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床頭書

■陳利娟

最近貼了一份《送東陽馬生序》在床頭。抬頭就看到「餘幼時即嗜學。家貧,無從致書以觀」……。不禁感懷,與我幼時的情況一般。自啟蒙時,我對書籍,就有一種天然的喜愛。每當課本發下來,我會花上一上午,把語文課本上的每一篇文章都仔細讀完。讀完後就又陷入了恐慌,因為沒書可看了。

因此成年後有了積蓄,我便會買書,書多了有了選擇了,也就給它們劃分了等級。一般喜愛的放在小房間書架,蠻喜愛的放在過道書架上,喜愛更甚的在臥室小書櫃上。那麼最心頭好的,自然是在床頭。

能被擺在床頭的書,首先要滿足三點。

首先得是能輕鬆入眠的書,這裡說的輕鬆有兩種意思,一種是看輕松的書,讓自己保持愉悅的心情漸漸入眠。其次是複雜的書,在看的過程中讓人抓耳撓腮,氣不過便入眠去了。輕鬆的書自然已散文合集為主,最近的新寵是作家王劍波的《是誰在呼喚我的名字》和作家喬葉的《寶水》,一個阿拉風味,一個鄉音繞心,都是我熟悉且深愛的鄉土文字,複雜書則是如西班牙作家瑪利亞‧杜埃尼亞斯所著《時間的針腳》,密密麻麻的文字裡,好似躺著半個老舍的靈魂,不禁讓人感慨文字的通世界性。在看書的同時,還得擔心書中女主角一邊縫紉一邊諜戰的鬥智生活,不可謂不操心。因此每每翻書十幾頁,便已經作臥龍先生姿態,夢周公去了。

其次得注意數量,我一般最多放4本,1本散文,2本歷史,1本小說。畢竟業餘時間實在有限,串門4家,已是鄰里極限。少了則被書困著,悲了我陪著期期艾艾,難了我絞盡腦汁如同寫作閉塞之時,如此反復,很難走出章節,怎麼能算得上床頭輕閱讀呢?如若再多幾本也不行,那便成了由著書「領」著我,成了滿村閒逛的懶漢,東扯一句,西扯一句,被人偏見這人沒個正形,可就不好看了。

再者得是聰明書,何謂聰明書呢?首先有一個算數題要拿出來論證。一個星期有7天,5天在上班,2天休息時間。那麼業餘時間就顯得尤為重要,因為它數量多且拉鋸線長,運用合理了,能量也是十分足的。2天的休息時間則更多是用來陪伴孩子,處理工作日來不及做的事宜,業餘時間就會被大大弱化,也就看不出來什麼氣候。聰明書作為工作日必備書籍,就得是能學到知識的。就拿李娟的《遙遠的向日葵地》來說,裡面有很多個景象描述都特別驚豔。在新疆遼闊的土地上,一個熱到裸體的女人在莊稼地裡忙碌著,就像畫卷一樣瑰麗……這本書曾經放在我床頭半個月,讓我學會了寫作的另一種手法,也更能在做筆記時輸出自己的觀點。這便是聰明書的好處。

那麼說了這麼多,我如今擺著的4本床頭書,已經是床頭書第15代,都是什麼呢?依次是《坐龍椅》、《品中國文人》、《微塵》、《牙買加旅館》。《坐龍椅》是輕鬆書,沒有繁雜的介紹,只有清朝帝王的顯著故事,一口氣可以看一個帝王故事,而後便可以心滿意足的睡著了。《品中國文人》則是複雜書,講的是從屈原到李煜的9個文人故事,諸如《離騷》《史記》等內容的無縫穿插,須得將心思放緊,才能看得明白。其中最喜歡看的便是《司馬遷》和《司馬相如》篇章,作者以小說手法講文人故事,讓我反復看了數遍,一度導致床頭書更新方面停滯不前。《微塵》則是礦工詩人陳年喜的散文集,他是和我有著相同一線工人經歷的作家,總能把平凡的故事化為驚豔的文字,也是我的精神書,砥礪著我向文字看齊。《牙買加旅館》是擺在床頭三次,被請出去三次的書。一開始它能被我擺在床頭,是因為文字裡有國內散文大家的味道。被我打入書櫃冷宮,則是因為黑白太過分明。但看了更多國外名著後,發現《牙買加旅館》是有女性智慧力量在的,於是又被再次複寵。這4本書被放在床頭的原因不同,但帶來的充實卻是不可估量的,從古至今,從國但外,能把這幾類放在一起和平賞析,也就閱讀能做到了。

床頭從去年至今,已經擺了60餘本書籍了,知識也在這個睡與未睡的間隙裡,溜進腦袋裡不少。盤點一下曾看過《太平天國》、《寶水》、《皮囊》、《草民》、《我與地壇》、《到燈塔去》……種類繁多,熱鬧至極。這些曾經的床頭書也已經完成前線閱讀,退居二線,被放置到了臥室小書櫃。看書得琢磨出來方法,床頭伴讀可使得知識更能滲透入味,等到出口有章法,文字也就醃制入味了,可算是有書入眠才樂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