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雌雄莫辨

 ■文/圖 李民安  一  為了紀錄在新冠肺炎大流行的當口,勇敢從美國回台灣的「壯舉」,上機前,我在人跡稀少的機場,舉起手機自拍了一張戴著口罩和面罩的全副武裝照,傳給好友,並附上短信一條:「最時髦的打扮。」  她秒回道:「唷,還戴耳環!」意思是在這個口罩都遮住半張臉,根本認不出誰是誰的非常時期,我出行居然還有心思戴耳環,真是夠臭美的了。  跟我熟識的朋友都知道,我很喜歡戴耳環,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從來都不是為了美麗戴耳環,而是為了一個很說出來讓人啼笑皆非的理由。  祝英台和花木蘭,堪稱是中國歷史傳說裡最著名的反串人物,一個在只允許男子去學堂受教育的年代,女扮男裝跟一群呆頭鵝讀了三年書,而沒有露出破綻,另外一個就更厲害了,代父從軍,舞刀弄劍的混在一群大老粗的軍隊裡十二年,楞是沒有被從皇帝到小兵一干人等認出女兒身,我覺得這個過程簡直可以當成「神話」來看。  小時候看凌波反串主演的「梁山泊與祝英台」和「花木蘭」,心中總有疑惑:難道古人的眼睛,都被燭光摧殘得太厲害了不成?怎麼會分不清眼前人是男還是女呢?但是後來我漸漸發現,不要說是古代人了,就算是戴上眼鏡,視力經過矯正的現代人,他們的眼睛很多也不太靈光。  二  我這本巾幗被誤認為鬚眉的歷史,真是蓋有年矣,記得高中時期,那還是一個公車配備車掌小姐的年代,一天正值上課尖峰,車子非常擠,車掌小姐煩躁的把站在門口的乘客往裡趕,使勁的戳著我的大腿,大聲嚷嚷:「先生,往裡走。」身旁學姐學妹,聞言詫異的扭頭看著我,人人都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來的神色,我也想笑,在下分明穿著跟全車大半乘客一樣的卡其制服,頂著同樣清湯掛面的齊耳短髮,怎麼就成了「先生」呢?  青春期的女孩子被別人認成男生,是對自信莫大的打擊,我反省自己,先天既沒有天使的面孔,也沒有魔鬼的身材,就只能儘量不要讓後天失調得太厲害,於是留起氣質長髮,戴上耳環,也儘量在穿著上女性化一點。  但隨著個人主義抬頭,社會包容性大增,越來越多的鬚眉,也開始長髮披肩,項鍊耳釘一應俱全,敷臉化妝不讓巾幗,甚至所謂的時髦衣著,也越來越向強調舒適和俐落的中性靠攏。  與此同時,我頭頂三千煩惱絲的髮量,隨著馬齒徒增日減,最終只能忍痛揮別長髮;自從頭髮剪短了之後,被錯認為鬚眉的機會突然間直線上升。  有一回在一個大型活動的中場時間,我跟著人潮去上廁所,走進廁所循序排隊,站在我後面的一個女生,手裡抱著個大概上幼稚園的孩子,一雙小眼,把我從上到下來來回回的打量了好一陣子,然後用不陰不陽的聲音,一邊瞄著我一邊跟大家說:「ㄟ,這裡不是女廁所嗎?你是不是走錯了?」  眾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聚焦在我身上,我嘆口氣,不慌不忙用我女高音甜美的嗓音說:「我知道啊。」這回換她錯愕的連聲跟我道歉,唉,我除了笑著說「沒事」外,還能怎樣?  還有一次,參加一個佛教團體的法會,結束後,地處偏僻的廟方,貼心安排了接駁車送信徒下山,他們對男女分際要求嚴格,男女不能同座,除非是夫婦。排隊輪到我時,安排座次的師姐,看看剩下的那個位子,一把攔住我:「先生,你得坐下一班車。」我只好小聲的抗議:「我是女的耶。」她詫異的睜圓了眼:「哎呀,不好意思,只怪你長得太莊嚴了。」  三  這些年經過前仆後繼嚐試的結果,最終發現,通常只要一副誇張的、大大的耳環,就能矯正大部分人雌雄不分的視力。  上飛機後,我把老是勾住口罩耳帶的長耳環取下來,到了桃園,辦好出關手續,來到搭乘防疫計程車的登記站填好表格,不一會兒,櫃檯小姐拿著酒精噴瓶過來:「先生,請把手伸開。」我沒好氣的說:「我是小姐。」待她把我全身和行李一陣好噴之後,拿著登記表的計程車司機過來,幫我推行李:「李先生,這邊請。」  摸摸放在口袋裡的耳環,十分無語:什麼「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兩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其實說穿了,不就是戴副耳環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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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黑森林幸福華爾滋〉遠遠超出鄰里

善用老建築的現有資源,賦予老屋新生命力,是雙贏的政策。 ■李燕瓊  老舊的房舍或建築,除了重建或翻修,還可以怎麼善用它們呢?  歐洲第二波疫情來勢洶洶更甚第一波,幾乎全lockdown了,我們除了購物外完全禁足,感覺空氣太糟糕。醫學論文平台《medRxiv》上的一篇分析病毒(德國醫生也實測證實):病毒可以存活空氣裡至少三小時;我運氣也實在太好,只是去了趟超市,就被病毒(不確定哪種病毒)感染到急性結膜炎,獨眼龍折騰了將近一個月。  秋雨綿綿了好幾天(已經長霉了),終於放晴,我們也出門放風,往人跡稀少的鄰村Ballrechten-Dottingen走去。想起鄰居曾談起這村裡有一座700多年的老修道院,歷經葡萄酒莊、旅館和餐廳荒置幾年後,在60幾歲的氣功老師EvaMaria Kreis和瑜伽老師Dagmar Schwarzkopf共同努力經營下,已經快實現40個人跨代(包括小孩)的群居目標,這二位老師原本住在我市Staufen,我們決定去探尋觀看。  走了一段坡路,下坡後,很快的我們就看到一座比足球場更大,座立在藍天下的大莊園。因為疫情關係,我們只繞走了修道院一圈,周遭環境清幽,的確是絕佳的居住環境。  和Dagmar Schwarzkopf通過電話,德國銀髮族多為獨居,所以,「大家互相支持照顧」是她們共組大家庭(類似養老院)群居的初衷,之後陸續會設有小型雜貨店,進駐基礎護理人員,和購物或去醫院診所的接送服務,儼然一個獨立的小村落。  Schwarzkopf表示,會陸續開班氣功和瑜伽的課程,希望「村民」能夠多元學習,注重生活保健和活絡筋骨,保持健康、增強身體機能的運作,尤其調適心情很重要,藉由參與活動跟他人多互動,減少獨居的孤獨感,讓生活更有趣,這種感情是遠遠超出鄰里的。  我市也正在規劃利用荒置的老建築,不但善用了現有資源,更重新賦予了老屋生命力;這類似台灣正在推行的「以房養老」的概念,到老可以自給自足且有尊嚴的「在宅安老」;而德國推行的「群居」,更可以讓長者開啟晚年有品質、有趣的新生活。  養老院總給人暮氣沉沉之感,這也是Schwarzkopf鼓勵新住民可以跨代同住,讓小朋友的童稚歡笑帶動老人的活力,長者則有豐富的育兒經驗照顧小朋友,起到互補作用。  看過德、法公視ARTE台的一個有關新型養老院的節目。美國西雅圖的Intergenerational Learning Center成立了跨代交流學習的養老院幼兒園「代際學習中心」,小朋友可以選擇全日、半日制或每周幾天到養老院陪伴老人一起玩耍或學習,頗有含飴弄孫之樂呢!  荷蘭的Humanitashome養老院把院裡多餘的房間免費租給大學生,大學生每個月至少要花30個小時陪伴老人散步或教導他們使用電腦,老青二代互相學習生活經驗和智慧。  很棒的各取所需的付出和分享,和Schwarzkopf聊過之後,我們也開始討論:我們要快樂過有品質的晚年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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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能‧愛上你

 詩/侯思平 圖/鄭京 數位媒材 他像醒在一場夢境 聽從海洋的聲音 浮游、生物、風景之外與玫瑰 女人女人 即興綻放與凋敝的週期 他與小獸相互慰藉 以時間為絕對 開始記憶 以雙眼看見未來 毫無通識的奇蹟 他急忙轉身 就怕多了一份戀溺 在那不及裝幀的詞藻 就肉體填滿虛構的篇幅 他斟酌備料 消磨脊背骨上皴皺的花邊 像南北戰爭寫不了的東西 奈米, 一鍋子破銅爛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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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集〉土地 · 有應

詩/攝影 高朝明 炮仔聲 竄進大街小巷 以氤氳,裊繞兩尊顯赫巨人 一頂城隍一大群信仰 鑼鼓敲打門窗 七爺八爺 邁著方步很搶戲 神轎在搖動的虔誠繞圈圈 澤被鳥鳴,犬吠 一隻魚的雀躍 人們把保佑寫成天書 一支香也可上天庭 府城的土地 有應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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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憑欄綻放

 詩/攝影 任安蓀 含穹宇之光照 承天地之潤澤 自由舒敞中 靜悄的默契巧緣 成雙伴守著日夜光陰 似蜉蝣 類薰華 縱使 朝生暮死 流止短暫 也要 樂章燦麗 堂皇綻放 且將 並肩互悅的 一天一夜 守成亙久的 一生一世 按:《山海經》:有薰華草,朝生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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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豆豉蒜蓉與陳皮

 文/圖 湯長華  秋風起。  媽媽收到包裹,一個大大的長方形暗紅半透明塑膠盒,外面繞了一圈金光閃閃的膠帶,是稍稍老土但很有古意的包裝,我心想一定是什麼厲害的東西,不管怎樣趕緊偷抓一大把就對了。  拆開一看,是廣東來的陳皮。  媽媽說:「只有廣東人會送廣東人陳皮。」  自小家裡就有陳皮,吃鹹的加,吃甜的也加,小孩不愛吃到陳皮,總是呸呸呸吐出來。大人倒是很喜歡,有時連柑橘剝下的皮也留起來曬,最後到底有沒有吃掉不重要,總之果皮是寶,不可亂丟。  多年前住多倫多,與即將下班的朋友相約吃飯。加拿大的冬天日照短,一下子就黑漆漆又凍冰冰的,我們塞在放工時間的七號省道上,望著車外飄飄白雪,餓到發抖。  一進館子,還沒坐下朋友就跟侍應說:「鱔煲,唔該先落單,肚餓啊。(很餓了拜託先下單)」  當侍應畢恭畢敬地掀開那鍋大雪天裡的鱔煲時,整鍋飯熱氣蒸騰滋滋作響,往空中噴出豆豉鹹香,白白的鱔肉被豉汁染成漂亮的深色,上頭幾絲紅椒畫龍點睛。  啊,美不勝收。  白鱔肉質彈牙無需贅言,豆豉蒜蓉就是下飯,唇齒間若有似無的柑橘香,更是神來一筆,解膩又不搶味。  姑且不提上世紀,進入二十一世紀後,我也只在加拿大吃過那麼一次鱔煲,這幾年莫名地想念。  自小天真地以為白鱔是另一個品種的鱔魚,而台灣人愛吃的炒鱔魚又是另外一種,因此口感完全不同,直到某天發誓一定要弄個清楚,才明白原來白鱔其實是鰻魚。日本人愛將鰻魚刷上甜醬燒烤,做蒲燒鰻,難怪我也那麼愛吃。鰻魚不是一直像現在那麼貴,送禮送蒲燒鰻也很流行,一度家裡冷凍庫冰了許多。  有段時期外婆晚餐經常熱這道菜,吃到生厭,想來真是奢侈,說不定一輩子吃鰻魚的「扣打」都在那段日子用掉了。今時今日若叫一客蒲燒鰻商業午餐,必定珍而重之地放進嘴裡,在咀嚼之間慢慢享受化開的肥美油脂,實在是因為小小一塊鰻,不比豆干大多少,根本隔靴搔癢。我好像還吃過鰻魚米糕,不似蒲燒那樣甜,也不那麼軟,再加上米糕的咬勁;我也可能很多滋味都記錯了,但當下驚艷的感受,依舊留在腦海。  問問平時到傳統市場買菜的朋友,有沒有見過人家賣一整隻鰻魚,都說沒有,叫我想吃去網路上買蒲燒鰻。朋友還說早期辦桌都有鰻魚盅,是厲害的藥燉,他記得裡面有放剛剛好的當歸,湯很甘甜,如果當歸放過頭是會苦的。  我說我連聽都沒聽過。  既然吃不到鱔煲,那不如上網看看吧。港人吃白鱔每隔一小段切一刀,但不完全切斷,整條盤在大碟子裡蒸,取個好聽的名字,叫「豉汁蒸蟠龍鱔」,視覺十分壯觀。幼時外婆大概怕我們用筷子還不夠熟練,鱔身總是斬好一塊塊的,所以至今沒有那個運氣親眼見過蟠龍。後來讀到蔡瀾先生的專欄,描述潮州人有種種做鱔的方法,但他只見過一位大師傅將鱔的脊骨用力一拉,整條裡外反過來,變成肉包著皮,是空前絕後的做法。  看到這裡我愣了一下,抬頭想像那個畫面,但想不出來,如此精彩卻已絕版的廚藝,大概此生難尋。  除白鱔之外,外婆也用同樣的醃料處理塘虱(註),一隻養在水桶裡本以為是新來的寵物,結果隔幾天就被吃掉的「長鬍子的魚」。在飯桌上認出前一天還在桶裡的新朋友雖然非常驚嚇,老實說也非常美味,到現在都忘不掉。  塘虱當年外婆從哪裡得到的,不可考,但自從某年某雜誌爆料某老鼠屎業者餵食塘虱病死老鼠之後,這個味覺上的想望,就變成奢望,現在除了夜市,塘虱大概也不容易隨處吃得到,更何況是想找隻來自己煮。  曾經好奇,問朋友藥燉土虱好不好吃。  他們見鬼似的瞪著我:「什麼?妳沒吃過?」我還真沒吃過呢。  有些朋友表示,家裡不吃沒鱗片的「魚」,嫌味道重。我解釋了童年時家裡吃塘虱的方法,他們快嚇呆,笑我:「你們廣東人,真是什麼都放嘴裡。」  可是真的很好吃啊,吃一次就知道我沒騙人。  懶得自己動手煮的愛吃鬼如我,其實是很靠不住的,因為只知道吃,沒親手做過,連依樣畫葫蘆的根據也沒有。有個一樣愛吃的朋友老是告誡我,至不濟得把食譜抄齊,逼不得已還能自己弄弄,不然老一輩的手藝分分鐘都在消失,到時豈止後悔莫及。  想想也真妙,我們都生活在台灣,也許你家離我家不遠;也許我常常經過你的學校;也許放學後,我們在同一間MTV裡擦肩而過,卻怎麼也沒想到,從小我們被餵養的食物,竟是如此的不同。 註:廣東人講的塘虱就是台灣的土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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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那個鯨魚撞破的洞

 文/攝影 洪金鳳  疫情緩和,氣溫升高的週末,我返回澎湖故鄉探親。  由於我早睡早起,因此那天一大早,我開車來到西嶼鄉的小門村,和小時候常聽到的「鯨魚洞」傳說來個近距離的接觸。  傳說中的鯨魚洞是有條鯨魚遇大風浪,游到小門海域,把岸邊的大石撞破,就留下這麼一個大洞,流傳後代就變成「鯨魚洞」旅遊景點。  不過,來看「鯨魚洞」的我,不是為傳說而來,而是為了親近每一塊曾經伴我成長的海島土地,這地方在我心中不是景點,而是我對故鄉的在意點,鯨魚撞破的不是石頭,而是我內心深處最重要的思鄉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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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詩情畫意說秋花

像紫星星的野牡丹,是秋天常見的花。 文/攝影 柔之  秋天是詩的季節。萬物蕭瑟,風流水止,天高雲薄,人情也因涼意而顯得淡薄。一切都淡淡的,景物都透露出詩情畫意的韻味。生活中能隨時擁有詩情畫意,都拜手機的方便之賜。往昔為了隨時捕捉詩情,要隨身攜帶小筆記本,以記錄詩句,現在則可在手機上快速記下所思所想,雖然不若詩;捕捉畫意,還可以使用隨手拍,非常方便,然而心也要隨之保持靈敏警覺,以適時拍下美景。  小日子的生活,精神層面雖然不再那麼富饒,但一點一滴的小小詩情畫意,就足以度過整個秋天。秋天畢竟是謙遜的,花樹不事舖張宣揚;它擁有最含蓄的楓紅層層,像清秋的紅燭,在絲絲涼風中搖曳生輝,溫暖秋心。  秋天開的花,都具有清麗之美,不若夏花穠麗。初秋,行道路上陸陸續續已有紫荊花開放;至秋末,行道路旁已是滿樹淡麗的風華了。紫荊花開得疏密有致,豔而不俗,淡紫色的花,在涼涼的秋風中搖曳生姿,姿態很美,群而獨立,疏而不傷,可說是秋天的花魁。  薔薇花也是秋天的花,花瓣薄散疏放,屬於秋天的美學。平常注意到薔薇花總是「瞥見」的,覺得它是玫瑰花的支屬,並沒有很鄭重的留意到它,所以很容易在眼角邊,倏忽之間就消失,瞥掠過了,像秋天的氣息。  今秋我第一次看到蒜香藤花開放。首先是,在清晨的園中,我看到有一株架立起的灌木,開著一簇簇粉紅的嫩苞,像是水彩的渲染畫,用色很淡,具有秋天含蓄的特質。第二天再看,想不到一夜之間竟全開滿了,心情又驚又喜。晨間有微雨,所以花瓣帶著晨露,很容易讓人想到「露凝香」,再湊近聞聞,果然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柔和好聞,據說是花因有蒜味才叫做蒜香藤的,但我聞不出蒜香。  秋天常見的野牡丹,遠看像紫星星,白色芯蕊向外發散,像光芒似的。近看五片花瓣卻非常完整,花蕊向外捲曲,難得看到這麼完整造型的野花。再摸摸它的花瓣,觸感像厚絨般柔滑。野牡丹的豔色樸實而厚重,曾被我在不知其名的情況下喚為「紫槿」,還以這特質寫了一首<厚紫之初>。秋天的花,色澤上都比較含蓄,野牡丹的紫,紫得清豔,不失為耐看的花。  秋天賞花是一種閒情逸致。每天出門,環視園中的花草樹木,或走在行道路上,總有新鮮的花開放,有的叫得出名字,有的不知其名,但手機很方便,輕易就查得出來。查出其名後,又發現以前所寫詩中的花卉,有些是自己隨意喚名的,如今更正過來,也不失其花的特質,總是保留了原來的詩情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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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也是秋天

 文/攝影 任安蓀  秋天,一個成熟的季節。  絢麗的色彩,把北美天地,恣意潑灑又相互映襯得堂皇耀眼,一望無邊的藍天、連綿延伸的彩葉,街旁籬道的秋菊,加上野地的南瓜、枝椏的果實,園圃的菜蔬,無不趕集似的,不但加入彩色行列,更以實際的收成,表達秋天的「華而有實」,氣派的金秋、燦秋,盡顯光燦的富麗。  逢上天晴氣朗,最是欣賞秋景的美好時節,及時把握短暫的美緣,也是幸事一樁!只因盛秋過後,逢上幾場瑟瑟的秋風秋雨,秋顏便將逐漸萎謝,也逐次蕭條地納入了冬懷。  幾十年的北國生活,深知賞秋的好時光,並不常在的長在,今年逢上新冠疫情難了,多數民眾居家線上上班、上學,退休族也不便遠遊的情況下,鄰近的空曠公園、郊野,便成為周日有心觀賞秋色的好場地。  霜降後,一個已有寒意的清晨,我走在密倫公園的秋光裡,雖然有晴陽,有藍空,空氣卻沁涼得近乎冷冽,不覺豎起了衣領,兀自走繞欣賞著公園的環帶湖水,有如鏡面般的平滑,雅致地,將岸上魁梧的秋樹,照影成伏貼的水中柔情…,忽地,耳邊響起喧雜的戛然聲,成群劃過長空的加拿大野雁,空降湖上,激起水花飛濺,過後,牠們或上岸往青草地覓食,或十分優閒地昂首悠游湖水,帶出晃漾幽深的樹影,為湖面添加了幾分生命力,岸上、湖上的禽雁,流動又自然地溶入了秋景中,絲毫不減損氛圍的安逸,公園,依然靜悄,依然怡人。  秋,一個以金燦、豐熟為圖騰的季節,意外賞見了與節氣同存共在,但以靜雅、清逸為表象的清景,不也是秋天? (寄自密西根卡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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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布拉格夜驚艷

華燈中倒映伏爾塔瓦河的布拉格分外迷麗。 文/攝影 陳得勝  捷克畫家卡拉雪克曾說:「我喜歡夜遊布拉格,彷彿散步時可擷取城市靈魂發出的每一聲輕嘆。」是的!只要夜遊過布拉格即能認同卡拉雪克的肺腑之言,尤其是華燈中的布拉格。  今夜就從舊皇宮區遊起吧!舊皇宮區的路燈是古典式磨砂玻璃製成的,古代是點煤油,而今燈泡散發幽柔暖色光暈依然古典,將舊皇宮區蒙上一層典麗的色彩,令人發思古幽情 。 我們穿入小巷到一家純捷克式餐廳,經過的拱廊兩邊凹進的地方都擺著一盞盞金色燈火 ,引領我們進入餐廳,餐廳門口牆上掛著教宗保祿二世及捷克前任總統亦曾光臨的照片,餐廳內粉白壁洞放著一盆盆色彩艷麗的鮮花。侍者推薦我們的菜餚是烤豬腰肉及皮耳森啤酒,烤豬腰肉香、酥、嫩兼而有之,配上香醇、甘美、涼爽的啤酒,通體舒暢,美食也要美酒搭配,難怪皮耳森啤酒有「玻璃杯中的液體麵包」雅稱。美食、美酒又有小型樂隊助興,從流行樂、爵士樂到舒伯特的古典樂曲……樣樣精通。據說布拉格每個家庭至少有一個人會演奏音樂,並非浪得虛名,怪不得歐洲人稱布拉格是一個如詩如歌的城市。能在舊皇宮區享用晚餐,讓我們多了一份優雅,酒足飯飽後,我們帶著這份優雅投入燈火中的布拉格。  世上再也沒有那個城市像布拉格那樣融合各個不同時代、不同風格的建築,又那麼和諧、精美地匯聚在一起,舊皇宮區即為典範,各種風格的建築皆有——巴洛可式、洛可可式、哥德式、古羅馬式…因此布拉格才有「建築博物館」的美譽。聳立在面前的聖尼古拉斯教堂就是典型的巴洛可建築,在金色燈光照耀下顯得莊嚴、華美,尤其頂端那幾個綠洋蔥狀的圓頂,更是巴洛可的特色,真是可愛、綺麗!白天宏偉的皇宮,夜晚在華燈下多了一份柔美,踱過牆上裝置盞盞小盤壁燈的皇宮,來到哥德式建築的聖威特教堂,火焰式尖塔在探照燈照射下光芒萬丈,令人肅然起敬。  到了黃金小巷,一間間藝品店小屋都已打烊,在琥珀黃燈火烘照下,瀰漫神秘的氛圍。這個當年國王魯道夫二世為支付龐大的文化、藝術花費,而請來煉金工匠在此煉金的小巷,敘述的是國王與工匠共同織夢的心路歷程,格外教人著迷。而那間二十二號小屋,則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主義文學巨擘卡夫卡當年的寓所,一生從未離開過捷克的他,據說經常深夜寫作,在這寂靜的小巷,他是在構思「城堡」?還是正振筆疾書他的「蛻變」?創作原是一條寂寞、長遠的路,卡夫卡應未眠……是的!卡夫卡因布拉格而創造了他的文學生命;布拉格也因卡夫卡而益添文學風采。  步上歐洲最浪漫的古橋——查理大橋,橋上燈火倒映伏爾塔瓦河是誘人的驚艷,而橋上眾多聖者塑像在典雅燈火中則是一種驚奇!尊尊莊嚴肅穆、栩栩如生。尤其是聖尼伯繆克,這位寧死也不肯向國王透露王后告解的秘密,最後被國王下令丟入河中的聖者,更是令人敬愛有加。白天橋上的街頭畫家、藝人、攤販都已離去,換上的是另一批攤販——觀光客。有的年輕自助旅行者住不起旅館,就鋪個東西臥在橋上呼呼大睡,年輕真好!雖沒錢卻玩得這麼自在、灑脫。再轉到伏爾塔瓦河的支流惡魔小溪(Certovka),溪水潺湲、屋宇鮮豔典雅…一切有如童話,一點也不惡魔,一派祥和旖旎。  來到舊市政廳天文鐘高塔前,懷想白天六點整看到的情景更添一份浪漫——繪有十二宮圖的咕咕鐘敞開窗口,金雞高唱,接著十二個木製耶穌門徒緩緩轉出,背叛耶穌的猶大則被留置門外以示懲戒。據說製作此鐘的工匠完成後,即被布拉格議員弄瞎,以免再造一個,因為這座天文鐘太完美了,世上只許有一,不能有二。最後,來到史麥塔納音樂廳,得知每年五月間都會於此舉行名聞遐邇的「布拉格之春音樂會」,不禁嚮往起來,真想預約布拉格春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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