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文學院手記 駐村作家生活公約

文/林宇軒 畫/簡昌達

 春夏之交的早晨風光明媚。我手提行李,從文學基地的大門一路繞過幾棟日式建築,抵達未來三週要進駐的寓所。想起第一次申請駐村時,世界級的疫情讓日程不斷向後延期,真正進駐時也受制於防疫措施,幾乎什麼事都做不了。時隔四年,這次應該能好好運用這個空間了。

哈囉哈囉?我喊了幾聲。一位身穿服務背心的老爺爺隨即打開木製閘門,行動敏捷地遞給我一張白紙,然後逕自走回大門敞開的房裡。

「不好意思……」當我想進一步尋問時,他就直接人間蒸發,房裡到處都找不到,還以為剛剛眼花。但我的手上確實有一張白紙呀?除了白紙,上頭還突然多出了許多黑字,寫什麼「駐村作家生活公約」,明明剛剛真的是什麼都沒有的白紙。放下行李後,我開始仔細審視:

 

一、文學基地全區禁止使用明火。木地板、榻榻米、紙質拉門均非防水材質,需時常保持乾燥。請特別留意它們的情緒,保護它們就是保護自己。

二、庭院偶爾會有人澆花。若是身穿服務背心的工作人員,可以安心提問;若對方身穿便服,請立即進入房內鎖好門窗,保持安靜直到他們離開。

三、進駐期間須維持環境安寧,活動音量需低於六十七分貝。如果吵雜聲不慎引來陌生臉孔聚集,請務必立即透過電話通知保全,否則後果自負。

……

 

光是前三條就讓我覺得莫名其妙。想起第一次在文學基地的駐村,簡直就是不斷受傷的過程:在房內走動時,頭用力地撞到門框無數次;打開庭院木製閘門的鎖頭時,甚至還弄到流血。

從血光之災回過神來,我走向庭院,向一旁正在澆花的便服大叔詢問我應該去哪裡。他的眼神像是看穿我一樣,沒有回應,整個人站著不動。

「不好意思……」我還沒講完,他手上的花灑就匡噹一聲摔在地上。

我像是想起什麼,隨即衝進房裡把門窗關好。

 

(本專欄作者為北藝大文學所研究生,本次內容為虛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