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遷徙路線騷動在,揮灑歲月植根深

■江明樹  我們看西部片《篷車英雄傳》、《西部開拓史》等好萊塢影片,跨越幾個州到達陌生的西部,其中面對紅蕃挑戰,他們站在別人的土地上。 跨進了2024新年元月,有機會認識小說家鄭明,如今二讀此書,在想台灣人普遍對台灣文史薄弱,此書可讓更多人閱讀瞭解探索。讓更多人閱讀認識福爾摩莎的變遷史,此書是本土色彩的豐富史實和田調,補足文獻無法細膩傳達感情世界,建構小說結構的立體圖像。 翻閱《航向金銀島》和《大島記——渾沌台灣》兩本近500頁的小說,讀者需要具備台灣島嶼的地圖觀念,也需略通台灣史概念,閱讀障礙才會減少,跟一般小說內容有些差異。 《航向金銀島》,一章28、30行中,一段也控制在28、30行中,只有標點符號,沒有對白,如意識流小說。舞鶴意識流小說《亂迷》甚至省略標點符號,全書連結不斷,連段落也省了,一直到結尾如跌進大洋中,大洋自然比大海要大許多。 閱讀在字海中不會很順暢,得在適應「水某吔」,出現50次100次,才會順暢,一點也不奇怪,「尪吔」出現那麼幾次點綴一下,說穿了,是拉美人「母系社會」風俗民情。相信讀者在閱讀《航向金銀島》百頁中思索故事情節,會有某些疑問?豐富泉源小說中在情節中細膩呈現: 黛咪和黃掛成家是埔漢通婚的典範,沒有那種長山人的虛情假意的詭詐。真誠地面對日常生活難題解決,族群問題的解決。面對主政的殖民體制,外來的荷蘭、西班牙、鄭成功、滿清、日本等,都是一種殖民主義,抽稅、剝削、宰制,甚至於剝兩層皮。平埔族一向逆來順受。 安娜總要母親說故事,第1-91頁,重頭戲都擺在黛咪說故事般交代自己的前半生,妙齡女子被克隆克二救種種,再嫁黃掛生下四個兒子,克隆克離開大員到印尼巴達維亞城,再回荷蘭。 遷移,遷徙,前方的路自然鋪陳在眼前,從小琉球輾轉遷移佳里和新市,聚集在那裏落地生根,阿娜和利安遷徙新遠(新園)姐弟在此寓居,利安顯現領導才能,由頭目到馬卡道總頭目,這事史實鳳山八社分支。 荷蘭人佔領大員,也就是台南府城的範圍的南台灣,歐洲白人在「大航海時代」殖民地,通常夾著兩種目的,首先是金錢利益,由殖民地賺取金銀財寶運回荷蘭母國,給王室帶來經濟利益,有助於維持王室和子民的幸福,豐衣足食。另外是基督宗教信仰,神父、牧師、傳教士們,這些宗教使徒,信奉信仰上帝,服膺耶穌精神,立誓真誠奉獻唯一上帝,這些上帝的代言人,努力把平埔族教育成信耶穌的一分子。也是黛咪在小說中變化,試圖改變信仰的風景。 黃掛角色在黛咪中,長山人兼拉美人,血統阿諾果(混血),兩人生養四個孩子安娜、利安、隆克、娜美,養育過程,面對蝗蟲遮天和天花傳染,黃家三人先後隆克、娜美和黛咪死於非命,顫顫乎堅強地走下去。拉美人黛咪角色屬於馬卡道「母系社會」版本,四個孩子自取,長山黃掛隨她,特別是有文字的族群,吞沒沒文字單純素樸的族群,可以說是世界性「父系社會」的常態。 說故事提起拉美島「烏鬼洞事件」,躲藏大洞穴600人,被荷蘭人驅使放索人(林邊)殺燒300多人,有人跳崖而死,只有部份人活著逃到大員,落地生根。仍有部份人被捉到巴達維亞當苦工。 荷蘭人清空拉美島的拉美人,恩怨情仇,但是虔誠的恩人和教徒們,感動了拉美人。在大員的拉美人,面對海賊鄭成功,寓居嘉祿堂者依然跟荷蘭人暗地結盟。生命成長的愛情恩恩怨怨纏綿悱惻,在此戲劇化演出,沒有劇本的竄進竄出,精彩演練成長過程。黛咪和荷蘭人克隆克情慾,安排的伏筆若隱若現,揭露女兒安娜的荷蘭平埔血統,後段再把利安也劃進來。因此,另兩位弟妹才是黃掛下標的血統,黃掛即使內心早知悉的裝迷糊,也把四個孩子都視同己出。隆克、娜美先死,黛咪三人都死於天花傳染,活到高壽的他即使再娶寬阿,始終對於前妻安娜和利安都關心至極。理想化的艾諾果主義。 詹明儒《番仔挖的故事》設置在1658年,以長山人詹陳龍渡過黑水溝來到台灣,兩者跟荷蘭人皆有不解之緣。詹陳龍跟歐西摩穿越全書,讓故事情節合理演變。 《航向今銀島》時間點擺在又更早1636年,兩者關係是。跟拉美人黛咪(馬卡道)在「烏鬼洞事件」來到稱大員的蕭壠(佳里)新港(新市),再百頁之後,遷移新遠(新園),再由安娜和利安穿梭全書。 2023年9月出版《航向金銀島》,此書,若在20世紀出版會是甚麼狀況。其意義和時代性,以內容而論,拉美島(小琉球)人,被迫逃亡台灣,書中有長山人置身其間,書中主要人物黛咪、黃掛、娜美、利安、瑪雅等,襯托出何種意義,族群通婚走向島嶼和解之路。 以南台灣歷史場景的《航向金銀島》,特別閱讀兩次,表示自己的欣賞和喜歡,這確是小琉球人漂泊在台灣生涯的里程碑,鮮明的印記。長篇小說細膩縝密的發展大小故事,重新替文獻史實建構彼時拉美人日常生活場景,部落獵場和大海界線,都為資源爭執,互相仇殺。但是艾諾果主義,化解了殺來殺去,作者洞察力的心胸寬闊坦然,夢和理想,儘管只是小移民場景,亦頗具重大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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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冬至溫情

■曹建龍 冬至,這個古老的節氣,如同一位沉默而深邃的長者,靜靜地訴說著歲月的流轉與變遷。在我童年的記憶裡,冬至並沒有太多的儀式感,只是偶爾從泛黃的書頁間,窺見「冬至大如年,人間小團圓」的溫馨描述。那時,我居住在鄉野之間,對冬至並無太多概念,它如一陣輕風,悄無聲息地掠過我的童年。 然而,隨著年歲的增長,我開始慢慢懂得冬至的韻味。冬至一到,家家戶戶便開始忙碌起來,醃製臘肉的習俗悄然興起。母親,那位勤勞而慈祥的女人,總會在冬至這一天,無論手頭拮据與否,都會特意買上幾斤新鮮的豬肉。五花肉被精心挑選出來,用以曬製臘肉;而排骨,則成了冬日裡蘿蔔煲的最佳搭檔。 母親醃製臘肉的手法簡單而又不失細膩。她將買回的豬肉切成條狀,刮洗乾淨,然後放置在臉盆中。鹽、醬油、米酒,這些平平常常的調味料,一到母親手裡,就好像被賦予了生命,成了製作臘肉的秘訣。醃上一晚,豬肉就被掛到了陽臺上,享受冬日暖陽的沐浴。在溫暖的陽光下,臘肉漸漸滲出油來,香氣四溢,那是歲月與陽光共同醞釀出的獨特風味,成為冬日裡的一道亮麗風景。 然而,冬至的餐桌並非總是如此簡單。有一年冬至前夕,母親突然病倒,家中的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我焦急萬分,卻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祈禱母親早日康復。那天,我獨自一人在廚房裡忙碌著,學著母親的樣子,將豬肉、蘿蔔、蔥剁碎成餡料,包成一個個飽滿的餃子。雖然手法笨拙,但每一個餃子都承載著我對母親的思念與祝福。 當餃子熱氣騰騰地擺在我面前時,我卻陷入了沉思。母親還在床上,這份餃子該如何品嘗?正當我猶豫不決時,母親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孩子,餃子好了嗎?我餓了。」我猛地回頭,只見母親正微笑著看著我。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生命的奇蹟,心中的石頭也終於落地。全家人圍坐在一起,品嘗著這份特殊的餃子,感受著家的溫暖與幸福。 後來的冬至,我與妻子在異鄉度過。我們決定親手做餃子,重溫那份家的味道。我買來了食材,妻子手法嫺熟地包著餃子,而我則在一旁幫忙。當餃子出鍋時,我彷彿看到了家的影子。雖然這餃子沒有兒時的味道,但那份家的溫馨與幸福,卻在我心中悄然綻放。 次年冬至,我們決定嘗試新的風味——羊肉湯。妻子早早起床,到市場上挑選新鮮的羊排和配料。她下廚忙碌著,而我則在一旁幫忙切菜、剁蒜。羊排經過長時間的燉煮,香氣撲鼻,湯色清澈如鏡,味道醇厚而鮮美。全家人圍爐而坐,品嘗著這熱氣騰騰的羊肉湯,聊著家常,心中充滿了溫暖與愜意。 冬至年年有,但每年的冬至都各不相同。從曬臘肉到包餃子、煮湯圓、燉羊肉湯,舌尖上的美食在冬至這個節氣裡展現得淋漓盡致。而家的溫暖與幸福,也在這份忙碌與品嘗中,悄然傳遞。 如今,每到冬至,我都會想起那些年的冬至時光。那些關於家的記憶、愛的故事,都如同冬至的餃子一般,熱氣騰騰地浮現在我的眼前。 在這個冬至時節,我會用心感受家的溫馨與幸福,願每一個冬至,都能成為我心中永恆的溫暖與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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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無關愛情的海

■胡剛剛 愛琴海由於音譯酷似「愛情海」而成為情侶度假的勝地。撕開「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的商業包裝,其實愛琴海無關愛情,它得名於人們對雅典國王愛琴悲劇之死的紀念:希臘神話中,愛琴的兒子忒修斯前往克里特島制服了怪物米諾牛,他勝利返航時忘記了與父親的約定,沒有在船上掛白帆,導致愛琴看到船上的黑帆以為忒修斯戰死,悲痛欲絕,跳海自盡。數年前,我在愛琴海遊輪之旅中,為求沉浸式體驗,曾數次遏制了撰文的衝動,不知不覺,駒窗電逝,重溫的回憶有了不同溫度。耐人尋味的是,大腦存儲機制調取的有效信息大多不是體現著確定性特征的地理知識和歷史故事,而是具有不確定性色彩的萍水相逢的人。 愛琴海的浪是平靜壯觀的,恍若變形巨獸深眠中的呼吸,上下起伏的藍色皮膚與流體骨骼容納著萬物生靈千億個瞬間的情緒,混合了低頻風聲的古老囈語如同來自九天之外的管風琴樂,而我無法全然沈浸其中。有位捲髮太太,每次見我獨自去甲板都要尾隨,苦口婆心地為我剖析婚姻的本質:人不是由白頭海雕那種一夫一妻終身制的動物進化來的,感情虛無縹緲,錢才真實可靠。婚姻是零和博弈,一方獲利,另一方必有損失。作為妻子,掌握財政大權,別讓節外生枝的人來分財產才是王道。 入世的觀點與出世的景色格格不入,我一時不知如何應對。漸弱的道德感解除了謊言的封鎖線,也耗盡了人辨別真偽的精力,很多人只好先根據有罪推定原則,默認一切為假,包括感情。他們的金錢至上論是無奈中的自我保護機制——婚姻裡,錢等於一切,乍看殘酷,可仔細想來,只剩下錢總要好過連錢也剩不下。依此觀點,若錢最乾淨,那麼赤裸裸的金錢關係就是最純潔的人際關係,靠金錢交易維繫的男女關係亦然。 難道我們已經陷入了這樣的惡性循環:唯有毀滅曾經信奉的美,才能維持如今手中的雞肋?有關愛琴海介紹的軟文中、短視頻裡、宣傳海報上,展覽式的浪漫鋪天蓋地,按部就班又肆無忌憚地昭示著婚姻無解的悖論:如何從桂宮蘭殿坍塌的殘骸裡,找到一紙傳說中至死不渝的諾言。 起初,我以為捲髮太太的婚姻遭遇不測,苦於無人傾訴,才向我這個偶遇者求助,於是我絞盡腦汁試圖安慰她。後來我才知道,她以為我隻身旅行是在鬧離婚,陪我到甲板是怕我有輕生之念,她想通過循循善誘的方式來開導我。儘管我表明自己只是出來散心,但她依舊不放心,看到我在土耳其庫薩達斯島買了一件風衣,問我是不是經常這樣消費,問我與我先生誰的收入多……彷彿要從我的一舉一動中挖掘出我陳詞的破綻。 看似可疑之人,也許不具備作案動機,真正的嫌疑犯往往擁有完美的擬態。隊伍中有一對年近七旬的夫妻,丈夫處於阿爾茨海默病晚期,已經喪失了認知和溝通能力,全程由妻子攙扶、拍照、添衣、餵飯。參觀羅得島中世紀古城那天,妻子一時疏忽,錯把當地的生水餵給丈夫,導致丈夫大小便失禁,導遊趕忙叫來同事,將二人提前送回遊輪。妻子告訴眾人,她酷愛旅遊,年輕時每次出行,丈夫都全權負責,對她百依百順,照顧有加,如今輪到她來接班,帶著丈夫繼續造訪她尚未走完的地方。眾人聽罷,無不豎起大拇指,稱讚他們鳳協鸞和。捲髮太太擦拭眼角,輕輕抽泣著,轉頭看我,我卻被胸口湧動的疑惑堵得啞口無言:身體忍受了奔波中的時差錯亂和飲食不周,精神卻因思維癱瘓而享受不到美景,難道丈夫不應該在家中好好休養嗎?妻子也許是出於愧疚而做出的無效彌補是自我感動還是作秀,抑或僅僅為了完成自己探尋熱門景點的人生任務? 世上相信愛情的人越來越少,但不代表人們不需要愛情。對於愛情,人們歌頌,或者褻瀆,或者在患得患失的私心中輾轉反覆,究竟怎樣的誘惑才會使人屈服?怎樣的屈服才能討來愛情的垂顧?又是怎樣的垂顧,值得唯有一次的青春捨棄尊嚴去付出?露天燒烤排檔裡,大家用餐具和水杯壓住被海風吹起的桌布,翻滾的褶皺裡有一隻螞蟻,拖著比牠身體還長的麵包屑曲折前行。震盪的幅度無法阻擋牠的專固,牠令人憐憫的貪婪裡,似乎有一種強迫到迷失的苦楚。我盯著螞蟻,不知過了多久,一抬頭,迎上那位患病的丈夫直勾勾穿透我身體的目光,他嘴角的口水一滴滴落到前襟上。我倉促低頭,發現螞蟻停了下來,那是呆滯而空洞的暫停,枳實般的辛酸從微鹹的氣息間穿過,像山魯佐德的懸念穿過暗夜的盛宴一樣,卡在我們無力駕馭的顛簸中。 我們來到聖托里尼,這個島嶼被稱為散落在愛琴海裡的珍珠項鏈上最耀眼的鑽石吊墜,只需要一張照片就能俘獲人心。走進這裡像走進層巒疊嶂的蛋糕迷宮,每個勾引視線的棱角都秀色可餐。無須擔心脫落的墻皮、門窗上的罅裂、欄桿上的鐵銹,這些汙點無法被相機捕捉,人們的愛將永遠停留在無懈可擊的照片裡。在這裡,我甚至看到與豐饒絢麗的夢幻融為一體的中文婚紗攝影店招牌。捲髮太太一路為我熱心拍照,其間引來一位高個子先生幫忙,他是一位不笑的時候嘴角都會上揚的老者,善以喜劇式誇張的拍照姿勢調動模特的情緒。得知我熱衷寫作,他懇請我留下手機號,不料他剛掏出手機,胳膊就被小碎步追來的高個子太太猛地拍下去:「手機號只能留給親朋好友!」晚上回到遊輪,不隔音的墻壁傳來高個子太太訓斥高個子先生的聲音:「現在是個人都能當作家,我還會發帶文字的照片到社交網呢!」我哭笑不得,他們年長我近半個世紀,似乎各個方面都不應該與我在同一個競爭層面上,高個子太太對我的敵意讓我費解,我姑且認為她的有罪推定出於習慣性警覺。次日,等船靠岸的時候,大家閑聊起來,高個子先生提起自家女兒嫁了個爺爺輩分的富豪,錦衣玉食,高個子太太出來旅遊穿的羊絨衣和夾克衫都是從女兒堆成山的高檔貨裡閉著眼撈出來的……我聽著聽著,突然,好像,大致,明白了高個子太太的腦迴路和防備心。記得她與高個子先生感嘆,如果當年女兒女婿能在聖托里尼拍婚紗照,那一定很美,我無可反駁,只是不知冰壺秋月的基調下暗湧著什麼顏色的心事? 從遊輪回歸陸地,旅行團乘大巴車繼續前行,途經泛雅典運動場、憲法廣場、哈德良拱門、奧林匹亞宙斯神廟……這些都是我們上船之前參觀過的地方。彼時,我懷著見證日本漫畫《聖鬥士星矢》劇情的興奮拜訪「聖域」衛城,可真正震撼我的是氣勢恢宏的人山人海。作為人山人海中不能自拔的一分子,我幾乎上無喘息之處,下無落腳之地,給建築物拍照時只能高舉相機對準其頂部按快門,否則只能拍到濃雲密布般的人頭。「導遊,這都是什麼地方?我們怎麼沒來過?」高個子太太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我渾身一哆嗦,條件反射地坐直了身子。 「這是我們花了整整一天時間參觀過的雅典市區啊!」導遊疲憊失望的語氣中略帶責備,像老師面對心不在焉的學生時無可奈何。一天的旅程,七天之後全部忘記,出於禮貌互留的聯繫方式,也將在各奔東西的七天之後被徹底刪除。就像快餐式愛情,有時候我清理儲物櫃,會發現吃掉一半卻過期很久的零食,因為它的口味不足以誘人到讓它的容量被一次性解決,接著它又被新晉的競爭者層層擋住,擠到角落,最終淪為垃圾桶中的過客。 「我並未墜入愛河,可我要與你親密,直到有更好的人來代替你。」歌曲《用戶友好》的旋律響起,我的手機收到來自大學學妹的問候。聽說我剛去過希臘愛琴海,孑然一身的她旋即回覆:「愛琴海,愛情海。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幻想與幻滅,到底哪個才是真正意義上的悲觀?也許極易被時間腐蝕的幻想不具備與現實良好的兼容性。好比並非啟明星才屬於高地,屬於高地的才是啟明星。如果象徵愛情的啟明星能繼續陪伴遙不可及的月亮,那麼天使的雙唇,必然會耐心等待來自真理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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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阿公打一下

■莊博瑀 上上次見面是過年,好像後來還有一次,然後就沒有下次了。 從小我跟我哥,還有四個表弟妹在阿媽家長大,阿公常常把「打你喔」掛在嘴邊,小時候輪流把藤條藏起來,讓阿公很生氣,真的想打人的時候找不到武器。長大以後,太久沒回去就會真的被打一下!阿公其實最疼我跟我表妹兩個孫女,常常要我們住下來,我們幾乎都用各種理由推遲。 最喜歡阿公的煎年糕和醬油炒蛋,已經很久很久沒吃了,我總是跟我媽說妳都做不出那個味道!阿公愛乾淨,掃地、拖地和倒垃圾是日常,阿公家乾淨到可以躺在地上滾,而且阿公的床完全沒有老人味,我都可以躺著睡覺,阿公聽力很好,還可以幫我跟阿嬤傳話,看到有趣的新聞,也會特地走到阿嬤旁邊大聲跟阿嬤分享,出門也會跟阿嬤走在一起。 十幾年前了,阿公還會抽菸,常偷偷躲在後陽台,味道直接飄進來,一直被我嫌棄,我吵著要把菸藏起來,後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突然戒菸成功了!從此阿媽家再也沒有菸味。 這幾年因為身體越來越不好,阿嬤精神狀態也不太好,媽媽和舅舅照顧不來了,只好將阿公送去長照中心。大家輪流去探望時,阿公總是趕我們走,不知道心裡在想什麼。曾經每天三點半起床要去公園散步的阿公,後來這幾年都沒辦法好好走走了,只能坐在輪椅上,但他自己可以推輪子走,而且速度很快,真的很厲害! 頭七那天看著靈堂上的照片,覺得拍得很好,阿公笑瞇瞇的。問媽媽誰挑了一張小眼睛的照片,阿公明明眼睛很大啊。 91歲的阿公脫離肉身的病痛了。感謝阿公的照顧,小時候都是阿公從保母家和幼稚園接我回家的,感謝留給我們好多好多回憶。 這些日子不時會想起「打你喔」三個字,阿公的聲音彷彿還在耳邊縈繞。其實阿公輕輕打一下並不會痛,離別比較痛。但我不會希望來世再成為子孫,僅願阿公可以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脫離六道輪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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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旗袍、耳環和蕾絲手套

■洪淑苓 你用筆畫下華麗島的輪廓 你說那是搖籃 母親的手溫柔地推動   你的筆不是用來畫眉 但你有整齊的裝扮 穿旗袍,戴耳環以及 一雙潔白的蕾絲手套   高貴細緻的織紋 手工縫製五指的形狀 長及手肘 公主般的華麗手套 你戴著它在賓客間舉酒 在詩友間唸著你寫的 愛情鳥、嫩葉、覆葉和玉蘭花   你兼有少女的心和母親的慈愛 大家都叫你「姑媽」 但我想為你註記公主夢 你是好命的養女,更是得人疼愛 端莊嫻雅,溫柔有才情的公主 你的靈魂蘊含土地的芬芳 隨著你的詩篇一字一字飄送   你曾經扛起「笠」的招牌 以社長的身份奔走世界詩壇 而後你棲居關仔嶺笠園 你的晚年都在掇拾夢的碎片 你唯有不停地書寫 以日文以中文 以和歌以白話新詩以散記 才能訴說你一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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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我的大學第一堂課

■張之傑 我的大學第一堂課,距今已超過一甲子,但回憶起來仍然歷歷如繪。 第一堂是普通生物學(普生),課本是盜版的Claude A. Villee著Biology。當時盜版不受限制,但為了讓學生買得起,全都改為黑白印刷。 普生甲乙兩班合在一起上課,五、六十人坐滿大半個階梯教室。我上課習慣坐最後排,這和從小家境貧困,沒錢和同儕玩樂,養成獨來獨往的個性有關;也和坐在後面較為自由,不喜歡聽課就看自己的書。當然,還得要視力好才行,我大學四年視力一直是1.2。 當助教將厚厚一大本的普通生物學原文書發給大家,我翻開一看,儘是生字,就用手敲著書嚷道:「這怎麼唸!這怎麼唸!」這時鄰座響起一位女生的聲音:「不用怕,過一段時間就習慣了。」 我側過臉去,發話的是位儀態嫻雅的女生。她是快要上課時從階梯教室後面悄悄進來的,所以沒注意到她。我疑惑地望著她,心想,她怎麼知道?她又說話了:「我是數學系轉過來的,已唸過一年。」原來如此。她說,她要補修普生,所以以後都會來上課,但實驗課衝堂,只能到夜間部去上。 普生由幾位老師合上,第一堂是系主任戈定邦。我們新生訓練時見過他,所以認識,我告訴鄰座的轉系女生,他是系主任。她點點頭,打開筆記本,上頭已寫了些字。我從沒好好練過字,但看得出她的鋼筆字有顏魯公體勢。 戈主任開始上課,她認真聽課,認真記筆記。我也學她,把戈主任在黑板上寫的每個字都抄下來,和她的字比起來,不啻大人與小孩間的距離。下課時問她字怎麼那麼好?她拿起我的筆記簿瞥了一眼,笑著說:「你一定沒好好練過字。」後來熟了,才知道她每天都要臨帖給父親批改,難怪字寫得那麼好。 從高中起,我就喜讀雜書,上了大學,更是讀雜書的時間多,讀正書的時間少,同儕中難得遇到有人讀的書比我更多。她讀的書沒有我多,但比我深入。長期以來,她父親會指定一些國學經典讓她讀,還要在日記上寫心得,交給父親看。舉例來說,我讀史記,只挑自己喜歡的,我討厭漢高祖,絕不碰高祖本紀,人家是從本記、世家到列傳,一篇不落的讀。 她不算漂亮,但氣質高雅,儀態出眾,舉手投足間,無不中規中矩。她父親規定她,穿裙子要穿過膝的長裙,穿短袖不能露出肩膀。這種在傳統家庭成長,浸潤於傳統教育的大家閨秀,當時已屬罕見,現今兩岸可能已找不到了。 因此相識不久,她就成為我的偶像。但人家的父親是國大代表,在大陸時是河南省教育廳廳長,豈是我這出身寒微的野孩子所能般配!因此心儀歸心儀,不曾有過追求的念頭。 因為她在我心中的地位太重,旁的女孩子已進不來,所以對很多男女同學說過,在她畢業前不交女朋友,她也知道我說過這樣的話。她常說我不上進,不用功,人生沒目標。更難聽的是:男子要有志氣,不能只憑著清秀可愛吸引女孩子。其實她說的不上進、不用功、人生沒目標云云,是指沒立定志向出國。 我讀書不喜歡一讀再讀,所以成績中等,預備出國要有張漂亮的成績單才行。再說我討厭反覆練習的考試,大學聯考已考傷了,想起出國還得考托福和GRE,都得一遍遍地做考古題,想起來就一肚子不願意。 每當她激勵我,心裡就會很不耐煩,心想,又不追求她,我不上進,不用功,人生沒目標與她何干?幹麼老像個薛寶釵似地教訓人。她常說,她父親要她出國後才能交男朋友。我說,她是我心儀的對象,不是女朋友,等她畢業後我會找個女朋友的。 當時我有個心願,等她畢業後找個合適的,一起到鄉下教書。當時中副有幾位作者是中學老師,已稍有文名,我想走他們的路。每當我說出這個心願,她就一臉的不屑,認為太沒出息。 這齣浪漫劇本可圓滿收場,大三下後半期,也就她畢業前兩個月,她一反常態,對我不理不睬,形同陌路。心想,她如此無狀,幹嘛要信守自己說過的話,就和一位一直對我有好感的外系學妹走在一起。 約一個月後,她約我到一家冰果店,問我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我說是的,因為她太可惡。她說:「你可曾想過我心裡有多苦嗎?」又逼問和那學妹進展到什麼程度,最後要我自己看著辦。 我傻呼呼的告訴那位外系學妹,說自己曾說過,某人畢業前不交女朋友,那就暫不來往吧,等某人畢業後再說。學妹聽了大怒,說我在利用她,指著我說:「沒想到你心這麼壞!」我莫名其妙的成為壞人。 我把莫名其妙的成為壞人的事告訴薛寶釵,她的表情很複雜,非但沒安慰幾句,還說:「你這麼不懂事,以後怎麼進社會?」我莫名其妙的當成壞人雖然有點懊惱,但心中更高的價值仍是:把一齣浪漫劇演完,結局是互道珍重,留下美好的回憶。 她畢業典禮那天,也就是我去成功嶺受軍訓的前一天,原本約好要給她照相,到了約定的校門口,不見人影。在校園繞了一大圈,最後在圖書館時鐘附近找到她,和她的英語系好友走在一起。 我指責她不守約,她臉色鐵青,問我信收到了嗎?我說沒有。在那位英語系好友的慫恿下,才勉強和我合照一張相。我有受辱的感覺,氣呼呼的回到家,收到那封限時信,大意是說,她的心情非筆墨所能形容,我不應闖進她的人生,今後不要聯絡,她出國前會約我見個面云云。 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成功嶺,心中不免有點忐忑。在這特殊時機,她的信來的不是時候,當晚就寫了封回信,把她痛罵一頓,結尾是:不到黃泉,永不見面!一場浪漫劇以荒謬劇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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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牛與羊

■宋玉澄 五零年代的台灣,尤其是南部,是個農業時代。獸力是主要的動力來源,黃泥土的路徑上,都是牛車,及坐在牛車前的主人,那是習見的景象。 惟有一次不同,並深刻在腦中。黃土的路面,並不平整;有時凹陷的路面,因來回輾壓,日漸陷凹,成為坑洞。記得那是隻黃牛,拖拉著一輛滿溢高聳的甘蔗,陷進了坑洞,在坑洞裡前後輕微搖擺如一種顫慄,牛車上疊滿的甘蔗,驚慌地抖動,無法前進。 趕車的主人連忙下車,低頭彎腰幫忙推著牛車。我看著農人黑癯的臉上,泛出紅光;而曲彎如弓的牛軛,像一道粗大竹鞭在頸上摩擦、撕咬,沒有看到淌下的血液,只看到赤紅的血色,在牛軛間旁忽隱忽現。那是初經二戰後的年歲,僅剩下戰後的貧困與人們艱困如牛的生活;大人們沒有怨言,因為他們經過更恐怖的戰爭,親歷過死亡與殘敗,能夠倖存,已是感謝上蒼。可還是孩童的自已,卻在轉瞬之間,看到牛因重壓硬拉而頸部裂傷,那雖僅是顯露生活重擔的部分,卻讓人深刻難忘。 牛如此,人也如此,是時代的命運。可是,活到今日,才知道那命運並非不可改變;遠方的俄烏戰爭,正在演繹:戰士死傷,民生疲弊,城市毀敗,人民流離;雖說落幕可期,但那些傷亡戰士與平民何辜!家破人亡,戰爭初始高喊的正義口號、愛國與仇恨言論的種種,如今看來就是死亡敗壞的哀歌與序言。戰爭絕不應聽一方之言、片面之詞,才能看到一個粗貌,不是嗎? 在台灣有直飛烏魯木齊班機的時候,我常去新疆。 新疆的食物,以羊為大宗。有一次聽當地導遊說,天山的草原與淨水,就是羊的食物及飲水,沒有汙染,連羊糞都是上好的藥材。是的,在新疆的主餐,就是吃羊,好像吃了羊,就等同吃進了天山所蘊運的精華。 每天晚上都吃同一家餐館,連續五天。維族的餐廳老闆聽我們來自台灣,出於好奇還是熱情;他竟操著不流利的漢語說:找一天有空,我開賓士,帶你去看看羊場。 羊場,一直沒去。倒是注意到餐廳大門旁一輛敞開的貨車上,站了六頭木木愣愣的羊,安靜無聲。起先沒有感覺,像是暗黑中的塑像,直到發現一天少一隻時,才悚然發現這些羊,應該就是餐廳中的食物,牠們像是一群無言招牌,卻像有甚麼東西撞到自已的心。 牠們,靜靜地等待即將消失的生命,也許一天、也許兩天……,不驚不懼、不奔不逃、不吵不叫,甚至沒吃沒喝;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地大將軍,還是站立不動如禪定的修行人。啊!終究是一條條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一天天地消失無蹤。牠們在死亡前,是否真聽到阿訇的祈禱祝福,感謝牠們的犧牲,並有個美好的下一生。牠們,真有靈魂嗎?如果有,又將飄去何方?又將轉世何去? 真正的是,我們或許也是一隻羊,逆來順受,甘願成為他人的食物、養分,以延長他人的生命或財富;也或許,我們連一隻羊也不如。在面臨死亡前,我們恐懼、害怕、驚懼、抗議、不甘、怒罵、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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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紙頁間的脈絡

■車冉渝 那是我父親留下的痕跡, 曲折,如同血管的痕跡,包裹著 命運的再一次改寫,順應,折服 身子僅僅貼靠機器的牢籠, 緩緩的,粗糙的,撫摸著紙廠的心臟 相處久了,忘了家的痕跡,但記得它的疼痛 看透骨骼的根源,看透心底的唯一 哀久的時鐘,抵達,敲響 時間的報酬,另一個的光羽 命運,染成一個圈,無法自理 苦不堪言的交織著活的記憶 追逐紙張的源流,沒有方向 沒有人記得,我憨厚樸實的父親 石溝裏的瘦弱的月亮, 迷失,帶走,父親的虛無 踩到記憶的鬢角,結局的哀思 逃進父親的裂縫,還在籠罩 皮膚的面壁,一場和機器的化解 那是汗水的味道,滴落 混在飯裏,加了點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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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暮秋慕菊

■榮月 「靡靡秋已夕,悽悽風露交。蔓草不復榮,園木空自凋。」田園詩人陶淵明在重陽時,寫下晚秋田園風光,借景抒情。 暮秋時節,草木漸枯風露逐寒,蕭瑟之氣不免讓人心生唏噓。然「清氣澄餘滓,杳然天界高」,仰天眺望,雁鳴雲霄,朗朗乾坤茫茫蒼穹,又能讓人心隨境轉,海闊天空,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與其傷感那無常的人世滄桑,不如珍惜那獨一存二的恬靜平和。「濁酒且自陶,聊以永今朝」,五柳先生的怡然自樂睿智之道,令人讚賞。 每每讀完陶淵明的詩,低迷情緒都能獲得激活,詩詞歌賦裡充滿了超塵脫俗與世無爭達觀念想,生活雖然淡泊了些,人卻能活得瀟灑逍遙自在。「秋菊有佳色,裛露掇其英。泛此忘憂物,遠我遺世情。」秋天是賞菊的好時節,忘憂解愁,自得其樂。「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採菊、眺山、賞夕陽、聞鳥鳴,大自然的靜與美,要用心觀察體會才能靈犀相通,心靜則清,心清則明,這大智慧可是養生延壽之鑰。 自古逢秋悲寂寥,然而秋在陶公眼裡,是「秋月揚明輝」,月光滿盈朗照大地,是「芳菊開林耀」,花香幽遠滿溢山野,身在其中陶然如醉。所以,陶公啊陶公!何須飲酒,景如佳釀早已醉人! 菊,與梅、蘭、竹合稱四君子,古代詩人鍾愛菊花,敬慕其獨傲秋霜,仰慕其清新高潔,戀慕其隱逸脫俗,愛慕其暗香盈袖,賞菊花,飲菊酒,風流雅致,別具情趣。故陶公種了大片菊,且特愛秋菊,他曾賦詩告白:「菊花如我心,九月九日開;客人之我意,重陽一同來。」以花會友,芳香馥郁,情誼深厚。 後代文人深受陶公影響,慕菊、種菊、賞菊、詠菊,以表氣節也表思念。南朝陳國詩人江總:「故鄉籬下菊,今日幾花開」,每逢佳節,總倍思親。唐朝孟浩然則說:「待到重陽日,還來就菊花」,友情之深,長長久久。北宋蘇東坡更豪邁稱道:「菊花開時即重陽」。重陽與秋菊,已融為一體,難分亦難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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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月光如水

■王金玉 寒夜漫漫,月光如清澈溪流,溫柔地流淌。那柔和的光輝,彷彿能洗淨世間一切塵埃。月光,輕包裹著渴望與夢想,宛如夢境中的溫柔伴侶。 在這月光的沐浴下,情感如溪水般潺潺流動。我徜徉於天庭的掌心,遠遠地期待著那一輪滿月。夜的手,溫柔地撫摸著我,讓自己在這靜默中找到了片刻的安寧。傾聽悠悠劃來的漿聲,彷彿能重溫心湖中初次泛起漣漪時的震顫。山巒輕搖,晚菊初綻,月色如波,記憶的漣漪悄然遠去。高懸的明月雖能照亮人間幾多的蒼白故事,卻難量杯中酒之醇厚,亦難辨茶之深淺。在無月的日子裡,我們學會了等待與忍耐;月色雖令人躁動,卻也賦予我們飛翔的羽翼、滄桑之感、恒久之心以及那份不變的愛戀。 江畔漫步,月下時光如詩,歷史的篇章在月影下輕輕顫抖。隨手拈起一枚江石,沉甸甸的,彷彿楚辭的餘韻,深邃而綺麗。或許,歷史總以悲劇的姿態,自圓其說;春江潮水,年復一年,漫過遠古礁石,也漫過茵茵綠草。 在遙遠的水域,月光悄然浸潤了太陽的餘暉。子規聲中,遠山纏綿於暮色,宛如江灣深處的一段殘橋。子規啼鳴,穿越幽暗與曲折的山徑,那水,似郢都的哀歌,在腐敗的深淵中嗚咽。它點燃了所有的江河湖泊,化作永恆的悲鳴。 那水、那旋律、那赤誠,交織成一幅幅深情的故土畫卷。這份深情,讓人不願化作他鄉之虹,寧願如汨羅河畔的楓葉,任憑狂風肆虐,漫天翻卷,卻緊緊依戀著樹根,留下對母體永恆不變的忠誠。 《離騷》在水底低吟,《九歌》在水面輕唱,《九章》在水流中激蕩,一切詩篇皆融入水的靈魂。長江是詩,黃河是詩,所有的川水皆在詩意中流淌。它們以詩灌溉神州大地,用愛國的情懷與詩意滋養這片詩的國度,孕育著傳統國文。 華燈初上,汨羅江與長江交相輝映。春江撲騰著碧綠的羽翼,此刻,已明瞭江的方向、生活的方向。在這月光如水的夜晚,找到了內心的歸宿和前行的力量。無論未來有多少風雨,只要擁有這輪明月和內心的那份堅持,便能勇敢面對一切挑戰和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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