照,往昔今夕別樣潮。還有多少夢,依舊肩上挑。

這樣的秋天我感覺不是秋,我沒看到知秋葉落,我沒聽到秋蟬鳴了,我更沒看到莊稼的臉黃,我只聽著人們陶醉在樂於其樂的笑談聲。

在秋天我還沒看到秋天的色彩,這是初秋。初秋的風只在朝夕噴灑涼意。帶著早穿棉衣午穿紗的詩意慰籍著人間煙火味道。

我沒感覺到秋天的到來。或許是我的年齡已經深秋了。或許是因貪憶年輕,不服老罷了。

我沒感覺到秋天或是因為我離開農村的時間太久了,忘記了現在是什麼莊稼上場回歸的時候,忘記了水邊的蛙聲和蟬鳴。忘記了路邊或田間地頭的草回頭的模樣,忘記了門前屋後野菊花的盛開。

我沒看到秋來的氣味或是因為在鬧市待得太久了。那一幢幢高入雲霄的樓房,那依舊半露半遮的少女與少婦的裝飾。那賓朋滿滿的街市與川流不息的車輪。那綠化帶依舊如盛夏的時節,蓬發著一種誘惑的色力。

是秋了,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也是四季輪回的必然規律。

是秋了,所有的付出該有回報了。比如莊稼。比如回頭的草,比如南飛雁。比如桃啊果啊還有不再開花的野草野果。但諸如此類的都有了回報,它們把新生的兒女撒滿大地,準備又一輪的春意闌珊。

是秋了,所有的人付出都喜悅地回收著汗滴的回報。他們的幸福就在於他們臉上跳躍的笑靨。

那麼,我呢?

是睡夢中喚不醒的那個裝睡的虛偽者還是秋波難以湧動的追夢者。或許我早已醒來,是把收回來的現實壓成沉默藏於心間。

在秋天,我忽然想尋找那隱暗的我還給陽光下的現實。

在秋夜,圓圓的月亮貼在我的窗前,還有稀疏的星光。

我的夢就像這圓圓的月亮,不只在今夕更在遙遠的春光。

思念如月啊,半是圓滿半是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