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藝文訊息

中華民國筆會講座,邀請作家楊渡主講「人生採訪──那些難忘的人與故事」,由筆會會長廖咸浩教授主持。2023年2月18日(星期六)下午2:30-4:30,婦聯會(台北市林森南路19號,捷運善導寺站3號出口)。免費入場,歡迎報名參加。免費報名網址: https://www.beclass.com/rid=274afd863b535df755f9。 詳細資訊請見中華民國筆會網站:http://www.taipen.org/。

Read More

〈中華副刊〉診間小事記

■蔣子文 診間叫號總是凝滯許久,不見動靜。兩個陌生人很容易因為一句不經意的問候和共同的醫病經驗就天馬行空的聊起來,像許久不見的老友,L和S就是這樣。 我坐在她們旁邊的空座位上,靜靜看著診間的號次從5號流動到15號,女兒則因為第一次看診,緊張到兩手環在我的右肩上,下巴則貼在我的左肩上,整個人緊黏在我身上,還不停地說著:媽媽,我好緊張。好緊張…。我一邊安撫著女兒,一邊聽著她倆的談話:從右側乳房腫瘤的發現、手術的過程到私密的觸診經驗,鉅細靡遺,歷歷在目。燈號閃了17號,L進了診間,獨留S。整個候診室突然安靜到令人無法適應。 S轉過頭,我給了她一個微笑:「真有緣,倆個好朋友一起看診。」 S楞了一下:「我們也是剛才聊起來,才認識的。」 「你和女兒的感情真好,令人羨慕!」S看了女兒一眼。S絮絮叼叼說起母親和她根本是兩條平行線。她很難忘記7歲那年,川流不息的馬路上根本找不到間隙可以穿越,幼小的她緊張地向前牽住母親的手,母親卻硬狠狠地甩開了她的手,彷彿畏懼病毒傳染般。國二的她不停對鏡練習,終於鼓起勇氣在母親節那天對著母親說:「母親節快樂,我愛您。」 「愛要說出口,媽媽應該很感動!」我想起女兒也曾做過相同的舉動。 「我媽的反應是:直接拿起垃圾桶起來嘔吐!」S說母親的反應讓她再次受傷。 「感情好才能酸一下。」我不知所措地胡亂安慰她。 「能有個女兒撒撒嬌,時時刻黏在身上,真好。」S不在意地聳了聳肩,岔開話題。現在她和兩個兒子似乎也走上母親和自己的路,顯得陌生又疏離,她有點畏懼和兩個孩子處在同一個空間,她不知如何親近孩子:「還好是兒子!哭著討拍拍的時候,就以要堅強、男孩子不可以掉眼淚之類的理由搪塞過去。也不敢伸手抱抱孩子,好矛盾呢!」 「四歲的男孩,當然要抱抱,讓他一輩子都記得媽媽的溫度。」燈號閃了19號,S點點頭後進了診間。我拍了拍女兒:「別緊張。」女兒說:「不緊張是騙人的,還好有媽媽的體溫可以暖一下,好冷呢。」

Read More

〈中華副刊〉雨史第三章節

■陳威宏 雨是幸福的 結構並不為我們決定什麼事 遲緩生活 卻又抱住光陰 隨即拋棄解答卻又 惦記問題 沒有死生沒有期許不追求意志 沉默想像的眼瞳共享 黑暗與光明 我們以一輩子的距離 說憐憫早晨,有時也說晚安的鼓勵

Read More

〈中華副刊〉走排人生

■陳玉慈 有時候,時間意謂著等待。因為等待真正活著的一天,竟把每天都活成生命的預演。生活中有那麼一些時間的小切塊,非常貼近於「真正的活著」,那些切塊也許是,和神秘的師父小參的時候,和時常想起的舊友見面的時候,夢想實現的時候,見到美麗的事物的時候…… 幸好「真正的活著」並不發生在每時每刻。我坦然承認自己從未開悟,也未明心見性,實實在在是個大俗人,腦中全是顛倒夢想。活在當下於我而言,是每天練習而無能嫻熟的技術。我和所有的凡夫一樣,為了追求真正的活著,終日妄想紛飛。也因為如此,我是那種不慕滅之人,我為了生命的預演而活,萬事萬物都變成rehearsal。 人生大抵都是在走排。是以非得計較音樂下放的時機、燈光的cue點,也明白甚麼時候該站上舞台,擺甚麼pose。對於希望永遠散場的慕滅之人,我的走排就是妄想,就是我執。然而對於走排如若呼吸一般自然的我,反而沒辦法對入滅那樣起心動念。並且我對我的走排人生頗感安心,天知道哪天排著排著就不小心散場了。 活在走排當中,也許是希望真正的演出有一天也被當成預演。也許是知道自己在走排一場永遠不會發生的戲劇,永遠不會有一刻真正的活著。所以才會一再預演,日日走排,想要譜出自己的人生,卻被人生反覆架空。 曾和一個慕滅的師父辯論過,我說,自我的消解不就是證阿羅漢嗎?但是「苦」和「自我」哪個比較容易放下?有時候自我的減弱就能夠處理「苦」的問題。師父說,自我沒有減不減弱的問題,只有滅不滅除的問題。你以為自己的自我很弱,遇到境界才發現自我很強,因為你有很多隨眠煩惱。 我真的有很多的隨眠煩惱。總在睡夢清醒的時刻感到人生皆苦。那苦是我曾經感到最羞恥、最無地自容、最失去價值的感受,被一夕之間結集到夢裡。甚至其中有許多並非真實的情節,也被睡夢中愚痴的我所認同。因此我在那夢裡可以感受到的憂悲苦惱,是精進修行幾年而少在白日裡感受過的。我總是晨起靜坐,夜裡卻懈怠,所以睡夢中十分愚痴,若在睡時死去,是否就會輪迴在與愚痴相應的下界? 如果那些夢都是真的,在那個夢裡的人生,也許我再也不能依恃心地光明,也許我連走排都會放棄。算塔羅牌時,總希望聽到「你的想法會顯化」。顯化就是走排人生之意義。但是也有可能,正因為所有人都在走排,所以你在走排。因為沒有人像想入涅槃的師父一樣,發現這一切無意義。又或許,即使你也在走排,有時你又感到一切殊途同歸。你又感到不管是「顯化」還是「走排」,那只是你繼續下去的一種方式。你把那些陰暗面堆積到夢裡,其他人只是不分日夜地消化它們。你真的覺得那只是月亮初一十五不一樣。 那夢又好像提醒我,如果這夢才是你的人生,你還能夠心地光明下去嗎?你能夠不變成惡人,認為自己是善知識嗎?隨眠煩惱是一種警惕。隨眠煩惱讓不以人生為苦的我,真正認識了苦,真正認識到所謂有我就有苦。 萬事萬物為了預演,人生目的就是走排,有時我也幻想著盛大的rehearsal代替了真實上場,就是一場徒勞,一次盛大的失敗,一種無功而返的投入。雖然走排不是人生目的,但是走排並非鏡花水月,走排無疑是活著,是自己照見的。有時因為走排都真真切切,勞心勞力,所以上演就隨隨便便,膝跳反射。 也或許,每個人都以為自己慾望真實上演,但是走排才讓我們樂不思蜀。也因此時間不是照我們想像的,有時未能告白,因為已耗盡一切愛過。有時見到的不是全部,全部都在遺珠之列。有時我們只是錯過了真實的人生,因而活到了夢裡。有時只是意識裡見不著煩惱,一闡提便以為自己證悟了空性。 究竟應該滅除自我,還是應該活出真實的自我?或者人生就應該盡情展現自我,所以要日日走排,準備登場?Paris Hildon,希爾頓集團的長女便說,從小到大,她的身邊都有攝影機,所以她常對自我感到混淆。為了希爾頓家族,她活在無腦女神的人設裡,就像韓劇《來自星星的你》中的女主角千頌伊。Hilton的名言是,「我以為walmart是賣壁紙的。」正因為她的外部自我、她的人設傻的離譜,笑倒所有人,因此她成名了,一直是鎂光燈的焦點。 自我是洋蔥。剝開一層又一層,你很難去界定哪一層是你,哪一層不是。其實自我沒有inside,沒有outside,就像Lady Gaga的歌《soar candy》:   「I’m hard on the outside. But if you see the inside, inside, inside, …… Unwrap soar candy, Come, come, unwrap me.」   有時候你以為外層自我需要剝開,但有時候inside就是outside。沒有哪一層自我是真實的,也許每一層都可以是人設。 那就像是,有時候你以為自己是心的主人,或是心是你的主人。但有時候你都把別人當成境,當成佈景,你也把自己當成境,所以你的心可能是一種幻覺。人生僅僅是為了自己的預演,而非巨大的上演。就像有時候你會看見每一個相都是自我,所以你猜想,也許你可以預演到人生的最後,發現自己從未離場,也未上場。你會發現預演和真實上場也沒有甚麼不同,你會習慣的跟吃飯睡覺一樣。 辛勤走排,僅僅是為了演出而準備,還是只是終日埋首在走排之內,忘卻寒暑,不論魏晉。走排便是人生的桃花源。總有一天會習慣成為佈景,你會在一次又一次的走排之中,越來越嵌入場景中,直到自己消失。 沒有人在找你。沒有人call你上場。 你也是布景。

Read More

〈中華副刊〉位置

水丰尚書  ■秀實 01 外 我意識到,一直以來我從未曾進入核心去。原因很簡單,在那些浪蕩的歲月裏,我處於游移狀態,對窗外的晴與雨一概不以為然。我會說,雨天屋前茅湖仔山有別樣風光,晴天臨河,遠處那座木橋上有披著彩衣的女子穿過。只是記憶中從未見過K出現,那管簷下是雨滴或是風聲,或是去年的燕子又歸來。 時間已變改其本質,不似從前的凝固,因為依存的空間面目有異。我常茫然若失,而物化與欲望卻愈見豐厚。我算計不出未來。那怕已臨深宵,一紙之外是迫面而來的天明。 疲累不堪的這種外圍狀態中,夢與現實如氣化般等待著暮冬。我相信,K和我都會有悔,當那冰塊融化。 02 內 所有的無非猜測,沉默與語言都不能讓真相浮出來。色彩已愈見庸俗,人聲也愈是嘈雜。節日或非節日,穿過那個童話般的商市時,K已離開。我看到玻璃櫃內的蛋糕,味道相同而色彩併砌出不同的模樣。空洞的美也是世相,它具有意料之中的香與味。以致我們習慣於慵懶。 時間總出現它的崎嶇難行。 我把自已圍困在所有事物之內。那形形色色不同的板塊,難以尋找到其相契合的形狀,以致總是散落在四周。我常說,碎片,即便當下這種狀態。身外的人與事物都在加速零落中。K已離開。 03 居中 我又到了夢中的中央車站。這裏可以用一張車票換取置身於另一個空間。空間的變換讓枯寂的生命有了遷徙的軌跡。而遷徙中常會發現意外的水源或密林。那隱伏著不可逆料的短暫的愛或我所未知的,悠長的恨。 我在一個微小的中央之中,外間是一種虛擬的巨流,惟K仍舊沉靜。我記得他的一句話來,只想好好地圍坐於木桌子,領略爐火的溫熱。 我創立了一個教派,有追隨的信眾。居於中央,背後的秋陽正黯落。仿佛所有風中的喧鬧此刻都回歸寂然。 04 霧 一場霧自心裏擴散。所有可見之物都消失了,我以回憶來築構K的一切。 回憶比所有更為具體,形狀不變,色澤無減。我一直停留在一個小說中的某個情節裏,等待霧散,然後接著書寫下去:走出回憶,K的輪廓逐漸在消散的霧中出現。 回憶很強大,讓我搭建了一座虛擬的房子。群山之中,在花落如雨中侘寂地存在。 有時我離開這個房子,穿越城市三月的霧,以墮落的方式尋找霧色外的霓虹。我喜歡城市中烏鴉般的墮落,他們雜食、聒噪,有優美的弧線,在滿布霓虹的城市裏堅持以灰黑色飛翔於霧中。 K和我都在一場霧裏,或者一直在霧裏。

Read More

〈中華副刊〉女兒們是無敵的──閱讀潘家欣《珍珠帖》

沈眠 潘家欣在2022年展開了個人詩集三連發的壯舉,繼《雜色》後,迎來了第二彈《珍珠帖》,其後尚有《窮山惡水》蓄勢將發。與大量用典且詞藻華美絢爛的《雜色》不同,《珍珠帖》其實更接軌於《負子獸》,主要是獻給女兒的詩集,故而平易近人,不炫奇奪目也不艱澀難解,尤其「輯一:吹糖人」俱為童詩,用字淺顯直白,如〈野柿子寫詩〉:「到了秋天╱她發覺難以收尾╱這麼一首長詩╱只好到處句點╱一個句點兩個句點╱句點發胖起來╱撐在枝椏間╱紅嘟嘟的臉」,天真童趣中暗蘊深意,十分自然可親。 「輯二:紙紮屋」是母親、女兒兩種身分與內在生活的觀測與辯證,如〈愛〉:「妳教我╱脆弱與堅強╱是一首雙面的歌╱鋼鐵可以繞指╱花能殺人」、〈妳問我活著能幹嘛〉:「活著能幹嘛呢╱活著不能幹嘛╱活著不是一個人╱活著不像一個人╱活著╱比較像是一個許可╱╱許可妖豔,許可讀詩……但我現在是有許可的人╱我行使活著的權力╱擁抱妳╱生下妳╱感謝妳」、〈細節〉:「生活的細節都很可怕……看似輕描淡寫但是狠狠擦過去╱不屬愛也不屬神的話語╱而妳的細節都歸屬於美」、〈菸與母親〉:「後來少女也成為母親╱她的菸比大便更髒╱幫孩子擦屎洗屁股尿片╱人人鼓掌這是經典╱她點起一支菸╱射向她的眼睛全是箭」。 我於是想起林妲‧派斯坦(Linda Pastan)的〈出遊〉(收錄於《給要離家的女兒》)寫的「我是自己生命中╱一個遊客╱凝視著各種奇花╱異卉,╱彷彿是別人╱栽種的;╱一條無形的╱絨繩╱禁止我╱進入孩子╱半亮的房間。╱我櫥櫃裡的衣裳╱是另一個婦人的╱戲服,╱雖然我把自己藏在╱它們絲綢質地裡。╱我床上╱睡著的男人╱最了解我╱於幽暗。」 關於女性身體、生命史的領悟,潘家欣、林妲‧派斯坦皆有她們獨特的角度與姿態。當代母親的形象、內涵與意義,在更多女性創作者的重新塑造下,顯得不再單一樣板化,不再總是慈母手中線或天下媽媽都是一樣的,甚而也有如佩卓‧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電影《平行母親》(Madres paralelas)裡的安娜之母那樣明確直白自己就是沒有母性的本能── 但也許母性根本不是一種本能,抑或者這麼說吧,母性就算是本能好了,其內容與表現也不會是千篇一律的包容、退讓,也就沒有完全配合社會期待的必要。母親並非女性的標準答案。母親只是當代女性的一種選擇,一種活著權力的行使,一種帶著自覺的出遊,亦即偏向於不屬於愛也不屬於神的話,而是出於女性自身的意志與力量。 「輯三:成為珍珠」寫的或可稱為母女共體詩,如〈兩次的海〉:「妳不知道自己為何╱來此╱是為了來愛嗎╱愛太渺茫」、〈成為珍珠〉:「睡吧,寶貝╱夜露紛紛╱星辰倒退╱讓親吻凝結為核╱讓被褥成為母蚌╱讓我們徐徐相擁╱長成兩顆╱更圓、更飽滿的珍珠」,珍珠是眼淚,柔軟的愛之象徵,珍珠也是軟體動物用以縫合傷口的分泌體,珍珠無疑是生命混合體的隱喻,不止是女孩從母體裡生長為珍珠,同時是母親在女兒的成長中,找到自己也身為珍珠的意念,如零雨〈無望〉(收錄於《女兒》)所寫的「我也有一點不同╱我的身體熱呼呼的╱我的珍珠出現在每一個毛孔裡」。 而在〈女兒們〉,潘家欣更是帶著無與倫比的信心,如是宣告著:「但過些時候╱小女兒也就慢慢地╱長長了,變硬了╱說起來色色的╱女兒們很快╱就要擁有自己的陰莖了╱就要去開疆闢土了╱女兒們是無敵的」,這既是潘家欣寫給女兒的祝福,又何嘗不是她要說與自己聽的期盼──在未來裡,她和所有女孩們也都將有著自在變換於陰柔、陽剛之間的生存姿勢!

Read More

〈中華副刊〉元宵結

紀小樣 篩簸裡輕晃的 搖籃曲∣∣糯米粉 那白色的音符又裹挾著 去歲的春雨與秋風 到我的夢中下雪   多希望母親看見我 鼓起圓圓的腮幫子 ∣∣這樣天真地笑著 讓兒歌般圓滑的 紅紅白白的湯圓再結伴 到我童年幽深的咽喉裡 清唱甜蜜……

Read More

〈中華副刊〉願你

林宇軒 當生老病死在世界各地 我願你讀詩,這些無用的小事 願你知道星星如何暴力地鑲在天空 知道愛,雷射筆,雨傘和良知 當世界保持憤怒而從不絕望 我願你也是如此   願所有塵泥都無愧自己的年歲 五十年。願你不會算數 小小螢幕裡我看著手足出發 人群與煙硝依序盛開,在焦土 願往後的孩子記得這場長夜 記得水柱,恨,記得赤地與藍圖   願榮光在這裡,願世界和平 願你理解這片土地。一九九七 荃灣,中環,九龍與獅子山 島與半島之間飄盪起紅色大旗 曾經次第的山頭 一切問題要從眼淚說起   願世界清醒,願紙盾 堅硬如鋼。在時代的河床 該如何相信每艘船的水準 當你恰巧讀到這一行 願時間的砂紙永不磨損 願你看清世界的真相   願所有火適得其所 所有灰燼保有深沉與淺薄 大街上你看四面而來的水 看電視新聞裡有人胡說 我願你口袋裡的大國能換得理想 願你擁有理想前,先擁有生活   願惡徒在密室算計 你能在街頭大聲唱歌 我願你時刻安全,足夠勇敢 身為讀詩寫詩的人我願你 能毫不猶豫舉起原子筆 正對他們的原子彈   願你知道最好的情況 是這些詩沒有被寫。 當亂世的大街滿是人頭,無數個你 步入歷史的從前和以後 我願你對得起自己 我願你平凡而自由   註:「赤地與藍圖」取自香港詩人熒惑詩集《赤地藍圖》   *本文作者為北藝大文跨所碩士生。

Read More

〈中華副刊〉你沒有取走的床墊

■林瑞麟 記不清楚多久了 不再晚起 你給我的夢過於貴重 壓壞所有的睡眠 你的逆愛 底下有獨立筒 各自支撐關於幸福的想像 有一些歧義的字 破窗,落海 成為無法回收的敘述 今天早晨 它已經是一艘遠行的船 我不再徹夜趕路 急著回程

Read More

〈中華副刊〉春秋紀念日──致L

■田運良 於是我需要一些簡愛、一些幸福,需要一座新天堂。 甚至足以永遠回憶、印刻滿滿一整天的,春秋紀念日。 山路蜿蜒依傍長溪而上,屢現美景的驚喜,繞著良夜和抒情藍調,不顧何是天長地久或海枯石爛,擁有即是福份,我如此安慰著自己的荒心。 習慣了靈思隨意巡逛,終夜漫遊以後,睡夢間依然沉浮在黑暗的蒼芎間。陷溺在溫暖被褥中,鬆弛了的身體有著疲憊的舒適,沿著夢纏蜷著,任每一個回憶,在想像與憧憬裡,吞納所有生命的燐光,無限的照亮,照亮…… 今晚躺進深山旅墅的夜,風景殊異、江山翻變,全然傾卸負擔,徹底鬆垮紓壓、悠享豐盛燭光晚餐,乃至放眼山嵐湖濱映影……,都洶湧溢過我們相攜的幸福。 一直悠遊在我的世界旅行全世界,在我的城裡複製所有的城。我不知是要尋找一個人、一段假想的生活,或是尋生命裡某些縹渺的支撐力量。我只是在找,找一回值得嘔心瀝血、終身全心以赴的那個結果。 我必須儘早將自己的苦悶裝飾成豐美的嘉年華,我們愛情的國慶該訂個紀念日,以讓彼此張燈結綵,歡慶潮濕而飽滿的孤獨已經重生。或者,讓彼此記得這樣認真活過。這樣的情感救贖,春秋靜謐寂然相伴,此刻尤甚。 霧,荒天荒地罩住山湖間,河濱客旅的對岸,霓虹彩燈亦現些許矇矓。 止於此,止於我。我已來到盛年期末,歷經大半生老病死的部份行程,我蕭索的眼神裡,所有對人間世的專注、對生命的專注、對羈握不住的青春所無法割捨的專注,都顯得沉重,不值得如此殷切的眷顧。 我不擅唱悠婉的情歌、不擅說浪漫的甜言蜜語,我只會寫,用寫頂住遺忘,不讓往事流失,不讓思念與日消淡溜逝,於不止息綿綿信函裡,一再一再鐫深情愛,直到幸福一舉淹沒妳我,我想那時,那時,我就會邀請妳委屈的跟我清貧一輩子。立在隱遁和落墮之間,我,風化雨蝕所有身旁的誘惑,乾乾淨淨、清清楚楚、簡簡單單、素素白白,好好談一場久遠的愛戀。與妳。 美好星月垂幕,蛙嘓蟲唧,果然不想再睡,並非毫無睏意,而是難得清醒、難得如此良夜,堆在藤椅上,寫著寫著,寫文寫詩、寫愛寫情、寫未來寫過去,這一刻和自己徹底溝通的美麗過程,我好喜歡。 因為在這夜深的夢迴時刻,我的煩躁是毫無依歸的倦怠,對妳一樣懵懂惘然因衝動而幾度牽絆。情愛喧囂之後,我希望還有時日繼續抱住幻夢在失眠的長夜、在漫渺的後半輩子,以一封又一封甘甜、唯美或純潔的情書哄妳入睡,我守在惡夢的入口處,即使螳臂擋車也要攔住妳的亂闖,護妳安好。 而最後最後,終於我們共同擁有一整個在今世春秋一起造夢的紀念日。

Read 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