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欣
我們,蕭蕭的樹葉,
都有聲響回答那暴風雨,
但你是誰呢,那樣地沈默著?」
「我不過是一朵花。」
——泰戈爾
以前讀泰戈爾這首詩,總覺得詩中所歌頌的美,想當然就是不言不語的一朵花。直到最近恍然大悟,懷疑主角該是應答風雨的樹葉才對吧!
四五月換季之際,經常吹起幾陣風就開始下雨,這麼來回好幾次後,春天萌發的新葉,終究還是必然會掉落。有一天,騎車停紅綠燈,讀秒倒數,是必要的等待。即使頭上戴著安全帽,還聽得到樹上綠葉沙沙作響。風吹樹葉,飄飄灑灑,打到人車,終於落地,厚實著一地的綠黃,熱鬧著一路的聲響。路過的行人或騎士,把心思放在交通上,絲毫不在乎有風沒風,而空中與地上的菩提,似乎相當認真回答吹過的風。面對風雨欲來,人葉兩相對照,微妙值得玩味。
路邊停車下來,雙腳輪流踩在落葉堆上,又是另類嚓嚓作響,不管是蕭蕭瑟瑟、沙沙嚓嚓、或嘎吱嘎吱,其實語言文字都無法完全「狀聲」。換句話說,即使人類想模仿樹葉聲響,卻仍然相去甚遠。說到底,即使像詩人那麼厲害的人,能力也有限,只能蕭蕭而已,不管是中文、印語或英語。
可惜人語難以記錄葉聲,然而「觀」葉的繁體字,用草木為上下,中間夾了世界的「世」,自然而然讓人感受到草木世界之美。至於簡體字的「叶」,寫起來相當容易,但是無法自然引發什麼聯想,至於旁邊有個「口」部,會不會是想要狀聲一下,拒絕沈默呢?我就不得而知了。
附註:夏初在台南勝利路,成功大學周圍,一地菩提葉,有詩情、有畫意、有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