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閱讀時差 我們在詩裡,重建一座想像的舊址, 讓語言為祂標示出新的門牌號碼

文/姚時晴 畫/黃騰萱

童年的房間正對著一座廢棄的四合院,隔著蓊鬱的竹林和後院,我從閣樓的小窗遠眺這座神秘且乏人問津的荒涼院落。院落內有株樹莓粉的藤蔓月季四時逕自盛綻,生機勃勃的樣態與斑駁的牆面和破敗的屋瓦形成強烈對比,彷若在一眾傾頹的粗砂礪石堆裡蜿蜒循縫逆勢而生的豐沛水脈。常常,我望著那些被輕風撩動、翻捲的花朵和葉片,不知身在何處的出神而忘卻一切。

我不知道,這個揮之不去盤桓腦海的沁美場景正藉由枝葉與花瓣試圖向我招喚什麼,還是我內心正依賴對這個場景的繁茂轉遞,嘗試挖掘內心深處哪些無從理解的深藏之物?!

記憶是過去的光束朝向現在布幕的投影,同時,是現在的鏡頭轉向過去記憶體的搜尋回播。或許無論現在或過去,時間本就是圈環狀的無限循環:那個三十年前的夏日,正與現下的夏日交相浸染,蒙太奇式同步拼貼,將兩個景象瞬間凝定在同一縱橫軸線的交叉點。這場神秘的招喚與交疊此刻正在鍵盤下的這些句子裡湧動,彼此推移相互容匯成同一陣的意念大浪。

過去是記憶的魅影不散,還是現在的情感藉由記憶還魂?我們在詩裡,重建一座想像的舊址,讓語言為祂標示出新的門牌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