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女巫‧溫泉‧新北投

文/攝影 劉治萍 溫泉線──新北投車站。 天涼了,泡湯去。蒸氣氤氳中,我憶起與外婆共遊往事。 外婆帶我坐公車到北投車站,再轉乘「浴場線」藍皮解憂號到新北投站。1916年營運的新北投車站,最要細看雕花樑柱、老虎窗,和嗅聞檜木清香。 「你喜歡泡溫泉嗎?」我問外婆。 「不太敢泡呀!」北投,是凱達格蘭族語Ki-pataw「女巫」之意,因大屯火山群硫磺氣終年繚繞,如女巫興雲作法;晚來漢人也嫌惡硫磺水毒害農作,稱新北投溫泉為「女巫湯」。 「除了泡湯,新北投還能玩什麼?」我問。 「去北投公園啊!」外婆笑了。   北投公園是臺灣第一個溫泉公園。走過楓香亭,外婆要我猜哪座石拱橋是日人建的?到溜冰場,看到荷塘邊有人釣魚、寫生、攝影,外婆說,她小時常來套圈圈,買棉花糖,還看到公園邊一整排機車,讓當時只能認命靠雙腿走路的她羨豔不已。 「公園裡怎能騎機車呢?」我不解。 那是「2488限時專送」。新北投因河床高低落差,形成一瀧一階的路。摩托車是專載溫泉旅店陪酒女郎趕場的,1979年北投廢娼,限時專送就轉型為短程載客、代買飯菜和送貨服務了。 再往深處走,見一片臺灣形狀蓮花池,池邊串錢柳綠絲飄、蜂蝶繞,是臺北廳長宣揚國威紀念品。左前方有棟維多利亞三層建築,「那是1913年啟用,東亞最大公共浴場,為獻給皇太子巡臺見面禮。殖民政府文武高官,每天川流泡湯,再到二樓榻榻米廣間喝酒聊天,西看彩繪玻璃外觀音山景。浴場門外接官亭,臺灣車伕卻傻候著」。 日人愛泡湯,一天三次不嫌多,你看湯屋招牌不是三條熱煙直上!新北投溫泉有白磺、鐵磺和青磺三種,其中青磺泉含「鐳」元素,全世界只有日本秋田縣玉川和新北投才有。1896年平田源吾在此設全臺首家溫泉旅館「天狗庵」,據說他是泡青磺泉治癒腳傷的。昔日,很多戰場受傷日本兵都慕名來湯療。日人傾銷泡湯文化,卻只開放「瀧乃湯」大眾公共男湯屋,女人泡湯是1950年後了。 如今,溫泉大浴場變成「溫泉博物館」。新北投溫泉文化未來何去何從,或許2006年矗立在旁的「綠圖書館」,它「與地球永續共存」的願景,就是最好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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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青春異視界〉當鬼

文/陳哀 插圖/國泰  我已經習慣當鬼了。 青春期,枯長得像是沒有盡頭的輪迴。我花去好多時間,白費力氣的,在許多男子身邊瞎繞。 同性婚姻合法之後,社會風氣也漸漸開放,原先躲在暗處的陰影一一現出人形。四周的同類朋友,有伴的人不在少數,有的甚至直接受惠於《司法院釋字第七四八號解釋施行法》,與心愛的人結了婚。既然同樣性別的伴侶可以成婚,那麼求愛未果的寂寞似乎已無法歸因於性傾向。 沒與人有婚姻關係,也無交往對象。我總是單身一人,感情乏人問津,活脫脫一隻在情路上落單的孤魂野鬼。 「不要急,你只是還沒遇到。」朋友常說:「有一天你一定會遇到那個最適合的人。」 我多半是苦笑不語,因為我根本不相信這種說法。想想,在世的人類既非一副整全的棋具,亦不是設計好的連連看的題目,豈會有必定成雙的道理? 那只是一種止渴般的安慰罷了。 倒也不是不相信運命。如果有一種先天運勢,注定追求愛情總是失敗,我想,我就是那個命犯寡宿的人。 有時候,我會想起抽鬼牌,這個我老是玩輸的撲克牌遊戲。 這個遊戲是這樣的:平均的把牌發完之後,每個人會先將手上成對的牌抽出,然後開始與對手互相抽牌。當手上的牌又湊成一對時,便可以把它們抽走。就這樣一對一對抽走,時至最末,當每個人的牌都抽完,還捏著鬼牌的那個人就是輸家。 遊戲名為抽鬼牌,但誰也不想抽到鬼牌。不小心從其他人的手上抽到鬼牌,總又會想盡辦法將之脫手。而常常,牌局最後,鬼牌都在我的手上。 我其實更像是那張鬼牌。身邊的撲克牌一對一對被抽走,最後留下來的,總是我。 人生裡,一場場遊戲。玩捉迷藏的人都躲起來了,只有當鬼的我繼續自己一個人摸摸索索的在找尋。卻總是未果。 悠悠乎,青春期早已結束。我想我現在已經習慣當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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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阿爸啊,我們都會好好的生活著

文/照片提供 洪金鳳 爸爸中風前的夏天,我回澎湖,載他到西嶼遊玩所留的父女照,畫面中的爸爸依舊健壯,然此時卻已離世歸天,讓人不勝唏噓。 高齡近八十的阿爸在四年前,因嚴重中風送醫,經醫生搶救後,已呈現昏迷半身無法行動,只能癱躺在床,時時需要他人的照料,為了保住阿爸的生命,醫生建議必須氣切,在生命的存亡之際,感受到阿爸握我們手非常有力,所以我和弟弟決定遵照醫生的建議,同意阿爸氣切保命。 由於我和弟弟各有家庭,尚在職場奮鬥,所以只好將救回生命但行動無法自主的阿爸委由護理之家全時照顧。阿爸在護理之家接受長期照顧的這段期間,住澎湖的弟弟、弟妹每日都會前往探望,而居住他地的我,則利用每月短暫假期返澎探視,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九個月。 秋末冬初,天氣微涼的一天午夜,護理之家傳來阿爸歸天的訊息,我們實在無法相信,也不知該怎麼悲傷,弟弟拿著手機跟我視訊,看著躺在床上的阿爸跟我平時回去探視的模樣並無二致,我還一再請弟弟確認,經醫護人員證實阿爸的身體功能已呈現靜態,血壓心跳都沒有了,我才不捨的接受這個事實。 辦理阿爸後事的那些日子,很多親朋好友都來電安慰打氣,但他們其實不知道,我們最傷心害怕與恐懼的時光,是阿爸剛倒下時,那種無助、傷心難過及不知該怎麼辦的心情,只有我和弟弟及家人最明白,隨著阿爸的病程越久,我們心裡的傷感就越來越淡薄。 雖然還是有些不願置信的心情浮起,但我知道阿爸一定希望我和弟弟全家人都能平安健康幸福的生活著,因為這是他平時跟我聊天時,經常關注的事情,因此,我要跟已經在天上當神的阿爸說:「阿爸啊,我們都會好好的生活著,請您不要有牽掛,清心無憂地跟隨神明修行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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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印度「風之宮殿」——只留給嬪妃一個個高高的窗口

宏偉華麗的「風之宮殿」,其實只是一片厚厚城牆的「屏風樓」。 文/攝影 陳得勝 印度齋浦爾(Jaipur)的「風之宮殿」(Hawa Mahal)是1799年齋浦爾王公Sawai Pratap Singh下令興建,而由拉爾昌德烏斯塔德設計完成的。這以粉紅砂岩砌造的五層樓建築,外觀彷彿是座宏偉的宮殿,其實只是一片厚厚城牆的「屏風樓」。然更令人訝異的是竟有953個恍若蜂箱的特殊設計小窗口——窗內嬪妃得以窺伺下面的街道,而窗外的人卻看不見窗內人。因當時嬪妃必須恪守幪面的規矩,這樣的窗口設計猶如幪上她們的臉,而一扇一扇雕飾華美的窗子,也讓延伸到後面的整個宮殿捎來涼爽清風,因此謂之「風之宮殿」。 「風之宮殿」座落於齋浦爾商業中心的主幹道上,交通頻繁、人車甚至牛隻雜沓,電線、路燈充斥…「風之宮殿」對面就是「崔波萊市集」(Tripolia Bazar),以前嬪妃、宮女無法到宮外遊逛,她們只能透過這一扇扇高高的小窗口,窺覷一下外面的花花世界…「風之宮殿」真可謂最美麗的「監獄」啊! 一個個小小窗口恰似蜂箱、蜂巢,內有如女王蜂的后妃,也有攀附、逢迎、對抗…宛若諸小蜂的嬪妃。就是因為那麼封閉,才會有那麼多猜忌、鬥爭、妒恨…甚而彼此蠶食殘殺,還不都是為了向帝王爭寵。然君王雨露無法均霑,露溼晴花春殿香,月明歌吹在寵幸,眾多後宮粉黛雲髻梳罷、羅衣添香,卻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冷宮淒淒長夜漫漫,銅壺宮漏還不夠,欲借海水滴夜長…僅能御溝紅葉寄情,盼如唐代韓氏宮女與于祐締結良緣,然得雙枝雙葉又雙花者幾希? 「風之宮殿」,「風之宮殿」,只要給一點外面吹來的風;只要給一個可窺伺外界的高高小窗口,嬪妃、宮女於願已足。因入宮後已又盲又悶,僅求有點外面人影、聲色稍稍解盲;有點清涼微風須臾紓解氣息! 君不見「甄嬛傳」、「如懿傳」、「延禧宮略」…古代後宮女子命運中、外皆然,血淚斑斑,幸而現代一切改觀。望著這高聳華麗的「風之宮殿」,陣陣軟風拂來,彷彿當年眾多嬪妃的嘆息,不禁為彼時後宮命薄如落花的女子長喟,唏噓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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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紅磚小巷彩繪心情

瑞井貓繪。 文/攝影 黃素華 遁出車水馬龍的幾道霓虹閃閃,穿梭在心驚膽跳的車聲洶湧,轉個彎,剛剛駭人的波濤逐漸淡離。眼前小巷遂以委婉的修辭蜿蜒,一色一色朝轉彎處鋪展,無盡頭似的給人一生一世的遙遠感。 瑞井紅磚小鎮,早被遺忘的聚落,疫情之故更乏人問津,平添荒蕪。巷弄彷如血路脈脈,縷縷輻射延展,我在其中疏通氧氣,亦可修復因線上課程耗損的眼力。其實眼睛也不得閒,沿途傾頹門窗挨挨蹭蹭,各式的野花綠藤紛紛探頭,團簇的珊瑚藤越牆翻爬,延伸一份清麗的暖意。紅磚牆面或石塊駁坎,無不彩繪得豔麗繽紛:藍天碧海的花園樓閣,喚醒旅行的遐思;驚見花貓危行在半頹的牆垣、松鼠跳躍樹枝、絲瓜瓞瓞垂掛在翠綠藤架、牛賣力犁田、紫蝶紛飛、停棲吮蜜……以豐富的農村元素鮮活了幽僻的長巷。 續走,金色陽光映照在一片殘破的木板,僅剩的斑駁劇照說明這齣曾在此取景的《寒流》影集,時代久遠。近一點的是公視《花甲男孩轉大人》,劇中著名的「繁星村」的場景即在此處,主角鄭花甲28歲要接神明翻譯工作的瑞安宮,正位於往瑞井步道的丁字路口上方。 瑞井步道長僅700多公尺,若接上到慶順宮的古井步道,全長約2公里。據地方志記載,清道光年間,西南山谷湧出三口泉井,先民遂在此開墾築屋。現在除一號井偶有涓滴外,其他兩口幾乎乾涸。瞧完古井,爬一小段陡坡,便可以與福德祠前那三棵百年的緬梔花相遇了,蒼老虯勁的枝幹,凌空翻騰,彷彿要隨遠方山頭的雲彩,翔遊天際! 順沿步道指標漸漸走進古老社區,頻見米殼和稻草裸露的殘垣斷壁,正緬懷著特意保留的「阿嬤的灶腳」景點時,忽見殘垣內側有老人弓腰揮舞鋤頭,正和暮色搶著將溜走的陽光,趕著清理出小小菜圃。 轉個角是彈孔紀念區,二戰末期日軍轟炸流彈,一面面老去的牆壁仍屹立著歷史的遺跡。繞出土埆厝回到主步道,有處紅磚三合院人煙依稀,看來經過整理,稻埕外牆左右各砌有「囍」字磚窗,古樸透出喜氣,稍可刷淡荒村的冷清。 暮色背光下,那一棟棟在疫情中悄悄矗立的新建大樓,竟無端讓我惆悵:會不會哪天這些僅存可見證的歷史滄桑,都只能在紙上琢磨了﹖ 疫情此時仍如潮汐般,時而休戰時而竄出威脅,獨有這一闕山徑窄巷孤芳自賞,兀自流轉光陰。路燈一盞一盞亮了,人車喧囂一步一步逼近了,我從古曲走出,這半天在巷弄裡演奏的即興旋律,將陪伴我滋長歲月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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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春無夜

 文/離畢華 圖/盧兆琦 小院裡花放不拘時,在春三月,連夜間也聽到花瓣一片翻開一片又翻開一片的動靜,直到花心吐露。 原本坐在屋子裡,一隻老態龍鍾的沙發上面,鋪了一床麻線毯。這麻線毯除了遮蔽老沙發的破舊之外,它竟也保暖。在這個出暖乍寒的天氣哩,窩在它的懷裏看書也是十分愜意。旁邊一座小几,讀累了可以擱放書本,除了書本,有時也會擺上咖啡或酒、水果或零食,常態置放的則是自己鍾愛的瓶瓶罐罐,諸如埃及香水空瓶、忘了原始用途造型奇地的空瓶,有一兩隻權充花器的水晶高腳杯,以及積了許多記憶的灰塵的燭台。這些什雜之物都在燈下發出曖昧的光澤。 閱讀燈是老古董,落地式花藤造型,鑄鐵鍛造的兩藤交纏如蛇,卻分別開出菟絲花,又結出串串葡萄,然後從頂端的三朵花心射出光線,燈泡幾番更新,因此黃光白光間雜著,都不知說它是亮著的還是暗著的。沒事不會去動它,因為它以腳站立那裏約二十年,彷彿就是從土裡長出來似的,而且它重,不是這兩條搬書的臂膀搬移得動的。 院裡一陣陣傳來軟軟的花香,引誘人往院子裡去,玉蘭花是識得的白玉似的小家碧玉,總發出恍如奶品清香的甜味;另一棵花枝上這一坨坨黃色果凍似的花朵正在微風中輕微晃動,端詳著,要想出她的芳名,忽地,屋內微光盡皆熄去,連個逐漸闌珊的意謂都沒!? 停電了?停電了。 返回屋內,摸黑將蠟燭一一搜出,又搜出置放各處的各式燭台,先點亮一根,再引亮另一枝,用其中一枝的火焰融化那一根的根部,安於燭座上,几上、桌上、棚架上、書架上逐個擺上一根或兩根,雖沒有燈火輝煌,但溫潤如琥珀的黃色光暈照在已是老態龍鍾的房子裡的房間,照射在房間裡的咖啡色描金線的家具上、從南亞從東北亞從東南亞買回來的民俗擺飾上,以及混濁如乾掉的血跡一樣的藏紅色地毯上,卻約略有十八世紀神秘的華麗感。坐在一角,看著因為光度改變而變換另一種面貌和氣質的舊識之物,恍佛墜入嶄新的宇宙時空。 院子漆黑一如墨池,難辨一物。若是春時無花無月,此時此刻,也如無夜,正是詩人心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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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雨中一二

 文/張燕風 圖/雨順 一連下了幾個月的雨,我終於按耐不住躍動的心。打開傘,跨上往八里的渡船,想去那兒海邊的人行步道上走走。遙望著仍在施工中的淡江大橋,想像有一天我會這樣撐著傘走過橋的樣子。 不是嗎?我曾經走過舊金山的金門大橋。橋上有騎腳踏車的、有跑步的、有情侶取景的。我也走過紐約布魯克林懸索大橋,欣賞四周的都市美景,並讚嘆前人造橋的偉大構思。每次走在這些著名的橋上,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電影魂斷藍橋中淒美愛情故事的片段,耳邊也會響起那首紀念逝去時光的熟悉曲調Auld Lang Syne。 伴隨著那樂聲,我繼續往前走。雨,越下越大,天氣越來越冷,口罩淋了雨水,快有些戴不住了。霧氣瀰漫在淡水河出海口,我想像完工後的淡江大橋在濃霧中的英姿。據說會是亞洲最長的斜掛式吊橋。在橋上將能夠看到台灣最美的落日海景,真是讓人迫不及待了。我開始享受這一個人獨自在雨中幻想的感覺。想像中我在濛濛雲霧中上了橋,往淡水方向走去。 回頭望一下八里那邊的步道,我在上面漫步快有一個小時了吧? 卻完全不覺得累。任憑淒冷海風伴著雨點不停吹打在大黑傘上,我心中竟升起一股暖流,為淡江大橋的即將來臨而興奮。   ※   立春之後自然就是春寒多雨。農田盼著豐富的雨水潤澤以利耕種,來自遠方的雁鳥這個時候也集結整隊準備歸去。 從家中側門出去,穿過土地公廟,走向滬尾砲台公園。公園內有許多做運動的附近居民,也有些主婦圍繞在路邊卡車旁,挑選當日送來的新鮮蔬果。一隻黃狗走來走去,好像是每天固定來和大家打招呼。過一會兒有位年輕女子騎著摩托車過來,喊了兩聲,狗兒就跑過去,跳上女子放前腳的位置,人狗之間的依偎,默契十足! 沿著公園小路的右邊是大片的田地。因為下了很多雨,田間灌水溝的水量非常充沛,點點小魚自由自在的游著,芭蕉樹被雨打的東倒西歪,田裡的菜蔬也被淋出一付掙扎模樣。我撐著傘在田埂上穿梭,後來想到會不會有水蛇突襲?還是趕快走出來吧。走到了國小,沒有學生在上課。 繞著空蕩蕩的操場走了兩圈,雨又下大了。 想起了金凱利那首singing and dancing in the rain,也想起了伍思凱的歌:沒有了你,我的世界雨下個不停。 唱著唱著……就走到公園旁的上坡小路。路邊有一輛堆土機安靜的躺在那裡,大雨中不必工作。突然,我的歌聲被不遠處喇叭放出的音樂聲給打斷了,聽起來像是舞者們正在排練羅大佑的歌曲「握手」。   青春給了你的火焰 消磨成為你的時間 生命堆成了的節奏 變成了共同的起伏的午後   我把撐著的傘甩在地上,有一股莫名的衝動,推著我向前。顧不得臉上的雨水,我舉起雙臂,高聲的喊著:「握手、握手!雲門劇院!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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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杏會復州老城

杏花開時候 文/照片提供 韓美慧 爸爸家鄉大連瓦房店(復州老城)的杏花開時,太有意境美,在有些冰封可長達半年之久的北國,時序進入春之際,萬物皆蓄勢待發,就為展現花開後的綠意盎然。多年前正式造訪阿爹家鄉時候,正是杏子陸續結果季節,也是我第一次吃到真實的黃杏水果,而不再是台灣進口黃杏乾或是果醬。 香白杏 在堂哥、堂姊家看見,確實很是驚喜,只是果實還未成熟,但是,到了大堂哥瀋陽家的時候,堂哥、姊領著我上市集採買,我二話不說掏出錢買了黃杏,堂姊眼明說:多少錢一斤?我回:12塊人民幣?堂姊立馬說:馬大哈(天津話),欺負妳這外地來的,下回別開口先,一聽口音不對,難怪買貴了。 這之前,還未拜訪時,外甥女We chat傳來早春的杏花開,讓我為之驚艷,在台灣貓空瘋的杏花原來叫「碧桃花」?外甥女家的才是真正的杏花。於是:「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還有「紅杏出牆」等,立刻浮現。抑或是;誤入杏花林,突然爹爹不曾提起的家鄉思愁苦,透過剛認識的後輩親人拍的杏花照片 ,我的心情如墜落雲霧裡,心頭一酸,滾燙的淚水滑過,那是替曾經是該鎮最大地主的(二少)我的爹爹而落,似幻似真的。 瀋陽後回到瓦房店自家爺的堂哥、姊家,黃杏陸續成熟,對於堂哥姊家種植的黃杏,那種樹頭鮮,似乎有種魔力,連周邊的鄰居都知道,於是杏子成熟了,都趕緊拿到堂姊家讓我們品嘗,或許是直接可以採鮮果的誘惑吧!堂姊還告訴我:杏子好吃,但切記勿多食,容易上火、傷害腸胃,害我不能大快朵頤呀! 之後,堂姊跟姊夫才明白區域性的關係,在台灣沒有這種水果,加上現今家鄉環境好了,當地人偏愛南方進口的水果,所以杏子掉落滿地沒人吃,跟我形成了對比。姊夫說:果肉可吃、黃杏桃仁就是含有中藥特質的北杏仁,這下終於搞懂了,因為季節關係,我沒能見過真正杏花開的時節,很期待的,maybe some other’s day,想親眼瞧瞧在悠悠天地間盛開的杏花,在春寒料峭的北方,期許全球疫情的穩定後的解封,如今只能望著照片解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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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從有了南迴雙區快

文/攝影 蘇佳欣 最近經常到東部旅遊,在2021聖誕節前和2022年初,不到20天的時間內去了兩次。在這兩次的玩樂當中,最開心的莫過於體驗區間快EMU900的舒適與便捷,區間快刷新我對坐火車到台灣東部的印象,無需事先買票,刷電子票證上電聯車就好,相當於坐捷運或高鐵到台東。 以往到東部,一定選擇搭乘最快的對號車自強號,但是每回體驗來往台灣東西的老火車都不勝負荷,車身老舊、搖搖晃晃、吱吱嘎嘎,尚未到達目的地前早已疲累,要先安頓身心才可以輕鬆旅行。自從12月29日區間快首發後,銀體綠帶車身、粉紫雙色座椅,車內空氣清新,連洗手間也很妥當。本來山在左邊海在右邊,後來山在右邊海在左邊,變過來變過去都沒關係,幸好過山洞不再真空感,安安穩穩的降噪舒適,不需要再閉目養神,於是乎我的眼睛跟心裏裝進好多太平洋。 當台灣海峽跑掉不見後,窗外太平洋很快咻地就跑進來,偷偷模仿原住民的語氣,我真得被太平洋給美到啦,美成這洋海得了。火車行駛中,仍可感受到白浪與海岸每一次的初吻,每一次都是第一次,每一次都是最後一次,每一次都是獨一無二,沒有重複的。天雲水漾九重天層次如此分明,沒風沒浪的外海平靜悄聲,卻自帶節奏韻律,波波傳遞著海的訊息。如果海王子從遠方騎著白色海豚過來,我一點都不會訝異,也許揮手打招呼,向他問候大聲說「海,你好!」。 未到台東市,選擇落腳停歇,冬天早上的金崙微雨不冷,同樣透過民宿窗戶往外看,不遠處屋簷下等雨停的排灣族奶奶抱著孫子,重複說唱著:「太陽雨,太陽雨,太陽雨是騙人的」,懷中的孫女笑顏逐開。滿臉皺紋的她,像海的遠方盡頭,平靜無波無紋的太平洋一樣,同樣吸引我的目光。完全沒有押韻的幾句話,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聲調真是好聽,忍不住輕輕跟著哼唱。在中央山脈東側的原鄉,感覺就像是南迴的太平洋那麼簡單寧靜而真實美好,老奶奶拍著稚嫩生命的溫柔呵護,就像是太平洋的風浪拍打岩岸那樣也拍著我,我逐開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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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白色的羔羊

詩/王光強 插圖/國泰 它們願意留守荒原,除了茂密的草叢 一天的時間,在它們的唇邊,被嚼出聲音   牧羊人與鞭子一樣沉默 晨陽與夕陽是不同時辰的掛曆,唯恐揚起長鞭 沒有理由放下,會把時針的方向打亂 他習慣早出晚歸,他也練就了與它們一樣的耐力 它們稍微移動白色的軀體,他就預感到 這個發睏的季節,留給這一天的焦慮 他說算著,冬眠以來的利潤 山土地剛卸下冰盔,一場有關生計的布陣 在它們的嗅覺下,慌亂,失去陣腳 他慢慢伸手觸摸風,不管從哪個方向來 溫度與濕度,如何高低,仔細聽,它帶來的 安逸的尖叫,像裂開春的羽翼,破土而出 去年,這個時候,也是如出一轍   它們卻奔跑了整個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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