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藍色斷想

■黃克全 156.宗教信仰的進程是倫理、理性、荒謬。當我重讀齊克果那自認為可以名垂青史《恐懼與顫怖》一書達三十回,我明白這是必要的,因為完美的信仰沒有困思,進程中的信仰卻有。我的信仰的進程是永無盡頭的。 157.天長地久,其中隱含著淺短和片斷,所以不必太歡喜;轉瞬與剎那,其中隱含著永恆,所以不必太悲傷。 158.孩子到了必須斷奶的時候,母親在乳頭塗薑、塗黑,使孩子以乳房為惡,但母親仍然是溫柔可愛的。我們也必須有那孩子的智慧,切割命運本身和那給了我們的惡運。 159.我們繼承了最豐盛的遺產——自然,但我們不知道。我們看重的人事財產轉瞬即逝,殊不知那永恆不居之自然才更珍貴。 160.葉籜上的露珠是絕美之物,世上只有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堪以比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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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塗鴉裡的追想曲

■張子筑 書櫃裡發現一張塗鴉,用麥當勞的廣告紙寫著一段字: 男人說:「我們坐火車去玩玩。」 女人說:「嗯,那麼去哪裡玩?」 自從男人頸部開過刀,女人切除子宮又患恐慌症後,院子裡的名牌車已很少發動了。坐火車是他們唯一,也是難得有共識的經濟又便捷的交通工具。 塗鴉裡,午睡後的時分,屋子裡很安詳,這氛圍真的只可用安詳來形容。籠裡的白文鳥正歪斜著頭安詳酣睡;男人坐在高腳凳上,專注手中的英文字典;女人躺在沙發上沉醉在習慣性的發呆中。   看完塗鴉,感觸與回憶如潮水湧來,掀起層層浪花在腦後的時光長堤起起伏伏、幻幻滅滅。這是十多年前的生活剪影,啊!彷彿才昨日般的歷歷在目…… 隨手拿張紙就胡亂寫心思,那是好久好久以前養成的習慣,那時職務升遷為行政主管,人際關係的丕變還找不到適切的定位,總覺得心事難以宣洩,所以常常信手拈來一些言不及義卻又能暢懷的塗鴉。因此在辦公桌的抽屜裡、上班的手提包裡,甚至車上的座椅,都有當下心情寄語的紙片。 到現在還是很納悶,那個姓蔡的同事,其實是學姊,照理有這層同窗情誼,應融洽一堂,可是她卻一副氣勢凌人,像隻刺蝟不時的出沒刁難,冷不防的就被傷得血淚流淌。有次一起研究公文,她轉頭一句「別靠近,這樣我會有壓迫感。」立於一旁的我滿頭霧水,渾身雞皮顫抖。職場的點滴,雖已過往煙雲,心底深處依舊惴惴唏噓。 日子從操勞的中年漸次步入風燭歲月,正慶幸兩人平順地從職場退休,孩子也都展翅離巢,兩人可以無牽無掛地四處遨遊。豈料,卻前後進了手術房挨刀,那種躺在冰冷手術台,然後瞬間麻醉失去知覺,醒來癱軟無力、驚恐、渾渾然,至今想來還是一身寒顫。 人生就是這樣,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無常是世間萬事萬物的恆常,是真理。真理就是鐵律,不能違背,唯有順應。 想起養白文鳥的日子,也算是不在計畫中的行事。記得那年在泰安休息區樹下,撿到兩隻奄奄一息的麻雀雛鳥,心生憐憫遂帶回飼養,一番悉心照料,只救回一隻,怕牠孤單,買了一隻公文鳥湊成雙,沒料到這樣的組合卻意外地搭嘎。 溫馴的文鳥喜歡飛到我們手上親暱,初始,麻雀只是遠遠觀望,日久,麻雀躍躍欲試,越飛越靠近我們,想學文鳥的可人。真神奇!境教的原理在麻雀身上居然應驗,這另類的配對陪我們度過不一般的養鳥之樂。 後來,頑皮的麻雀飛到天花板上,鑽進凹槽裡,飛不出來了,一整夜天花板傳來吱嚓嚓的聲響,我們心急如焚。所幸,隔天老伴靈機一動,拿手電筒從凹槽處照光,麻雀尋光飛出來,終於得救,結束這一場驚心動魄的麻雀之亂。 後來,潔癖的我抓麻雀去洗澡,結果……,哎!後悔莫及,掬一把自責哀傷的淚水。我用一個漂亮的盒子裝上,摺幾顆紙星星陪伴牠,頌讀心經迴向給牠,安置於附近一棵樹下。   後來,我們買一隻母文鳥和孤零零的公文鳥配對。為了便於呼叫,公鳥取名多多,母鳥取名球球,真是一段快樂鳥日子。牠們生了三隻小文鳥,歡天喜地啊!客廳裡熱鬧騰騰。 後來,因為要迎接我們的金孫來報到,怕鳥羽毛、糞便影響嬰兒健康,於是把牠們帶到另一棟屋子的後院,結果慘遭野貓偷襲……嗚!牠們都走了。 別了,可愛的鳥兒,終結一場緣起緣滅。 此刻,手上的廣告紙,不知何時早已滑落地上。鳥聲盈滿、鳥影盤旋在我的腦海裡,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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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提問

■吳鈞堯 開花後,才去想 流浪會結果 泥或岩石 為間隙擠出間隙 以容納一個問法   這麼鹹 湯底不為我加水 沒有人舀出來 就不知道我是海 空碗,為了空而來   痘痘很青 掛在我的半老 不提醒,直接問 擠出來的夢在哪裡 給影子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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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豎笛協奏曲

■也思 愛麗絲:你覺得我走哪一條路好? 柴郡貓:你要走哪一條? 愛:我不知道! 柴:那麼這個問題不重要。 「這季節聽這曲子最好了。」   男人靠在長椅上,伸個懶腰,床頭音響放出音樂… 女人難得的安靜,「電影〈遠離非洲〉裡頭就有這段配樂。」 一陣緘默。 男人沉浸在秋天樹林裡的景色:繽紛的紅黃綠,地面鋪滿落葉,一張空鐵椅獨對湖面,「不對,那該是豎笛五重奏CD的封面照才是,天知道莫札特這兩首曲子多麼相近,調性、主題或舒緩的流動。」 「海頓爸爸才是呢…,」「什麼?」男人不明白她怎麼提到海頓去了,以同樣的語調繼續說道:「才會叫『爸爸』啊,老好人一個,曲子也是。」她大概是嘲諷海頓的音樂亂沒個性。 女人優雅轉身去熱湯,帶著非洲大草原的壯麗落日走入廚房。 「我們該有一頓陽台水果大餐。」女人坐回餐桌後,面對落地窗,放鬆張開腿,男人望去他美麗明眸的妻子,桌底下棉布裙子內並沒穿什麼,一覽無遺,「你在幹嘛?」他偷偷吞了吞口水。 「如果我們的陽台沒有被…」男人紛雜的思緒被豎笛上揚的華麗音階打斷,他在陽台種過多種香草和一盆金桔樹,布置了木石小物。 簡單而幸福。 「如果有一些仙人掌或薔薇也不錯。」他想,仙人掌開的鵝黃小花,相較於薔薇花的馨香,多刺讓它們有了交集。 晚餐他們邊喝著魚湯和羊肉藥膳,還有炒米粉。女人在牆下堆疊三層書架,灰色的空心磚,一、兩百本書,有野菜採集、巴黎旅遊、食譜、心靈勵志的和輕文學。她從報社運回來,都是書商送的,希望主編能撰文推薦。她的父親仔細攔了一輛司機看來很老實的計程車,把後座和後行李箱都塞滿,父女也擠上車,一路笨重緩行從台北鬧區開到淡水家裡,樂天的司機倒沒半句怨言,還協助將書本搬進電梯間。 公寓敞開它第十四層樓的窗,沒有讓一絲聲音溜走,一隻鳥兒拍翅飛過,贈給每一戶音符。 他們住在海邊。附近是一座漁人碼頭。赭紅色磚的外牆,社區有四幢,二十二層大樓,南邊有河流過。仔細聆聽會有遊艇的馬達咕嚕咕嚕破浪聲。偶而會有練習帆船馳過。 四季的水果,夏天嘩嘩的海風、艷陽。男人愛在鋼琴前緩緩彈巴哈聖詠,然後偏執地將和聲逐次移高到另外十一個調子,最後,會像是中國鑼鼓聲。他不是教徒,嚴格說他讀過金剛經、吃過長素,比較近似佛教徒。他近來陷入作曲的困境。 女人靈感來時,會迅速寫下短詩,然後得意地揚著手稿朗誦起來,像自戀的兔子舔著牠雪白的長絨毛。 他們剛結婚不久,這是他們貸款買的新房子。「嘿,我們該好好處理這些頑抗的傢伙。」男人躺沙發上望著天花板,彈跳起大聲地說,女人沒吭聲。隔天男人買回珍珠白顏色的水泥漆,花了一天,終於把天花板上刺目撓繞的消防水管,由腥紅色刷成與屋牆同色。 「啊!天空突然被馴服了。」女人仰頭悵然若失嘟噥著,「什麼?」藍色牛仔褲滴滿漆斑、爬下鋁梯,累癱的男人喘著,聽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女人自顧自走進浴室,掩上門,嘩嘩打開水龍頭洗她的手,久久。 「如果我們的陽台沒有被該死的煙塵無情地…」海平線落日,如此遙遠、如此美好。 豎笛下行的音階,像觸礁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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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無臉歲月

■浮塔徠忒 終於下起大雷雨 COVID-Nineteen在城裏撐傘流竄   臉書散布照片,鬧區空無一片 藏在口罩後的面孔揭示了 原初的自己,不必費力氣撐起笑容 遇見擦身而過的人。點頭之交   終於可以面無表情,反正 世界早已模糊 阿妹唱著「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一旦笑不出來亦不明白 人們口中所謂的意識主流   終於 可以不必掛起晴天娃娃 因為地上的人正在祈雨,降臨 乾涸的島嶼,擱淺的鯨魚 以往興嘆落水攪亂 資本經濟 亟欲逃離死神的鐮鉤   馬克思點亮唯物論的店招 請放心,他臉上有戴口罩 賣場供應意義不明的物資 搶購之人視為珍寶 有別承平時期忽視的神情 即便是無濟防疫的Condom   Nineteen,資本主義發達的世紀 而今化身病毒的名姓 徘徊在通衢門牌之前,選擇 叩門信使遞交邀請函   拿掉晴天娃娃吧,否則雨下不久 信使如是說。   娃娃身上的不織布拆卸下來轉換成 掩住口鼻的布料 阻隔臉與臉的相對   路上人跡稀落,地鐵站蜂鳴尖銳 空蕩車廂絕對足以作為社交 距離。首尾兩截 列車在地底,地上是大街 好於交情者仍一見如故 邊緣者原本就自外於世界 以口罩為表情。裡外兩面   其實,不必期待江湖再見 分隔勝於思念,畢竟社群網站比雨水氾濫 大頭貼早就先於口罩 取代了你我的表情   在我把帳號變成廢墟之前,請趕緊走遠 讓城市以屬於自己的模樣站立 華麗依舊,表面無傷 她還有霓虹燈光得以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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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寂靜森林

■林淵智 最後你還是回到了森林,滿腹散音 卻苦於無聲,一把口琴 順著黑徑遠遠地演奏過去 林中央火堆正興築,就像文明 在柴枝交錯中抵達意識的終端 深處有鳥獸狺吠,一切都尚因原始而 未及被命名。鴿群感知末日 匆忙飛離天空 所有陽光都成為逃難的理由   戰爭要靠戰爭終結,止住一場火 需要另一把焚林的火 讓光亮去過曝過剩的光 影子的罪愆得由影子來償 世界正思量:最接近死亡的場景 方得以繁衍另一種生命   讓火光更高一些,將你孤懸 在眾目匯聚的桅桿之上 讓聲音滾出喉帶,落地後 成為火星 短暫黯淡旋即燃起 遍地落葉從秋氣肅殺裡前來 趕赴一場耳語的獻祭 然而你不再在乎如何遠行   或者該有一片草地,承載 萬般幽靈形體 他們樂於奔走、打聽 圍坐,坐成一座沒有高樓的城 在死亡邊界上恆常逡巡   恆常逡巡,為了不讓你走進 打開聲音以前所有腳印皆從屬靜寂 樹杈如戟交錯,所有試圖 都在往返昔日的路上 被迫撤退,他們押著黑夜 讓門禁拒你於火把之外   像最初,他們送著你走出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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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勿忘我

■徐夢陽 在那個手寫信仍然流行的時代,一封信等於一份溫暖,收到信的人,雙手捧讀,內心溫熱,寄信的人,盼望著郵差趕緊送信,想趕快把訊息傳遞到對方那邊。 寫信的第一步,當然是要有對象。在過去那個年代,「筆友」這關係流行了數年,跟一個熟悉的人,跟一個半熟的人,或是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人,藉著寫信打開了另一段緣分。而對方的姓名與地址,無論過了幾年,這樣的印象仍然記憶猶新。 而彼此相互建立起「筆友」的關係之後,理所當然就是要由某個人寫第一封信,那封信經常是自我介紹,以自我介紹當成開端,當然是一個讓對方了解自己的方式之一,附不附什麼照片倒是其次,至少有些基本資料要健全,例如姓名、生日、星座、血型與興趣等,不見得要鉅細靡遺,但至少要簡單明瞭,有個自我介紹。 日子久了,魚雁往返的機會越來越多,所用的信紙信封也就越疊越高,流竄在其中的,不只是情感,還有回憶,以及個人的小秘密。在多年以後,即使這段關係不存在了,仍然是生命座標中,一個特別的註記。在那時,把一封封信拿出來閱讀,就像一篇篇過往的故事,既熟悉又陌生,但卻是不能忽略的紀錄,還有回憶。 信件末端,往往寫上勿忘我,但日子久了,彼此說不定就會淡忘那份感覺,不過又會在某個時刻,或是整理房間櫃子時發現,原來過往有過那樣的情感,濃濃淡淡,淡淡濃濃,或濃淡合宜,總之,都是過去式了,不過,那都是自己重要的一部分,每個故事的結尾,就像信末似乎還是說著勿忘我,不曾結束,彷彿在昨日一樣,我們仍然振筆疾書,然後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寄到遠方的那個人,接著就開始等候他的回信。這一等,快則幾天,慢則幾個禮拜,但等待的果實都是好的。 那些信件,至今仍然被我存放在一只鐵盒中,是與許多朋友魚雁返往的成果,也是我們的共同回憶。想要回憶哪一段,就把一封信打開,就好像進入時光隧道,開始細細品味那一段的感受,以及對方所給予的建議。每當遇到難題,或是無法決定的時候,每一封信總是我的解答,或是給予我最大的支持。當然現在事過境遷,很多事情不盡然完全記得,但都是很珍貴的,畢竟寫信的兩人總沒有馬虎,沒有草草帶過生活中的瑣事,或是想要分享的事情。 當信末再度寫上勿忘我,雖然在未來的某些日子裡,可能我已經遺忘,或是被遺忘,但是,曾經擁有已經是最大的福氣,我知道,能夠這樣建立某些關係已經是十分困難,雖然這條路上總有現實的盡頭,但心靈的盡頭是望不見的。我知道,我們曾經彼此心靈交流,雖然不在彼此的身邊,但總是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不管有沒有遺忘,那都已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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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假如我有一座新冰箱

■紀小樣 夏天需不需要冷凍。 別問我。無路可逃的時候。   假如我有一座新冰箱 我不想養一隻北極熊 把大象拉出來;長頸鹿塞進去 把煤炭埋入、插頭拔掉──放入 熱帶雨林,把石油…… 還給沉積的萬物   春天帶著夏天 走到永恆無法抵達的天涯 去接力敲碎某些利爪與假牙 在秋天的邊緣跟冬天say「NO!」 用節能標章繼續欺騙北回歸線 我們對世界還可以更寬容   豹的血無法冰凍 放入雪與雲 讓地球感覺到痛   假如、假如;我是說假如 ──假如地球是一座新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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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木陀螺

■何佩梅 薰風習習吹來,小真說土地公廟旁的荷花開了,我帶著妹妹一起去賞花。到了那兒,看見廟前有許多小孩子在打陀螺,先將白線捲好,拿好手式,使勁打出去,十幾個七彩的陀螺 在地快速的旋轉,像是跳著芭蕾,翩翩起舞,看得我們目瞪口呆。 另一頭老爺爺們還有絕活,將陀螺立在一根線上滑過,順利到達另一頭木樁上的定點,大家不約而同喊著:「好耶!」 好戲還在後頭,當我們正在討論如何打出陀螺時,只見爺爺們將陀螺拋打在各種高低不同的平台,大小不同的陀螺,卻能準確打在平台的定點上,絲毫不差,這高妙的技巧,不禁令人嘆為觀止,背後更是不知花了多少努力才能換得。 小孩子和老爺爺所打的陀螺,就有等級之分,猶如強度不同的鍛練。古時的斯巴達青年,迫於風俗的壓力,每年都要在神壇上承受笞刑,以增強忍受磨難的耐力。 而磨難在人生中亦如操練木陀螺般,當你主動想要突破時,內心多是坦然的,困境好像刀劍,愈磨愈見鋒芒。在為困境所煎熬時,心中不免充滿惶恐,惴惴不安,但願意接受它,困境將使我們如卵石,愈見光華,甚至光潤如玉。 在接受操練時的心態更是關鍵,當你的胸懷是海洋,痛苦是一盆水,那麼把這盆水倒入海洋中,能給你造成多大的痛苦呢?如果你的心胸是面盆,痛苦是一杯水,那麼把這杯水倒入面盆中,就足以讓你苦不堪言了。因此,寬大的心胸,對於困境的耐受度,將如海洋般遼闊! 望著荷花隨風搖曳,裊裊生姿。我想任何一種技藝都是經過日復一日高度的操練,才能有如此精湛的演出。正如荷花突破層層水底爛泥的阻滯,昂揚開出燦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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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出前一丁

■談炯程 是交通島的刺身即興著空港, 玻璃,誤點的藍把劣弧吹製成 空白鍵的景深。而早班列車, 葉綠素泊在鼾聲狼藉的關節上。 整夜我們的寒毛記憶那樣 長出,制動器援引負片般的雲 自遮光板滑落,讓我們觸碰 鼓膜裏待哺的敲擊點和雨水斑駁 的根莖。是鋪滿蟬鳴的紵嶼, 你赤裸,斂跡在我耳畔,乳暈 的磯沚淤滯於那露珠的半徑: 漲起我,像官方通告泡開一則舊聞。 你的手心有送別我的傘、鏡子 與等高線,當夏日燃盡它遊疑的 煙絲,我們便在那枚賀卡上 用路燈句逗活頁的湖泊:讓漣漪 收回它卷刃的張力或地址,留鳥 以膠片機在骨化的倏瞬裏築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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