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大娃娃

■王映涵 媽媽老說我是她的大娃娃,已經而立之年了卻還像個孩子長不大,弟弟出社會後成熟的像我哥哥,要我早點學習,不然到時什麼都不會,會來不及。 醫師說隨著疾病會慢慢退化,但是,配合藥物跟努力可以延緩,我聽了有點害怕,不知道未來的自己會變成什麼,醫師說擔心可以,但是謹慎小心就好。 隨著父母耆老之年,我的體力漸漸下滑,家人為了我好,要我顧好身體,作息正常,堅持運動,其他的才有可能。 以前年輕不懂事,在感情中受傷而發病時,幸好有父母跟朋友的陪伴,媽媽說不能回到肚子裡面去了——我知道的,我執意跟我願意不同,感覺自己愈來愈不如以前,不進則退讓人很灰心,看重的東西不斷的流失,寂寞深深的捆綁著我,有時看著媽媽彷彿看著自己晚年的縮影。 在捷運上沒有位置,有時媽媽會讓我坐,那時我真的好高興覺得自己好像回到小時候,雖然媽媽覺得我這樣也是不行的。 媽媽走的慢,我性子急,常常起衝突,其實我們都反應慢方向感也不好,看在家中的男人眼裡不是什麼問題,可是,對我來說,我好像什麼都不行的感覺,很挫敗,望著同年都在忙碌,自己彷彿在另一個世界,其實,就連在家我也覺得自己好像在另一個世界。 以前看《兒子的大玩偶》覺得很悲傷,現在,我想如果我真的是媽媽的大娃娃的話,媽媽也一定很悲傷吧! 媽媽常常說這個年紀她就成家了,沒有為人父母不知道父母的辛苦,我知道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加上我是女生,所以媽媽難免會擔心——如今,早上一起跳元極舞買菜好好生活。 媽媽常常說,小孩子可愛所以養的大,老了顧人怨,但是,我想,能一起變老也是不錯的。

Read More

〈中華副刊〉未見羅安

■鄒敦怜 已經隔了好一陣子,我依然有那個習慣:假如聽到跟我聲線接近的話語聲,我會往聲音發出的方向探去,不過我也只是眼光搜尋一下,從來沒有什麼具體行動。我常常問自己,羅安是誰真的那麼重要嗎?你根本不曾認識她呀! 上半年我上了一期的詩經課程,最後一次上課,旁邊那個座位空著,我問許老師:「青姐呢?」「聽說臨時改了班機,已經回加拿大了。」我追問:「您有她的聯繫方式嗎?」「我連她的全名都不清楚呢……」我難掩心中的失落,之所以這麼在意,與「羅安」有關。 許老師是一位書畫家,她的工作室常有各種不同的展覽和課程,我報名的是為期八次的詩經。我和青姐第一天就認識了,除了我們都遲到得坐在最後一張桌子,青姐聽我說了第一句話,反應竟然是張大了嘴:「我的天,你跟羅安的聲音一模一樣!」 羅安?羅安是誰?老師已經在講課,青姐小聲的跟我說:「一個很帥氣的女生,她姓羅,說古代有美男子潘安,她就給自己取名羅安。」這時,老師正在講解「上山採蘼蕪」這首詩,老師描述那位在山上遇到「前夫」的女子,問大家:「這個男子,跟自己的前妻說:『新的妻子,不如你這麼好。』既然這樣,為什麼要休掉人家?」 大家七嘴八舌的猜測,有人甚至想到男生想擁有「齊人之福」上頭去了!這時,青姐舉手說:「既然新人不如故,又非得離開,那一定是生不出孩子吧!」青姐得到老師的讚許,接著老師說答案就藏在第一句:「蘼蕪是一種香草,做成香料裝在紗囊隨身佩帶著,據說可以治療不孕。」 我對著青姐豎起大拇指,她不居功的說著:「我是想到羅安啦,她就是生不出來,所以……」詩經課在每星期二的晚上,青姐總是第一個到,我習慣坐在她旁邊,也因此知道很多關於羅安的訊息。 讀到「今夕何夕,見此良人」我聽到關於羅安轟轟烈烈的愛情,他們彼此追過半個地球,相隔二十年才真正在一起;老師說到「投我以桃,報之以李。」青姐說羅安只因為她說了一句話,就開了四個多小時的車,為她送上一串自己包的肉粽;說到「皎皎白駒,在彼空谷」時,老師說這是一種高尚人格的描繪,青姐跟我說的是羅安曾如何講義氣的為屬下背黑鍋。每次上課,無論老師說到什麼,青姐跟我說的悄悄話都是關於羅安,以至於到最後,我覺得自己有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的悵然,似乎非認識這位傳奇人物不可。 許老師在最後一堂課安排了小小的茶會,我本來想趁著這個時候跟青姐交換聯繫的方式,也許之後可以認識那位「聲音跟我很像」的羅安,誰曉得青姐居然缺席? 萍水相逢本來就是人生尋常,我無法跟別人說心裡的感覺,有誰會在乎一個甚至根本不曾真正認識的「朋友」呢?翻著這幾次上課的筆記,我讀著最適合這時的詩篇:「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雲胡不喜。」也許某一天,在某個地方,我能真正認識「羅安」。

Read More

〈中華副刊〉在巴黎散步:空曠的餘光

■王崢 在城市中散步是一個非常迷人的概念。從一個方面來說,城市最早並不是給人散步的。城市是聚集政治和經濟中心的交叉點,因此和鄉村不同,城市是給人以馬車,汽車,以及後來的飛機作為交通樞紐的地方——城市是功能中心,而不是享樂中心;而就算要步行,城市的節奏也往往讓人有奔跑的衝動——人均步行速度最快的地方也往往是那些世界級都市,比如:新加坡。從另一方面來說,城市在工業革命造成的餘觴過後反思,卻也逐漸朝向「步行」的方向發展。巴黎在法國大革命之後興起,特別是在十九世紀末之後改建,以及二戰後修復,就是這一發展方向的典範——徜徉在瑪黑區的街頭,在大片法桐樹的掩映下,代表著工業文明的汽車仍川流不息,但代表著人性的碎石步道卻也以自己的節奏,緩緩摩擦和運送著那些不急於通過地鐵和巴士做兩點運動的巴黎人(Parisienne)。古希臘人當然明白「兩點之間,直線最短」,但歐幾里德在雅典散步時,一定不會按照一條絕對的直線—法國人亦深諳此道。甚至在最為繁忙的凱旋門下,那些具有著年代粗糙感的路面,也從不縱容那些時速可以達到馬赫的跑車們。 就算除開那些過於浪漫的藝術敘事,巴黎人也總是作為紐約客(New Yorker)的諷刺性反面而出現的——巴黎人是「人」,而紐約客是「客」,也許這不僅僅是速度和節奏的區別,更是某種生活態度——「人」會像海德格爾所說,「詩意地棲居」於大地;而「客」則是「無腳鳥」,永遠在天空中趕路,並以此作為生活本身。就算紐約在最中心的位置留有巨大的空曠空間——「中央公園」,但看起來巴黎卻顯得更加空曠,閒散,因閒散而空曠;而那些分散卻暗藏驚喜的小型公園在巴黎人的視角中,則更像是為了應和某種散步的節奏,而非汽車公路的直行拐彎而出現的精神補給點。開闊的空間和心境,是隨著散步所產生的間隔而自然形成的,也更像是人與城市之間的一場寡言卻深刻的對話。「空曠」作為某種超越空間性的哲學概念,也讓人遐想,為什麼開闊可以來自任何「附近」,卻不來自我們所熟悉的「遠方」,某種被旅遊和媒體視角所綁架的「目的地」;這也許是因為這種「附近」是形而上的,是通過隨意的行走,在我們的余光中湧現出的那種空曠感,或者說,一種自由感。一種類似於波德萊爾所說的因為無名(Anonymity)而獲得的自由。但這種空曠感不僅伴隨著某種機緣巧合,也更因為散步的隨意性,而帶有某種不可名狀的危險和確幸——人們通過這種方式發現了常被隱藏在褶皺中的那些奇趣。這令人想起了卡爾維諾的名言:「了解一個城市的最好方式,便是在這個城市中迷路」。而如果要尋找一個適合「迷路」的城市,則沒有任何選項可以超越巴黎。 如同伍迪‧艾倫在〈午夜巴黎〉中的開場白:「巴黎唯一不完美的地方,就是我來的不夠頻繁」,因為他解釋道:「因為巴黎,就是巴黎啊,」這是一個足以自成為某種形容詞的自信。但當然,巴黎和歐洲以及世界上任何城市都一樣—它作為一個生活空間,它同樣也是一個文化和政治空間;而作為後者,它不完美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最近聞名世界的「巴黎鼠患」,以及不時升溫的族群衝突。這讓人不免思考:是否巴黎的老鼠都會爬得更慢?作為對比,有趣的是,我新加坡的告訴我:因為整潔和秩序,新加坡的老鼠顯得更加體面和紳士。但這並不影響我們在其中散步所能獲得的啟發和美感。實際上,我總能在一些關鍵節點邂逅不同種類的巴黎,連瑪黑區那家以辣聞名的川菜館,不同的年份和季節去,我都能獲得不同的感受。這種感受如同跣足散步時,身體對於地面的直接反應。 第一次來到巴黎是在五年前的一次藝術調研,為了理解圓明園其中的洛可可元素,巴黎郊外的凡爾賽宮以及市區內數不勝數的小型園林,都為研究這個遠在東亞的案例提供了最好的對比和溯源——不知郎世寧在來到遠東前,是否也曾在巴黎流連。第二次來到巴黎則是去年的一次學術會議。作為觀察世界電子藝術前沿的ISEA盛會,選擇在一個市民廣場的地底召開,實在讓人感嘆歷史和當代,傳統與科技在此處以某種矛盾又統一的方式共生共存。而我在會議上所探討的「聲音藝術在元宇宙時代歸檔」問題,彷彿也以某種隱喻的方式,在回應著這種矛盾,並試圖提供一個解答。最後一次來到巴黎及尼斯則是隨後七月的假期。不同於工作性質的旅行,巴黎此時終於呈現出生活的一面。在夏日由於高緯度而遲遲不去的太陽,為一杯咖啡就能深聊到半夜的巴黎人提供了持久的熱情和希望。巨大的雲層則因為靠近地面而顯得崇美,如同克萊因的藍色投影,在離去時細嗅著紅酒和鳶尾的餘味。而我則在那個狹窄卻恰好可以站下兩人的陽台,成為了巴黎的新式風景—遊客,但卻是一個渴望留下和融入的遊客。目光總和其他仍在街上的散步的行人,交織為一種超越語言和文化的默契。如同美國作家麗貝卡索尼特(Rebecca Solnit)在「流浪癖:步行史」一書中所說:「步行是一種思想、身體和世界對其的狀態」,也是這三者的對話。 其實,一切藝術創作也類似於這三者「對齊」的狀態,只不過這種狀態更為系統化,實體化。遍佈巴黎的藝術展則是散步這一態度的延伸。比如盧浮宮是潛藏於這座古城中的某種矛盾和連續性;東京宮的展覽則代表了邊緣化的青年人在這座移民之城行走,戀愛,逃逸,以及被美術館所代表的權力範式所規制的親身體驗。最後,蓬皮杜藝術中心則從工業的角度重新思考個人與城市之間的關係——到底是城市馴服了人類,還是人類改變了城市?這些問題不需馬上得到答案。而在這些傳統的藝術空間之外,巴黎的街頭本身就是某種更偉大的藝術作品;但卻超越了任何系統和實體的約束。散步難免疲憊—佈滿塗鴉,即興表演者,以及兜售著創意的商販們,為我們在余光之中打開了綠島般的空曠「異托邦」。

Read More

〈中華副刊〉銹色的青春

■文飛 我們相遇在最美麗的少女時期,曾立下誓言要做永遠的朋友。那時天真的我們還不知道沒有哪段少女間的友情是純粹的,時間磨鍊出的裂痕與瑕疵在少女愛玩的小圈圈遊戲中不斷地茁壯,反目成仇的原因從未明瞭過,無非就是互看不順眼卻從未好好溝通,不斷在背後訴說彼此的蜚語,再從第三者得知對方的陰險卑鄙,猜忌與怨恨玷汙了美麗的友情,最終黯然從彼此的人生退場,拋棄曾經的誓言。 時光荏苒,我的人生列車在沒有妳的正軌上走得順遂,但心中始終空缺了一塊。歷經這幾年的歲月有了成長,學會成熟的處世方式,後悔起少女時期的無知和魯莽,一遍又一遍渴求著時間倒轉回少女時期,渴望緊抓著妳的手直到未來的每個時刻。 當我有天在街上發現妳出現在人海時我的內心百感交集,過去的快樂和爭執全湧上心頭,內心的疙瘩像扎在心頭的刺仍舊隱隱作痛。妳會想見我嗎?還怨恨著我嗎?過去若能以更好的方式處理這段關係,或許現在我就能自然地帶著笑容和妳打聲招呼,又或許我們現在會勾著彼此的手一起走在這熱鬧的街上。但後悔又如何?時間是無法倒轉的,曾犯下的錯永遠無法抹消,過去的互相傷害都不成了不可抹滅的事實。 我駐足原地看著妳被人海淹沒而消失,然後轉身獨自走向不同的道路,一滴眼淚悄然無聲地落下,我偷偷地擦去,再次試著平復內心的浪濤,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地走向缺角的未來,繼續將這段銹色的青春埋藏在回憶的深處。

Read More

〈中華副刊〉 畫室的回憶

■李曼旎 我們的美並不因悲傷而加增,同樣的 人的恥辱不會因為他的遺忘而減免。 夜晚混著鉛筆屑,散發出難聞的氣味 我穿著寬鬆的舊衣服,疲累 沒有時間思考美,只知道 躲在課室畫畫,每一幅人像 都混跡著你的一部分。 寫生用的石膏像冰冷,那是 物的性格,可我們的肉 也並不溫熱,只有在進入回憶中時 才散發出些微的光彩。 窗簾掩映的地方幽深,影子 沒有愛恨,我們藏在裡面呆呆笑著 看一個老人,如何毀了一個年輕人的一生 那年輕人又該如何報復,這些 外面的世界上日復一日上演的事情, 已沒有力氣在我們身上多發生一遍。

Read More

〈中華副刊〉可藥可食的橘子皮

■劉年貴 一年好景君須記,正是橙黃橘綠時。眼下,當是食用橘子的大好時節。可是,好多人將橘子皮拋入垃圾桶內。 真是太可惜呢!殊不知,小小橘子皮,用處可大著哩。 猶記小時候,橘子還是稀罕物。每次吃橘子,都是滿滿的儀式感,母親總是替我們剝橘子,她剝皮技術很好,能剝下一張完整的皮,攤開在桌上,就像五瓣或者六瓣的梅花。她將橘子皮收集起來,或是置於灶台上烘乾,或是置於竹匾內,放陽光下曬乾,然後小心地貯藏著。一旦我們有了傷風感冒,母親取出些許乾橘子皮,加入烏藥、菖蒲、乾艾草,倒入熬藥專用的砂罐子裡,加上適量水,熬成當時農家自配的專治感冒中藥水。一大碗這樣的自製中藥水下肚,胸中暖意頓生,全身陣陣暖流湧動,額頭顆顆細汗密淌,這時只需躺床上蓋層厚被子,捂出一身熱汗,感冒消除了,就是重感冒,症狀也會減輕,連續喝上一兩天這樣的中藥水,感冒便會痊癒。 原來,橘子皮是一味中藥。鮮橘子皮,嘗起來有一種辛辣味道,還帶有一種沖鼻的芳香,具有健脾開胃、去火通氣之功效。由於鮮橘子皮易變質,不便保存。故而人們設法製成乾橘子皮(也叫陳皮)貯藏。 橘子皮亦可以入菜肴。我們在烹飪牛羊肉時,可以放入幾瓣橘子皮(乾鮮均可,鮮皮更佳),橘子皮的特殊香氣,可以抑制牛羊肉的膻味,起到去膻增香的作用。這種烹飪方法在我老家常見,做出來的牛羊肉沒有膻味,鮮香可口。 鮮橘子皮還可以直接做成菜肴。我曾在早餐店吃米粉,店裡都有一道叫做「醃橘子皮」的自助小菜,前來吃粉的本地人,都會裝上滿滿的一小碟醃橘子皮,或是將其倒入米粉碗中,或是吃上一大口米粉,接著吃上一筷子醃橘子皮,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有時候我也忍不住裝上一小碟。其製作非常簡單:鮮橘子皮洗淨後,切成細條長絲,伴入切碎的鮮紅辣椒和拍碎的大蒜頭,灑上細鹽、味精和香油,裝入密閉壇子或者大容量玻璃瓶中,隔絕空氣醃制三五天後,便可以取出來直接食用。經過醃制,鮮橘子皮辛辣味減少了,並且吸收了辣椒的鮮辣味、蒜頭和香油特有的香氣,既香辣又開胃,用來佐餐很絕妙。 橘子皮更可以製成零食。在老家,有一種叫「橘皮紅薯片」的零食。先將幹橘子皮搗成粉末,隨即在洗淨的石臼中放入蒸熟的紅薯,當熟紅薯杵成薯泥,倒入橘皮粉末,攪拌均勻後,置於案板上,剁成豆皮狀薄片,切成巴掌大小方塊,曬乾之後便得到了這種獨具特色的美食。製成的薯片呈橘紅或者琥珀色,兩面嵌滿了粒粒芝麻,半透明狀,能隱約照見對面的人和物,既是小孩度日零食,又是待客絕佳茶點。一小塊放入嘴裡,能咀嚼好半天。 熟紅薯片性燥易上火,而橘子皮去火下氣,再加上芝麻潤燥養肺,這樣搭配簡直是絕了。

Read More

〈中華副刊〉再賞桂花

倪濤 什麼時候認識了桂花?好像已經很遙遠了,只記得那年秋天和同學去爬山,走到入口就被一陣陣的幽香所吸引,什麼花這麼好聞?空氣中瀰漫著甜絲絲的味道,我不禁四處打探著。卻有人用手指向門前的那四棵不起眼的樹說道:「就是那桂花了。」走近桂花樹,卻發現,那樹上開的花一串串的,但是花兒卻是好小好小,像小米粒一般大小且是黃顏色的小花,很不起眼。面對著如此秀小的花粒我疑惑著,難道這麼小的花蕊卻能夠散發出如此沁人心脾的花香來?有些不可思議,湊近些聞來,卻發現遠沒有隔遠了聞著香,好奇怪的花啊。 桂花不僅僅只是賞聞,其實用其花做糕點和糖果來也為美味增添了不少香氣。如桂花麻花或者桂花糕都是借助了桂花的香氣,而增添了甜點的美味。我還記得夏天桂花酸梅湯好喝至極,其實說是桂花酸梅湯,裡面的東西可是不少,如烏梅、烏棗,山楂、甘草、豆蔻、幹桂花、糖漬桂花和冰糖,這幾樣東西在一起熬製成湯汁,還沒喝就會流口水啊,當然主要起作用的香味還是來自於桂花。 印象最深的是桂花陳酒。記得,有一次聚會,一個同學帶來了幾瓶桂花酒,看著那色澤金黃,晶瑩明澈的桂花陳酒,我還以為是什麼果汁呢,就開玩笑說:「這是酒麼?分明就是果汁。」同學笑我無知,打開酒瓶蓋子給我們每人滿上一杯,我小酌了一口,沒想到是那樣的香甜,於是就和朋友一杯一杯地碰了起來,喝到了最後,終於開始頭重腳輕了起來,眼前一片轉悠,同學笑我喝醉了桂花陳,沉香倒地不識酒時,我卻還在用食指在眼前晃晃說道:「我沒醉,喝果酒怎能醉。」於是就歪到了一旁,後來酒醒後很囧,原來這樣的果酒也能醉啊,卻對桂花陳酒有了深刻的印象。

Read More

〈中華副刊〉我在空大的第一堂課

李黎茗 學生時代因著種種原因沒能上大學,是我這輩子的痛,痛之餘,更多是自悲。來臺定居24年,其中我很努力的學習,學習如何當人妻和人母,適應如何與新鄉的一草一木相處,我愛閱讀,我愛寫作,喜歡文字或許是我與生俱來的天性。因為書寫我很快,因為文字我被受到肯定。但我認為不夠,我想更好,我想突破自己,更想成為那個有張學歷的的人。那是我這些年很想做的事情,只是後來,為了家庭,為了生活,始終沒能踏出這一步。 就在今年,再次在孩子們的鼓勵下,我又燃起求學之路。首先找學校,找哪間?哪間又符合我們新住民?哪間學校的費用又是我負擔得起?要兼顧好家庭又要工作的我及這群人,如何在科技時代完成學業,更是一大挑戰。就拿3C白癡的我來說,如上網課我是不是能完成每一次的功課……等等問題就如陷在沼澤泥塘一樣讓我進出兩難。 曾在書上讀過這麼一句,「如果你真心想做一件事,宇宙萬物都會起來幫你」,我是很相信這句話的。某天,女兒,好友,包括央廣的主持人范老師都在這個時間點出來幫忙,建議,給鼓勵。他們一個個不是在網上幫我搜尋資訊,就是從他們身旁的朋友幫忙瞭解。 某日,當我和閨蜜聊到想在臺灣再次上學時,沒想到閨蜜也早就想過,來去求學。最後當0.5的火引碰上另一個0.5的火引,就碰出了一個衝天的炮花。於是,我們就朝那個沒有盡頭的的「一」奔去了。第二天一早(即1月24日)閨蜜載我驅車直奔位於陽明交大校區的空中大學新竹校區。學務處兩位年輕的老師耐心和我們講解空大上課時間及環境: 「大多是網課,偶爾有面授課,上午課,或下午課,還有晚上的,可選適合自己的時間來上課。」 聽完老師的講解。我和閨蜜對了一眼,心中一致得出一個初步的結果。 「它可讓我們在工作家庭兩頭忙中,不受任何限制的接受學習。」 空大為所有渴望知識的人打開了一扇門。當下我倆立馬報名,繳費,指導中心的老師建議我倆選修兩門四學分的課,一門是生活美學,一門是數位學習環境及操作與應用。就這樣開啟了我們在臺的學習旅程。 2月19日這天,我和閨蜜迎來了在大學裡的第一堂課,「空大數位學習環境的操作與應用」,那天我早早等在線,晚上六點五十分左右,登入虛擬教室的同學越來越多。 「同學:首先麻煩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學號哦!」助教叮嚀我們這些新生發出的第一條信息。 這是一堂一學分排在晚上的網課。七點準時一到,老師立馬開講,滾動的留言版上立馬熱絡起來,一個個的禮貌招呼語,洗版了讓我眼花。因為是第一次上課加上緊張的關係,課堂上我總是在老師的聲音和那個箭頭中走丟,課程內容自然是有聽沒懂,這門課分三週上完。 上完第一堂課後,和閨蜜討論起學習心得才知,我們是一樣有聽沒懂,彷彿又看到了,什麼是波,坡,摸,又什麼是A,B,C,幾十年後類似的場景又出現在眼前,什麼是數位學習資源,所謂的網上寫作業,各種登入的學習窗口,以及完全體驗了一次霧裡觀花的相同概念,才知讀書這件事對中年的我倆來說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於是,接下來的日子裡,我和閨蜜就開始沒日沒夜的苦讀起老師授課的影片,筆記作好做滿,遇到「業障」時,筆記裡找不到的就潛進討論版上,偷看同學們的學習經驗甘苦談。有一天,還讀到淩晨一點半,讀到我有點想吐。才在腦中捋出一些頭緒。如:(電腦版)章節中的學習進度,從中可以看到自己的學習百分比;教材是否漏讀,(藍o中打√表示以讀)學習分析中開學以來我造訪了二千零二十五次,我的閨蜜更是厲害,是全班第一名,我則是第三名,在第二堂課上老師用玩笑的語調點名說:「前幾名的同學,希望你們是有在認真看教材。」聽了當下是有小小難過的,其實在那堂課的同學中我猜應屬我和閨蜜是弱勢,因為我倆從小就沒摸過電腦,教育程度也不是很高,別說上網課。我倆清楚自己的不足在哪?如在空大讀書,我們一定會比任何人要辛苦,如果想不被當掉,那麼必須要付出多倍的努力才能跟得上學習進度。然而,我和閨蜜的第一名和第三名,讀書點不是在公車上,就是在廚房裡,還有的在午餐的碗沿邊配著閨蜜做的講義吞咽,消化。甚至前幾週我還放下所有事情(除了吃飯,睡覺),其他時間都是在讀書。就讀過的課程已來到數位應用的最後一堂課,接下來就是多堂的生活美學課,再接下來的科系有得我去探討。 雙主修的女兒(社會系,中文系)問我,妳修的這兩門課妳喜歡哪一門,偏文科的我當然是生活美學,因為美學這東西本來就沒一個規範的答案,它是要用心去感受,去聽,去發現,去傳導。相信很多人聽過活到老,學到老的勵志口號,但應該很少聽過活到死學到死的勉勵詞吧!生活美學課程中的終生學習不老人瑞趙慕鶴老師就是這樣奉獻了他的一生,十四歲學習鳥蟲體,八十七歲就讀高雄空大,九十二歲學唱戲,九十三歲去醫院當志工,九十五至九十八歲考上南華大學碩士,也是最高齡的碩士生,九十八歲學電腦並到清大旁聽準備考博士班,一百歲作品獲大英博物館典藏。一百零八歲仙逝,這種擁有美麗的有德者自然散發芬芳氣息,也能激勵更多人,這活到死,學到死的不老精神,是最溫馨最耀眼的。想到這,突然明白這些年,我一直在意的那張學歷彷彿沒那麼重要了。

Read More

〈中華副刊〉玉蘭的故事

■王秀蘭 從小在眷村長大,小學同學幾乎都是同一個村子裡的人,在那窘困的年代裡,大家過得都是緊巴巴的苦日子。有些孩子因家境貧困父母無力撫養,一出生便送了人。玉蘭是從村外領養回來的,養父母沒有子嗣,待她如親生。 玉蘭家裡只有三口人,生活比其他家庭寬裕許多,總有吃不完的糖果餅乾與零花錢,然而村子裡大部分的家庭因手足眾多,生活瘠苦慳嗇,小孩能吃飽穿暖就不錯了,根本不敢有其他的奢望。 每天放學回家的路上,我們經常會遇到挑著擔子賣黑輪的阿伯,阿伯宏亮的叫賣聲,把大家都引了過去,看著熱騰騰的鍋子裡一支支用竹籤串起的黑輪,大家眼珠子就骨溜溜的轉著,口水直流,口袋裡卻掏不出半毛錢。 玉蘭對吃絕不摳門,瞧她圓潤的身材便知衣食無缺。她豪氣地從書包裡掏出兩毛錢跟阿伯買一支黑輪,然後把湯讓給我們喝,幾個同學就站在路邊,端著碗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之後把碗遞給玉蘭,她就跟阿伯再討一碗,熱呼呼的清湯裡除了一點芹菜末什麼都沒,我們卻視如珍寶。兩碗清湯喝完,阿伯就不再給了,我們呆望著玉蘭鼓著腮幫子,滿嘴渣滓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既羨又妒,恨不得自己生下來也有那張嘴。 玉蘭功課不好,尤其是數學,經常被老師打手心,我的成績還不錯從沒捱過板子。一天,玉蘭媽媽來家裡找媽媽商量,想請我放假天去幫玉蘭補習數學。家中有個會讀書的孩子,媽媽心中樂吱吱的,雙頰抖出一臉得意的笑紋,從此我成了玉蘭的小老師。 眷村很大,住著上千戶的人家,玉蘭的家在村尾,離我家有一小段距離,每個星期天的早晨我就蹬著爸爸的腳踏車去玉蘭家。玉蘭媽媽總是等我來了才出門去買菜,臨走前會抓一小把的餅乾糖果塞給我,我通常捨不得吃,放在口袋裡帶回家與妹妹一起分享。 不曉得玉蘭是腦子不好還是心不在焉,上課總是呵欠連連,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我的滿腔熱忱經常換來她的一臉茫然。曾經一題簡單的雞兔同籠,教了無數遍,搞得我快瘋掉,一時情急竟破口大罵:「你腦袋裝的是漿糊還是豆渣啊!這麼簡單的數學都不會,我看豬都比你要聰明百倍。」玉蘭聽了,身子便一抖一抖地嗚嗚哭了起來:「人家就是笨,你也不能罵我像豬啊!媽媽說這次月考如果數學還是沒進步就不再給我零用錢,以後放學沒有黑輪吃了。」原來她擔心的是零用錢沒了。 我怔了一怔,發現事情大條了,玉蘭若沒錢買黑輪,大家就沒有湯喝了。我趕緊好言安撫她的情緒,雖然我的怒氣是由衷而發,但對數學底子不好的玉蘭,這套教學方法似乎不管用,必須改弦易轍,耐住性子換另一種方式去教,最後終於把她的腦袋給弄明白了。玉蘭的腦子開了竅,數學成績就進步了,少捱了老師許多板子。一天,玉蘭媽媽買了一籃橘子送來家裡,算是束脩吧! 小學畢業後,玉蘭與我分別考上了不同的初中,由於課業繁重,偶爾在村子裡遇到,匆匆寒喧數句便離開了。後來她高中沒考上,去加工區當了作業員,我高中畢業之後北上讀書,只有寒暑假回村子時才會去找她。當我畢業回南部時,玉蘭跟父母已離開了村子,聽同學說玉蘭的養母幫她找了一個穩妥的人嫁了,從此我們也失去了聯絡。 沒多久村子拆遷,村民搬至新建的國宅,「眷村」從此走入了歷史。當年的舊居,如今已改建成一棟棟聳入雲天要價數千萬的豪宅,一切都在迅速的消逝與替換中。每次騎車經過,總勾起我許多年少時的回憶,曾經在那窄窄的小巷弄裡有我最真切的童年歲月與成長過程中種種叛逆、迷惘和最執著的深情。 如今那些人與事已隨時代遠去,童年的點滴片段,像一張張泛黃陳舊的老照片在眼前倒帶,那曾經一無所有的滄桑歲月,竟恍如昨日。

Read More

〈中華副刊〉趁太陽還沒落山前

■Ning 乘願而來,隨緣而去,誰也無法綑綁住風向的行徑…… 那年,繽紛、鮮彩拼圖,偶然間,都還記憶猶新,飄了過來。 遠在馬來西亞古晉的一位老學長,早年返台進入僑大,後考入台師大就讀,畢業後分發到中部任教,因得以結識;後又在竹山鄉野間,履行公費生無償義務服務;期間,常常奔去林間拜訪叢山峻嶺,夜宿于星光燦爛下,在篝火燃燒一刻,那股文卷氣息,彷彿氤氳自山谷縫中竄出,參差多異色,若游離于山麓、林間漫遊,眼間總能美不勝收,以及唾手可拾掇的驚嘆。 幾年後,他收攬怡樂、圓滿底心,終踏向僑居故地,施展沐浴春風、種桃、種李神聖職志,樂此不疲。 機場,快速起降的班機,多麼讓人怵心。而這一別,咫尺千里之外,偶然間,常常在社群瀏覽到尋尋、覓覓已久的老朽,只能從窺覽的字句中,遙望……依舊是能讓人忘了那忙裡偷閒的意趣橫生。 任憑誰都知,生活得忙碌,一些往事都得稍加擱置一旁,而日子依舊快速翻騰前去,偶然、總是那麼的偶然,悄悄地來,又悄悄地走。書桌前,我一字一句感受著…… 彷彿說書人,隔著屏帳,但字字、句句又那麼鮮活、跳脫。 已經是傍晚六點半,原本還是大太陽的天氣,只維持到五點。 這雨可狠了,越下越有勁,看來只有躲在小蘆葦屋裡,任由風驟雨急,不回家也可以,反正東西一應俱全,有備無患;餅乾、速食麵都有,還有一盞燈。這大雨使得溪水聲如千軍萬馬奔騰,儼如李白《望廬山瀑布》飛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聽雨,聽年少輕狂的記憶、翻轉,不覺刺耳……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陶淵明《飲酒》這首詩的意境很美,不僅寫出了南山的美好晚景,還描繪了擺脫世俗煩惱,歸隱田園的美好生活。 一些無限想望,老朽此刻,應該也是,體驗的簡單,清純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葉,沁入心脾…… 見他娓娓一字句道來,不禁讓人莞爾、動容,孺慕再三,莫名情愫撲上。 曾經在芳草萋萋瞥見單一的芳蹤,慵懶詢問芳名,但隨燕子飛樹遂知來歷。 榴槤已了結掛樹,逝去的失落點滴掛上心頭,不料樹梢垂落心儀的色彩,一串詩意點綴了山林,是熟了的果實帶出了動容的顏色,老了的容顏頓擁少許的年少,卻也不刻意地去追逐。 用日子鋪墊出的酸茄,以泛黃的彩妝證實了成熟,豐富餐桌的內涵。年……近了,寧可在乎山林裡寧靜的繽紛,也不願去給紅塵添亂。 文字繼續浮繪成一幀絕妙好辭的影像,看似真,也如夢中常見的場景。 我正讀著、想著、思想起那一長串的偶然,結弦起的歌調,無法自拔。 榴槤芳香已去,雨後的清晨,獲得重生的咖啡樹花兒盡吐露醉人的芳香,倒不是為了要取咖啡豆,只想園中要有沁人心脾的香氣。 時陰雨、時晴朗的天氣,竹筍欣然露尖;節慶將近,豬肉燜筍是應景美食,當然新鮮的竹筍比進口筍乾來得健康;午後陣雨不如返家煮筍,生筍因含大量草酸,是食用後酸痛的原因,若不嫌隙,待煮熟後換水再煮,冷卻後打包冷藏,絕對是山居老朽的一道必備佳餚。 仰望蒼穹,感謝老天,在我幽靜住處四周,為我常備食物,永遠不離不棄…… 香爐峰在陽光的照射下生起紫色煙霞,遠遠望見瀑布似白色絹綢懸掛山前。問我為什麼能如許?悠然間,霧氣峰間繚繞想要辨識,卻不知怎樣表達了?問君能有幾多愁?李煜《虞美人》早給了答案,但我不願意就次罷手。 我依然捧著,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有朝一日,自待相逢,再一敘……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