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夕落之前

 詩/攝影 閑芷 我想起遙遠的你 像天邊的星子 緩緩落進凝視的眸子裡 那是我們相遇的印記 燒起回憶的枝椏,熊熊地 熱烈地點亮夢的版圖 旅人有夢,如我有月光 等待著你的夕陽 把所有的欲說還休都放下 放到海的盡頭,或者 漸漸亮起繁華的橋墩旁 總有最後一盞燈喚醒黎明 或者安撫流浪的黑夜 你踩著餘暉而來 整片海洋為你搖擺 暮色之前的探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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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縈迴

 詩/攝影 永緣 在無重量的字詞底下 靜索餘韻 海天一線,招潮蟹也在思量 以幾度仰角,遠眺 失聯的彼岸 雲朵常在藍天 捲起雪白逗號 往憶舊的南方飄去 伊人離去的白沙灘 棕櫚樹靜默倒影 連歸鳥也知道,一日將盡 鋪寫情詩,刪去如果 (如果)海韻聲聲,低迴 (如果)長浪襲來 但求留下一枚逗號 悄悄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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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心匠自得為高

 文/石紫 書法/張亮  人入中老年,我欣賞藝術絕不止是它客觀的呈現。  那陣子每天早上我到廣場運動,總看見一斷臂青年用大筆沾水在地上寫字......因為書與畫我們認識了。  張亮是天津人,他到北京做客,斷臂人不懼他人目光,他用水筆在地上寫書法,為了練字,為了省錢,為了只剩獨臂的命運;年輕人的字筆直,剛強,果斷,書法抓我眼,看久心很靜,漸漸便識得他的書法。  世界是喧鬧的,我們無法逃到山中去,但是可以鬧中取靜,看書法就是一法。難怪諸葛亮云:「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喜歡嗎?」廣場有人問我。沒有斬釘截鐵回答「喜歡」的我,不是青年寫得不好,而是我年長甚多,偏愛書法的古拙之美。他的書法有體,猜想青年的筆墨審美能力有相當訓練。  斷臂青年書法有力,力量就在線條上,一目了然,更有技巧上的天真,聯想風雨吹淋、波浪翻騰時,似乎沒有盼頭了,但他寫出的書法,傳遞了求生的力量。他的字雖稱不上神品,也算逸品,因為技巧讓人體會一種新精神,我更另眼相看他不幸變成斷臂人仍堅持書法,字裡行間讓人看到從沒放棄生命的追求與夢想。  美是一種整體,源於自然,一種永恒不變的是內在的平衡,重心穩妥地居於筆勢之內,這道理,相信張亮比我更明白。在王季遷的「畫語錄」書裡看到他說書法美學的時代性,同一個「天」字或「地」字,比例卻不同;宋代寫得較方,明代寫得偏長,但不能因為發現了現代藝術之美,就說古代的美不是美;靜觀是充實的、是內省的、是自由的,張亮多年用心書法及筆觸,難怪現場總有老行家低語:「年輕人,好呀!人格涵養越高,作品越好。」  斷臂人更讓我聯想米芾:「心匠自得為高」,這一語道破藝術創作的天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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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咖啡‧色‧物語〉與無名氏的一杯情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愛情是盲目的。戀愛呢?  譬如練「煎」情熱。  他就和一般男子無異,有深咖啡色的皮膚和一顆顆令人無法對焦的眼睛。半瞇著的眼睛也是深咖啡色,像在思考什麼。他兀自坐在粉紅色城門牆邊,城門邊上一個類似門房的拱門內,裡面塞了一間咖啡店。與其說是咖啡店不如說是賣拉茶的,因為一進門最先灌入鼻腔的是加了生薑的甜味,其次才在充斥各種花香調的體香劑裡,夾帶了咖啡香。黝黑的胴體穿了一件鮮綠的合身襯衫,弧形下擺一樣跟西方國家年輕人一樣露在藍色牛仔褲外面,亮點是他笑開來是露出白雪雪的牙齒,森森的。  沒見過如此悠哉的店小二,坐在店門外納涼並和同伴談天,在櫃檯點了咖啡,才見他施施然反身進到櫃台後,斯條慢理的開始煮水磨豆。沒試喝怎知深淺?  不知深淺如何論說愛與不愛?  拆開沒有註記身分的包裝,幫他脫下不知品牌的西裝、解開泛著油亮絲綢感的領帶……。交出去吧,敞開所有的感官去接收愛與被愛的訊息,因為知道僅只一次,過了今夜,甘醇與苦澀都是美好。  拆封當下,一股冬雪剛化、草地上躺著腐朽枯木,壓著土地上的地衣,發出既清新又略為成熟的氣息,比北印更北邊的味道。把這氣味磨成粉,像堆積屋角準備生火用的鋸木的屑。  或許是美式快速戀情般僅只一次,所以他品嘗後就顯得心不在焉,他的香氣如此短暫,僅能回味那個當下。  入口,舌尖正想追著那一分曾經的香醇,他卻急急抽離,表情寡淡無味,令人小小失望。如果暗夜寂寞,如此草草打發了倒也銀貨兩訖。  這麼短暫又淡薄的溫存,不知名姓也好,少了無謂羈絆,免得傷胃。離開艾芭麗奈村(Abhaneri)時,偏西的日光還是很強烈,以致很難分辨那堆等待修復的古建築頹圮的石堆裡有幾位從事勞動的人。  總之,都是同胞,都是手足,都是陌生人。像店裡頭那杯咖啡一樣陌生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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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扇子場景

文/圖 柔之  今夏比往年還來得熱,用扇子的場景愈來愈多,用的次數也愈來愈頻。  最早讓人想到用扇子的場景,是炎熱天等公車的時候。為此,我還特地去生活百貨店買了一柄紙扇,外出等公車時,感覺熱而出汗就拿出來搧,消熱氣止汗。有時也有其他乘客加入搧涼。公車亭下坐著搧扇子的乘客,似乎喚起了甚麼。  好像回到了過去,人們過著自然生活的場景,特別是夏夜,坐在戶外乘涼,手中搖著蒲葵扇,大大滿滿的風吹著臉頰、頸間、甚至背胸,悠閒中享受著暢涼。  後來又換了一把檀香摺扇,輕輕的搧,搧出淡淡的香氣,好似涼風帶來花香,令人靈魂甦醒。咖啡館裡也有搧涼的時候,這是我個人獨特的經驗。咖啡館內開著冷氣,何以要用扇子搧涼,原因是人太多,又喝著熱咖啡,聲音也太躁,心上不涼快,所以不由自主就拿出檀香扇搧起來,至少有一股淡香風吹著心頭,頓生涼意,也就不在乎人多聲眾了。  跳舞也有用扇子的場景;跳敦煌舞韻時,我們都手持一把團扇,隨著古典音樂跳著各式的轉身和手姿,而畫出揮團扇最美的弧度,當然也有輕風劃過空氣,搧出涼意。圓面的白團扇,畫著綠荷葉,粉紅荷花,出塵入境,意境淡遠;輕輕搧著,好似真有荷風送香飄來。  另有一把絹扇是朋友送的,原是素絹扇面,是用來題詩作畫的素材。朋友好作畫,在扇面做題畫詩,我也學著:花可以自畫,詩卻要從詞譜裡挑選。朋友剛好養了盆海棠花,我便臨著花描畫起來;邊畫邊還要考量畫面的結構布局,另又選了一首詠海棠花的題畫詩:「一枕松風春睡足,夕陽紅過海棠花。」為了畫面的布局勻稱,詩要寫在恰到好處的地方,才顯得平衡有致,如同藝術品。待扇面字畫都完成了,才覺得「美」並不是那麼困難獲得。  另有一種扇子的場景是靜止凝住的,那是夏日去參觀文物展覽館看到的宮扇──一把絳紅色宮扇,輪廓有八個花瓣狀的弧形,圈起來像一朵花。扇面繡著含蓄雅致的花鳥圖,布局工整勻稱,花與鳥顯得精美細緻,不同一般常見的團扇,大概是古代宮妃所用。記得我當時寫了篇〈夏日團扇風華〉記述之。即使只是用眼睛參觀,也宛如執起「一柄清涼在握,揮動現代夏日的鏗鏘有致。」  扇子也不全然是搧涼實用的價值,有時竟是象徵性的「散」意。在英劇「唐頓莊園」(Downton Abbey)中,舊俄貴族帶著中國摺扇逃難到英國,英俄貴族之間的情誼,卻以一把美麗的中國扇聯繫了起來。一把把寫了詩詞,畫了畫的扇子攤在桌上;貴族們因過去的離散而更彌珍貴的舊情誼,在欣賞扇子時,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來,令觀眾動容:典雅的中國扇,恆久的情誼,這是我看過最美的扇子場景,雖然是在電影的銀幕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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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過境

詩/攝影 簡玲 在一個停電的小鎮落腳 喝杯半涼的鹹茶 反覆摸黑我的前半生 光明之前 寫一封信給洪荒的自己 告訴這些年境況 現在,很想妳 思念的植被披覆 遠而近,娓娓道出 語境過盡,擷取姣好字句 投遞未知的新頁 如果流年莞爾翻轉暗戀 恰好剪一朵光,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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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天上掉下來的東坡肉

文/張燕風 圖/蔣軍  被困在疫情中已經半年多的美國北加州人,不敢相信這又是怎麼了?早上拉開窗簾往外看,為什麼天和地都是橘紅色的?看新聞才知道因為乾燥和雷擊引起的山火,已經快速擴散開了。漫天煙灰在陽光折射下,變成詭異的橘紅色,空氣污染嚴重超標,警告大家不要外出。  此後幾天閉門居家,冰箱中已沒剩什麼好食材,午餐就青菜豆腐草草了事。正欲午睡,門鈴響起,女兒又把妞妞送來了,說妞妞想聽外公講故事。  「就唸這本吧!」外婆遞過來一本圖畫書。「風中之城」是土耳其作家「阿克本黑池(Behic AK)」寫的故事,大意是說某一個小城,有一天被風一股腦兒的捲上了天空。城市居民們驚慌失措、東倒西歪。後來慢慢學習平衡,漸漸適應在風中生活。風,帶著他們飄過世界上許多地方,他們從風在各地捲進來的食物、用品,建立起一個豐饒的風中之城,不但自給自足,還可以把甲地的食物帶去給乙地、乙地的用品帶去給丙地...風吹去那裡,風中之城的居民就把快樂送到那裡。  唸完故事,妞妞已甜甜睡去。外公心情卻不平靜。故事都應該有一個完美結局,不是嗎?他取出紙筆寫下後記:  「......當風中之城飄過來時,地面上的人們紛紛仰頭歡呼。希望風中的人兒會拋下人們所期待的東西。外公個兒高大,他不必等待,一伸手就可以搆著風中之城,高高興興的接取風中居民為他從台灣帶過來的蚵仔煎、魯肉飯、臭豆腐、燒餅油條,還有很多很多好吃的......故事完。」  今天,女兒又把妞妞送過來聽故事。外婆遞給外公另一本故事書「天降美食(Cloudy with a Chance of Meatball)」這本充滿想像力的童書,是Judi and Ron Barrett的作品。書中大意是說:在某一小鎮,鎮民永遠不必採買或烹飪食物,因為老天爺會按時間、季節、將配製好的餐點和飲料,從天上降下。電視新聞中會像預報天氣般的預告每天早、中、晚飯的菜單,鎮民們只要到時間準備好杯盤碗接著,就可以大快朵頤,這是多麼美好幸福的小鎮人生!  妞妞聽著睡著了。外公想到這些日子因採購不便,已多日不知肉味。剛剛唸的書中充滿了由天而降的濃汁肉丸、鮮肉包子、蒜煎肉排......彷佛肉香已撲鼻而來,引人垂涎。  外公起身踱去廚房。外婆正在清理廚檯。  外公問:「晚上吃什麼?」  外婆答:「炒地瓜葉!」  「不是昨天才吃過地瓜葉?」  「不一樣的。昨天是蒜蓉地瓜葉,今天是和風醬地瓜葉!」  外公再也忍不住了,仰天一聲長嘆:「哎!蘇老爺啊,請您老人家從天上掉幾塊東坡肉下來,給咱們多災多難的加州老百姓解解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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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城市與閱讀>一百克的幸福

文/圖 王悅嶶  這是一本米白色的書,書封的紙質有淺淺格紋,摸起來有樸素、粗糙的手感;光線完全不反射在上面,但這本米色的小書,自身蘊含神秘的藍與綠的幽光。仔細看,書封的深色字體像黑的,其實是一種有灰也有藍的墨綠──兩個粗體大字:幸福,下面是小一號的副標字:畫面與絮語。一隻泛著綠光的白茶壺的一角,浸在一方墨綠的寧靜暗影裡。  書封上有一塊不規則的紫褐色水痕,翻到每一頁,渲染的形狀跟色彩變得或大或小,或淡一點或濃一點,到差不多第三十頁,不見了,到了第一百頁,又浮出一抹紫色的半圓,邊緣帶著藍與褐,像一抹早夜的天空。這本小書,曾跟素描本與彩筆一起攪和在春天的背包裡,被水壺滲出的茶水不小心浸濕了;曾在夏日午後冒著白煙的浴室,一角掉進暖呼呼的浴缸裡;曾躺在秋天晨露未褪的青草地;在某個冬日,在咖啡館的窗前,吸了桌上混著咖啡的水痕──窗外有灰色的街道與行人,窗內充滿咖啡與蛋糕的香氣。  在某一頁,當作者描述著陰冷的冬日,坐在室內低矮而溫黃的燈罩下,讀著一本書,讀著、卻又未讀,心思飄忽在室內的安適與書中的冒險之間......,而空氣裡飄盪煮熱紅酒跟烤水果派的芬芳......就是在這個地方,掉了一顆沾著鮮奶油的藍莓,擦去痕跡後,留下一點甜甜、亮亮、藍紫色的油漬。  這是一本走過城鎮與鄉野、曾浸泡在四季裡的小書。很輕,比一般的口袋書更輕,輕淂叫人驚奇,裡面居然可以裝滿那麼多關於幸福的畫面、絮語與小小片刻。這是一本不想讀完的書,也是一本讀不完的書。真的,源源不斷,不管在何處打開,就有新的幸福。在每一頁每一章,讀者就被帶往他自己當下的環境、和當下的幸福。  幸福,從來不是他人的冒險與故事,幸福,是自己。  我喜愛這位愛寫幸福的散文家,他書總是小小、輕輕的,文字短短的,當然,這不是唯一的理由,很多作者的書都輕薄短小,但我並不喜歡。我喜歡這位作者,不只因為他的文字充滿詩意,而因為他加強讀者自身的幸福感,他把讀者自身所擁有的那個圓,勾勒出更明晰的線條,使那圓發光!他把讀者們自己都有的一盞燈、一本書、一只茶壺、一杯酒、一個雨天、一個晴天、一些時刻、一些回憶,化成晶瑩的珍珠,使人在晴天雨天,在室內室外,在城市與鄉間,打開書頁,彷彿回到自家的沙發與燈下。  可是,作家自己卻說,幸福與快樂,不太受出版商的歡迎。不止一次,人家委婉拒絕他的幸福,人家喜歡的是討論傷痛的書:來自童年的傷痛;不被愛的傷痛;太多愛的傷痛;我們這個世紀流行的各種現代人的苦痛,或就只是某種無名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呻吟也好吧,什麼痛都好,這世上有那麼多的不爽跟苦悶,有那麼多努力打倒不爽、解脫苦悶的奮鬥跟歷程,出版商覺得那些更能引起我們這時代讀者的共鳴。  他們說,幸福,太飄渺了。  我不知道這種那麼輕的、卻具有醇厚手感的書紙叫什麼名字。以我經年來習慣用手測秤廚房裡麵粉、油與糖的份量,做手工皂,還有上郵局前自己推測信的重量,所鍊出的手感,我說,不過一百克。  可以放進郊遊的背包,塞進公事包的一角,也剛好能放在都市女生的斜肩小皮包:一本書,一支筆,手機,一個小錢包,一串鑰匙,一包面紙,一個小鏡子,一支口紅,再一只迷你瓶的乾洗手。這就是全部所需的空間跟重量。如果把小皮包裡這些物件放在一起,或,就只是想像它們通通放在一起的樣子:你就看到一幅關於「幸福」的素描。  精神食糧、通訊與聯繫、金錢、清潔、儀表,還有那個等你歸去的家屋,人所需的,什麼都有了,什麼都不缺。足以在世界的任何角落,度過完滿的時光。  你瞧,幸福,那麼簡單。就是當你感到自身圓滿、自在,隨處可以安適。簡單得使人難以相信。所以很多人才以為各種的痛苦更具有深度。  在你的皮包裡,也有這樣一本小書嗎?一本幾乎沒有什麼重量的書,但當你想到它,甚至,當你沒有讀它,而只是帶著它穿越城市、走過刮著秋風的轉角與廣場,經過光線明亮的商店,當你踩過人行道的積水與秋日的落葉,不止一次,使你忍不住想輕輕滿足嘆息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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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我的秘密實驗

 文/古家榕 插圖/國泰 近日,我的一個祕密實驗,終於落幕了。 自從成為全職母親,我對「何時上學」這件事,便重新有了思考。尤其當我發覺,女兒讀國小後,身心皆被課業所竊據,有道是:「校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親娘是小三。」痛失正宮地位的我,一見兒子提起幼稚園、那滿臉的生無可戀,當即霸氣一拍板: 「不上了,咱們小學再會!」 就這樣,在受試者發光的小眼神裡,我的育兒實驗啟動了。 不上學的日子,母子倆的對話多半是:「媽媽我想玩樂高!」「好!」「媽媽我想畫畫!」「好!」「媽媽我想看天空發呆妳不要吵我!」「好好好當然好!」當時,兒子的整顆心,猶如一台強力吸塵器,正急速運轉著吸納萬物為己有,而我唯一能做的,便是牽起他的手,在世界這張織錦緞的地毯上,日復一日遊走於斑斕間,以童稚的熱情陪他釐清四時的華美。 直到今年六月,對話內容慢慢傾斜成: 「你現在想做什麼?」「隨便都可以。」 「聽故事書?」「不要!」 「打撲克牌?」「不要!」 「玩數學題?」「不要!」 「你到底想做什麼?」「隨便都可以。」 折騰到最後,我都不確定自己是比較想跟兒子磋商今天玩什麼,還是寧願去找刁蠻情人討論晚餐吃什麼。 然而,也是這個變化,讓我不得不承認,如今的兒子,已不滿足於母親羽翼遮蔽下的天地,開始對遠方心生嚮往。母子相伴的路即將到盡頭,下一段旅程,該留待他自行探險了。 九月開學後,兒子終究成為小一新鮮人。今天早上,當我送他至川堂量完體溫後,他竟抬起頭對我說: 「媽媽,妳送我到這裡就好了,我自己進教室。」 我放開兒子的手,瞧著頭戴亮橘帽的小小身影,一步步往教室的方向走去,而我倆喜怒哀樂的親子時光,似乎,也正隨著那小小的步伐,一幕幕從長廊底下流淌過去了。 兒子背影消失的瞬間,我的心頭浮上酸楚卻又釋然的滋味──曾經以為,這場秘密實驗的目的,是成功培養兒子與小學接軌的能力,但直到此刻,才明白我真正完成的,是透過陪伴給了他很多的愛,並在這些愛灌溉出的安全感中,浸潤出一顆能獨力走上長廊的、強大的心。 教養,是場無法重來的實驗。我永遠不會曉得,選了另一條上學的路,會不會過得比較好,但,每當我想起這段靜靜撫育兒子的光陰,自己的心,始終是充滿感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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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屋瓦上的綠精靈

 文/攝影 半勤  多年前到花蓮遊玩,吃過的美食記憶已遠,然而那屋瓦上的青苔令人印象深刻,久久無法忘懷。看哪!叢叢的青苔碧綠如畫,纖波濃點錯落於屋瓦上,彷彿綠精靈飛上屋,在和熙的陽光照耀下,使觀者猶如置身蓬萊仙境。青苔是靠水分傳播孢子使其繁衍,表面的小小絨毛可以吸滿大量的水分,以保持土壤和空氣的濕度;覆蓋於屋瓦多少都具有隔熱、降溫的功能,這是大自然的傑作,渾然天成煞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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