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穿梭於巴黎之小巷弄

■黃筱婷 初夏的巴黎,處處洋溢著翠綠的的光采,巷弄中的枝枒全都用盡全力只為奔放綠葉,爭奇鬥艷般的各式綠色充斥在巴黎的街頭,初夏的巴黎雖說沒有落雪時分那樣潔淨無瑕,但那相綴滿各式濃度的綠意,卻是更加討人歡喜的,也讓巴黎的巷弄鮮活了起來,這便是我對巴黎初夏的綠色印象。 一向不喜在旅行時在景點上追趕跑跳的趕火車戲碼,因此在某個城鎮我總是會多待上幾天的時間,享受多幾分愜意的光景,即便在花都巴黎亦是如此。 在小木屋民宿睡到微光透入白色窗幔,慢條斯理走到小廚房裡將前日未吃完的吐司裹上澄黃色的蛋液,再放入平底鍋內以小火煎至表面微呈現焦金黃,起鍋後抹上酸甜的杏桃果醬,略顯笨拙的在咖啡機中投入膠囊,不過約十來分鐘的時間,一份偽法式早餐——法式土司佐杏桃醬與不加糖的拿鐵咖啡,就這麼完成了,簡單的餐點啟開一天的愉快心情,邊享用早餐邊想著:一會兒就到巴黎街頭巷弄中轉轉吧,不需要有特別的目的地,僅僅是步行於巴黎熙來攘往的街道上,想必亦處處是濃厚的人文風情,只因這是花都巴黎呀! 拎起黃色後背包和相機,便向地鐵站走去,沿途已有許多人坐在咖啡廳的外側,一邊啜飲著咖啡,一邊享受著花都陽光的洗禮,即使有人不太有禮貌的拿起相機朝他們按下快門,這群人依舊顯得十分淡定,絲毫看不出臉部情緒的起伏,不知怎的,我一直覺得,在巴黎生活的人們好似多了幾分他人所沒有的某種自信。 突然間我看到前方小劇場陽臺上站著一男一女,他們正穿著洛可可風格式樣的服裝,吞雲吐霧的聊著天,貌似正在休息的樣子,可能是我凝視他們的眼神與手中的相機引起了對方的興趣,他們對我報之以禮貌性的微笑,我提起膽子,指了指手中的相機,以我的表情與手勢問道:「可以替您們照張相片嗎?」沒想到他們竟然爽快的點了點頭,就這麼應允了我這陌生旅人的要求。 誰說巴黎人盡是冷漠的族群呢?按下快門的那一剎那,我同時也為自己的今日幸運淡然一笑,心想:「今天一定是個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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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鄉村序曲

■李黎茗 我如何聆聽您的歌 看一隻筆的默化和潛移,它裸戀起 村落的原貌和蕭索 墨起身關住欲走的山嵐 老屋索性穿上秀花裙 濃霧攔腰潑出隱喻虛實 風的任性,執拗地扯彈了線譜 枯骨平原於是以撲棉一毯春色 陌阡電流導來高伏的情緒 說 你剽竊了誰的作品 雁過家門,以針線縫合 一個旅人婆娑的目光 老屋腳踝,秋的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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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行路難

■林保淳 年歲越大,越發體會到「行路難」艱深意涵。李白詩說「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這是文人有志難伸、感士不遇的苦悶;「大道如青天,我獨不得出」,是對別人能風雲際會、趁勢而興的嚮往與與自憐;「且樂生前一杯酒,何須身後千載名」,則是於極度失望後,安頓自家心靈的慰勸語。世途多艱險,「噫吁嚱,危乎高哉」,真的就如蜀道般,處處皆是危殆。 李白一生好讀書、好飲酒、好劍術、好神仙,雖說仍有壯志難伸的抑鬱,可其縱恣瀟灑、豪氣干雲,也正如其詩歌的風格般,矯然而不群。「行路難」之嘆,多數是因其際遇,有感而發,聊抒忿懣,未必真的有實質上「行不得也哥哥」的窘困,他「一生好入名山遊」,萬水千山,行跡遍布於大江南北,其實也算是非常逍遙自在的了。 李白有劍俠的氣質,青衫白馬,仗劍江湖,儘管因時不遇,未能得志行道,卻都是外在的限制,而非本身的問題,興之所至,登峻嶺、渡巨川、馳戰場、濟滄海,所向無空闊,何等愜意! 我也是自幼嚮慕遊俠的,但真正能熨貼我心靈的,倒還不是「俠客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那種快意,也未必有「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的那種慷慨。我嚮往的是「遊」,一種無拘無束、自由自在,意到興往、劍及履及的那種「壯遊」。世界有多廣闊,我的眼界就想有多廣闊;土地有多遼遠,我的足跡就想走得多遼遠。 手腳輕捷的人,所擔憂、感慨的,是世道的艱難。世道艱難,我當然也心知肚明,反正以淡然、泰然、悠然的心態面對,還是不難化艱險為平易的,橫亙於我眼前,無時無刻不向我發下戰帖的,卻是行路的艱難。 「遊」是必須行走於道途之上的,當然,「心」也可以遊目騁懷,但四體不動,終究令人怏怏,尤其是遊念甚熾,偏又無法行遊的時候,那種惆悵、失落、遺憾,是比將軍白髮、美人遲暮還來得更深切的,因為他們畢竟曾經擁有,我卻是從來未有。我是井中的呆蛙、夏日的蠢蟲,被拘鎖在一方小小的間隔、短短的時空之中,這是完全與我的本性相違拗的,但我卻跳不出去、延伸不開,我是被壓在五行山下的潑猴,但卻永遠等不到揭開符咒、還我自由的唐三藏。 其實,我已經非常努力去挪動我的腳步了,腿腳之不及,就以雙手助之。人人都說去「登山」,但「爬山」才真正符合我的情況,我真的是用「爬」的,手腳併用,蹲踞匍匐,一路向上。手腳力所不逮,倩人背負、扛抬、騎乘,我也非攀上頂峰,哪怕只是山腳、山腰,也無不可。獅頭山、鵝公髻山、阿里山、乾陵、青城山、梁山、泰山,從小到大,哪怕路再崎嶇、山再艱險,我都無視它的高聳與我的微弱,想用意志與之一拼高下。走過,來過,就等於是征服過,但我征服的不是群山的嵯峨,而是我心內的坎坷。 只是,這都是我年輕時的了。道路和歲月一樣,都是漫漫而脩遠的,可歲月將盡,而道路猶長,卻已是走不動了。 不必說登山臨水了,就是走街穿巷,如今老來筋骨衰頹,雙腿乏力,站不能久,走不能遠,戰戰兢兢,步步都有如雷池,尤其是一見到階梯,簡直就是如臨強敵,就不免心怯力袪起來。行路之難,真的是難於上青天了。 我一生好讀書,讀書講究眼到、心到、口到、手到,還有腳到,其實,讀萬卷書,真的不行萬里路的。千里之行,始於足下,可我就偏偏這雙腳跨不出去,五到缺一到,什麼目標、理想,就全都到不了了。 道路的崎嶇,加深了內心的坎坷,而內心的坎坷,也使得原本未必崎嶇的道路崎嶇了起來。這是怎樣的一個惡性循環啊! 路漫漫,行路難,老來傷懷,望路難排。不免感慨而系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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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水仙花

久彌 這個以大橡樹為主的山林,它的自然花木,秋天葉落後,差不多都要到次年三月暮才會再開花長葉,我初住進時常因看久了枯寂的冬天樹林,而苦盼春天。雖然建房時四周遭到破壞的林地,我補種了些桃花,杜鵑花之類的,但它們也要到三月底,四月初才開花,可說緩不濟急。後來從住紐約的弟弟家,移了些梅樹苗來,種在房邊,多年後的現在可說從一月開始就有花可看,破解了我不少冬日的寂寥。可是唯有梅花在仍荒寒的林裡,難免有孤伶伶的感覺。 真正遍地是花帶來春天的,就要數水仙花了。美國各地都有農業推廣服務中心,它除了幫助農人外,也舉辦各種活動幫助解決一般民眾的蒔花弄草等問題,這裡每年春天他們都會舉辦一個展示會,告知民眾本地最適合種植,和最新培育成功的植物,人們可以在那裡購買樣品,價錢比一般苗圃等處便宜,服務人員會詳細講解培植方法。我們在那裡買了水仙根球,如法泡製。逐年把根球分種房屋四周和林邊,現在從室內任何一個窗戶都可看到它們繽繽紛紛的,出來閒步時就近細細品味,更令人喜悅。水仙有很多品種,如白心黃瓣,黃心白瓣和複瓣等等不一而足。因此各類混種可增加觀賞時的趣味,而且花期也因品種早晚不一,從二月初可一直開到四月,最先開的是黃色,最後開的是我們在台時和國畫中常見的那種小黃心白瓣,香氣馥郁的。 現在梅花謝了,水仙接踵而至,觀賞之餘,不由想起,在沒有梅花文化的西方世界,很自然的黃水仙就是他們最先的春訊使者了。正如小熊溫尼的作者,密爾恩的詩說的,黃水仙像個戴著黃色小太陽帽,穿著綠長裙的小女孩。在陽光裡隨風欠身輕舞,搖晃著頭,對身旁小伙伴悄悄說:冬天已完結篇了。 水仙是不乏詩人喜愛和吟詠的,華滋華斯的詩,說他漫步孤寂如一片雲浮游在山谷,直到他突然間看見一大片金黃的水仙花在湖邊林下微風裡歡欣鼓舞,且沿著岸,無盡的綿延閃爍如銀河的星星,熠熠勝過湖面粼粼波光,他覺得能與這樣的花叢為侶,詩人是不能不為之驚豔快樂的。 而我們的山谷道人,朋友送了他五十枝水仙花,是可擺滿書齋,令他身在花中了。他觀賞,賦詩,意猶不足,被花弄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長吁:「坐對真成被花惱,」要出門對著大江敞開胸懷大笑一下,以舒解那無可奈何之氣。山谷道人那是被花惱,我覺得他是更深入賞水仙才會情難自己而有那不能自拔之嘆。 西方詩人,對水仙花喜愛的表達是直抒胸臆的,而山谷道人的東方表達就曲折婉轉多了,正像他形容花香,說「花氣薰人欲破禪」一樣。 我們在林邊大樹間安放了幾個坐椅,天氣好時,供我們兩老賞花,讀書看報,或隨手作點筆記等之用。自從在旁邊加種了些水仙花,現在花開時,也就去那裡風雅一番,學山谷道人坐對被花惱了。   註:兩英詩僅節述其大意,非譯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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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 〈如夢令〉.初夏

■子寧 夏日無心書卷 樹蔭懶蜷獵犬   蓮蕩繞蜻蜓 另有一番繾綣   一番繾綣 年少何來慚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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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最真實的你

劉逸文 世界上有一種純潔的心靈,住在尿騷味的身體裡。沒有心機,不懂如何計算,他們有話直說,不會包裝,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人性的本質從沒被社會污染。 這是花蓮一個遺世獨立的小鎮,住著這群與世界格格不入的人。我是他們的醫師,他們是我的精神病人。我的履歷很豐富,才能當醫師。他們的履歷也很驚人,讓人瞠目結舌,內容包含作奸犯科、騷擾鄰居、家暴親屬等,如果只犯一次錯的人,還不夠資格來我們醫院,一定是累犯,直到這個社會忍無可忍,才能拿到本院的長期居留證。閱讀他們的病歷,比社會版新聞還要精彩。他們被社會放逐,我則是自我放逐,我們同樣在這小鎮安居樂業、互利共生。這個是全台灣對身心科病友最友善的小鎮,病人們有機會務農耕作、賣麵洗碗、整理房務,以賺取微薄的薪資。他們無處可歸,沒有其他城鎮願意理解他們,這裡就是他們的第二個家。 阿奇很受護理長信賴,負責醫院公文傳送。重要的公文交付給他,可以無誤地從甲地送到乙地,功能如此正常的外表,一開口卻是毫無邏輯的言語,「殺人放火的人被關到美國的電信局裡,有人要救他嗎?」在院區內相遇的阿奇如此問我。原來,他可以正確執行交辦任務,頭腦卻忙著思緒混亂,對我們而言,甲地到乙地是一直線,對阿奇而言,可能已經繞了地球好幾圈,才抵達目的地。 我問他工作的責任範圍,他認真地回答,「我跑全院,從院長室到垃圾場」。會把院長室和垃圾場擺在一起,大概也只有他了,他不會去包裝他的工作,對他而言,院長室和垃圾場沒有分別,單純地只是工作,沒有貴賤之分。 負責清潔的病友威龍,每天下午固定打掃醫療大樓,他常常一面打掃,一面自言自語。評鑑前夕,正當大家緊鑼密鼓地備戰,又聽到他在碎念,「大樓內位置標示不清, 這樣評鑑才不會過」,竟然唱衰我們評鑑不會過,當下覺得他十分礙事。隔日,評鑑委員到場,對我們的設施點頭稱是, 評鑑順利通過。但是回頭仔細想想,到底誰說了真話?誰說了假話? 對政嘉及其它病友而言,縱使在醫院住了五年十年,這裡仍比不上真正的家。每到農曆過年前,政嘉都會跟我說,今年他要出院回家了,他驕傲地表示,家人會來接我,接連背誦所有行經玉里車站的火車時刻表,他連要坐那班火車都想好了。然而過完年後,仍是看他在洗衣坊裡,低著頭默默摺著病服。 走在醫院裡,常會聽到病友們,用最單純的聲音喊我,老師好!雖然我不是復健科帶活動的老師,但是在他們心中,只要對他們好的人,都是帶他們的老師。病友們,感謝你。我醫治你日漸衰老的身體,你療癒我脆弱憂煩的心靈。我依賴你的程度,遠超過你需要我的程度。這年代,要聽到一句真話已經很難了,買東西被叫一聲美女,不代表真的美,而是口袋裡的錢比較美。但是當你稱讚我今天很漂亮,我知道那是百分之百真實。 當我優雅地向職場上最厭惡的人,道聲「請、謝謝、對不起」,再附上一個氣質的微笑;你,帥氣地將口水吐向一切的不滿,將叉子奮地戳向嘮叨病友的眼睛,將椅子摔進護理站中,砸爛這個權力中心。你是最真實的你,我是最虛假的我。 我花了十年,學會一百種受人歡迎的方法;你與生俱來, 就擁有一種令人討厭的態度。 我戴上了假面,卻不知如何拿下來,只能繼續偽裝,討所有人的讚美。 面對衝突時我不敢罵髒話,總是隱藏著自己的看法。我上了厚厚的妝又不敢卸妝,怕卸了妝就會人間蒸發。我刻意包裝和行銷自己,以為自己是個有潛力的品牌。 我講求人際關係中的和諧,因為我不敢戳破,精心糊在外表上的氣質。我假裝欣賞藝術,只為了讓別人覺得我是美麗的。我假裝喜歡音樂,卻不敢告訴別人,其實我聽到睡著了。 而你,你卻自在做自己,縱使全世界都討厭你,你也不在乎,繼續在尿與屎裡打滾。你不留意美醜的定義,你只陶醉於心中,那個沒人有智慧與你分享的,美麗新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中央有個彩虹螺旋狀的高塔,帶你通往更高的天,你隨時可以脫離這令人厭煩的牢籠和囂張的人群。有時,你看不見卻聽得到的小男孩, 一直在你耳邊說話,你們可以聊上一整天。小時候最疼愛你的哥哥,好像站在三步之外,你輕輕揮手,卻總是一拳打中隔壁那個長得很討厭的傢伙,你想不懂他幹麻站在這裡礙事。你想說聲抱歉,但護理師總是誤會你在大呼小叫,然而你總是應付地很好,隨時繼續自在做自己,這就是應付這瘋狂不講理的世界, 該有的態度。 你,最真實的你 我,最虛假的我   (姓名已經更動,非病友真實姓名,以保護病人隱私,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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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他的姑姑九十歲

洪金鳳 那一次,同事小閔邀約到那瑪夏鄉賞螢,一行二十幾位成員,就在午後時光,搭乘遊覽車,從左營直達那瑪夏鄉。 同遊的旅客裡,有位看起來慈愛祥和的婆婆,經由小閔介紹,才知道那是他90歲的姑姑,每次安排旅遊行程,成員裡都有她,經過詳細瞭解,小閔才說他小時候爸媽都在上班,他和妹妹都在姑姑家,是姑姑一手將他們撫養長大的,姑姑沒出外工作,是家庭主婦,對他們視如己出,把他們照顧得無微不至。 不管生病或學校有事,都是姑姑在處理,所以他和妹妹長大後,都把姑姑視為另一位媽媽,有好吃好玩的都有算到姑姑一份,每次安排出遊,他都會帶著姑姑一起去,國內國外旅遊都是,他說只要她身體好,行走沒問題,出遊的行程裡一定有她。 看著小閔姑姑步履稍慢、髮蒼視茫,但表情溫和,談話溫順,不急不徐,待人以禮,我就明瞭一個家庭的女主人是怎樣的人,培育出來的成員就會是怎麼樣的人。 那次的旅遊,除了風景美、行程佳之外,我還體會到人性的溫暖與光輝,時不時就會想起小閔帶著姑姑遊玩的畫面,覺得很感恩。 前陣子,我想出國旅遊,循問小閔,小閔也說他想辦一團國外旅遊團,他問過姑姑要不要一同前往,姑姑說好,聽到這個訊息,我的喜悅之心又滋生,我想像未來他們出遊的畫面應該會呈現「老少同遊,青銀共賞」的溫馨場景,人生的美好境界莫過於子孝孫賢,親子共遊之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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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那些年,我常陪父親釣魚

劉洪貞 市場口有位大叔蹲在地上,賣著自己釣來的各種魚。有位父親牽著女孩開心地來買魚。 看到這對父女,讓我想起小時候陪父親釣魚的情景。我家三合院女兒牆外,有一口大池塘。池裡有養魚還種了幾株荷花。 池岸上種有楊柳和大王爺,從四五歲開始,父親常趁下工後的傍晚,帶著我坐在池邊釣魚。我們的釣竿細細長長,尾端綁了一條尼龍線和一枚小魚鉤,線上綁了浮標。 每次出門前,父親會在後院的香蕉樹下,挖幾隻蚯蚓當魚餌。到了池塘父親先撒些炒香的粗糠,讓魚兒聞香而來,此時我們再甩下釣竿。 當釣竿入水後,我們就靜坐在岸邊等待。此時父親會告訴我,釣魚可以培養耐性和觀察力。浮標偶爾動個一兩下,不要急著提起釣竿。看到浮標往下沉,代表魚兒已上鉤。此時一隻手把釣竿慢慢提起,另一手要立刻伸出撈魚網把魚撈住。 每次釣魚,父親除了教我一些技巧,也會講些童話故事和我分享,讓我覺得釣魚是很有趣的事。父親常指著周邊景物,告訴我大自然處處皆文章,要我細心觀察,並從中學會觸景生情,因為自然界的一切,會隨著物種的律動,帶來不同的季節。 因此,他經常隨著季節的變換,教我背一些和季節相關的簡單詩句。例如:春來了,池裡的鴨子整日在水裡優游,是「春」江水暖鴨先知。當池裡的小荷才露尖尖角就是「夏」荷將綻放的季節。當院子裡的楓葉開始飄落是入秋了,一葉知「秋」。向晚時分若常見伯勞飛翔,是候鳥來過「冬」了。 父親就是這樣,把無所不在的自然萬物當教材,讓我認識大自然的奧妙,還提醒我不管花開花謝,都要珍惜和感恩。儘管,當時年紀小還不識字,要學要記不容易,但是,他不厭其煩一字一句重複的教我,直到我能把它當兒歌唱。 那時候一直很喜歡陪父親釣魚,總覺得平時一臉嚴肅的他,只有在這樣的時刻,才特別和藹可親。 雖然,陪父親釣魚的日子不長,因弟妹們陸續出生,我必須幫忙照顧而結束。但是數十年來,我不曾忘記那段父女共處的時光,那是純稚童心的啟蒙,也是濃郁父愛的滋潤,更是靜好歲月的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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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改變的悖論

chamonix lin 1、看清   用幻覺仔細按摩那顆慌張的心臟 等他從綿長的睡眠裡甦醒 睜開結冰的慧星眼睛無限透明: 沒有吻沒有膚觸,沒有愛   2、原來   用現實仔細按摩那顆荒涼的心臟 等她從綿長的睡眠裡甦醒 睜開結冰的慧星眼睛無限透明: 噢,妳也在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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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多雨的冬季告別

■馨尹 是年久失修的水管滲水,是鎖不緊的蓮蓬頭抿著水珠。北部的雨,一絲絲瞞住日光,也連帶暈住潮濕罩在空氣中。 我眷戀辭職後的自由時光,又是跑咖啡廳寫字、又是跑書店看書買書、又是走在細雨稍稍停歇的陌生街道、又是跑在驟風毛雨下,心裡卻好寧靜。 我以為我會多留幾天的,但昨天再次冷醒,披披掛掛在單薄夏被上的毛衣、毯子似的圍巾、大衣仍是禦不了寒。我舒展了一整晚蜷曲的身子,勇氣十足站起後,打開行李箱,將待整物品分類後放入。 忙到兩點才想起沒吃早餐也沒吃午餐,趕緊先走了三趟19樓下地下室三樓的將家當塞入,再下樓一次把垃圾們分類,將鑰匙先給警衛移交給租車位的房東(一切太突然,只能如此),我才安心的吃下午餐。 離開時,雨是個纏拗的情人,扶在身上也攀藤於日子中,每時每刻要人注視她的存在,雨刷也甩不下的濕黏愛意,跟著走了一段長長的離別路。導航說,往西走,然後沿著濱海61快速道路吧!焦躁的情人哭的柔腸寸斷,我亦步亦趨想擦乾她的淚,看明白陌生的長長路,止不了的情意化成綿綿雨絲重拍擺落在視線模糊裡。 我任由她哭泣,直到看見了波濤起伏的海。 相聚離散是有期限的,遠方撥雲見霧處是暖濃的黃光隱在雲層後,提醒我未知的盡頭更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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