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冬至

文/賴研 插圖/國泰 這一切計劃已久。   人老了帶著這麼多的行李肯定走不了太遠,他只帶著隨身牒和手機。所有孩子們的照片,從出生到幼稚園,從幼稚園到小學,從小學到中學,從中學到大學,從大學到進入社會,他把所有的照片,所有的視頻都存入隨身碟,還做了雲端備份。 裡面當然也有他又愛又恨的老婆從年輕到老的照片。他原以為自己是個老練的獵人,結果證明其實是個可笑的獵物。這一生為老闆打工,為老婆打工,其實都是一場空。 剪不斷理還亂,抽刀斷水肯定是治不了鏡花水月。他數了數目前的存款,應該可以讓老婆青菜豆腐的終老,至於那頭看似忠厚的老狗,和那隻絕對狡猾的貓,完全阻擋不了他的義無反顧。 知道自己得到這個病時,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回想了好一陣子才憶起讀大三時,因為生計問題,跟班上的同學白天就騎著破單車到安平工業區打工。期中考前才臨時抱佛腳的拚幾個通宵,結果當然十分慘烈。期末考時已經是二一保衛戰,只要不要被踢出學校就可以了。 果然寒假結束,就收到一張不意外的成績單,勉強可以有補考的機會。   自由一定是有代價的,他沒有參加補考,選擇了重修,其中有一科必修科目還三修才過。現在想想,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竟是他生命的常態。   決絕的踏出家門,外面下著微雨,這一次他覺得可以走遠一點,跟自己的阿茲海默症開開玩笑,這個病來得正是時候,竟成為他的救贖。 臨出門時竟還是有些猶豫,貪戀的回望了住了幾十年的老宅,有如全景相機般,他穩定的完成最後一瞥,穿上布鞋。 老天總是有奇妙的安排,讓美好的事物透過人間的悲歡離合留下來,如果說信仰,那就是他最後的信仰了。   「悠遊卡別忘了!」老婆在廚房裡提高嗓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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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撞見一顆絲瓜

■徐然 鄉間常見絲瓜藤蔓攀爬於圍籬,大朵黃花點綴其中,燦爛如陽。 這天經過民宅,喜見一顆絲瓜垂掛於鐵籬上,胖圓碩大,瀅瀅翠綠,我愛絲瓜的潤滑多汁,每每見到絲瓜,便有親切之感,尤其夏天溽熱難捱,餐桌上若有一鍋加了薑絲的絲瓜湯,淡淡的甜味,盛上一碗,細細品嘗,清爽解膩兼消暑。 走在烈陽之下,即使汗如雨下,若能不其然的撞見一顆絲瓜,似乎也能反射性的自心底產生一股沁涼之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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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地底下有座城市

地鼠司機應該會在這兒出現 文/攝影 蔡碧航 2020年春節過後不久,M突然決定要帶兩個幼小的孩子去投奔在魔都工作的丈夫。 彼時新冠疫情不僅未有消歇,反而益形嚴峻,病毒壯大擴散彷彿長了翅膀任意飛翔,全球各地如烽火燎原,災情頻傳。每天電視新聞連番播報各國搶口罩搶醫療物資,還有某國政要或什麼名人染疫,情勢異常緊張。有些地方已封路封城,飛機什麼時候停飛,國境什麼時候關閉,這些都是無法預料的事。 M做了決定,不管什麼情況她都要跟先生跟孩子全家在一起,立刻去改了機票劃了機位。 然後就是一場兵荒馬亂的準備。想方設法購備了一些口罩,買不到防護衣就雨衣代用。到機場的交通工具也是個問題,平常慣用的機場巴士這時覺得不夠安全,因為來來去去接送的都是國際線旅客。也不敢搭一般的計程車。這時我想到附近有一戶人家,門口總停著一輛小黃,應該是營業計程車,是鄰居,比較可以放心吧? 按過幾次門鈴,門都是關著的。有一次終於開了門,是個老太太,她說兒子晚歸還在睡覺。我留了電話。司機終於來電同意機場接送。   出發當日,到了約定的時間我打開門,小黃已停在門口,司機候立一旁。看到他不知怎的我竟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個瘦小蒼白的男人,穿著一件月白色有點杏粉的提花中式衫,像浮花窗帘布的那種料子,袖口和衣領都嚴實的扣好了,端端整整,感覺很盛裝隆重的樣子。 我不敢有什麼表情,客氣的打了招呼,然後拿了酒精噴瓶,把車子裡裡外外噴了一遍,再讓M母女三人坐上車,我也隨車護送。一路沒什麼交談,大家都懷著心事,氣氛有點凝重,小臉司機從後視鏡小心翼翼的觀察著我們。 在步入出境關卡前,我幫小朋友調整好口罩,穿上雨衣戴上帽子和護目鏡,大人小孩都包上了尿布,交代她們上機前先把飯糰和水果吃了,喝點水,在機上就不食不飲也不上廁所,並且絕不能把口罩拿下。非常擔心兩個小小孩是否能熬得住這趟辛苦的旅程,擔心所有訊息都不明朗的狀態下能否一路順利平安?   目送她們出了境我含淚轉身離開,搭了原車返回。   回程和小臉司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原來他很少在白天開車,只跑晚上的班,白天就睡覺,完全的夜行動物,已幾乎隔絕了有陽光的世界。十足的宅男吧?應該沒見什麼世面但又很能聊,一直尋找話題企圖窺探我。和我談疫情、武漢、WHO、川普習大大等等,還談性平教育,好像什麼都懂。 「妳有臉書嗎?有沒有賴群組?」 我說沒有,很落伍跟不上時代。心中突然有了某種戒心。 後來我就沒有再見過他了。同一條街,相隔十幾戶,只看到他的小黃每天停在家門口。蒼白的、地鼠一樣的司機,晝伏夜出,我覺得他跟我生活在不一樣的世界,不一樣的時空,參商不相見。 這個城市很大,我認識它很久了,但是熟知的範圍很小,非常小。   以前讀台南女中的時候,是從外縣市搭火車通學的。每天就是火車站博愛路衛民街東菜市,再轉進府前路建業街,然後到達學校。放學反向。一年四季重複著這樣的路線。唯一的變化是有時特地繞經延平郡王祠後方的大埔街,因為覺得大埔街帶有某種神祕的訊息或暗示。古地圖上就有的,沒有改變,這是地理老師說的。 地理老師在黑板上畫出昔日府城的水系,兩條主要河流像動脈靜脈,血液轟轟流經城區,自東向西奔流而去,匯流入海。據說有一條經過我們現今的校門前,再轉個彎流向南門。 德慶溪、福安坑溪、文元溪,我認識這些名字的時候,它們已自地面消失,隱入地底下去了。   多年以後我回到這城市居住,想起這些曾經存在過的河流,心裡竟有說不出的悲傷。老歲人說,這些河流在城市裡蜿蜒,有魚有蝦有生命有活力,非常美麗。我悲傷,因為來不及相遇。   這個城市整個自東向西傾斜,正是河流奔流入海的方向。有河流過,土地便記錄了水流沖刷的痕跡,所以地勢是高低起伏的。我初開手排車,從民生綠園順著開山路開,常常等個紅燈就倒退嚕熄火,也怕前鋒路的高低落差。走路的時候更常常在騎樓的台階踩空跌倒。 安步當車走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或街衢小巷,都會有一種奇怪的感應,恍惚覺得腳底下就是奔騰的河流,像血管,流著生命的血奔過這城市。 河流不會死我認為,這些隱入地下的河流說不定以另一種形式存在著,發展出另一個地底城市,就像土耳其的卡帕多奇亞,為了躲避宗教迫害而鑿出地下八層幽深遠廓四通八達的地下城市,可以不見天日避居一整年。或也像西雅圖轉過街角下個樓梯就是另一個視界? 見過地鼠司機之後,很糟糕的是我的腦袋好像產生了某種變化,常常沒來由的想到這個城市的地面、地下應該有不同的面貌,白天的、黑夜的,不一樣的城市,平行的兩個世界。地面城市熄燈就寢了,地底城市的熱烈勃發正要開始? 那麼,通往這座奇詭城市的出入口會在哪裡呢?會不會是赤崁樓那口古井?或是城隍廟「爾來了」牌匾後面一個隱藏的開關?或者是我讀台南女中時古牆上那棵老榕樹的樹洞?常常來探訪我的一對小白鴿說不定就是信使。   前不久,我經過小東路的某個巷口,彎進直往下行的斜坡,一邊是灰黑的水泥牆,一邊是廢棄的幾間商鋪,橫七豎八的廢材磚石,停了幾部老舊的小貨車。殘敗櫃子上蹲了一隻貓,木板漆寫著「浪貓投食站」。 然後,眼前出現一座像城門的建物,黯沈苔綠堆陳著歲月的痕跡。老樹槎枒,地面的落葉約有半尺高,踏上去撲撲朔朔颯颯作響。 我從拱形門洞走了進去,是一座幽深的庭園,空氣裡流漾著腐熟甜腥的氣息。一陣風來,有什麼跌落重重打在頭上,低頭去尋才發現滿地爛黃的楊桃落果。 臥在牆角的一隻老狗看到人來,站起身賊賊的躡足走了。 除了楊桃爛熟的氣味,還有一種不知名的,或是花,或是新鮮樹葉的香氣。   其實是個公園,但不見任何一個人。或許有龍貓。那石砌的台階很像深夜銀河列車會停靠的站台。   地鼠司機應該會在這兒出現吧我想。   我是說夜晚。十二時的鐘響過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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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午後的老巷

詩╲攝影 高朝明 榕樹,不修邊幅 鬍鬚長過膝蓋掩過腳踝 老氣橫,秋   風,樹上心跳 葉子悸動 影子牆上踏青 在長滿皺紋的屋簷,寫生 把老巷畫的…… 一身清涼   一片泛黃的色系 飛入,被挑染的午後 漿成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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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外送這件小事

文/古家榕 插圖/國泰 曾經的我,很抗拒叫外送。並非考量健康,純粹不善與生人互動,連帶牴觸此類消費活動。無論是鹽酥雞、滷味攤、甚至超商大亨堡,對我來說都遙不可及,偶爾克制不住嘴饞,深吸一口氣,面向手搖飲店員艱難開口,珍奶大杯微糖去冰謝謝,恍惚間,眼前彷彿站著談判中的前男友。 若連飲料都能買成虐戀,外送之於我,更是彼此折磨的怨偶。諸如必勝客安心送、麥當勞歡樂送,聽在耳中全是修辭反諷。至於聒噪里長伯「傅胖達」,一旦找上它,訂單在準備囉、訂單在路上囉、訂單快到囉,過度熱情地疲勞轟炸,總逼得我緊握手機,像揣著不定時炸彈般立立難安(沒辦法坐立,因為已換好外出服,)每取完一次餐,都有種渡劫飛升的倖存感。 原想與外送之間,將就此保持距離到老。孰料五月中防疫升級,自己勤懇下廚幾日後,尚未舉起鍋鏟投降,家人已紛紛求饒想換口味──好吧,一來我輕鬆、二來食客愉快、三來振興經濟,重點是,派丈夫去領餐即可,遂從善如流叫起外送,開發出葷素搭配的小確幸。時至九月,丈夫外派出差去也,眼見沒人勇赴前線,煮婦自是鳴金收兵,回歸閉門造飯的日常。可興許是由奢入儉難,重起爐灶沒多久,這晚,望著生無可戀的小眼神,自己一咬牙:罷了,外送就外送吧,既然打不過就加入嘛,若能化敵為友擴展舒適圈,也不失為當代大智慧。 這才明白,當人決心做一件事的時候,整個宇宙都會聯合幫你想好藉口。自始至終,為外送折枝,是不為也,非不能也。 此後每週總有一兩天,我像隻跑轉輪的小白鼠,每訂購一次餐點,便行禮如儀焦慮一圈。直到某日被電話喊下樓,外送員卻意外來遲,當我見他神色焦灼向我解釋緣由,希望取得諒解、以免被App打負評,瞬即意識到長久以來,自己一切消費行為的緊張,說到底,並非源於「與人互動」,而是受制於內心那套評價系統:我深怕耽誤他人,淪為所謂的奧客,但其實提供服務的那方,始終也背負類似的壓力。 想到這裡,我笑了笑,告訴他別擔心──正因為這輩子,我們都難以擺脫系統制約,所以,自己更願意在能力範圍內,選擇對另一個正在被評分的人,再溫柔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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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炎夏招涼一野豬

文/攝影 Ali 有時走街串巷時,驚喜總在身邊。 有時多繞一點路,也總覺那是一種小小的散步探看冒險之旅。 前幾天揮汗路過老街,在一家懷念的老舊餐廳外的一片牆邊,發現擱在圍牆木板桌上招徠顧客眼球的一隻小野豬,它是運用竹根原有刺刺部分再加上雕刻而成,有臉有耳有眼有鼻有威風的維妙維肖神態,加上保留刺刺竹根的圓圓滾滾,且誇張似的長著豪邁豬刺的身體,令人看了莞爾。 都說城市宛如一座叢林,而老街就隱藏在城市叢林中,這隻小野豬便深藏在老街叢林裡,它宛如身入叢林清涼之境,也將我夏日一身揮汗的煩躁都消除於無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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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迷離

文/陳珮珊 插圖/國泰 「眼壓過高,以後得好好控制。」醫師說。 年歲到底是把我打造成青光眼候選人了,此後每三個月,就得在行事曆註記眼科回診與斷層掃描日。 很不喜歡回診。就診起手式有「散瞳」這事,護理師總要求我採「仰望上蒼」姿勢,讓藥水好落眼,放大瞳孔方便檢查。彼時,不管有無祈求救贖,視界都會慢慢渙散,如同生活裡無可奈何的崩壞。 首次至斷層掃描室,在門口呆立許久,微霧雙眼再睜大,也讀不懂張貼的檢查程序,我一度懷疑自己的中文解讀力。「算了,不是每件事都得堅持自己弄懂,該求人時要呼救,問問一旁老病號吧。」歲月,早磨損我的執拗。 處理好,落座。一對老夫婦又重複我方才猶豫軌跡,坐一旁的我,順利升級為他們眼中老病號,最終也換得千謝萬謝。「不同診間的規矩,像天書,需要悟性。」我啞然失笑。 想起報到處的一場爭執。一位初診病患持健保卡問:「卡插哪?」卻被忙碌的櫃台人員粗聲回:「插啥卡,在講甚麼?」雙方上了火氣,衝突一觸即發。我趕忙走過去,低聲告訴患者︰「這醫院沒電腦插卡報到系統,只能人工報到,所以他們沒弄懂你問什麼。」瞬間弭平他的情緒。或許,鎮日忙於盤旋自己領空,易以為世界只運轉一種軌道。於是,已達遊走各大醫院年紀的患者如我,反倒有機會明白那場衝突本質的荒謬。 候診迴廊有大片落地窗,灑入的陽光暖人也緩下緊繃,直到一名女子從眼前快步通過,喃喃自語:「單上明明寫照號碼檢查,怎麼跳號叫我?散瞳還未完全啊。」一聽,我的情緒又七上八下,怕面臨同樣處境,趕緊閉眼轉動眼珠。有時覺得,醫院裡有些縫隙是被散過瞳了,不然,為何叫人看不明白。   終於進了檢查室,面對斷層掃瞄機。 很不喜歡。生活裡低眼迴避他人眼神及被迴避的藝術,是經淬鍊才稍能拿捏得宜。距離之必要它完全不懂,一次次失禮迫近,張狂探索慾望,像那些不請自來的窺視。我卻只能撐眼配合,赤裸裸,直至眼淚奪眶奔流,感覺靈魂裡有些秘密被探了去。 看診常陷入迷霧。年輕醫師戴口罩,仍能感覺他不愛笑。唇邊掛小麥克風,出音處是患者面前一只小音箱,多數時間僅傳出低量嗡嗡聲,似謎語,我往往來不及解題,已被醫師眼神打包結案。於是,帶著朦朧的眼與腦步出診間,卻往往沒能從病症的疑惑裡走出。 回家的路也是為難。跨出醫院大門,正午烈陽進逼起放大如貓眼的雙瞳。我迅速壓低帽緣,戴上墨鏡,打傘遮蔽。只是抬頭怕光,低頭怕撞,平著視線又怕跌,實在慌張。心中暗自決定,下回要當個偽老人,買把休閒拐杖撐住,顯老總比跌跤好,「這才是病患該有的優雅。」 好不容易摸索入捷運站,頭頂上的每座發光體卻像碎玻璃,微微發顫,飄忽的光線晃得我有些迷茫,身邊川流的人影如暗黑鬼魅,引人焦躁,感覺痙攣從胃底翻湧而起……,我趕緊縮身閃進車廂,尋位坐妥,胸腹間憋住的一口氣才瞬間傾洩。 「接下來會持續霧眼六小時,甚麼也做不了,真煩。」我想著。突然,一只白手杖從霧裡「叩叩叩」穿越面前,彎折了我的思路︰「視障者是如何充飽無懼,才敢於黑暗中挺進?無法察言觀色,是如何迎向世界?」一想,竟豁然開朗。自己不過是來看診,六小時後便能重回清麗視界,有甚麼好抱怨? 或許,眼迷離時才真是心能看見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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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只有大海蒼茫如幕

詩/攝影 林秀蓉 風走過潟湖。綻開百年瓦盤 彷如綻開鮮豔背影 鹽田交織洋流未歇的胸膛 一塊一塊沉澱   指尖滑進波濤深處 目光交錯思路,金色且可燃 鋸齒般岸線經緯透明天空 島嶼邊緣逸去未風乾的泡沫   結晶你的小宇宙,搶在月落前   像魚在發光流域中定位季節 像昏黃微顫潮間帶快閃迷藏 像夢想浪捲而來,印記愈退愈遠   夜潮日潮黑面琵鷺溼地上啄取 蒸發後的,只有大海蒼茫如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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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澎湖魚丸湯

文/攝影 洪金鳳 澎湖有種以狗母魚製成的魚丸非常特別又美味,這種魚丸的型態不大,但口感鮮脆好吃,在我小的時候,這不是輕易可以吃到的,要逢年過節,家中有拜拜,媽媽才會去買來煮湯拜祖先,我們是「憑祖先的福氣」才能享用到美食。 以前沒有去過台灣本島,還以為在別的地方也吃得到同樣的魚丸。長大後跨海到台北工作,見過世面,吃過別的地方所謂的人氣魚丸後,才發現自己心中特有的美味魚丸,只有澎湖的才對味。 當家中經濟隨著時間過去日漸改善後,想吃魚丸就不用等年節,只要想吃,隨買隨煮,一口魚丸一口湯,心胃就在此時得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後來,我遠嫁他鄉,在高雄定居、工作,只要有時間,我還是會經常當空中飛人,飛回故鄉,小住幾天,吃吃家鄉味,再帶著「留戀」的心情,返回工作地開始忙碌的生活。 娘家爸媽知道我和先生都喜歡吃澎湖魚丸,每次返鄉,餐桌上都會有這道「芹菜魚丸湯」或是「紫菜魚丸湯」,每每看我們吃得津津有味,口齒生香,他們的嘴角也展露出開心幸福的微笑,我們要收假時,他們總會多買2斤讓我們帶回高雄,讓這份家鄉關懷的愛持續延伸到他鄉。 媽媽十多年前因病往生,爸爸還是持續過去的習慣,只要我們返鄉,必定有魚丸湯相伴,那種鮮脆的口感,數十年不變,就像爸爸對我們的愛一樣,不過這樣的情景在三年前爸爸嚴重中風,住進護理之家後,就畫上句點了。 感謝現今的宅配功能,讓在高雄的我,依然能經由冷凍食品的配送,再度享用澎湖魚丸湯的鮮甜滋味。如今當魚丸吃進嘴裡時,我的思緒會飛回到從前那個生活不易、爸媽辛苦,再怎麼樣都會在年節煮上一碗魚丸湯的年代,幸福感不變,卻多了一份淡淡的鄉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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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麵線人生

攝於彰化福興阿義手工麵線 詩/攝影 栩玖 只要些許麵粉,和點汗水 日子就能拉扯成Q彈的麵線   風來浪去的人生啊! 陽光盪出生命的色溫 我在鹽漬的影子裡 將絲絲縷縷的過往 一一束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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