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過完冬季

■逸凡

徐懷鈺在小巨蛋的演唱會上,重新詮釋這首歌曲,向已逝的國際歌手李玟致敬。

或者是懷念,或者是為賦新詞,或者是某種企圖性的宣告,或者是……簡短的「致敬」二枚字詞,內蘊無窮;彷彿當年求學,將落居在宜蘭市區的宿舍取名為「偏心閣」,取「心遠地自偏」之義。

(夢入桃花源香格里拉。)

樓友是研究所的學長,表示如果沒有經過解說,他人如何明白?

河流潺湲,住處在河堤附近,有跨越街衢的陸橋,有堤防,有離開市政府的社會局;彼時尚未戒菸,晚餐過後或者趕寫論文的夜半,總在陸橋上吐納尼古丁異域的風氣,凝盼車水馬龍,或者對岸;偕行CD隨身聽徐懷鈺的轉音莫文蔚輕綻歌喉王若琳婉轉翠啼劉若英凝神輕喚倒帶蔡依林,更多的是Pink Floyd和平均律的巴哈有時國劇四面楚歌霸王別姬切合當下。

車流湍急,無暇找出或辨別意義。人事紛擾。

人事紛擾。

(楚人翩翩祈神。)在陸橋上凌波微步,視野所及車馬轆轆好個佩劍逆刃刀的俠少白爛時分夜幕垂降唯有菸火一星漫舞東皇太一。

《離騷草木疏》。

或者被遺忘的童年。

學姐的碩論和博論;我想,對,我想,我那時候想過了冬季,就會忘了妳。

不是為賦新詞,而是和胞妹以及重聽的母親一樣,都持有永久性的殘障手冊。

都從外表不符看不出殘障人士的樣子。

何謂「殘障人士」?

就像是曾經有過提問,「上帝已死」到底要從析離柏拉圖或者教會的黑暗史立論?

李玟名動國際,榮華富貴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為何作出傻事?那些名符其實是否讓我們卻步巴別塔之後沒有統一的標準俠少時代追求的自由無邊際如今當下剎那霎時轉瞬彈指竟然期盼這世界都一統吧持續一首歌的時間才又回神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

名「符」其「實」或者名「副」其「實」?

有沒有另外的「我們」?誰是我們?

我們會是誰?

所見、所聞、所傳聞,據亂世、升平世、太平世,最後塵埃落定,定於一尊,人生的價值,《公羊傳》的三世說,世界不斷地循環,所有都是重複發生,我們只是在不同的培養皿中?

被豢養、被實驗、被對照、被操縱、被消失也毫無意義?

我研究與《公羊傳》對立的《左傳》,我當時不知如何下筆;彷彿如今,沒有可以依循鑿壁借光根據國家圖書館碩博士論文加值系統所知,我是中華民國台灣建國超過百年以來至今首位也唯一一位學位論文直指《左傳》的歷史研究生。

被指導教授指定。

《禮記.經解》:「《春秋》之失:亂。」雖然我斷句為「『春秋』之失:亂。」。那麼,研究《公羊傳》、《穀梁傳》的學者們展開工作的進程,就是有一價值理念永遠先行牧羊人燈塔方向燈單行道兩旁的住戶如何回家?史事必須被賦予意義?我漫步到河邊的意義是?《笑傲江湖》令狐沖修習「吸星大法」導致內息駁亂,漫畫《冥王》中維持正義打擊壞人的原子小金剛擁有太多意識當機陷入長眠的昏迷。

我的意義?我寫作的意義?我作品的意義?許多「事」集合成《左傳》的意義?那些故事中人的意義,或是故事被集合的意義?至今,我共款猶原無法度明晰如果英文能出現在前文台文嘛會使。

漸漸地,我知道我被賦予的意義了;雖然那並非我所主。在陸橋上很安全,只是無法與眾偕行,夜半時分。

相聲表演裡,有句術語(述語)是「抖包袱」;我散落一切加諸於我身上的,卻找不到可以依循的對象了;俠少的我曾經在世,一定會數落地嘲諷現在的我放棄自由、不想成為獨立自主的個體。

那些茫然,隨身聽換上Pink Floyd〈Comfortable Numb〉。

「對」或伊豆的舞孃成「隊」在哪裡?

這是何世這是哪裡?

你放聲大哭。

……

婆娑之洋,美麗之島,我先王先民之井命,實式憑之。

「景」寫錯了,那是《挪威的森林》;我現在是朱天心《古都》。

過完這個冬季,希望能夠篇新地抖落所有的包袱(沒有錯字,也不是錯字。)。

溪流錚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