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左手是海 右手是山

■方群 左手是海 右手是山 海是習慣流浪的名字 山是值得期待的朋友 名字別在不會傷心的胸口 朋友蟄伏在想像加密的頻率 胸口總是踮著腳的瞭望遠方 頻率共振彼此沾黏的心悸 遠方定存了瑰麗的想像記憶 心悸是因為即將到來的相遇 記憶通常會留下波浪似的疤痕 相遇之後總該有些什麼什麼應該發生 疤痕的蹤跡無法輕易掩飾 發生的事有些記得有些故意忘記 掩飾的童年擱淺成回憶海岸 忘記之後的痕跡將封藏在不透光的隱匿 海岸堆積你我穩定的洋流情感 隱匿是比較不正常的低調呼吸 情感任性地穿越縱谷穿越溪流 呼吸率性地穿越溪流穿越縱谷 溪流離開的時候習慣攤開右手 縱谷回家的時候總是握緊左手 右手是海 左手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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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等候與靈韻

■劉曉頤 比低語更低——你在我耳邊吹氣 耳語如夜搧動濃睫 曼黑,宛轉,唸溫柔的咒 沒有你我也不怕黑 因為白紗簾被風吹拂時的陰影 就是愛過的證明 最精緻的細節——我紗湖般的裙子縐折 反覆褶曲流水的黑紗 撕裂之後,卻是美麗白蕾絲的魂—— 夜是肉體,還原為 體味芬芳的少女 等候久了,日子也會水汪汪地噙著淚 回轉成小孩—— 你發誓你將回來 屆時流星會不會多下墜一顆? 追憶是靈韻,久候也是 我將展示給你看,一種因為過度期待 而閃折的早夭:旋轉的燭臺 妖精的英式狐步 浮凸的肉體般可以沿弧度滴下蛋清 溫柔的咒與尖音符 夜空劃破一道細縫—— 比低語更低,比蛛網更精緻,比天光更 適合輕輕吻一下頸子 回到時辰裡,再繼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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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由不得二首 

 ■風雅 ‧宿命 是誰在交頭接耳? 竊竊私語某人的未來 所謂命運,是一樁 買賣,成交於神們 在暗地裡的密謀... ‧無常 說好的驚喜呢? “計畫”投了一個變化球 已經上場的驚嘆號(註) 揮棒落空! 並不是每次打擊出去都會成功上壘 人生多的是界外的夢想 註:驚嘆號長得像棒球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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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林邊手記〉小蝎虎之殤

■翁少非 秋涼的夜晚,你坐在沙發彈中阮。不知怎的,彈唱起〈流浪到台北〉這首描寫男兒立志為前程,流浪到台北打拚,在月光流瀉之夜,思念故鄉情人的小調。 這隻食指大小的蝎虎,悄悄地爬在牆上聆賞,另一隻躲在掛畫背後,也都凝神諦聽得宛如街頭靜默的銅像。也許是在為離世的孩子哀悼,墜入這感傷的曲調裡吧! 幾個星期前,在樓梯乍見剛破殼而出的小蝎虎,驚惶的蠕動小鐵釘般的身子躲藏,倏地,你閃出個念頭:這麼小怎麼存活?今早,發現梯階上有條毛線,仔細一瞧,有腳掌,岔開的爪子根根可辨。呀,是這隻小蝎虎,真是不捨。 牠蒼白的軀體沐浴在木質地板的光澤裡,彷彿生命鬥士在綻放不屈靈魂的光芒。 人類以萬物之靈自居,其他動物有其靈魂嗎?動物界的學名Animalia,源自拉丁文的animalis,就有「會呼吸的」和「具有靈魂」之意。兩千三百多年前的希臘哲學家亞里斯多德,則把動物的靈魂分理性靈魂和感性靈魂兩種。 近日新聞,明德水庫臨五六十年來最嚴重的旱象,上游庫底已乾枯,許多魚因沒有水可呼吸,被曬乾在龜裂的泥地上;玉山國家公園塔塔加園區,小台灣獼猴被撞死,母猴抱著牠不捨放手,一如往昔的幫牠舔毛。母猴流露的感性靈魂,讓人類也動容。 蝎虎,是卵生,但,想必也和胎生動物一樣具有靈魂,只是感知與表達的方式不同罷了吧。春夏是牠們的生殖期,雌體產下一兩個白殼卵,四五十天後孵化,經一年性成熟。 通常,爬蟲的外型是不討喜的,黑色排泄物更讓人嫌惡。然,你是在鄉下長大,從小牠們就時常出現在你房間裡,神出鬼沒的捕食蚊蟲,嘎嘎幾聲引來你的注意,還會互相追逐嬉戲,甚至失足摔落在蚊帳上,惹你會心一笑。 童年,躺在床上觀賞牠們的把戲,然後滿足的沉沉睡去,是你獨享的秘密樂趣。但是自從搬遷到城市,定期粉刷的水泥牆、緊閉的紗門紗窗、經常的噴灑殺蟲劑,家裡就少有食蟲小動物來寄居。 記憶中,除了那隻被你取名為「高腳七」的小蜘蛛,曾在浴室天花板張網捕蟲棲息一季之外,就是牆壁上偶而會出現的蝎虎了。今年,只看到這一對在客廳活動。時序將進入寒冬,蚊蠅更少,在缺乏充足食物下,初生的小蝎虎想求生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只不過,無心的念頭竟一語成讖,讓自己覺得唏噓難過。 但,這無心是你沒有惡意的隨口說,或是隱隱約約對死亡的預知,並含有害怕它發生的擔心?顯然,會是後者。七月走得倉促的摯友H,不也讓你懷有這樣的心情嗎。 端午節,H突然來電,輕描淡寫的說:得攝護腺癌第四期,正在接受治療;那本心理測驗大學用書即將完稿。 你驚愣的抽了口氣,第四期?癌細胞已侵犯到骨頭,這可不是小事。難怪之前所傳的訊息,兩年來他都只讀不回,是得病後心理還在調適,隱瞞病情,還沒準備好要告訴你這件事吧。那天,他說得輕鬆,但那虛弱的聲音、聊著作心願的完成,豈不是在向你道別的起手式。 在同學眼裡,H是孤鳥,不喜人際活動,又沉默寡言,只有你跟他的交情最好,最有話說。事實上,在校期間你們攀談也不多,但每每都讓你難忘。 入校那年你們睡上下舖。晚上就寢時,他還沒進來;早上起床,已不見他的蹤影。他的床鋪經常是空著的,到底去哪又在做些什麼?你感到好奇。 之後,油印的班刊出版,同學的文采不錯,但大都屬風花雪月,而他寫的〈叛徒〉「為什麼耶穌的十二門徒中有個出賣老師的猶大,亞里斯多德也有個火焚羅馬的學生—暴君尼羅皇帝…」探討叛徒背叛的動機最為吸睛。十六七歲就談論深奧的心靈哲學,你大為折服。 請教之下,才知他有興趣於心理學,早已立志升學,並勤奮準備。你大吃一驚,因為師專生享公費,畢業後就有工作,但也需服務五年。因此很少人會去思考自己未來的志業,或是有勇氣去掙脫這種宿命的。 H做到了,服兵役後立即考上彰師輔導系,申請展緩服務繼續求學。是班上第一位博士、在大學任教的。這不僅是你向學的典範,他剪寄你報章刊出的文章,還會夾著一張激勵的小紙條,以及你腳踝受傷到台中參加同學會,他借輪椅推著你,邊聊邊逛花博…等種種的貼心,都駐留在你的感性靈魂裡。 隱約的預知,讓心頭蒙上悲涼陰影,總想做些什麼反抗或改變這不幸境遇。你曾抓蠅蚊丟在樓梯角落,好讓小蝎虎進食,但卻無濟於事,或許牠們只吃活動著的獵物吧!而你對H,只能說些「沒問題的,好好治療,哪天來玩,再去安平吃美食」之類的話安慰,其他的似乎都幫不上忙,使你挫折得很。 七月底那天早上十一點,你想念他,用賴傳簡訊問候,哪知一直都沒讀沒回。 家屬說H就是這時候闔上眼的。 一輩子的互動停格在這則未讀的訊息上,這未讀的畫面變成一道淌血的傷口,自此在你心頭滴滴答答的響著。 窗外,颯颯的秋風從低吟到尖嗓,拉出長長的蕭瑟樂章。 突然,你回憶起H攻讀博士時,租居在師大附近的學生房,你到台北出差,就睡在他的上鋪,兩人敘舊聊天,彷彿回到少年時代的往事。H立志求學,一路從屏東讀到台北,豈不也類似流浪到台北,男兒為前程打拚的寫照。 有人說「生命只是個月台,你來的目的就是離開」,瀟灑了人面對自己的生命終結。但,人面對親人摯友的死亡,失去所愛形成的心理創傷,心身醫學家恩格爾(Engel)說其嚴重如同被燒傷生理所承受的劇痛。而,這種失落與哀慟心理歷程,任誰都得走一段路療傷才能復原。 於是,你拿起中阮,想為H和小蝎虎,也為自己和牆壁上的蝎虎,再彈唱這首〈流浪到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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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十年之間

 ■閰瑞華  她今早接到以前老闆S老師的電話,非常驚喜,一聽聲音便知道是他。S老師表明最近在整理資料,問說何時開始在他那上班。  她說了個既遠又近的數字,年代彷如昨日。他問候小孩也盼她保重身體;當然。只是時光喚醒那個不想懂愛情的年。  而十年後,她遇見男人,才開始不了解愛情。王爾德說:「真愛就像鬼魂,大家都聽過,卻沒人見過…」真是如此?她常自忖;而人生有幾個十年?  她一直在整理對男人的感覺,卻尋不著一個恰當的形容、字句或者其他;只知道男人非鬼似魂地出現在任何眼所見之物或者其他。  她記得男人說過彼此認識很久的話,在第十一年;入耳的歡喜落入心底,儘管他們談話時,她沒微笑、僅一般表情。  她夢見過一直伏案寫字,寫了許久,回頭潤稿卻只見男人的影子浮現其上,驚訝得想一把撕碎,然後夢醒…。  S老師接著提到她幫忙完成哪些書、想繼續整理哪些部份,聽著聽著她竟有些感傷,人一開始整理過往,是否冥冥中有某些不為外人道的第六感?  她不敢胡想下去,禮貌回應S老師的問題、謝謝他的關心;然後想著日後得繼續整理對男人的感覺,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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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尼國生活日常

 ■張馨尹  昨夜,屋頂鐵皮忽地滴滴答答唱起歌來,往常窸窸窣窣的蟲鳴聲和呱呱蛙鳴叫,頓時相形見絀。我躺在四方漆黑的房內,任由屋外照明的那盞熾白燈芯,透過百葉窗隙流洩入窗內,伴著一屋孤寂的我。  隨著起伏不定的敲打節奏,我的心緒思量雨會不會停,最終,不成調的滴答滴聲漸小。享受著這股寧靜,我安心的睡著了。直到凌晨黎明初曉時分,卻才從急促的雨聲裡醒來,而這場雨便再也沒停。  昨晚因為和學生一同去觀賞了歐洲電影節的紀錄片,回來後一心只想休息,什麼也沒做,沒料到慵懶情緒延續至今日,坐在客廳的自己讀了幾篇文章,寫了幾行字,一不小心又將自己放至某種難以解釋的情緒裡。靜靜的繞了數圈餐桌,趁著微雨似停的天氣往學校的方向走去。相當照顧我的副校長不在,父親節卡片沒及時能親手送出。卻遇見張羅我生活大小事的負責人,讓已近放棄要再交涉的三餐問題,獲得攤平解釋的機會,我表明學校負責三餐供應有問題,希望能夠有協調改善的可能。說完,抬頭一看烏雲暫時散去,陽光露臉的美麗天空,我想:「將放晴轉好吧!」於是走出了學校,往公路走去。  穿越了大學校園,從後門出走,一路是泥濘與骯髒積水的頹圮街路。疾駛狂奔過的車輛,如打地鼠般循著水窪口踩濺出小噴泉,一個不小心,走在邊旁行人道,不注意就是污水伺候。我的腳步只得加快,快速通過。  轉了個彎,是另一個世界。  寧靜且道路老舊的小區外,Masaya公路顯得寬敞嶄新,交通無時無刻繁忙,來往車輛不斷,載著路旁上上下下的人群。和往常一樣,只等了幾秒,眼前便出現了公車。攔了這輛擠滿人的公車,上了車,告知要去的地點,和滿車的人隨著車身搖晃於川流不息的大道上。  因為下了一整天的雨,空氣裡潮濕的氣味,佐以悶熱氣溫,擠著一起的眾人稱職展示夏天粘膩的氣息,那股氣味像極了小時候在夏日午後嗅聞大地在一場雨後,回覆的訊息:柏油蒸氣味和青草味。原來,稍早無以名狀的憂傷,是思鄉。公車晃了又晃,到站了,趁著上車人群還未一湧而上,我趕緊跳下。  到了超市,繞了一行又一行擺列周全的櫃架上的物品,想著要買的、不買的,都進了購物車。然後自己一個人喃喃自語,「阿!這個好貴」,「阿!這個沒用」,「阿!好想吃這個」。最後笑了,因為生活的孤寂。  提著大包小包,出了超市後熟練的過了馬路,就攔了輛摩托小車,順利回家。幸運的是,一進家門,說變就變的雨季裡的天,狂雨驟降,大雨肆虐如台灣的颱風天。  生活的如常,我想我往後會很想念。因為,回台灣後,我再也不可能如此自在的擁有緩慢做事的步調,也找不到一人習慣孤獨後,卻又能自在坦然的心情。在如常裡,我已經把習慣調整成為了尼國人,靈魂一併默默落腳,住下了。  大雨不斷,思緒被洗刷乾淨的夜裡,我深知離開後將會想念,非常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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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忠孝東路

 ■紀小樣 左邊的貴婦抱著波斯貓 右邊的貴婦摟著貴賓犬 大喇喇走過來的那個 穿著紫狐皮草 彩繪尖長指甲的母后 也盛裝牽著一隻羊駝 我 除了推著母親的輪椅 總該──再牽著一點兒什麼 才不會讓人覺得是剛從鄉下來的 ──就把視線拉到天上去 綁著那顆紅眼的天狼星吧 讓它在天空多蹓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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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能說的秘密

 ■文翔  一回到家便看見客廳中正在播放著綜藝節目,主持人說著我不感幽默的笑話逗得現場的中老年觀眾哈哈大笑,我從父親手中抽出遙控器關掉無聊的節目。  看著在沙發上仰著頭、微張著嘴、發出鼾聲的父親,感覺他好渺小、好脆弱。此刻內心的不慎流洩的背德情感如同等待獵物鬆懈的兇猛野獸,我緩緩地向著他纖細的脖子伸出雙手……。  ……騰空的時間彷彿一世紀之久,我隨後將手心朝下放上了他的肩,輕輕搖晃著,他睡眼惺忪地睜開眼。  「回房間睡吧。」我溫柔地說著。  父親動作緩慢地從沙發起身,拄著枴杖緩慢地行走,看著他那蹣跚的步伐,我握著他瘦弱的手臂,攙扶著他躺上床,輕輕地為他蓋上棉被,看著他如嬰孩般穩穩睡去,我不禁陷入沉思。  時間飛快的流逝,如今的我成為了大人,出社會、工作、賺錢、拚事業,正當我朝了人生的高峰邁進的同時父親正在墜落:一根根泛白的頭髮、逐年增加紅字的健康檢查表、日漸不便行動的身體……他老了,作為子女的我該在日後扛起照顧父親的責任,秉持著感謝與孝心讓他安享晚年。為此,那些年的種種傷痛、淚水,恨意,我必須將它們永遠瞞藏在心中。  早出晚歸、薪水微薄、與提神飲料和香菸相伴著的工作─父親總是唉嘆著他以前沒有努力念書才會活得這麼辛苦,為了不讓我重蹈覆轍,他將大量的時間和金錢用於我的教育,期望我能翻身。青春在書桌前消逝,坐在一旁陪著我讀過一篇篇課文的,正是犧牲下班後休息時間的父親。平時扮演著慈父的他,此時化身成為惡魔,書桌前充滿了父親的謾罵聲和我的啜泣聲。  「對不起」─這是我最常對父親說的一句話,但我卻從不明白做錯了什麼?當我考上名校時,父親開心極了,看著他的笑容和外人欽佩的目光,我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將殘破不堪的心藏在制服下。  在那些無數個被痛苦撕裂的夜晚,我重複作著相同的夢─夢中幼小的我在令人瘋狂的父親的謾罵聲中挺身站起,我咆哮、我嘶喊、我破口大罵,將超載的痛苦用尖銳的語言化作利刃刺入父親的心,冷血地看著他倒臥在血泊中,無視他的求救和痛苦,我逃離了父親。我不停地跑著、跑著,向著自由的光芒奔去……。被刺眼的陽光照耀而清醒過來的早晨,見到的仍舊是原來的家、原來的書桌、原來乖巧的自己,以及安然無恙的父親,一陣無力感遍布全身─夢中叛逆又勇敢的我竟是如此遙不可及……。  父親一個翻身踢開了棉被,我再次為他輕輕蓋上,並擦去不慎流下的淚水,步出房間前,偶然看見了全身鏡中已然長大了的自己,不禁駐足在鏡子前凝視著。如今的我如父親所願擁有光明的前途、穩定的工作、良好的收入,人生光彩成功,這一切都多虧父親無私的付出。  我看著安穩睡著的父親,現在的他變得好憔悴、蒼老又脆弱,作為子女的我必須牽起他的老手,正如他曾經牽著我的小手,陪伴著他走完人生的後半段。將過去的痛苦與憎恨永遠藏在心中,背負起沉重的陰霾和秘密,牽著他的老手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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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種偉大無底的

 ■白家華  走著弧圓形之路的炎陽啊,你體現著「太極」之道,雖然中午已過,樹影東斜,汝之炬焰已稍減弱!於閒風微涼中起落迴盪在庭院四堵高牆之內的,是一陣陣焦急啁啾的尖形鳥喙的碎語喉音。  一對野生比翼雙隨的飛禽夫妻,頭頂中央長著一個白毛小圓點,其動作是從未受過任何教化馴服的滑溜自如,正在它們有限但正值青壯的生命中教導它們的兩隻幼鳥學習巢外的飛翔;以羽毛初豐的翅膀為腳,離開了樹蓋的蔭庇,兩位初習步的兒女歪歪斜斜又跌跌撞撞地行於草皮上的無路之徑上,也第一次投入了大地老祖母永遠靜默無為地敞開著的懷抱中。而萬物盡都肅立在一旁凝視著。  就在這一段路的盡尾,我無意間闖入了它們獨處的時空裡;偶發地遭遇到我這一座移動的巨山,明知自己相形弱小,卻仍然不顧一切地向我飛衝而來,用翅膀遠展的急速開闔的噗噗的氣流聲來向我示警!  感受到它們突然變得那麼龐大,相形弱小的我折服地往後退了,給它們讓出所有空間,不是因為心生懼恐,而是出於對於一種打破了物種之間的形體隔閡、奮不顧己的無形體的偉大無底的父母之愛的深空的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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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唇顎裂

 ■玉香 上帝一個不小心失手 兔子咧開嘴笑了 脖子上掛滿收涎餅 卻沒有人捧場 (忘了兔子只愛紅蘿蔔) 跌跌。撞撞的ㄅㄆㄇㄈ 總是摔得遍體。鱗傷 牽強的笑容裡 是母親淚水的堆積 劃下的每一刀 都在她的胸口上 從肋骨一直延伸到牙齦 (在每個不成眠夜晚隱隱作痛) 帶著鼻音的童謠 是最動聽的歌聲 用盡一生的愛去填寫 人生那道填空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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