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謝幕

文╲陳祖媛 插圖╲國泰 她閉上眼,深深吸了口由店家飄出的香氣,輕聲地道了句「牛肉麵真香」!引來四周不悅的眼神。在這個悲傷的場合,似乎所有的感官都要是哀愁的,即使裝也得裝出來。 她坐在路邊臨時搭的野棚下,閨蜜的喪禮就著家附近辦了。嗩吶的悲涼聲伴著請來孝女的哭泣聲,吵雜而零亂。鰥夫領著大孩子們坐在一旁,眼神空洞不見眼底的哀傷,他們應該戴上太陽眼鏡。司儀揚著哀嗓介紹往生者的生平,孝順的媳婦,本分的妻子,盡職的母親。是的,全是她的閨蜜。唯有這句,「不忍失去」,聽來無奈有些怨憤,也許只有她是這樣想的。 閨蜜很早就嫁了,因為愛,信任他,因為完全的信任,徹底的傷害了自己。她伴著閨蜜一路走來,瞭若指掌,那真的是嫁雞隨雞。早年因為先生酒駕,閨蜜的駕照拿去關了三個月,在這個媽寶的家庭,似乎是理所當然,婆婆認為兒子重要。閨蜜的先生總是遊走在法律邊緣,苦口婆心改變不了什麼,膽大了,違反票據法也就自然發生,閨蜜成了替罪羊。婆家認為大難臨頭要共同擔責任,但去大牢裏關的還是她。出獄後,發現他有了其他女人,閨蜜病了無心醫治,對於曾經的付出感到心寒。 牛肉麵的香味依舊陣陣飄著,這間閨蜜家附近的牛肉麵店,她們來過無數回。吃飽了,找間咖啡店,才有力氣倒垃圾,掉眼淚,姊妹情深能做的只有這些。她想她不會再走入這間麵店,就以這誘人的香味打包所有和閨蜜的回憶。 這最後的謝幕式,看似哀榮平和,所有冤屈如過往雲煙,往生者經歷過的苦處似乎被插滿鮮花的靈堂撫慰了。淒涼的香水百合味兒,讓人錯以為是幸福的,還好解脫。這樣表面風光的儀式,是場操辦者的救贖,她看著不禁打了個寒顫。 閨蜜終究是閨蜜,最終回還教了她一課,活著的時候對自己好些。她開始思索自己要以什麼樣的方式離開,──先活出自己喜歡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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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在醉月湖的寧靜中

林明理畫 文/圖 林明理 記得前幾年,曾與友人來到垂柳浸拂著綠水的湖畔,天空為我們灑下光芒,一隻夜鷺正跟烏龜說悄悄話。在醉月湖的寧靜中,我看到三三兩兩的鴨、鵝拍綠了水岸,把倒影在水面的湖心亭變得更加華美。 傅園仍透出一份莊嚴靜謐,恍惚中,那校園的鐘聲依舊,杜鵑依舊,鳥聲聚集在挺拔的樹端啁啾……而我繼續漫步著,在緩緩而落的黃昏光線下。 來自各方的風把聲音都壓得低低的,它告訴了我,這座位於臺大校內的醉月湖,舊稱牛湳池,原為調節瑠公圳之用。在秋天,更為夢幻;植物在清澈的水中根莖分明,其他生物則把這裡當成至愛的樂園,因此而美。 在這氤氳書香的校園裡,友人微笑地指著楓樹說:「多美的秋!」是啊,難怪唐朝詩人杜牧曾有「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的讚頌。而我的心像隻歌雀,跟著飛過寬敞的椰林大道,一棟棟建築都洋溢著日式抑或現代化的剛柔相濟之美,讓我把匆忙的腳步慢下來,把心疊上醉月湖的柔波裡。 我們在牙買加咖啡前露天座位的大樹下,找一個美麗的角落,一邊享受著翡翠檸檬汁的酸甜,一邊回憶起彼此在大學那段金色時光是多麼歡愉,也交換在大學教書期間的點點滴滴。 我愛這裡的流蘇花開,像片片溫暖的雪,淡淡地輕拂著四月的雲天,像個聖潔的詩人,輝耀在巍巍學府間;也愛那片紅杜鵑在微風裡盛開,都讓我情不自禁癡迷於它的美!那一刻,讓我的精神為之激動,忘卻俗慮;而歡聚的時光總悠悠而過,回到繁星滿天的夜裡。 今夜,我想用鏡頭,捕捉每一個難得的精彩瞬間,讓我的耳朵貼近醉月湖的詩思,讓花鳥的聲音與記憶東一筆西一劃地抹著湖光瀲灩,落英繽紛。讓我再一次想起道別的我們,像往常一樣,約定好即將再見,看花兒靜定地開,映著水面上的蒼穹。 讓老校長傅斯年無邊的寬厚和慈愛的光照過來,感動我和移動的時間。讓我記住了醉月湖的盪漾,在每一次回憶時,都銘刻心底。 作者於台大校園,台師大胡其德教授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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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癢癢 (一ㄤˇ一ㄤ)

文/劉鈺 照片提供/李俊緯 村子原是日本空軍的宿舍,咕咾石堆砌成的圓環位居中央。由我家旁側的路口望去,圓環東北側住的是何家,有幾株樹佇立庭院內,樹幹黑色,外表嶙峋,葉子墨綠色,層層堆疊,遠觀像是一幅水墨畫。樹叢間隨風探頭的果實,在物質缺乏的年代,增添不眾人遐想的空間。 初以為是日人從南洋移植而來,卻沒人知道它們的名字,嘴饞的小毛頭們,稱呼它的果實為「癢癢」。 何媽人很好,喜歡打麻將,很少到院子來。何家小孩愛健身,在兩棵樹中間綁了一根鐵管當作單槓,我們偶爾也會上去盪兩下。在敞開大門的院落中,我們來去自如,當經過癢癢樹旁時,不自主的仰著脖子,瞇著眼睛在樹叢間搜尋。當癢癢樹開花結果時,我們知道,果實變成粉紅色時,我們更知道。 第一顆癢癢變色前,樹下早已躺著好多小癢癢,我們等不及,已經開打了。青澀的果實碰不得,因為根本不能吃,白糟蹋了,癢癢非得變成粉紅色才能食用。很難形容熟果的香味,有時散發蘋果味,有時又溢出香蕉香,這種特別的味道,留在腦海中,難以抹滅。它的果肉很少,果皮內包著六顆很大粒的種子,其間埋藏薄薄的白色果肉,濃稠香甜。 採摘癢癢有訣竅,準備一根長竹竿,用刀剖開前端,塞入一條竹片,把竹竿撐開一條裂縫,再將竹竿頭伸入有熟果的枝條後端,輕輕地往一方轉動,扭斷支撐的樹枝,此時,手持竹竿,緩緩往後退,放下竹竿至地面,這樣,軟香的癢癢毫髮不傷,果毛也不易亂竄。 吃癢癢前,要有心理準備,只要接觸到果皮上的細毛,必定會引起奇癢,那種癢深入皮下,抓破皮還是癢,而且愈抓愈癢。無論用竹篾子刮,或以泥沙揉搓,果皮上金黃色細如粉塵的絨毛,隨著刮毛動作飄浮在空氣中,想躲也躲不掉。果實粉紅的顏色太誘人,加上齒頰留香的美好,大大超越癢帶來的痛苦。 隨著唸書、當兵及就業,癢癢樹在記憶中逐漸淡去,眷村改建完工後,父親抽到何家土地上新建公寓的三樓。我只去巡過一次,院子內已不見任何綠樹,從樓上往下望,往常濃綠枝葉遮蔭,此時變成一片黃土。 退休後,到墾丁國家公園遊覽,有幾株樹,覺得很熟悉,黑亮樹幹旁有標示牌,上書:毛柿。恆春半島及東部的島嶼是這種樹的原產地之一,所以毛柿樹並非日人引進,而是臺灣的原生樹種。毛柿樹木質堅硬,生長緩慢,百年的樹幹不過大腿粗,另有烏心石樹之稱,是製作傢俱及雕刻的珍貴材料。 微風夾帶著熟悉的香味,抬頭仰望,一顆顆碩大的粉紅色癢癢出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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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旅途中的迴旋曲

土耳其的「旋轉舞」原本是伊斯蘭教蘇菲教派一種神祕的修行儀式。 文/攝影 王源錕 到世界各國旅行,免不了會欣賞當地特色的音樂舞蹈表演,放眼古今中外舞蹈,大多穿插有旋轉的元素,但若以旋轉動作為主,轉到令人頭昏眼花、拍案叫絕者,首推土耳其的「旋轉舞」了。 跳舞轉圈圈流暢優雅,西方圓舞曲華爾滋便是典型的旋轉舞,一千兩百多年前的中國唐朝,也流行一種「胡旋舞」。大詩人白居易在〈胡旋女〉樂府詩中說:「胡旋女,胡旋女。心應弦,手應鼓。弦鼓一聲雙袖舉,回雪飄颻轉蓬舞。左旋右轉不知疲,千匝萬周無已時。」把異國女舞者的曼妙舞姿描繪得淋漓盡致。 據說唐玄宗天寶年間,「胡旋舞」從西域流行到中土,這種音樂節拍鮮明、奔騰歡快,身體急轉如風的舞蹈,迅速在社會各階層流行開來,連皇帝最寵愛的兩個人都愛跳並擅長「胡旋舞」,其中一個是「三千寵愛在一身」的楊貴妃,一個是後來掀起「安史之亂」的安祿山。 精通「霓裳羽衣舞」的楊貴妃會跳「胡旋舞」不稀奇,重達三百斤挺個大肚腩的安祿山,跳起「胡旋舞」像個旋轉的大陀螺,可就非常不簡單了。 唐朝風行的「胡旋舞」,據記載來自「康國」(今烏茲別克撒馬爾罕一帶),跟現在土耳其流傳已久的「旋轉舞」有沒有關係?是不是曾透過「絲路」傳播?這問題留給學者專家去考證吧,咱們純粹看熱鬧就好。 位於土耳其卡帕多奇亞高原邊陲的孔亞Konya,扼古「絲路」要衝,曾為塞爾柱帝國首都,當地的梅芙拉納博物館,是伊斯蘭教徒心目中的聖地之一,也是「旋轉舞」的起源地。「梅芙拉納」不是一個人的名字,而是對「偉大導師」的尊稱,1207年出生於阿富汗的梅芙拉納‧魯米,是伊斯蘭教蘇菲教派的創始人,這個教派注重苦行與冥想,孔亞聚集許多苦行僧,著名的「旋轉舞」,就是他們修行的神祕宗教儀式。 由於我們在孔亞停留時間短暫,旅行社另外安排在卡帕多奇亞的洞穴餐廳,觀賞土耳其代表性的「旋轉舞」、肚皮舞,以及各種民俗舞蹈。洞穴餐廳的表演比較通俗,遊客可以飲酒助興跟拍照錄影(不可用閃光燈),有些較正統的旋轉舞表演場所不賣含酒精飲料或不准拍照,那不是很無趣嗎? 「旋轉舞」的開場有點詭異,樂隊吹吹打打之後舞者魚貫登場,他們的服裝有很深涵意:土黃色的高帽代表墓碑,黑袍代表墳墓,白色衣裙則象徵壽衣,這在我們的觀念中似乎有點「那個」。前面一段「扮仙」之後,舞者褪下黑袍開始旋轉,隨著節奏張開的雙臂,始終維持「右掌朝天,左掌朝地」的姿勢,代表把阿拉的祝福傳遞給世人,旋轉時以左腳為軸心,右腳繞旋,有以阿拉為中心萬本歸宗的意思。寬闊的圓裙襬被離心力甩開,讓我聯想起披薩師傅玩在指尖的旋轉麵皮。 一般人原地轉幾圈包準暈頭轉向,這些舞者由緩至疾轉個不停,卻依然臉不紅、氣不喘、腳步穩定,果然是「叔叔有練過」。聽說正式的「旋轉舞」結束時,會慎重其事讚頌經文消災祈福,我們看的節目則夾雜一些比較輕鬆的表演,接下來的肚皮舞孃真厲害,渾圓顫動的肚皮搭配飛快的旋轉,活脫是安祿山的接班人! 壓軸的女舞者穿著件拼花大圓裙,彷彿一隻花蝴蝶,旋轉起來竟變成來自外太空的飛碟,裙子上的花樣顏色全化作游絲狀的線條模糊成一團,隨著音樂上下左右翻飛,更像張七十八轉的黑膠唱片訴說著往日情懷,幽幽暗暗反反覆覆恍然如夢。謝幕時猛然從夢中驚醒,跟著人家手掌拍得通紅,走出洞穴餐廳時還暈陶陶的,不知是看了一整晚的「旋轉舞」,還是那杯酒精性飲料作祟? 會旋轉的東西總會引人注目,不管是摩天輪、旋轉木馬、風車、陀螺,還是骨碌碌轉的舞姿。圓舞曲華爾滋跟「旋轉舞」都靠腳當軸心帶動旋轉,人體能夠不靠兩腳支撐而旋轉嗎? 我曾經在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堤壩廣場,看過一位街頭藝人表演倒栽蔥以腦袋為軸心的「人肉風車」。 這位波蘭籍藝人戴著厚氈帽,在地上舖了塊鐵板,頭下腳上靜止片刻,猛力扭腰身體開始旋轉,而且越轉越快,這個動作非常危險,萬一失去重心後果不堪設想,當他從劇烈旋轉中踉蹌起身時,腳步還沒站穩就忙著摘下帽子,堆起笑臉期待打賞。觀眾們雖然不吝惜給予熱烈掌聲,但真正掏出腰包的卻沒幾個,我在氈帽裡投下兩歐,依稀看到「人肉風車」的眼眶有東西在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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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黑森林幸福華爾滋〉飄飄雪花傘

可以如此盡情玩雪的機會可能不多了 文/照片提供 李燕瓊 每年到聖誕月,聽聖誕歌曲是固定的儀式,吃飯聽、打掃聽、運動聽…,尤其溫暖平和的〈Silent Night〉;〈White Christmas〉,在Louis Armstrong渾圓獨特的沙啞嗓音唱誦下,這二年疫情中聽來分外心安與平靜。(聽了很感動呢) 聽著聽著,哇!下雪啦!這是入冬第一雪,手忙腳亂把自己包裹成粽子,拿了傘就往外衝,想再享受飄飄「雪花傘」下冷冽中的浪漫。 曾經從樓上看到樓下朵朵漂移的「雪花傘」,幾種花色傘面上彷彿鑲嵌上了晶晶亮的鑽石,那真是美妙的「傘畫」,華美如夜空中的星子閃爍。 這樣的風景就怕會越來越少,好幾年暖冬,雪越下越薄了;回想剛到德國的第一年,積雪厚到那一腳踩下去,我整個人就跌進雪堆裡了,等玩瘋玩夠了,先生才把我從雪堆裡「撈」出來(凍到爬不起來啦);而現在,大地反撲下天候異常,夏威夷超大暴風雪,該下雪的美國東部卻艷陽高照,北極圈也反常地夏天只下雨。   用報紙替代塑膠袋包得整齊的垃圾 「環保救地球」刻不容緩,環保團體大聲呼籲:限塑、素食替代吃肉、少購物、盡量少搭飛機、0碳足跡…等,每個人都有不能置身事外的責任,我能做到的是「減塑」,不浪費大自然資產,尤其食物;因為腐爛的食物會釋放出一種溫室氣體:甲烷,其威力是二氧化碳的20倍以上。所以,上超市先看將即期的特價品,省錢事小,惜物更重要,尤其香蕉,夏天熟得快,常見小店丟棄賣相不好已有斑點的,日本帝京大學研究,這種香蕉能夠讓身體產生更多可以抑制癌細胞活動的腫瘤壞死因子(TNF);買熟了,店家居然開始特意留給我,在台灣時就常跟相熟的水果行便宜買了打香蕉奶(俗擱大碗)。 (可以從氣候聊到香蕉奶,我是真的太想念台灣了啦) 但是,最近德國輿論談到:過度關注在個人的低碳生活,以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相對於各公司大廠排放的二氧化碳,根本是避重就輕、模糊焦點的轉移做法,大家(個人)為保護氣候所作的努力,究竟有多大作用和意義?雖然美國環保記者Emily Atkin在一篇論述中表示:在整個氣候變化的過程中,我們個體努力的碳足跡所起到的作用幾乎微乎其微。但是,如果不做,狀況只會更壞,有了第一步的開始,就有希望。 德國的垃圾(桶)分類普通和有機,當然也有環保有機塑膠袋(很貴),但也是要在特定環境條件下(氧氣、水分、和進行分解的微生物)才能有效分解,否則等同一般無法分解塑膠袋;所以我開始思考:紙張在短時間內就可分解,何不用可回收的報紙替代塑膠袋?於是,我開始實驗(其實很怕被住委罵)。幾個月後我看到了驚喜的大變化:我們這一棟的有機垃圾桶裡,全部都改用報紙替代塑膠袋啦!歐耶!革命大成功。 新年伊始,願地球與我們都跨出更好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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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為夢而戰

文/攝影 方晴君 國小的時候,我想進樂隊,因為我喜歡敲鐵琴的聲音,那個叮叮咚咚的敲擊聲讓我很著迷,當時我滿心期待,卻被班上兩位千金小姐擋在音樂社的門口,她們家境富裕,所以家裡都有在栽培,彈的一手好琴,長的都很漂亮。 她們推我到教室外的角落旁,問我來這裡幹嘛? 我說:「我想加入樂隊。」 她們刻薄的說:「妳看的懂譜嗎?妳會樂器嗎?看妳就什麼都不會,還敢來這裡?」 我好歹也是學古典鋼琴的那時(人家拜爾也彈過兩本…喂~~)   我不知道她們說的「看的懂」要看到什麼樣的程度,她們兩個一人一句,把我說的好像沒一點用處,主要也是因為我自己自卑了,轉身哭著跑回了班級,她們是我的同學,所以我連老師的面都沒見著,樂隊敲鐵琴的夢就這樣沒了。 從那之後,放棄了豆芽菜的譜;我想我自己那時不夠勇敢。   高職的時候,我加入了漫畫社,我是資料處理科;因為不能唱歌仔戲,也因為家裡的反對,古裝演員夢就沒了,所以決定畫圖,反正能畫也好呀,都是一樣的,結果被美工科的學姊嘲諷。 「資料處理科的回去打電腦吧~來畫什麼漫畫呢?!」 一個星期一次的社團時閶,我就要聽這些,當時我進去時,還有一個三年級的資處班學姐,也在漫畫社,但我看她畫的圖,老實說,算不上好,但我蠻佩服她在這個地方的勇氣。她跟我同科,我來都聽見了,她怎麼可能悻免呢? 那時還好我的老師他對我很好,這些學姊想到時就來唸我一下,連我在我畫的圖上,題個詩,她們都有意見。 雖然如此,我就學著充耳不聞,當沒有聽到,所以漫畫社團我一直待到畢業了,畫作上了校刊數次;寫的詩,畫的圖也開始上了校外的月刊,雜誌與報紙;創作這條路,我現在回頭想想,挫折很多,不單單是對自己的期許要努力跨越,還有更多是旁人給你的打擊與嘲諷,從來沒有間斷,連我母親也參與了反對,而且身體力行的撕毀了很多我的畫作,總之就是什麼都來打擊你,各種的惡意,或許都希望妳就此放棄。 但……或許也是一直以來我的抗壓性,始終可以走到極限,甚至是無視旁人的反對聲音。其實二十幾年走在創作路上心中好難過,家變N次,衝突N次;我充滿自卑的童年及少女時期,直到我成為了母親,我依舊自卑…… 在前些年我不知道我手中完成的作品,已經非常的精采,我還是覺得自己很差;直到我一個姊姊一席話讓我懂了,明白了我要正視自己其實並不差。(這種情況好像是一個女生已經很瘦了,一直喊著我要減肥這樣……)   一開始我還是受小時候母親的反式教育影響,心態總是先想自己不好,漸漸的改變自己,直到現在回頭想想,二十幾年過去了,我的音樂知識雖然不夠,但是我做了破百首好聽的歌,畫了很多的圖,而國小的同學還在音樂路上嗎?那些高職漫畫社的學姊還在畫圖嗎? 我不知道,也跟我無關。 我們各有自己的人生,但是我覺得滿足,因為我仍在創作的路上,做著自己喜歡的事,依舊為自己的夢而戰。為夢而戰,只是單純的不想看到夢想無助的死去。 人各有所長,所以不必自傲或自卑,長的好未必好才情,好才情未必好相處……等等。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這一段話,我看了之後,真的心有所感,勉勵自己,也勉勵大家,希望每個人都能勇敢為心中的夢而戰,但千萬不要死在人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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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滄海一聲笑

文/照片提供 陳玉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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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高度狂熱

橫山秀夫/著  葉廷昭/譯 下午六點過後,編輯部的辦公室人聲鼎沸。 悠木坐在政治線主編的位子上審核新聞原稿。因為他沒有出席無線電採購會議,只好代替出席會議的岸處理業務。 頭版頭條已經決定好了,報導內容是「三光汽船」經營不善,明天將會提出申請,尋求企業更生法的協助。負債總額高達五千兩百億元,是日本戰後最大的企業倒閉案件。悠木長年來在社會線報導各類刑案,平常也沒詳細閱讀政經新聞,但三光汽船真正的老闆是河本國務相,這點常識他還是知道的。換句話說,這不是單純的企業倒閉,肯定會牽涉到首都政治圈的角力。果不其然,共同通信傳來另一份報導,暫定標題是「河本請辭下台」,悠木繼續提筆修稿。 悠木回到位子整理東西,清點已經修改好的原稿摘要,準備交接給岸。隔壁位子上的電話響了,悠木裝作沒聽到,但電話響個沒完。轉頭一看,田澤不在位子上,不曉得是不是去上廁所。 不得已,悠木只好接起電話。這通電話是佐山打來的,他在縣警擔任採訪組長。悠木卸任以後,原本擔任副組長的佐山升任組長,已經連續五年穩坐組長的位子。佐山聽出接電話的是悠木,意外之餘還挺開心的,但他立刻壓低音量說出打來的用意。   「悠前輩,你們那邊現在應該人仰馬翻了吧?」 「你指什麼?」 悠木反問佐山的同時,抬頭張望部內。忙是一直都很忙,似乎也沒出什麼大事。 「還好啊。」 「這樣啊。沒有啦,時事通信的傢伙講電話時,說了一點奇怪的事情。」 佐山的意思是,他是在記者室偷聽到的。 悠木擔心趕不上電車,語氣也有些急躁了。 「對方講什麼?」 「就我聽到的內容──好像是有一架大型客機消失了。」 大型客機消失了……? 悠木抬起頭想了一下。 視線正好對上書架上的電視,畫面上播放著NHK的新聞。 一旁有人叫悠木讓開,是田澤回來了。悠木起身離開,雙眼依舊緊盯著電視畫面上的新聞快報。 〈日航大型客機從雷達上消失。〉   「喂、你們看!」 核稿部有人扯開嗓子大叫。 一大堆人都擠到電視機前面。 「墜機了嗎?」 「那種大型客機,不會墜機吧?」 「不然是雷達故障?」 「消失的地點在哪裡啊?」 「反正不是這裡,群馬又沒有航線。」 電視機前面圍了兩、三道人牆,目前還沒有新的報導。 悠木走到編輯部的門口,半邊身子探出走廊,眼睛卻盯著人牆後面的電視。再不離開就趕不上電車了。 萬一真的是空難,整份報紙就得重做了。不過,倒楣的多半是內勤人員,部分主編必須處理共同通信發布的新聞,核稿部的職員也得重新編排報紙版面。除非有群馬縣的乘客在飛機上,否則記者沒什麼工作。當然,飛機墜落在群馬縣內就另當別論了。 悠木決定多等幾分鐘,等聽到墜機地點再離開,但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傳來。   最後,悠木果斷離開辦公室。剛才其他同事也說了,群馬縣並沒有班機的航線。擔心幾乎不可能發生的災禍,而沒有趕上電車,豈不是真成了安西口中的膽小鬼? 悠木在走廊前進,正好後方傳來共同通信的「嗶嗶傳呼」。編輯部的牆上設有收稿用的擴音器,共同通信在傳送訊息之前,擴音器會發出嗶嗶聲,所以稱為嗶嗶傳呼。 走廊上也聽得到緊張的播報聲。 〈共同通信快報!日航的大型客機在橫田基地西北方數十公里處失去蹤影!再重複一次──〉 悠木停下腳步,橫田基地西北方數十公里處的具體位置,他一時間想不起來,但應該離這裡不遠。 他快步走回辦公室。 辦公室人仰馬翻,許多辦公桌上都已攤開地圖。 NHK也有新的快報了。 〈交通部公布,日航123航班在雷達上消失的位置,位於埼玉‧長野縣邊境。〉 不是在群馬── 眾人無不鬆了一口氣,緊接著,現場鈴聲大作。這是共同通信的「嗶嗶傳呼」傳來特級新聞的前兆。 〈日航123航班可能在長野‧群馬縣邊境墜毀!〉 整間辦公室迴盪著眾人的驚呼和嚎叫。有人說,沒想到最壞的狀況真的發生了!這句話說中了所有人的心聲。 更壞的消息還在後頭,「嗶嗶傳呼」報出了乘客的數量。 五百二十四人── 辦公室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多可怕的數字,北關東報的員工也才五百一十一人。 拿整間公司的人命來填,也還差十三條冤魂。 「海內外沒有一起空難比這更嚴重!」 資料室的職員大吼,整層樓的人這才回過神來。 「Call回所有外勤人員!」 「讓他們去東京探消息!去羽田機場探消息!」 「打爆日航的電話!叫他們快點交出乘客名單!」 悠木愣在辦公室的門口。 內心的記者魂也被點燃了。   他好想飛奔到現場。 這一把火苗還沒有燒得很旺,但就像在導火線上延燒的火焰一樣,是一股即將爆發的強烈願望。 不過── 情況仍不明朗。飛機到底墜落在哪裡?群馬?長野?還是埼玉? 「悠木。」 悠木轉過頭,看到粕谷部長走了過來。 粕谷的眼神看上去別有用心,悠木有很不好的預感。 「這件事交給你辦。」 粕谷語氣強硬,由不得悠木拒絕。 「你全權處理,這起空難你負責追到最後。」 悠木聽到這段話,身體也跟著緊繃起來。 這下他又得擔任採訪主管,指導下面的人辦事。 衝立岩早已拋諸腦後,取而代之的是望月亮太不甘心的表情。 逃跑要罰錢啊── 安西的玩笑話,聽起來好遙遠。 (摘自圓神出版社即將出版新書《高度狂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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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宅家

文/攝影 楊敏 防疫在家第七天,意識到自己大概是個工作狂,不能忍受無所事事的時間。 撐到了近五月底,終究還是逃不過被放防疫假的命運,這種偽失業的狀況,第一天我還喜孜孜地和朋友說,苦命如我終於能放個長假了。開始規劃我的宅家計劃,要線上學美語、要追早已更新多集的韓劇、要每日做瑜伽、要向媽媽學烘焙、要大掃除房間……我還買了兩千多片的拼圖和懷舊gameboy獻給家人打發時間,事實上我也過得很愉快,好久沒有享受這種無所事事的悠閒了。睡起來是中午十二點,不急,反正不趕時間,睡到餓醒才肯爬下床。就這樣渾渾噩噩過了一星期,我看著每日確診人數,突然想,這樣的狀況會持續多久呢? 比起疫情的恐慌,這種不知道還能不能工作的恐慌更深植人心。外頭的傾盆大雨將我喚回現實,六月的薪水大概泡湯了,那七月、八月的呢?老闆說,疫情趨緩一定就會需要妳回來上班。但誰都說不準那是什麼時候。抱著一絲期望去看紓困方案,卻發現自己終究不是受惠的那群。「當初聽到終於能休息了妳不是很開心?」媽媽問。「不知道,我好像不適合閒下來。」我說,忍不住又問一次:「所以我們都不符合紓困申請資格喔?」「對啦對啦。」媽媽放棄地說,她不知道為何在家托嬰的保母有補助,像她這種在公共托育所的老師就沒有。那些可放防疫照顧假的家長還一股腦兒地把小孩送過去。 媽媽說妳要對未來有信心啊,有一天疫情一定能控制下來的,那時候各行各業都會看見璀璨的明天。我也真的那麼希望,好想在街道上大口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啊、突然好想念那忙得要死的工作步調啊。習慣性地拿起相機記錄居家生活,總有一天這些宅在家的照片也會成為另類回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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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有風春回

詩/攝影 高朝明 黃昏的行道樹 吱吱喳喳……不停宅配著喜訊 樹梢,有風春回   門聯的枝椏左側 一臉紅潤 幾個福字右廳恭喜賀年   巢前的陽台喜鵲叫賣 廊下雛鳥圍觀雀躍   麻雀媽媽驅趕夕陽 大伯和小叔高高掛起月亮 行道樹…… 擺滿歡欣鳥鳴   一群螞蟻樹下圍爐 路過的蝸篆,繞了幾個彎 寫著如意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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