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夕陽紅

■陳祖媛 這紅該怎麼形容,泛著閃閃金光,把臉也照成橘紅。這紅讓人打從心底歡喜,耀眼不刺眼。變化萬千,目光捨不得移開,無暇思考夕陽的無限好,只是享受當下眼前的通天紅霞。 連日山下重霧深鎖,還是上山走走。坐著纜車鑽進霧裏,穿出雲端,喜見藍天。萬里晴空,雲低低的在腳下飄著,罩住了整個城市。看不見路看不見橋看不見海,一波波的滾雲翻騰著直達天際。熾熱的太陽被綿延的山丘阻隔著,遠遠的起伏山稜劃出了天際線,彷彿陽光的熱度被山擋著,讓這灑上薄薄金光的棉花糖海不至融化。 天際遠山矮矮的層雲遮住了陽光,雲海暗了下來褪去金光。太陽跳得更低,旋即又呈現了帶金的霞光,暈染了晴空,抖落了熾熱。整個天幕是陽光的的畫布,東邊是漸層的粉嫩,而西邊是透金的彤紅。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色漸柔漸暗,萬家燈火點點亮起,送走了美麗的夕陽。 我在夕陽西下的這頭,隔著太平洋,那頭卻是旭日東升。這晚霞的火焰猶如跳動的通紅炭火,是清晨鎖在烤燒餅的大鐵爐裏的那種。兒時村子邊挨著牆搭的篷子下就有這樣的一口熱鬧滾滾的鐵爐,那時牽著爸爸的手,我總喜歡墊著腳伸長脖子探探桶裏的世界。底部紅通通的柴火把貼在壁上的燒餅照成橘色,待烤得微微發胖,老芋仔伯伯就用支長長的鐵柄取出,再送入沾滿了芝麻的各式麵皮貼在桶壁上。那時的我沒看過火焰的紅霞,現在了解紅霞和紅炭除了一樣的紅,還給予感官不同的滿足感。 憶起了和父親一塊兒吃了早點上班上課的日子, 父親愛吃燒餅油條我則是糖燒餅。長大後我也愛吃燒餅油條,攤子隨著老兵的凋零早已不在,近年帶父親上生意興隆的店家,我爹說味道有些走了,少了炭火味,我是吃不出來,倒覺得走的那味兒是老芋仔伯伯家鄉口音的寒暄和不見的大鐵爐。夕陽紅牽著我的思緒,定格在味蕾上,燒餅趁熱夾入油條配碗豆漿,簡單的美味卻有著深深思念的家鄉味。 夜色如黛,幾度夕陽紅,我的思緒仍停留在眼前心尖上暖暖的紅。今晚的夕陽裏有我兒時的回憶,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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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記謝冰瑩老師

■張之傑 我是師大生物系五五級的。師大以畢業年份排序,五五級,意味民國五十一年入學。當時生物系分成甲乙兩班,總共不到六十人。我們一年級甲班(生一甲)真幸運,大一國文老師竟是《女兵自傳》的作者謝冰瑩。 謝冰瑩老師湖南新化縣人,光緒三十二年(1906)年生。民國三十七年來台,任教師大前身台灣師範學院國文系,推算起來教我們時五十六歲。 謝老師個子不高,瓜子臉,頭髮向後梳,在耳垂下約一兩公分處剪齊。先父說,這是民國二、三十年代新女性流行的髮型。當時的幾位女學者,如北一女校長江學珠,婦運先驅暨書法家張默君,還有我畢業後實習的學校的校長譚任叔,都梳這種頭。 謝老師個性直率、爽朗,上課常講些她年輕時的往事,我最感興趣的是《女兵自傳》上沒記載的,可惜當時沒記下來,否則將是很有價值的口述史料。譬如由於中山先生聯俄容共,允許共產黨人以個人身份加入國民黨。共產黨人吸收國民黨左派人士,從一個數百人的小黨,得以迅速發展。 謝老師等激進青年,哪分得清楚什麼國民黨、共產黨?民國十六年國民黨清黨,謝老師被打成共產黨,抓進監獄。審訊時她破口大罵,法官看看她的資料,對書記官說:「這人精神有問題,下次再審。」退堂後法官到監獄看她,說:「妳哥哥是我的好同學,妳的事我們都知道,我把妳放了,快點回家去吧。」 謝老師回湖南老家,她母親見她回來,就去院子裡磨一把斧頭,磨利了走過來對她說:「現在有兩條路,一條是把媽媽劈死,一條是給我去嫁人。」謝老師師範畢業後逃家,加入北伐軍,原因之一是為了反抗家裡安排的婚事。謝老師見母親如此決絕,只好同意。 迎娶那天,喜宴結束,新人、新娘進入洞房,謝老師對新郎說:「我是個革命青年,你留不住我的,趁著大家不注意,能不能到馬廄牽一匹馬給我,我會感念你一輩子。」那位書生型的新郎倒很豁達,真的牽來一匹馬,她騎上馬走了上百里路來到車站,搭火車到上海去了。…… 當時師大大一國文的作文規定用毛筆,謝老師的課不必用毛筆,這在當時的師大算是很新潮的。她很少出作文題目,給一個範圍讓我們自由發揮。我從小喜歡讀雜書,又喜歡寫些東西,謝老師對我青眼相待。 大一下快結束時,有意轉系的開始填寫轉系申請表。謝老師找我談話,她說,她在國文系教新文藝,國文系的課以文字、聲韻、訓詁為主,新文藝不受重視,連找位可以繼承衣缽的助教都找不到。接著她熱切地望著我:「之傑,你轉到國文系來吧,畢業後當我的助教。」她叫我們男生,通常只叫名,不叫姓。說著,給我一份轉系申請表。這事來得太突然,我說問問家人再告訴她。 我哪會去問家人,逕自去找從數學系轉過來的一位學姐,她是我當時的偶像,學姐以鄙夷的口氣對我說:「你的志向就只是個小助教嗎?」她的一句話,我推說家人不同意,辜負了謝老師的美意。因為對謝老師說了謊,大一之後再也沒臉去見謝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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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小雪

■蘇家立 晚秋把成堆落葉均勻撫平,穿插著幾顆玲瓏雪粒,混著遠方夕陽擲來的橙靄,砌成了一階階清新的紅梯後,默默扛著一袋暮蟬離去,不允許過於凜冽的道別。循級而上,我在途中誤解了每一次踏落的跫音:聲響該被捻成一根瘦長的蘆葦,輕輕撥弄日曆底端逐漸褪色的邊框,再讓一葉小舟伸長它漂浮的深河,河中碎石交換著來年多雨的預言。 另一道階梯由你拋捨的青春,那遍布濃雲的高空悠然降臨,離我不過是數了千百回寒顫的距離,像窗面用雨滴瞬寫密密麻麻的情話,但旋即被電線之間的鳥囀沖散;又似成群害蟲圍繞一口豐盈的甘泉,以層層黝黑驅趕乾渴的唇舌。你向下的腳步彷彿乳白的承諾,越是靠近地面,堆積越厚的,是來不及擦身的後悔,容許還沒播撒的相知,被寒意鬆垮垮地摟抱。 我還會繼續攀爬,偶爾回望從不回眸的你,而階梯的盡頭一片寂茫。我翻覆手掌傾倒微曲的掌紋,在你有了影子之前,它們會先飄起小雪,替仰望晴朗的歸途保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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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甜廢墟〉她說,要有光

■劉曉頤 曾在柯裕棻的散文中讀到,她描述一位車上偶見的美少女,形容為,彷彿她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女兒安晴方上國一,我驚訝地看著她的迅速改變。在這階段,女孩似乎轉變是迅速的,是發光的;安晴從小遺傳俊秀父親的濃眉大眼,白皙皮膚,精緻五官,是個從嬰兒期就漂亮的孩子,而今,出落得清秀有光,幾乎每隔一陣子,就會再多美幾分。她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外收斂,在家則自恃自信,每天擦保濕、防曬、護髮素,那麼小已懂得保養,不容許美麗流失。我常望著她發呆。 彷彿,她說要有光,就有了光。 然而,我家的孩子幾乎沒有早熟的,我也愛她的晚熟,除了愛美,餘者皆小學生性格,天天倚賴我的床邊故事,要我陪她到睡著,讓我感到窩心極了。渾然不同於從小內向的我,水瓶座B型的她,是個腹中無秘密的孩子,愛分享,愛說話,每天笑著回到家,坐在她習慣的餐椅上,無論看手機或寫功課,不時都會對全家聊天,說她每天在學校發生什麼事,哪個同學如何云云,歡樂感包圍全家——透過這個12歲女孩。 在她國小快畢業時,我為她寫了首〈願妳平安晴朗〉,發表於自由副刊。當初之所以取名安晴,正是希望她一生平安晴朗,她也果如名字一般,開朗愛笑,常常晴天。我願她此生眼與心剔亮,睫毛尖端有天窗撒下的銀箔,牛奶與雪花冰使她成長得白潤美麗健康,願她中學的書包不要重,不要像當年拚聯考風氣正盛環境下的我,每天留校整整14小時,回家還要念書;我盼她書包裡裝著風的小品文,跳舞的字母,五盎司星光,且明白自己擁有的是何等矜貴之物,抬頭挺胸,並不吝於分享。 到了大學,戀愛時還要常唱歌,看畫;不押注全部的自己,但學習愛的藝術,和她的他共聽五隻飛鳥揚起的音符。我相信她將飛翔,因此無論祈願什麼,都不急不慌──我彷能看到,她背後有大片看不見的金色千羽鶴,為她把天空剪裁成鳥羽的形狀。 妳將飛翔。 願妳此生平安晴朗,像妳的名字。願妳永遠熱愛生命、愛這個世界,倦了就去看海。海的彌撒轉動燭光,昏沉中明亮。 而我為妳披戴羊白霧的圍巾,像在天堂的坳口,我們一起,與妳熱愛的世界相偎。 「要有光,就有了光」,是身為基督徒的我最喜歡的句子之一。安晴,要有光 ——妳將飛翔,平凡但懂得飛翔的祕訣。 我們要永遠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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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你是我最後的停止

■蘇家立 明信片敞開藍天默默卡在雪堆。 從認識你的那場放晴 這世上的融解都失去了時間 蔓佈手腕的冬季悄悄變薄 我學會憑空揮抹長翼的來春   與你並肩走了一小時風雨 時針彷彿繞了一大格歲月 空曠的廣場遍灑著人群 噴水池旁啄食夕粒的白鴿 飛向你納入懷中的雲彩   在綻開鈴蘭的明信片中 你獨自為我書寫,為我銀茫的掌心降雪 這世界的一切只為了你漂泊 筆尖鏤下的許多永恆寄不出去 能伸出一條絕徑但收回的手 有時被北風尾巴曳往一座結凍的湖   從認識你的那一秒雪過天青 我容許自己在心底寫封沉寂的長信 幻想與你並肩越過一輩子黃昏 床邊的鬧鐘如殘雪逐漸透明 巷口的禁止通行早已撤去 熟悉的郵筒面對著朝陽睜大雙瞳   緩步離開廣場,抖落袖緣 人群拼湊的夕陽 學會轉頭拾起枯花 學會將影子黏回牆隙。 手腕舊的錶痕上多了新的相聚 提起輕搖著相視與相識的時間 我們是彼此最後的停止 用一把傘撐過每一場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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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成為療癒的小兔 (給可愛Mocha)

■陳偉哲 白雲塗滿全身 自己就是行走的天空了? 脫毛是凋零的日子 在地上集聚灰塵發亮的寂寞 小兔短短的耳朵 老是偷聽我的關愛與喃喃 你睜大黑眼珠 如剛下肚的葡萄滾進眼眶鎖住了對望 上下打量我的襁褓 某種溫柔和體貼比地板還涼 小兔兜著草叢 隱藏它往往不敢發聲的私奔 鷹在頭上 雲在頭上 草跟著搖低 害羞的窺伺 我在園地邊陲,舔雙手背 模仿你,清一清昨天骯髒的過錯 是錯誤使得我們撞見 一個人與哺乳動物共用的親昵 莫名的,星星跳滿小兔 撲撲心跳,別怕mocha 我可以舉出身體任你衝刺 喜悅掉落在哪 就有哪些土地收到 也會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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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來自景德鎮的女人

■紅荳 吃完北方拉麵,齡子和朋友約好了去餐廳裡挖寶,相熟的餐廳老闆即將轉戰,被迫得把收藏多年的老物件、進口傢俱飾物拋售,在大鳴大放之前,先讓熟識由窄門進去挑三撿四。 時間不早,風也大。一進餐廳,瞬時便將正月的風關在了門外。屋裡雜物橫陳,是歇業的狀態,燈光幽暗,得定細了眼尖,才能釐清店內物品的環肥燕瘦。主人請你們上樓隨意參觀,你喜歡沒有老闆店員的自在。趙則喜歡主人在側,口訴物品完整的身世。樓梯口一眼看見她,你們一直在找一座傾心的水晶座,但價格比傾心更難達標。 「你看這上面,有裂痕。」趙在這件事上總是比你眼尖。 「要不然怎麼可能賣你六千呢?」老闆娘笑言。既然你是賺到,她彷彿是推卻了身為擁有者的失職。 你們移開了嘆息的目光。及膝的水晶座有你喜歡的挑高身材。 沿著很窄的樓梯,你們旋轉著視線,挨牆也不乏景色,一時閉住了嘴唯恐聽不見兩岸的猿聲。 上樓時卸下背著的大包,這裡窄仄,唯恐一旋身便是摩拳擦掌,非損即傷。否則理性克制住了購買慾,卻得跺腳賠錢。 古銅玻璃吊燈,古井一般的,你望裡瞧,一潭千年不涸的水光,遍照一室委婉黯淡。趙會在這種地方變身為考古學家,恨不得能用肉眼看出一張張物件的血統書。他打開手機燈,地毯式的端詳,一邊嘖嘖湊給你,時而讚嘆、時而怪怨主人的粗率,許多的好物件都隱藏著不經心的瑕疵。達摩木雕背上的裂痕,波蘭陶盆口上的一抹瑕疵,你們望著興嘆,倒是很少看見這麼大的波蘭陶。有些事情是瑕不掩瑜;有些物件,瑕就是眼中釘。 你如今已極為保守,划去斷捨離的水湄,淡看奼紫嫣紅。偶有酖美動心的佳人,你也是再三躊躇,心裡掂掇後宮三千的收藏裡,是否還缺這一瓢飲? 一隻實木深啡色的大龜匍匐在地,成為你繞室瀏覽的一只逗號,兩萬多,看看就好。尖帽娃娃、整套胡桃鉗、希臘眾神的銅雕…他們背上腳板上貼著平易的標價,顯示主人的佛心或痛心。年輕時胃口好的時候,輕易可以納為三妻四妾。 據說,某些老東西住宅著老魂靈,你怕嗎?你自己不也是一個住宅於肉身皮囊裡的老靈魂嗎? 趙以慎重的手勢將她自陳列架的深處托出,一只高約35公分的花瓶。 「喜歡嗎?」他問。 數十年的婚姻履程,他如今已能準確的打撈你心中的定格。時間,已將一對戀人謬隔的審美差距,夷為淺淺的眼線。 你們毫不猶豫的決定擁有她。   扒開護體的舊報紙,你為她沐浴淨身,小心拭乾,現在端坐在你的書桌咫尺,楚楚餵養你的眼睛。 手拉的坯子頎長的瓶身上,婷婷立著一秀婉的女子,形似丁紹光筆下的女人,倒下她,瓶底一方端麗的瓷藍字跡: 景德鎮 CH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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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噩耗的樣子

小逝 在山中,噩耗有險峻的 樣子,顛簸而沉重 在耳蝸晃開的無形漩渦中 成為筆劃曲折的名字   多年後,噩耗有輕盈的 樣子,隨風而無定向 在心湖散開的有形漩渦中 成為紋路難辨的落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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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逆境中的人沒有悲觀的權利

李坤隆 隨著經濟的持續不景象,失業問題也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尤其因而衍生出許多的家庭悲劇;其實對於一個家庭支柱的中年人而言,我可以理解這些人的心情,因為那種心理壓力是只有當事人才心知肚明,外人是很難想像的。不過,凡事總是一體兩面,當一味看到黑暗的詛咒,自然容易懷憂喪志,但如果能夠樂觀以對,何嘗不會是再度奮起的契機? 對我而言,十幾年的工作職場,逆境總比順境多,挫折遠比成就深,但我始終未曾放棄過,因為我知道努力的人一定就會有希望,尤其我深深感受到家人的溫暖,更讓我覺得沒有悲觀的權利。 記得幾年前,我處於事業的低潮,經常入不敷出,有時甚至出現坐吃山空的感覺,連帶也影響到個人的情緒,接踵而至的是和太太的話少了,和孩子的互動也少了;然而,自己也驚覺問題的嚴重性,只是不知道如何解決,甚至他們也都成為我情緒發洩的替代品。 有一天,因為身心俱疲,所以很早就進房間休息,但卻始終難以入眠,這時候聽到外面的對話,兒子說:「媽媽,爸爸為什麼這麼早就睡覺,都不跟我們玩?」 她說:「孩子,爸爸很累啊,所以沒空跟你們玩啊!」兒子又問:「不過我看爸爸很早就回家了,好像不是很忙啊!」她說:「孩子,爸爸最近真的比較煩,我們就讓他多休息,好嗎?」聽到這裡,我的心頭頓時一酸,同時也領悟到家人對我的包容。 從此,我不再自怨自艾,不再顧影自憐,更沒有對心愛的家人亂發脾氣,畢竟有他們的支持,我才能有全力衝刺的本錢,即使面臨事業不順遂,他們更是我最佳的避風港,我又怎麼忍心無理的對待他們? 就在這樣的心情轉換之後,不僅家庭又恢復以往的和樂氣氛,連事業也出現更多的機會,這時我更感受到,原來自己都覺得憎惡時,一定得不到別人的喜歡,而這可能也是我在面試屢屢失敗的原因,尤其,面對逆境的人根本沒有悲觀的權利,因為一旦連自己都放棄自己,那又有誰能夠救得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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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大寒

蘇家立 黎明是深夜汲取小巷寧靜後的殘膠,黏起每一個轉角遺失的溫暖後,緩緩貼回仍打開的窗戶,撫平琉璃上月光刻落的傷疤。春風輕輕扯開窗簾,撥開矛盾與爭紛,許多故事從縫隙鑽了出去,其中一個帶著我太陽般的心跳。 城市總是清醒:面對寒冷的尾巴,行人藏起行走時的猶疑,卻又奮不顧身墜落彼此的眼瞳,濺出晶瑩的水花,澆灌仍硬如鐵石的土壤,像母親柔美的雙掌捧起一列列羞赧不願靠攏,但間距只有一盞燭火的腳印。而你插下的路標爬滿藤蔓、殘餘的鞋痕凹陷裡有不少雨珠推擠著,交換透明無垢的秘密。 沒人注意到太陽曾經眨眼──為了告別一年最冷的時刻。片段的童話們在白雲呢喃中來不及拼湊完整,向你商借唇邊滴淌的蜜,使來往喧囂化為陣陣薰風,溶入每一個角落,蓋過不明顯的髒污。我的心跳在沸騰的單行道底端昇華,如一枝蠟筆慢慢試圖塗滿你被黎明擦拭多次的輪廓,而街燈將熄,等待花香陸陸續續蘸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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