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立夏時節去扳筍

■謝飛鵬 穀雨過後便是立夏,這段時間雨水特別多,小竹筍也紛紛趁機伸出土面,十分誘人。村裡人相互招呼:「扳筍去了,去扳筍啵——」雖然立夏前後農活很忙,但扳筍要趕季節,人們還是儘量把手頭的活放下,忙著去扳小竹筍。縣罐頭廠也開始在鄉下設點,等著收購小竹筍。 扳小竹筍很辛苦,天沒有亮透就要起來。駝著背簍擠到密密的竹林裡,露水「嘀嘀嗒嗒」的灑下來,不一會兒衣服就濕透了。小竹筍長出土面四五寸時,扳來是最好賣。如果太長,小竹筍裡面開了椏,一般是不收的。竹林裡很靜,小竹筍很多,就像是插了針一樣密,弄得你忙不過來。扳著這支,看著那只,腳下還不時被小竹筍絆一下。只聽得「哢嚓哢嚓」的扳筍聲,背簍一會兒便沉甸甸的。馱著滿滿一背簍小竹筍,從竹林裡擠了出來,把腰伸直,長長舒口氣輕鬆下。這時太陽出來了,照得衣服上、頭髮上的水汽蒸騰而起,身上格外舒服。 早晨把小竹筍扳來,上午便在家裡剝筍。把小竹筍倒在地上,搬個凳子坐好,耐心的一支支把筍殼剝掉。左手捉著筍蔸,用右手大拇指的指甲把筍尖用力掐開,然後纏繞在食指上,沿著筍身剮下,小竹筍就剝掉一邊了。再這麼一下,那一邊也剝掉了,很快。小竹筍扳得太多,大拇指的指甲都掐凸了,便用鐮刀割開筍尖。總這樣剮筍殼,食指麻木得連疼都不知道了,於是便用一根小棍子代替。只是這樣要慢些,沒有直接用手指那麼利索。 小竹筍剝好了,倒在大鍋裡用水焯一遍,再把筍衣一層一層輕輕蛻掉。蛻掉了筍衣的小竹筍,白白的,尖尖的,就像少女纖嫩的手指。再把它們都切成三寸三分長,整整齊齊疊在竹籃裡,非常漂亮。如果不是為了弄點錢,還真不捨得賣呢!小竹筍賣了,把筍衣和切下的筍蔸曬乾,到下年沒菜時和辣椒炒好燉了吃,很有味道。 我第一次扳小竹筍時,還只有六七歲。那天早上,我跟母親去扳了一小竹籃小竹筍。回到家裡,母親叫我剝了另外放,賣的錢歸我。看著籃子裡剝好了小竹筍,別提多高興了。邁著輕快的步子,跟村裡人一同到了收筍的地方。只是看到別人都是一大籃甚至一大背簍,而我自有這麼一點,不免有點提不起勁來。輪到我了,我怯生生的把籃子遞上去。收筍的阿姨驚訝的說:「這麼小就知道扳筍賣呀?」邊上人說:「他很勤快,是自己扳的。」聽到誇我,臉一下紅了。阿姨稱好我的小竹筍,舒眉笑眼。我覺得,那位阿姨真好漂亮。那可是我第一次賺的錢哪!我買了一個小錢包,以後賣了小竹筍,錢就可以放在裡面。直到現在,我依然珍藏著這個小錢包。 我慢慢長大,小竹筍也不斷漲價。讀初中時,賣到了更多錢一斤。平時在寄讀,只有在週休回家扳點小竹筍賣。當時每學期有一個星期農忙假,我扳的小竹筍可以賣到上十塊錢呢!那時一個星期父親只給少許零花,我得到的是個大數目,又是自己賺的,用起來特別踏實。那些錢我大都用來了買連環畫,幾年下來,竟有了上百本。 如今小竹筍漲到了好多錢一斤。工作這麼多年,我恐怕吃不了扳小竹筍的那份苦了。有幾次和妻子說,去家裡扳點小竹筍,不為賣錢,曬乾到冬天用來下酒。嘴上這麼說,卻不行動,不知不覺過了季節,於是只有又等來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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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我願意

■林宇軒 伊是共咱晟養大漢的愛人 偌濟的艱苦佮疼惜自囡仔時就開始 咱是予伊晟養大漢的愛人 未來愛記得手牽手,同齊過日子 限時批溫柔寄出一張猶閣一張 提筆細膩也緊張若登記的現場 仝款的白紙頂面誠實有咱的名字 烏暗佇頭前嘛愛勇敢講出:我願意 無論散食好額,明仔載今仔日 我願意共簾仔掀予開,印仔頓落去 佇伊破病,孤單,佇伊危險的時 我願意佮你做伙佮你做伙保護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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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藝文快訊 履彊《素行引路》新書發表會訊

時間:9/28(日)上午9:30 地點:張榮發基金會6樓601室(台北市中正區中山南路11號) 報名專線:賴麗如秘書0958-510-645   本名蘇進強的作家履彊,退出政壇後的最新力作《素行引路——生活行者的智慧》即將舉行新書發表會,歡迎各界人士踴躍參加。 履彊是文壇與政壇的異數,他的斜槓人生集作家、黨、政、軍、學、媒體於一身,不只是一位出版過數十本小說、散文、詩集、傳記的作家,自軍旅離退後,更被延攬進入民間智庫擔任國防戰略政策研究員,獲李登輝、陳水扁二位前後任總統的倚重,先後擔任政黨主席、文化總會秘書長、國家安全會諮詢委員等要職,也當過報社總主筆、社長、智庫執行長等。 出版這本書的社團法人「素行生命能量協會」理事長彭百顯,與履彊已相交超過30年,也是履彊參加「素行」的引路人。彭百顯認為《素行引路——生活行者的智慧》這本書,是履彊在文學與學術研究之外,一本探討「靜定、簡單、觀心、順隨」人生法門。他指出;本書內容包括蘇進強對素行總引路人張永朋及名醫張家寧教授等人,及數十位生活行者的訪談,其中更有他對「素行」的辨證與體驗,和對素行相關經文的注解,內容十分豐富,涵括蘇進強以作家、政治家的視野,宏觀地緣政治、地球暖化、區域衝突、美中貿易、台海安全的觀照,並深入淺出的探討孔孟老莊哲學與量子糾纏的關係、各宗教信仰、現代心理學等,可謂蘇進強一生人文關懷的思想精華。彭百顯認為,本書是引導現代人點燃生命智慧的光明燈,他代表協會敬邀各界人士踴躍參加9月28日的新書發表會,共同為末法時代、混沌政局,尋找「愛與和平」正能量的光與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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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讀波伏瓦的清晨

■秀實 清晨五時三十九分,發現 溺水的那些事物都浮到水面來   眼前的綠色和圓頂建築 曾經是薩特存在主義所討厭的   生活是茫茫大海上的過帆 留戀一艘滿載的貨輪,或一場風暴消息   通過感官瞭解這個愚忠的世界 更接近真相,包括欺凌或被欺凌   簽署一張不結婚協定,因為欲望 而非因責任或虛偽的社會道德而在一起   雙猴咖啡館比我住處的 離我的夢更近,我的詩歌也一樣   我照抄錄這句:勿以寫作為戲 如果我沒有書寫,生活便淡然寡味   我竭力地構建另一個星體,取名婕 讓蔚藍與白變作灰和影子的瘦削   把自己關在狹窄的書齋內 點燃那些幽黯的詩歌如燭火般   詩壇作出了審判,我觸犯了反詩歌罪 如當日所觸犯的反墮胎法般的罪行   愛存在於禁鎖的某人之外 在對岸或在一個午間的旅館內   一條河流總是穿越城市的心臟 我朝向這個城市,舉起我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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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閒夏茶痕

■伊夢遙 入了伏,天就懶了。日頭掛在天上,一動不動,像塊燒紅的鐵。日頭熱,人也慵懶欲眠,老家院角的樹倒精神得很。葉子綠得發亮,鋪出半院的蔭涼,茶桌就擺在樹蔭裡,竹桌竹凳,摸著手感涼絲絲的。 案上擺著把半舊的紫砂茶壺,那是我多年前旅遊時從古鎮買回來的。壺身刻著「清風」二字,筆劃被磨得很淺,似乎是風把字吹淡了。鄰居霞姨常來我家做客,我給她泡茶,她說這壺「養茶」,泡出來的茶比別的更有味兒。 茶葉是前幾日從他鄉捎回來的,裝在個牛皮紙包裡,打開來,一股清苦的香鑽鼻子,像剛割的春草堆在竹筐裡。抓一撮放進杯,衝開水,茶葉「唰」地散開,在水裡翻了翻,慢慢沉下去,又悠悠浮上來。葉片全展開了,薄得能透光,葉脈絲絲縷縷清晰可見。 水開了,壺蓋跳著響,白氣一縷縷冒,纏在樹葉上,一會兒就散了。樹葉偷喝了熱氣,看起來更綠了。 茶總帶著些市井的溫軟,像日子,慢慢流淌著。倒茶,茶水在杯裡晃。喝頭口,先有點苦,不烈,是軟苦。咽下去,舌尖慢慢醒過來,甜絲絲的,從喉嚨一直漫到心口,身上的汗都收了些,順著毛孔悄悄鑽回去了。宗璞在《風廬茶事》中寫道:「飲茶要諦應在那只限一杯的『品』,從咂摸滋味中蔓延出一種氣氛。成為『文化』,成為『道』,都少不了一種捕捉不著的東西。而那捕捉不著,又是從實際中來的。」享受品茶的過程,亦是追尋「道」的過程。漢字講究音、形、義恰到好處的糅合,茶字的構成乃草、人、木的結合,草木的靈性、精氣通過茶這一媒介,與品茗人合而為一。清靜、恬淡的自然哲學是茶道所追尋的境界,洗盡鉛華,掃淨心塵;物我合一,清心品茗。 院門口的竹簾捲著,茶桌角壓著本舊書,翻到「寒燈新茗月同煎」,倒覺得不如眼前的好。夜裡煎茶太涼,哪有這白日裡好?樹影在茶盞上晃,是誰用毛筆蘸了水在上面畫,畫了又擦,擦了又畫。竹凳上擱著把蒲扇,扇面上繡的荷花褪了色,搧起來,風裡裹著茶香,吹得案上的書頁動了動,紙上寫的字也跟著晃。 夜裡納涼到院裡,壺裡還剩小半盞茶,就著月光喝。茶味淡如水,卻帶著點回甘,似白日裡的故事,想著想著,就有了味兒。遠處的蟬鳴一陣陣來,混著茶香,在風裡蕩。茶涼了,倒在院裡的花盆裡,希望第二天花瓣上也能沾點茶氣。鄰居說:「茶是草木精,澆花也養人。」 這夏日的茶,原也不用講什麼道理。茶葉在水裡舒展,人在蔭裡打盹,蟬鳴著,風晃著,茶喝到淡了,天也就黑透了。明日醒來,樹還在,茶還在,夏日就這麼悠悠地過。如此這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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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思親味念母恩

■巧爾 母親於月前安詳離世,治喪期間,親戚紛紛前來弔唁。許多曾到我家作客的親友回憶起母親親手烹調的佳餚,至今仍念念不忘。那些記憶不只是味蕾上的享受,更是母親透過廚藝與大家建立的獨特情感聯繫。 堂弟媳回想那道令她難忘的小黃瓜炒雞丁,讚嘆道:「那味道真是絕佳!我試了好多次,卻始終無法復刻伯母的手藝。」大姨的外孫女則感慨:「那次吃到的瓠瓜水餃,至今仍是我心中的驚喜!姨婆調的餡料,真是太美味了。」孫輩更懷念阿嬤的滷肉,只要飯上淋了那香濃的滷汁,他們總能多添幾碗,滿足又幸福地享用。 母親手藝精湛,無論是家常菜還是宴客佳餚,她都能做到色香味俱全,甚至連擺盤都細膩入微,讓人賞心悅目。她擅長米食、麵食及各式點心,像是菜頭粿、春捲、燒賣、餃子等,這些美味成為我們記憶中珍藏的味道。 母親往生後,做七期間我們遵循習俗,單數七請道場師父誦經,雙數七則由姊妹們在家自行祭拜。到了六七那天,二姊突然憶起母親生前常做的薑絲麵腸,提議買些食材,為母親準備一道供菜。於是,我買來麵腸、木耳與紅蘿蔔,二姊細心烹調,炒出一盤熟悉的滋味,擺在供桌前,寄託思念。 祭拜結束後,姊妹們夾起薑絲麵腸嘗了一口,霎時間沉浸於母親味道的回憶中。想起她一生用心守護這個家,以愛與手藝串聯丈夫、女兒、孫兒及親人間的情感,那份溫暖深深烙印在眾人心底,至今讓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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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秋夕殘紅

■于耑 來自眾神眷顧的畿田,你手拎一壺冰心,臉掛春日朝陽,攜帶一齣夢幻戲碼,鑽進我稚嫩腦門,從此心神貼你,紅潮溢出家門,陪你四處飛舞。曾幾何時,艷瀲塗抹的夕陽幻成一陣淒冷。而你,仍專注紅藍交加,提攜靈肉輪迴。 那冷不防的重鈍襲擊腦門,尖銳匕首直刺胸膛,我靈殘腦空,身敗心毀。也曾竭力嘶喊,最終,依附啞聲秋蟬,隱然逝去。而你,一如大翅蒼鷹,殘垣上凝視遠方。 是誰點亮夜空,親捧香花跪求?是誰淺撥湖水,弄皺平湖?奇情如你,深邃眼神蘊藏無窮,盛艷新蕾於觀自在,奈何凋謝花蕊於殘陽幻影中? 一生漫遊平野,悠然尋夢,你處處香花撫身,綠映相伴,但知迤邐賞炊煙,緩步消遙遊,不識清晨司柴火,烈日犁旱田。你日日芳醇淺酌,清泉潤喉,玉宇瓊樓入夢,而我,淒風裡等待,苦雨中獨行。忍受狂風濤浪拍打,千波厲火肆虐。莫展一籌,昔日芒光隱晦,上下裡外傷痕累累。 秋未了、夜未央,遙望故鄉,終於起身直立,了斷殘情。從此詩書詞曲洗靈,筆墨文字潤心。偶爾仰天尋月,輕嘆幾回,恁筆液滲漏冥想世界,寄語奇情三兩句,淺嘗舊時光,兩處塵間,悠然迴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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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己

■陳昌遠 關門前 看見了人的身影 身影被看見了 但沒有開啟的意思 花在昨日凋萎 但我還記得盛開的樣子 對話時你不曾看我 不願打開一個新視窗 沉溺於穩定的點擊 是快樂的。舒適氣溫裡 我們栽植喜好 多少雜念,與碎念 都看作雲 雲是這麼降下了 看見雨水形體的同時 你也看見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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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夢境

■蘇家立 就寢前她總要默默進行某種儀式:用以織補日常生活造成的身體坑洞。她將雙人床空出一個人的空間,撒落一撮閃閃發亮的鹽、數十顆大小不一的碎石、染色後的沙子……獨自躺上剩餘的區塊,手裡緊握著十字架,腦海中一片混沌。 夢裡,她驚覺和現實沒有差異:憔悴如悲劇的面容、枯瘦似雨的身軀以及一頭垂地正緩緩變白的頭髮。窗外多了只有一扇窗而沒有門的孤塔,距離忽近忽遠,像每日從身邊寂寂然流過的訊息,於是她不得不起身彷彿被掐念的佛珠,與四周野草競妍的紅鞋跨出的每一步都在啜泣。 抵達那時,天空不曾改變謊言般的清澈。沒有人應聲──當她扯開喉嚨高喊──垂地的長髮越來越長將塔底綑綁了數圈,回頭來時路早已淹沒在白霧中,她聽見許多和她一樣尖銳的求助,接著是一連串推開窗的呻吟,有重物跌落地面卻無人拾起。 起床後她將自己摺進無盡的人群,撿起床下忘記是誰贈送的髮箍,塞入積了一層薄灰的抽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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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六零一病房

■李黎茗 台大醫院,六樓耳鼻喉科病房,整層樓几乎都是重症病患。 大八月的六零一病房,氣氛看起來總是陰暗和淒冷,不管是病人或是照顧者再大的陽光照在臉上,每張總是暗淡無光。 第一床是位七十六歲的老人,身材枯瘦,胃癌三期,在我們和他同間病房期間,几乎都是老人獨自在病房,老人太太偶爾會出現,並總是對他說「遇到了,不然怎樣,我們就按照醫生的建議治療。」這是老太太常常用來安慰老人的一句話。剛開始時我還以為他們是沒有小孩的老孤,後來是醫師在和老人討論如何治療方案時,老太太突然打斷醫生的話問道: 「醫生,不好意思,請教他在這個療程中可以自理嗎?化療療程在二十五號前會不會結束?因小孩已規劃行程要帶我去日本玩。」 太太就這么當著他先生的面詢問起醫生這個冷寞的問題,醫生回二十五號前會結束,老人躺在病床上沒有出聲,默默無神地望向天花板。 某日晚間,老太太又出現在一號病床邊,我正好在流理台邊洗杯子,流理台離他病床,是半敞開的,她探出頭就可看到我,老太太看到我經過笑笑地向我點了點頭,我也微笑回應。 老太太開口了,是向我了解化療情形。因先生在這療程中剛結束,我分享了我們經驗: 「每個人療程不一樣,化療到後期,自理恐怕是不行喔!副作用的殺傷力太大,我先生比妳先生少二十几歲身子都快扛不住,何況你先生……。」 「我也照顧不了他呀!孩子又都上班」老太太無奈地回我。 第二天,他們轉去內科化療門診,希望老人平安度過此劫。 第二床,是位六十歲的男子,身材微胖,滿嘴黃牙,頂著一顆啤酒肚,走起路來一搖一擺給人感覺病房好像是他江湖,沒做檢查時躺在床上總有聊不完的簽牌電話和追劇噪音,半年前做了淋疤腫瘤切除手術,半年後舌頭又長一小顆再次做切除住院,在他住院的一星期裡,他的太太才是二號床的主角,每說一句話都當自己是皇太后,刷起短劇來聲音總是放到很大聲,好像整個病房是她家的臥房,這對奇葩夫妻,平常沒有過多交談,但只要男子開口,女的總是一副不耐煩的語氣輸入,男子手術當天,下巴吊著一個血袋虛弱地被推到病床,在床躺了半天後,到了傍晚,正逢護理師分配喂藥時,男子剛好不在房間,女子則是在陪伴椅上滑著手機。 「太太,妳先生人吶?該吃藥囉!」護理師溫柔地問道: 「阮不哉他去叨位?」 「啊!妳不是在這陪他?」 「他去叨位,又沒同我講」 這……這……護理師無奈的回。 幾分鐘後,男子提著一個塑膠袋回來。 女子又狠狠地一頓輸入。 「恁是去叨位,護理師找你啦!這么愛叭叭走。」 「肚子餓去找吃的」 「這個男子到底是對他老婆做過什麼?為什麼這個時,女子這麼沒耐心對待身懷大病的先生充滿惡意?」 「再怎麼對她不好也不要這樣吧!」 是的,夫妻一場不易,即然都來醫院陪病又何不好好陪伴。一星期後他們出院了。 奇葩夫妻出院後,突然鏗鈴哐啷一陣吵雜後,把在三床午休的先生和我吵醒,原來是護理人員在打掃二號病床,床舖好後護理人員又匆匆地離去,一會兒二床進來一位剛脫離危險,插滿各種管子的老人。老人看上去約七十來歲,入住不到兩小時,一直用虛弱的體力扯著他的情感故事。 「我們離婚了,妳可自由了!」老人語無倫次地對著身邊的女子說道。 「我是你太太,我們哪有離婚!我不是在這照顧你嗎?」老太太認真的回。 我在一帘之外聽得一頭霧水。後來聽我們這房的護理師說,老人是這醫院常客,大女兒是此醫院的什麼語言治療生。我們才恍然大悟,上午身材微胖個子不高,講話特別大聲的女子是病人女兒,上午隨病床一同前來,只見她俐落地收尾好一些有的沒的管子,交待老人要乖,不可扯掉自己的管子,交待母親喂奶時,牛奶要兌水,回抽時如沒消化完要推回去但要再次注入一次水!老人女兒千交待萬交待後匆匆離去,接下來照顧老人的工作由她母親接手。到了午餐時,穿白袍的女兒再次來到二號病床前,發現老人的進食滴管不對,於是問她母親: 「妳有按護理師及師生的說法去做嗎?牛奶要兌水!滴管都看不到在滴又或是抽回時如沒喂水病人會嗆到」一頓暴棄的輸入。 「就……就……有啦!牛奶還要兌水喔!等等」 她母親虛心地在病床邊吱吱唔唔。 原來老人有二女一男,從他們對話中了解到,兒子很少出現,都是丟給兩位姊姊,小孩為了省錢得出結論是讓母親照顧爸爸,然而,母親覺得老人比較嚴重應請專業看護比較好,穿白袍的女兒許是被母親的手法嚇到,最後,還是同意她母親請了一位外籍看護。 正所謂「牛老一碗菜,人老沒人愛」,總歸一句:久病床前無孝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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