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十一月美國總統大選，預料八十一歲的拜登（上）與七十七歲的川普（下）將再度對決。（路透）
■蒙志成
八十一歲的美國總統拜登與七十七歲的前總統川普，在上週「超級星期二」的黨內提名初選中，勢如破竹，輕鬆勝出，預料兩人將在今年十一月大選再度對決，這將是美國自一九五六年艾森豪再戰史蒂文森以來，首度有同批總統候選人再度對決。
川普在「超級星期二」的十五州共和黨總統提名初選中拿下十四州，僅在佛蒙特州敗給前聯合國大使海利；川普大獲全勝，更加鞏固他在黨內總統初選的領先地位，海利也旋即正式宣布退出黨內初選。
兩人截然不同 牽動國際變化
美國做為世界的超級強權，拜登與川普的外交政策與決策風格，方向、目標截然不同，必然牽動國際政治的變化。兩人再度上演對決戲碼，對國際政治的未來走向，確實帶來很大的不確定性。
外交事務嫻熟的拜登，強調多邊體系、聯盟關係、協調合作、資源分享，讓美國積極扮演世界警察，不迴避區域爭端。拜登若能連任，可以預期美國現行的外交政策將會延續下去，美國盟友也會期待美國繼續扮演國際爭端協調者（mediator）角色。
相對的，川普較重視美國內部需求，面對國際社會，偏向孤立主義，強調「美國優先」，並將美國自身利益極大化。對其他國家而言，川普較不可預測、甚至不可信賴；美國許多盟邦也認為，國際秩序若缺少了美國霸權挺身維持穩定，世界可能更亂。
其次，美國是老牌民主國家，但前次總統大選後卻發生川普支持者衝進國會大廈，試圖阻撓對選舉結果的認證過程。川普此番捲土重來，若能再次入主白宮，將會產生一種示範效應，亦即對美國民主及其價值產生懷疑。
進一步言，「民主衰退論」若占了上風，輿論效應及其帶來的心理作用，可能從美國本土向外蔓延，在制度與價值的選擇上出現「疑美論」，進而使威權體制被進一步強化，長期而言，對美國領導的國際民主同盟、對台灣及兩岸關係也會帶來影響。
民粹尚未消散 挑戰拜登價值
拜登批評川普支持者衝進國會大廈，「是來阻止權力和平轉移及推翻人民意志」。（路透，資料照）
拜登與川普不但在外交政策、個人決策風格上大相逕庭，對婦女墮胎權、移民與邊境政策、槍枝管制等，這些涉及意識型態與價值觀的重要內政議題，民主與共和兩黨的立場對比也非常鮮明。
拜登在六十八分鐘的國情咨文演說中，主要焦點還是鎖定在美國國內議題。他批評川普支持者二０二一年一月六日衝進國會大廈，「起義者不是愛國者，他們是來阻止權力和平轉移及推翻人民意志」、「我們的前任總統和在座一些人試圖掩蓋一月六日的真相。我不會這麼做。」
拜登的國情咨文如同參選檄文，召喚支持者、反川普的選民要再度團結起來。川普則反唇相譏，痛批是「有史以來最憤怒、最沒同情心、最糟糕」的國情咨文演說、是「美國的恥辱」。兩位準候選人針鋒相對，反映出美國社會極化、不信任的嚴重程度，與四年前相較有過之而無不及。
拜登標榜的多元、自由、開放等價值，看似理直氣壯，為何還是遭到川普強力挑戰？主要原因有二：其一，在於美國民粹風潮並未消散；來自資本家的保守主義者，擁有龐大的遊說資源，共和黨等許多美國政治菁英不但很難脫離此等利益結構，也很容易受到高度組織動員所形塑的民意所影響、甚至誤判。
拜登熱情洋溢 翻轉太老劣勢
其二，美國國內經濟表現仍是拜登的罩門。拜登在國情咨文中花了不少篇幅談經濟，聲稱在他過去三年多任內，美國經濟復甦、就業增加、降低成本、推動基礎建設及美國製造等，他還攻擊川普的減稅政策，呼籲對富人加稅。
但是，拜登政府一方面在外交上強調民主同盟、國際合作主義，又為因應俄烏、以哈戰爭，已經花掉了不少美元；同時還需要面對通膨壓力、國際經濟疫後復甦等挑戰；這三年多來，美國身陷在國際經濟的嚴峻困局中，難有亮眼表現。
相對於川普強調「美國優先」，以最低成本與風險維護美國最大利益強力要求盟邦自負防禦支出等；若單從美國自己的經濟成效來看，川普的表現似乎比拜登更耀眼。拜登政府在選前能否透過行政措施進一步提振經濟？還待後續觀察。
此外，「太老」一直是拜登爭取連任的不利話題。外界質疑高齡八十一歲的拜登是否還能適任總統職務？但拜登在此次發表國情咨文中，熱情洋溢的表現，還主動提及「問題不是我們有多老，而是我們的想法有多老舊？」似乎讓情勢暫時有了一些翻轉。
對抗美國 陸俄深化戰略協作
在拜登國情咨文演說結束後，有線電視新聞網（ＣＮＮ）委託獨立民調機構ＳＳＲＳ進行的即時民調顯示，收看演說實況轉播的美國觀眾，有超過六成對拜登表現留下正面印象；在此之前，拜登的民調僅約四成。
前次美國大選是「支持」或「反對」川普的抉擇，現在，拜登的知名度更高、政策更為鮮明，以民主自由價值及涉及意識型態的內政議題積極召喚支持者團結，外部的國際民主同盟也期待拜登勝出；目前為止，從內外形勢觀察，拜登仍有較大贏面。
至於國際社會隨時關注美中（中國大陸）關係的發展。中國大陸外長王毅七日在全國人大期間召開的記者會上，以「信譽何在」、「自信何在」、「國際公理何在」、「公平競爭何在」的四問，措辭強硬的抨擊美國對中國大陸「欲加之罪到了匪夷所思的程度」。
王毅所言，凸顯中國大陸對美國已不抱任何期待，對美國虛實交互操作的外交政策似乎也莫可奈何。面對美國的多手聯盟、打群體戰，王毅宣稱與俄羅斯開展了「大國關係新範式」，強調中俄深化全面戰略協作，並積極的向中亞、中東、南美洲尋找新盟友。
當下的國際關係，正走向現實主義，新型冷戰狀態已愈來愈明顯。
（成功大學政治學系副教授蒙志成口述，記者趙家麟採訪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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