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佳節思鄉情

文/攝影 李燕瓊 第一次在德國連鎖超市喜見「萬事如意,千秋吉祥」的春聯。 每年二月(尤其春節),特別感恩和想念天上的媽媽;人在異鄉也更懷念兒時春節的溫暖回憶,那是根深蒂固在心裡永遠珍貴地存在的。 那是:除了濃得化不開的年味,更還有在不甚豐裕年代也要張羅出辦桌般的澎湃年菜,且都是手做香腸、臘肉、年糕、發糕、蘿蔔糕、炸糯米球等糕點,和自家放養的雞鴨鵝,這是老一輩「不殺雞鴨炊粿哪算過年」的堅持,現在外賣的年菜哪堪比? 或許少了對「年」的純樸期待和珍惜;不是說現在沒有這種情,而是不夠,總覺一年比一年更淡了,不知還有多少人會想起祖先對年菜寄託著更美好未來期待的深遠寓意?如「長年菜」(聽說這是網路票選最不被期待的年菜第一名)。我懷念的就是那濃郁的好味。這好味說不上豪華(如龍蝦鮑魚等頂級美饌),卻澎湃溫潤,小孩眼中的澎湃是比平日餐桌多了豬腳、雞鴨(尤其雞腿),而且可以大口吃;我想念的溫潤是爸爸熬上一整個除夕下午的大骨花生湯,那熬出骨髓的乳白湯頭濃香,瀰漫家裡小小的空間,吸滿油脂的花生軟爛甜香,我嗜吃花生想必從小養就的,可惜未曾認真習得看似簡單的湯品,複製不出爸爸的極品神韻。 這應該是我最初始的最美的食光記憶了吧! 雖說要與時俱進,但有些傳統是不能忘記或切割的,如已有550年歷史、只有在聖誕節期間才買得到的德國Stollen(德式聖誕蛋糕),不但歷久不衰,更引領歐洲「食尚」呢!甚至有為它而設的專門節日Stollenfest(德式聖誕蛋糕節);我們的端午、中秋和春節的傳統習俗,很需要被重視和傳承下去啊! 回不了台灣的這幾「年」,只能臉書拜年、「視吃」年菜,穿越時空望穿兒時回憶;千山萬水再錦繡,都美不過烙影心上的那片家鄉風景,德國的台灣朋友群組形容「曾經有爸媽在的地方才是家」,這是我們永遠不變的「老台灣魂」。 德國的飲食遠遠比不上台灣的豐盛美味,而且地處歐洲內陸(只有北端小部分臨海),比較不易買到新鮮魚獲,冷凍魚蝦和各種魚罐頭就聊勝於無,我怕腥羶,也偏草食,難得特別想吃魚時,清淡的油漬鯖魚罐頭倒也適口,吃在嘴裡就會想起媽媽和她自創的「豬油蒸魚罐頭」。 媽媽曾經把晚餐的菜肉打包給了上門求助的產婦先生,傳統市場已打烊,媽媽差我去雜貨店買了番茄魚罐頭加菜,但媽媽怕腥,加了薑蒜末和豬油一起蒸,多了豬油香果然好吃,這也成了我婚後偶爾的餐食,吃的是回不去的懷念。 人生漸漸走進黃昏,開心認真對待生活最真實。十幾年隨遇而安的「異鄉就是家鄉」生活倒也舒適,第一次在連鎖超市喜見「萬事如意,千秋吉祥」的春聯(可惜如意二字被遮住了),實在感動(我市只有我一個台灣人),原來我離家鄉這麼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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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種下春天

詩∕曾湘綾 攝影∕陳建華 找一個安靜的地方 種下春天 男孩想伸手輕撫 窗前風中的櫻花   惦起腳尖 世上的紛亂,就此壓低音量 聆聽知識與睡眠 在這裡隨時光增長   那些佈滿心海的花辮 愈藏,愈深,愈安靜 從很久很久以前 每一次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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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隙透

文/周永忻 插圖/國泰 〈黑森林幸福華爾滋〉 那是一場糟糕的表演,一場可笑的鬧劇。當夏佟站於那十幾個人一起表演的舞台上載歌載舞,遠遠的,你便感覺到她與其他演員格格不入。圍成一圈光腳丫的人們只有她綁個馬尾穿長裙著白襪,彷彿是被迫拉上台湊個數,你似乎也可想像得到她那隱忍的表情。舞台下則是有片空地,幾對伴侶即在那兒跳著慢舞。音樂並不曉得從哪來,或者只要身邊有個人就好。 這場名為「女女之宴」的日夜趴,聽說是某個飯店老闆包下這個夜店的六日兩天,想讓圈內人去玩的。排場還算豪氣,外頭頂個大白天,裡面的空間卻漆黑寬廣,沒有邏輯似的每個人各玩各的。某些人在下面玩牌喝飲料,某些人乾脆放棄觀賞,跑到樓梯間附設的沙發上睡起覺來,有人拉著剛認識的人去廁所親熱,也有人則在窗邊吞雲吐霧,無視刷白的牆壁上印著請勿吸菸的標誌。 你對人多的地方帶點恐懼,而夏佟希望你能陪她。於是你來了。你很清楚夏佟是需要療治她的情傷才會想來這種熱鬧的地方,但真的有用嗎?看她在台上不知所措的樣子簡直變了個人,完全不是你平日所認識的那位伶牙俐齒的夏組長。 放眼望去的同類讓你感到不自在。 站你前面的某對女子,兩個人穿著打扮有種相近彷彿宣告她們就是一對,不是漂亮那型的,卻又有種說不出的味道吸引著你的目光。不知從哪冒出的人拍了一下你的肩,嗨一聲,讓你驚嚇退後。你從沒想過要在這裡遇到什麼人。 低頭覷著夏佟又讓你想起她的前任吳,曾經叫你好好勸夏佟不要太死心眼。每個人對愛情與友情的看法皆不同,有的人可以從一而終,有的人是見一個愛一個,也有的人雖然表面可以說愛,但其實心裡又不是那回事。愛情時間久了就是會變質,所以,光是愛這個字就有好多種說法,沒有誰對誰錯。這是接到她們分手消息後,你打電話約吳見面想替夏佟出口氣時,吳親口說的,沒有誰對誰錯。 說得倒輕鬆,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本質的確是無法用二元對立的看法來界定,包括愛情。   逃吧!越遠越好。 那天晚上,你和夏佟逃進一家餃子店。叫了兩大盤水餃與一桌菜,本來吃得好好,話題急轉吳正在追求夏佟的主管,聽說她們打算去荷蘭結婚,她馬上色變想哭,瞬時跑掉,腳步踉蹌。失蹤幾十分鐘後,夏佟踩著濕漉漉的鞋子再出現,她不意踩進一個水池,不知裡面有水。 她苦堆著滿臉笑意說,這一定有隱喻叫你想想,卻掩飾不了她眼中的悲傷。你只好哄她,這是老天叫妳不要再想過去的事趕快吃飯,才會讓妳在黑暗中走進水池…   「你一定覺得我的樣子很可笑對嗎你一定覺得我不該出來在這丟人現眼對嗎你一定覺得這一切都是我活該對嗎你一定覺得…」夏佟連珠炮似的說個不停,一鼓作氣塞進六顆大餃,腮幫子兩邊腫得老高,眼淚還是流個不停,怕她噎到你也只能坐近拍拍給予適時的安慰。 飯後經過雜貨店進去買了10元那種俗氣的紅塑膠拖鞋,又去7–11買了襪子,店外有著露天咖啡座,她即刻把浸濕的鞋襪脫掉換上,那實在不搭她綠黑的長裙,你竊竊笑著說穿這樣很醜耶,她撇著一張臉,不在乎的說沒什麼大不了。 不想太快回車裡,於是開始散步。這裡位於北城邊陲,也是你第一次來。這裡讓你想起小時候的南城。開車亂闖,擔心不知等等開不開得回去,你再度思忖宴會上遇見的那人到底是誰?眼前出現了幾個臉孔,那些已然消失在你生命中的人們,隨想思緒不斷糾結。天空儼然起霧,街燈影影綽綽,照著那看起來有點荒涼的大街。   為何叫午夜藍? 當夏佟問這句話時,你們幾乎是同時抬望廣闊的暗空。 那是一種很特別的藍,介於深藍與黑之間,一種幾乎接近黑色的色彩。如果有特別仔細觀察天空的話,在午夜來臨時最容易見到。 難得聽你一口氣從嘴裡說出這麼多話。夏佟輕笑著,她看起來恢復了一些元氣。 「還記得嗎,」你說,「有次你說你愛上我了?」 「我說我愛上你?」你大笑,怎麼可能哪? 「咦,那封告白信我好像還留著耶!」她一副還想繼續玩下去的肯定句。 「真的嗎?確定那是我寫的?不是別人?絕對不可能啦。」 你嘴上哼哼笑著,拿出一根菸來抽。   你想起某天拿出許久沒動的油畫顏料,木製調色盤上刮不掉的散落油漬,乾涸狀態可見你的荒廢。你把所有顏料擠出,那已用力擠壓到最上面的扁平體不時還有尚未流出的顏料夾雜著泡沫,空氣中漸漸揮發出亞麻仁油與松節油的味道,一抹頹廢地懷舊。 一直以來,你近乎執著迷戀藍色,哪怕一丁點與它扯上關係。原本只知幾個漸層的淺藍、天藍、深藍。有天意外得知了好多奇異的名稱,矢車菊藍、道奇藍、國際奇連藍、愛麗絲藍、長春花藍、皇室藍、藏青藍。有陣子,你甚至只用黃藍紅三種顏色外加罐裝鈦白作畫,其他顏料擺一邊。而世上所有顏色皆是那三種原色變化而成,到底,那麼多顏色,是怎麼調出來的呢?自己真可以調得出那些確定的顏色嗎?差點忘了,還有午夜藍。   三個多小時一下溜過。你開車送夏佟回家。Giovanni Mirabassi的音樂漫浸耳中,特別是鋼琴。它其實讓你想起挪威鋼琴家凱特畢卓斯坦,那張《琴書》簡直就像是為鋼琴所寫的情書,前面開始42秒完全一樣的節奏,一種耐心考驗,卻又出其不意帶著驚喜。有時溫柔暴烈,有時和諧堅毅,悠揚分明的強弱音符,內心話緩緩流洩,結束的冷不防躍撥琴鍵,留下的只是歎然。彷若這首〈三十年〉,清脆與沙啞相互迴旋盪漾,含蓄的傷感在記憶之流一直延伸,閃耀的低音中有平靜裊繞。 或許於你心底曾經喜歡過某人,於你,所謂的愛僅僅就只是喜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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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辣椒串鞭炮

  文/攝影 vivien 參觀一家很特別的店,全部都是辣椒的產品,映入眼簾的是大門口側邊的一整排的辣椒串,長長一排如同是鞭炮,看得人也跟著熱情如火,店內更是販賣著關於各種辣椒的醬料食品。 店內的裝置更是搭配著花藝,火紅的辣椒串跟花藝宛如迎接著過年的氣氛,想起歐美不少餐廳或是家庭,喜歡買辛香料串起來,看著火紅的辣椒真的特別喜氣,有年的味道。 農曆年節的到來,希望大家紅紅火火過新年,擺脫惱人的疫情,用火辣的辣椒鞭炮串,趕走「年」獸跟這些困惱全球疫情的紛擾,讓全世界甦醒、迎接嶄新春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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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冒險之路

文/樂馬 插圖/國泰 小學離家裡不遠,平時是給媽媽載去上課,放學便自己走回家,出校門沿著馬路走,到菜市場拐個彎,再直直走一段路,見到王爺廟過了大馬路便到家,全程一千五百公尺。 現在連走個兩百公尺到便利商店都嫌懶,很難想像年幼的我怎麼能堅持下來。 校門對面有塊空曠荒地,一側被圍了起來,從柵門看進去裡頭雜草叢生,草可都長得比我當時高,連綿的草堆裡不曉得隱藏著什麼,下課時也沒看過誰走那條路,對當時的我來說那裡是一塊充滿未知危險的異域。 小時候總是對世界充滿好奇,想多解鎖一些空白區域拼入自己的世界地圖,幻想沒去過的地方是不是像遊戲那樣,主人公闖進迷宮,尋找神秘的寶藏。兩點一線的日子走久了,好奇心被養得愈來愈肥,但始終缺少一股冒險的衝動,因為神秘表示未知,未知便存在許許多多無法預測的意外。 終於在某個明媚午後,我出了校門,站在那片荒地前躊躇良久,硬著頭皮展開預想已久的冒險,至今也想不明白那天吃錯了什麼居然敢孤身犯險。儘管是大白天,一個人走在荒地確實有些心慌,一有風吹草動感覺等會就會跑出什麼怪物。我在一片被清除的空地上看見一張桌椅,桌上擺著保力達跟台啤,證明還是有人會在這裡出沒,心裡卻未放心多少,未知善惡的陌生人對小朋友來說是相當可怕的隱患。 走到半途,忽然有道黑影一閃而過,當下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張著血盆大口的毒蛇,我盯著草叢驚楞了幾秒,連忙拔腿往後狂奔。第一次探險宣告失敗。 這次經歷讓我心有餘悸,卻又心有不甘,忖著一定要貫穿這片荒地。經過一番心理調整,等勇氣值恢復到顛峰,又再挑戰了一次,這次手裡還拿了根樹枝,頓時氣勢大增,倒沒再遇到令人恐慌的事物,不知不覺已到盡頭,原來出口處是菜市場旁的籃球場。 站到籃球場的水泥地上,覺得自己就像貫穿美國的路易斯跟克拉克,完成了一場了不起的大冒險,足足開心了好一陣子,後來我只要心血來潮便走荒地回家,經過幾次探勘,才知原來荒地的邊界是一條河,自此這片地方便完全寫入我的地圖,即使陰天走也不感到害怕。 要是天氣好,天空暈黃黃,雜草染著夕霞迎風搖曳,散發著蒼涼的美感。冬日太陽落得早,北風一刮天地蕭瑟寂寒,走在荒地聽著風呼呼地吹,好似詭譎恐怖的音樂,天地一人獨行,猶如武俠小說裡天下無敵的瀟灑大俠。 之後搬了家,再故地重遊已是多年後的事,荒地變成了濕地公園。小徑清晰,水草幽美,還築了一座涼亭,來此散步閒遊的人也多了起來,仔細一瞧,發現這地其實沒有小時候想得這麼大。不過那小小身軀鼓起勇氣克服恐懼的身影,至今留存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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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葡萄牙旅情雙葩

文╲攝影 陳得勝 旅行之必要、出走之必然,而尊榮與浪漫則是葡萄牙之旅的雙翼,帶著我飛到每個古典海權榮耀的景點,尤以「諸多世界最美」的波爾圖(Porto)與有葡萄牙威尼斯之稱的Aveiro夢幻彩瓷華屋,可謂葡萄牙旅情最亮麗雙葩。   「諸多世界最美」的波爾圖(Porto) 波爾圖聖本篤(Sao Bento) 藍瓷壁畫火車站被譽為最世上最美火車站   波爾圖是個典雅古都,文化豐美、人文薈萃,自古即以盛產、輸出醇美葡萄酒著稱,現今更出產諸多網路票選的「世界最美」——聖本篤(Sao Bento) 藍瓷壁畫火車站即被譽為最世上最美火車站,古代統治過葡萄牙的摩爾人曾讚譽:「瓷磚是會發光的石頭」,誠然,於聖本篤火車站的藍瓷畫磚牆前,有如泅泳湛藍海洋、詩藍寶石夢幻中,以兩萬片亮麗藍瓷併貼而成的壁畫,融合阿拉伯華麗神秘與葡萄牙南歐浪漫風格,藍繪葡國歷史人物、風土民情故事,這是丰采多姿的藍瓷壁畫博物館嘛!怎會是火車站? 華麗斑斕的「Palacio da Bolsa」則公認是世界最美證券交易所;深具華美韻致的「MAJESTIC」咖啡館,也是網路票選全球十大最美咖啡館之一;至於那棟哥德式尖頂的萊羅兄弟(Livraria&Lrmao)書店,更因觸發哈利波特作者JK羅琳建構書中霍格華茲魔法學院的靈感而名聞遐邇,一進門那優雅精緻、曲線柔美的樓梯騰升而上引人遐思、「醉美」其中,如登魔法奇幻妙境,被稱「世界最美書店」當之無愧。   Aveiro夢幻彩瓷華屋 有葡萄牙威尼斯之稱的Aveiro華艷彩瓷華屋   無論大城小鎮,葡萄牙人總將南歐熱情、海洋尊榮鑲嵌在一棟棟彩瓷華屋上,尤以有葡萄牙威尼斯之稱的Aveiro最華艷,處處可見公雞這一彩瓷圖騰,因公雞在葡萄牙可是勇敢、誠實、堅毅…的象徵!是藝術創作的最佳題材,更是裝置藝術不可或缺的元素。 最愛讓步伐於大街小巷穿針引線,引出一幢幢彩繪絢美的麗屋。尤喜巷弄風情,曲徑通幽,童話彩瓷小屋驚艷連連——一轉角詩情就站在那裡;再迴旋畫意也向你招手…逛累了,巷弄古樸座椅隨時等候在那裡供你休憩,靜心飽覽彩瓷屋宇的華麗饗宴,撫慰了旅者漂泊的心。 唯歸去本是旅人應有的宿命,起身彩屋向你流眄回眸;離去麗樓又笑顏歡送…葡萄牙這雙葩之旅,繽紛了我的眼;彩繪了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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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土撥鼠光影頌

詩/張燕風 圖/雨順 月兒啊,高掛在夜空 照亮了我家土洞 北方飛來的大雁兒 棲息在不遠的草地上 告訴我們冬天就要來了 月兒啊,請把皎潔銀光 也投給雁兒們寒冷的家鄉   月兒別走,陪伴我 從秋日來臨 我就預備過冬 晚上不再出洞 漫漫冬眠直到來年 德沃夏克對月兒的頌歌 “Song to the Moon” 夜夜陪伴著我   月兒別走,告訴我 我的愛人在哪裡 夢中我想擁抱他 讓他想起他的美夢 就是短短的片刻也好   冬天尚未離去 但是, 人們總在二月二日把我喚醒   我走出洞口看到久違的太陽 它把我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長 圍觀的人群看到就嘆息著說 哎哎, 還要忍受六個星期地凍天寒   如果,我匆匆走出洞口 忘記帶著我的影子 圍觀的人群反而高聲歡呼 春天來了,春天來了!   雁飛來,又飛去 冬將去,春再來 但是, 月兒,你別走 陪伴我,陪伴我     註:在北美洲,傳統中每年二月二日是「土撥鼠節」。那一天,冬眠的土撥鼠會鑽出地洞,若他看得到自己的影子,人們相信冬天還要持續六個星期。若是陰天,土撥鼠看不到自己的影子,那表示早春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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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滑雪

文/唐潤鈿 圖/周密 雪在天空飛舞的姿態真是美!所以冬天即使再冷,大家都還是喜愛!女兒說她上班時總在藝術山環顧四周,欣賞一下雪景。 藝術山是個小山丘,山頂是聖路易藝術博物館,博物館前是廣大的綠地,一下雪就變成白茫茫的一片。最近她畫成了這幅「滑雪」美景寄給我看。畫中只有父子三人,好像是老爸在教兩個孩子如何滑雪的模樣。 這使我想起二十多年前的一個冬天,我在美國女兒家,那時我是台北與聖路易之間的空中飛人。外孫安立在上幼稚園,那天我們大家都在她家的後院賞雪、玩雪、滑雪,安立穿的是大紅的雪衣,女兒為大家都拍了照片。安立在白雪中的一點紅,非常可愛。我試著用水彩畫了下來,並寫了篇短文記述那天快樂的情景,投寄國語日報,並附寄我畫的安立在白雪中一點紅的畫。 那篇圖文在報上刊登了,然而當時的剪報現在找不到,也忘了何年何月何日刊登的?所以也沒法再找到了。只能怪我自己是個「非善良管理人」。現在年歲大,記憶力更差,所以女兒叫我多多用筆來寫,記下日期、事件,隨身帶個小小記事本。   最妙的事,那天女兒寄畫時,她附帶寫了個附註:通常賞雪的人好多,滑雪的人也不少,有老有少,不過那天人偏偏很少。山腳下的湖邊還堆滿了一捆捆的稻草,因為他們怕滑雪的人滑過頭衝到湖裡去,萬一湖面結冰不厚,會出意外,讓人樂極生悲。 這景我很喜愛,讓我想到穿紅色雪衣的小安立,如今他芝加哥大學畢業,已經在工作了,我還能不老嗎?! 但是我仍然記得那時候的冬天,我常在屋內望著窗外一朵朵的雪花在空中飛舞,真是一朵朵白白的花,停留、飄蕩,現在仍然在我眼前,似乎還在我眼前飛揚呢! 進入2022年的元月,台灣天氣很冷,可是台北不會下雪,看了這畫中的父子三人滑雪,也是應景。使我眼前飄揚起朵朵雪花,好美、好可愛、我好像仍然很年輕,也在雪地滑雪、玩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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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令人難以招架的瘋狂

文/詹志超 插圖/國泰 人不輕狂枉少年,老實說,我並沒有難忘的輕狂,但有些人事的瘋狂卻讓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當年甫上大學的我還是個乳臭未乾的高中畢業生,猶如埳井之蛙的見識淺薄,初來乍到陌生的環境,沒有異鄉學子濃濃的鄉愁,倒像個剛學會走路的稚子,好奇的四處探索。 探索的第一個目標便是宿舍。大學時期在學校住了四年宿舍,雖然生活上沒發生什麼驚天動地或驚世駭俗的事,不過,卻也狠狠地在我正處於青澀與成熟的尷尬時期,留下了幾筆深刻的回憶。 提到學校宿舍,大致分為兩種,研究生一房住兩人,空間寬廣,絕對是安靜的環境,不過總覺得少了一份生氣活力,靜得讓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大學生則四人住一房,不同於研究生,從寢室、走廊到交誼廳,可以說是日日通宵達旦,熱鬧非常。 學校才復校第二年,一切硬體設備還在建構當中,雖說宿舍有限,仍然足夠全校約莫幾百人住宿,唯一比較特別的是:男女生宿舍「分棟卻未分區」,換句話說,緊鄰不到幾公尺的前後棟宿舍,分屬男女生宿舍,彼此可以清楚地看見對方的一舉一動或清晰地聽到對方的喧嘩聒噪,宿舍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能「一覽」或「一聽」無遺。 因此,三更半夜時可以看到袒裼裸程的男生串門遊蕩,夜闌人靜時可以聽到肆無忌憚的女生尖叫狂笑。我始終不解,何以他們會如此放得開?而在中庭總是有雙雙對對的男女說不完一整晚的情話,至於交誼廳三三兩兩的人趕著一整夜的報告也是司空見慣,我一直納悶:為何他們的精力如此充沛? 不過,很多現象早習以為常了,倒是曾發生在自己寢室的一些狀況,至今印象依舊歷歷在目。   不知什麼原因,很多人對於男生總有一種根深蒂固的誤會──男生都是很邋遢的,特別是中文系的男生。由於自己是一個很愛乾淨整潔的人,因此始終不能苟同這種似是而非、一概而論的看法。不過,我卻在大學四年親身體驗並證實了這個說法,雖說並非所有男生都是一個樣,但「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身為中文系男生的我也只好背負這個惡名了。 話說有一位室友,對中文很有興趣,常常看到他埋首於文學研究中,加上開學沒多久,便認識了班上另一位頗有才氣的女同學,於是兩人形影相隨,每日早出晚歸,常常到了就寢時間才返回宿舍。 第二天一早他就出門了,地上留著一桶穿過的個人衣物,顯然昨晚沒時間或沒體力清洗。一天一天過了,眼看洗衣桶的衣物越堆越多,這位室友依然晚歸,似乎從沒顧慮到其他室友的感受,特別是堆了將近一個禮拜的髒臭衣物,已經隱隱散發出一股味道。 我很擔心他沒有乾淨的衣物可穿,又不好直說,只得用開玩笑的語氣問:「我看這些髒的衣物都沒洗,你快拿去洗吧!」沒想到他竟回答:「不會啦!我還有很多件哦!」聽了之後我只能愣著無語。老實說我就這三、四件也夠了,沒想到他老兄有十來件,看來是我太多慮了。 由於學校希望學生能保持宿舍的整潔,教官常會有不定期的突檢。記得有一次抽檢,這位室友在匆促之間只好將一個星期一整桶的髒臭衣物往衣櫃裡丟,幸運地躲過了教官的檢查。只是一天又一天過了,也不知他從何而來的新衣物,最不可思議的是衣櫃裡的衣物竟然又躺了好幾天才被想起。我心想:「難不成數量比我猜想的還多嗎?那幾件已經躺了近兩個星期、幾乎被遺忘的衣物,真是讓人不堪想像!」 我的衣物絕對是當日洗淨,天天如此,這不僅是個人衛生的觀念,更是群體生活該有的自我規範。我見識到這位室友令人咋舌的生活習慣,當然,光憑這點很難評論他是個邋遢的人;不過,一個早出晚歸、成天幾乎不在寢室的人,可以想見他的書桌、衣櫃、床位以及衣物是何其之亂了!看在我這個很愛乾淨整潔的人眼裡,也只能忍氣吞聲無奈的繼續同居。 當然,我也曾看過這位室友洗過衣物,一個星期堆積如小山的衣物,花了一個早上的時間洗完,不過次數不多,後來幾乎每隔兩個星期就回老家,原來是把所有的髒臭衣物帶回孝敬老媽媽了。 青春,可以輕狂、甚或瘋狂,然而青春更是一種心態、一種姿態。個人衣物多日未洗,在我眼中,絕對不是青春該有的心態與姿態,更不是屬於年少的輕狂,而是令人難以招架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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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提燈籠

插圖/國泰 文/陳祖媛 車子馳行在高速公路上,鑽入隧道,長長的隧道幾乎一個樣,幾十年來也沒變過。黃黃的頂燈,中央一排抽風扇,遠遠看到前方出口,多希望這是條時光隧道,遠方的出口帶我回到童年…… 過年另一個記憶中的美好是元宵節,而這天的亮點是提燈籠,記得多是好天氣,天公伯寵孩子吧!除了領紅包,那一夜是過年最有意思的一晚。長輩說過了初十五,年就過完了,老覺得元宵節那晚特別短,是捨不得吃喝玩樂穿新衣的年就這樣過去,像卡通裏的灰姑娘,過了午夜就回到原來的生活。第二天醒來就得開始趕寒假作業,寫毛筆字,一天拚五篇日記。苦日子好日子的分水嶺就是元宵節這天。 元宵節提的燈籠都是用奶粉罐自己裝飾做的,村子裡孩子提的燈籠也多是大罐小罐,白底黃字的鐵罐子,幾乎全是克寧奶粉的天下。先將底部用釘子打些圖樣,再用包裝禮物的花花色紙或一些小碎布來裝飾桶身,兩旁穿上鐵絲,繞掛在小長棍上,小燈籠活脫像個穿了晚禮服的水桶腰美女,得意的咧!小小的筒底也是大有學問的,點上蠟燭,映在地上的圖騰很是美麗。有打上姓氏的,愛心圖案的……總之,打什麼圖形在小小年紀是傷腦筋的大事,寒假的樂事。 晚飯後,村子裏的小蘿蔔頭全都出來,提燈籠的,舉火把的,好不熱鬧。舉火把的大哥哥帶頭探險,一個挨著一個排成人蛇,大的照顧小的,點點有序的燭光,蜿蜒在眷村的巷弄裏,遠遠的看著像是暗夜中帶著微光的飛行器(Drone)挨著地面緩緩移動。飛行器可以四散再歸隊,變換著隊型。我們這群提燈籠的隊伍,隨著眷村拆遷四散了,就再也沒有歸隊。但那條人蛇一直都在,在心中。 元宵節是個浪漫的節日,也是所有節慶中我最喜歡的日子。晚上各式花罐子相遇,熱熱鬧鬧,提燈籠的浪漫,做燈籠的開心,在那個物資缺乏的年代,我們知足而快樂,記憶中的燭光溫暖到現在。 駛出隧道,大樓林立,我沒有回到過去,就回去吃碗芝麻湯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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