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My little girl

■劉曉頤

日本已逝歌手尾崎豐的遺作「Oh, my little girl」,在曾罹患重度身心病那三年的掙扎溺水時期,是我的重要療癒歌。尤其喜歡用手機貼耳,一遍遍重新聆聽,聽天父一句句溫柔喚我「My little girl」。安安靜靜流場淚。

在我因挫敗連連而重新拾起菸,而又得重新戒菸的此時,想起,播放這首歌。回溯許久以前的那些傷害,面對我內在始終未曾長大的惶惑小女孩。此時,讓我溫柔地一遍遍放給她聽。「妳沒有做錯,妳是天父的little girl。」

十五歲,面臨高中聯考的那個畢業典禮,下午繼續留校,導師扣留了准考證和畢業證書,要我們天天留校至聯考,而我,耍了生平第一次正式的叛逆,拒絕留校,讓父親隔天去幫我拿回證件。其實我膽量不夠,叛逆得不徹底,耍帥不成,反而讓自己至於難堪之地:在導師勒令下,從後門直直走回座位,而全部A+班乖巧女生個個以詫異或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屈辱地走回座位。

再也不肯回去了,這個班級,那段歲月。國中三年,我一直考A+班最後一名,每天坐在最後一名的專屬座位上。很多同學經常說我長得很醜,要我下輩子投胎生得漂亮些——怎麼會呢?在國中前我飽受呵護,一直是人人捧著的小美女,老師甚至總開玩笑地要我以後當明星,但,就在那條線之後——踏進同名國中校門口,我突然從天上掉到泥塵裡,成了公認的醜女。

頂著醜女名號,加上一天三餐式的藤條伺候,我從小時候的文靜乖巧變得忿世,在升學掛帥的班上,會把「考不好就算了」之類的話掛在口裡,因此常面臨駭異的眼光。

拿回畢業證書,不肯留校,但我依然需要一個在聯考前能好好念書的環境,想起有K書中心,撥電話給國小同學小倫,央她陪我去——而國中三年沒怎麼聯絡的她,竟然就真的天天陪我去了——這個人稱小太妹的女生,其實可愛極了,她自己完全不求成績,不在乎聯考,卻願意天天陪我去K書中心,我念書,她睡覺或打手玩,不時出去逛逛。從此有相當時日,除了上課時間,我們要好得幾乎形影不離。小倫抽菸,吐煙圈的樣子很帥,在我眼中,她背後的那個世界也很帥很酷,電影情節般會玩會打架會義氣相挺,我嚮往極了。

高一暑假,我初戀失敗,跟小倫坐在泡沫紅茶店,央她教我抽菸。起初還不敢真的把菸吸進去,叼著所謂「抽空菸」的姿態,漸漸從空菸變實際抽下,從此菸癮多年。我也曾跟著小倫去泡舞廳,但怎麼也不會跳舞,放不開。我好想打進他們的團體,卻格格不入,他們常取笑我呆笨;而回到自己的學校班級,抽菸的我又跟他們不大一樣,同樣融不在一起。

兩邊,我都是邊緣人。

 

一切我惶惑不解,何以從小不但在家裡,連學校師生們都寵我捧我?我的功課只能算中上,相貌也只是普通清秀。為什麼國中會變成公認的醜女?我至今找不到因果可循,因此極沒安全感,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一切甚麼時候又會無故失去。容易患得患失,但我明白要壓抑,別表現出來,否則別人會有壓力。

「My little girl」,妳值得被愛。天父不厭其煩地告訴我。我有祂可依,有家人、女兒、朋友值得我付出所有的愛,我不再需要耍帥,不必標新立異,更不用證明自己。我不需要菸。

「My little girl」,妳不需要菸,寫作找尋靈感不需依賴煙霧,挫敗傷心時更輪不到菸來安慰妳。

「今天又是一個美好的無菸日。」起床時我會如此告訴自己,然後晨禱。雖然今天我又破功了,但明天,依然可以是一個美好的無菸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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