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你在看我嗎

文/攝影 張子筑 初秋午後,靜坐樹下擁金風,忽聞一陣騷動,原來幾隻松鼠竄爬在枝椏間,引我目光。 一隻俏皮的松鼠爬下來,停頓在樹頭的彎曲處,弓起的背脊弧度撩人,毛茸茸的長尾巴,順著枝幹的弧線垂落著,姿態婀娜,還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瞄向我,似乎對我說:「你在看我嗎?」 「是啊!我在看你。」 「噓!別吵,我們在玩你爭我奪的掠食秀。」 「喔。」 「前頭那隻搶了我的麵包,不甘心。」 「別動,我按個快門,留下你優美的身影。」 一溜煙跑了。我想,牠不用追了,等牠追到時那塊麵包早被吞下肚了。 朱子說:「主一無適便是敬。」凡做一件事,必須專注於這件事,要心無旁鶩、全力以赴,分心旁顧就不敬業了,將錯失成功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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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泡麵晚餐

文/徐夢陽 插圖/國泰 前日,寒流襲來,本來想要晚餐簡單吃的我,還是敵不過寒冷與口腹之慾,吃了泡麵當成晚餐。泡麵對我而言,用泡的沒有滋味,還是要用煮的,放一點青菜,一些火鍋料或是肉片,最後等水滾之後,再放入麵條,打上一顆蛋,這樣就會有一鍋香噴噴的泡麵上桌。 以前在外面工作時,想要多存點錢,所以,卡式爐是我最常使用的東西,時常煮的都是泡麵,或是調理包,然後只要買飯回家,就可以吃上一餐。彼時對吃的沒那麼講究,覺得只要吃飽就好,因此在外地租賃的異鄉人,就囤積了不少泡麵,大概吃過的有近百種,直到現在,泡麵的種類越來越多。 不少人都自詡泡麵是他們的拿手料理,我認為此話不假,大概可以同情的理解,大家都有經歷過那樣的過程,無論是大學生,還是初出社會的新鮮人,還是在外地工作的異鄉人,根本租賃的地方或是宿舍,並沒有一個很好的料理場所,僅能因地制宜,挪出一個空間放置卡式爐,下面用箱子擺放鍋子、餐具之類的東西,只要一到晚餐或假日,那些東西就會出動。像我住在首善之都,一到假日就不想要出門,因為一出門的捷運費,往往是我一個星期的伙食費。對於有貸款與要拿錢回家裡的我,這是一筆開銷。只是,如果有難以拒絕的邀約,我也得咬緊牙關出門,出去一趟,就得吃上幾餐泡麵,或到巷子口買碗滷肉飯吃。可是一碗滷肉飯,其實也不便宜,再加顆滷蛋,已經是過去一個便當的價格,不同地方的物價是不可相比的,所以,泡麵還是我最佳的選擇,反正滋味不同,能吃飽就好。 當然,過著簡單的生活,也不要讓自己吃的太差。就算吃的是泡麵,也是可以透過計算過後,讓自己吃的豐富營養一點,例如到大賣場買一大把的蔬菜,還是到巷子口買一大袋便宜的蛋,還有偶爾買一盒快要過期的肉片,然後就這樣度過好幾餐。如果一到假日,真的不想出門,就是前一天把東西都準備好,例如麵包、餅乾,還有泡麵,然後就打開電腦追劇,或是玩電腦遊戲,反正我的個性使然,宅在家裡倒也沒有關係,這樣一天的花費下來,很容易就控制在百元,無形之中就是為自己省錢。當然,如果還清學貸,如果家中的負擔比較沒那麼大,我也可以過得輕鬆一點,那時候就只想早點擺脫這樣的窘境,而好好的過正常的生活。 後來,還清學貸之後,手頭變比較寬裕了,總以為可以像其他人一樣,逢年過節或是有特殊的日子就吃大餐。但不知道是清貧生活過太久,晚餐吃到外面的牛排或是火鍋,總有點罪惡感,覺得好像泡麵才是我的最佳選擇,那些無數的大餐,吃起來的滋味雖好,但在我的心中並非全然的高興。前日,寒流襲來,本來晚餐想吃水果解決的我,覺得突然好想吃熱食。妻子見狀,變自告奮勇地說,她要準備好料的給我吃,叫我到客廳看電視等候。過了十分鐘,她端上熱騰騰的泡麵上桌,我不顧麵湯還熱著,拿起筷子與湯匙就是一陣狂吃,這一頓泡麵晚餐的滋味,好像老朋友一樣熟悉。妻子問我說:「好吃嗎?」我點點頭,一下子就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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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愕然拋下

詩/圖 猴子貓 在冬天裡相愛。你卻突然離開 對的時間對的地點自以為對 的人 彼此緊密排列。碰撞彈開 城市的邊緣 有很強烈的土味 雖然看起來有點不解 你捏了捏臉 欠缺真實感的月娘 醉醺醺地發光 太陽餅沒有太陽。老婆餅沒有老婆 黑松露巧克力沒有松露 我在陰影的那一邊 硬是被勾勒出來的輪廓中 壓抑了許多情緒 全部瀝乾 如同只剩下一個空殼 他就還你了 不知所措的瞬間。促狹密集 潛抑回擺 牛頓球永遠不停 錯的時侯 就坦白講吧 我的心頂多跟著。噗通一跳 好過比 心心念念佇遮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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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敬2021

文/蔡碧航 圖/Morning 偶然翻到MO畫的一幅畫,對照當下的心情竟是百感交集。 天真的五歲小女孩畫了一幅彷彿地球橫切面的圖畫,地面上有高樓有城堡有火車有大樹有快樂遊戲行走的人們。地表底下卻橫陳著魚骨、人骸、骷髏頭和亂石,還有幽深的無底洞通向未知的地方。 MO的解釋很簡單,地面上都是有生命的,沒有生命的都到地底下去了。是生活,小小的心靈很直感沒有更多的意指。 逝去的一年,我的確是很憂傷的。 總結這一年的日子,大多在牽腸掛肚中渡過,所有的懸念都因突如其來的疫情。 面對撲朔迷離變易詭譎的隱形敵人,心懷憂懼。去年春節,好不容易團圓了,卻又忙著四處張羅口罩,全家人分散去排隊搶購,我也曾大清早天未亮就去巡超商,等待口罩不定時的進貨。所幸後來管控得宜,口罩之亂總算平息。 接下來面對的是MO爸必須返回外派的公司上班,攜家帶眷,心情格外忐忑,護目鏡口罩手套雨衣全副武裝,大人小孩都包上了尿布,再三叮嚀在飛機上不飲不食不上廁所……這樣的飛航簡直是惡夢。 一年過去了,苦難的日子卻尚未走到盡頭。疫情起起伏伏,飛機泰半停飛,百業待舉,雖然疫苗逐漸開打,但鎖國的還在鎖國,禁足的還在禁足,舉世矚目的東京奧運也不知要如何開鑼。 遠方的朋友仍然訊息杳杳吉凶未卜,讓人懸念。 世界在改變,國與國的關係、人與人的關係、人與環境的關係……都在衝突碰撞,紛紛攘攘爭吵不休,不知如何取得平衡。 我們可以暫時把生活圈子縮得很小,盡量不去跨越紅線觸犯了禁忌,安分守己力求安泰,但是不能相聚的親人,不能飛翔的翅膀,總是令人忍不住牽掛,揮不去憂傷。 指給你看遠方。 在那很遙遠很遙遠的地方,幸好星星月亮太陽都還在。 敬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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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面具

詩/攝影 簡玲 那時,瘟疫隱蔽的真面目 這時,假面漂浮 像聖馬可廣場前嘉年華會 滿城盡興魅惑 戴上臉譜 揣度今天的角色扮演 接駁公開與私人的間距 幽默的,沉默的,優雅的 恭維,巧言令色或炫耀 轉身,游刃有餘變臉 日積月累,植養 一座面具博物館 經常,走到玻璃窗 如此明淨 面具後的那張臉看不見 隱約,死神黑喪的鳥嘴 今天,脫下桎梏保護吧 狂歡造愛的面具 以為青春正盛 愛情的鷹架坍塌 似極海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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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葉之網

文/攝影 白家華 在廊架下的步道石板上,有一片五瓣葉,輪廓起伏似蹄,卻無蹄之壯實,其僅存之形態已是輕飄飄的;將屆「耳順」之齡的我與它的周遭皆是狂吹的冬季風;由於受到它那滄桑的美感的吸引,我在它被寒冷的風之漩渦襲捲而去之前,彎腰伸手觸及它,將它暫且留下。 雖然河流般的支脈因為纖維較硬而得以留存得更久些,但終究經不起一捏,一捏即碎;其餘的部分,已讓出了位置,空空洞洞的,而成為一種網狀物! 已被掏稀的身軀,僅似一張薄網;童年與青春安在?若是蛛網,尚可捕蠅捉蛾,但它能夠網住什麼呢?倘若有癡愚之心,也只是枉然,怎網得住持續流逝的光陰?那些踩踏著鐘錶節拍的分分秒秒,由網眼間依舊絡繹不絕地流逝著,似細沙之漏隙,如川水之過眼!又怎網得住水中物?經不起使勁一拍的它,入水即化,淒美而無用! 那些雜而有序的虛無網眼,怎能夠望見什麼呢?即使是世間之銳目,亦無以看透鏡裡的花影、水底之映月!啊,黑洞不遠,而你與我對視的深邃黑瞳其實不算近! 那麼,且任由它去吧!宇宙與吾人皆為過客,豈能挽留什麼?我終於將它放回土表上,放進地母的懷抱裡,那兒自有它的歸處,也有重新出發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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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行踏〉傳說中的送子鳥

摩洛哥馬拉喀什古城埃爾巴迪皇宮牆垣上的白鸛與巨大鳥巢。 文/攝影 王源錕 「嬰兒是從哪裡來的?」當似懂非懂的小朋友提出這個問題時,有些家長會說:「你是石頭裡蹦出來的」、「垃圾堆裡撿的」,很多西方家長的「標準答案」則是:「送子鳥送來的」。 被稱為「送子鳥」的東方白鸛,主要分布在俄羅斯、中國大陸北部、北韓、日本等地,在台灣屬於稀有的候鳥,每年有少數個體從西伯利亞飛到台灣過境停留時,都會吸引大批鳥友,扛著「大砲」相機捕捉牠美麗的身影。 東方白鸛跟牠的近親白鸛(又稱歐洲白鸛)長得很像,兩種白鸛的最大差異在嘴部,東方白鸛是黑喙,歐洲白鸛則是紅喙,很容易分辨。我沒有跟人家發燒鳥友瘋迷東方白鸛,對於歐洲白鸛則有數面之緣。歐洲白鸛主要生活在中歐、南歐、非洲西北部和亞洲西南部,冬季則遷徙到非洲、印度的熱帶地區。我們與歐洲白鸛的初邂逅,就是在北非摩洛哥。 2002年西葡摩之旅將近尾聲,我們來到摩洛哥古都之一的馬拉喀什。馬拉喀什老城是座上千年歷史的城市,這裡有濃郁伊斯蘭風格的廣場與建築,密如蛛網的小巷讓人宛如掉進盤絲洞,踏在蜿蜒石板路上就像走進時光隧道。 埃爾巴迪宮是薩阿德王朝曼蘇爾蘇丹1578年登基後開始興建,歷經十五年完工,建築金碧輝煌,據說廊柱所用的大理石是用等重的糖從義大利換來的,當時的糖可是價值不菲。「埃爾巴迪」在阿拉伯語的意思是「無與倫比」。這座宮殿在薩阿德王朝覆滅後迅速衰頹,淪為斷垣殘壁,高聳的城牆保存尚完整,但都被白鸛築巢占領了。我目視估計那些鳥巢的直徑至少有三公尺,白鸛巨大的身形更是前所未見。恕我才疏學淺,當時又沒有「孤狗」可查,我根本不曉得那些大鳥就是所謂的「送子鳥」。 真正認識「送子鳥」是2015年歐洲之行。漫遊法國史特拉斯堡後,來到酒鄉喜克維,這個優雅的小鎮除了以葡萄佳釀聞名之外,到處可見白鸛的蹤跡,很多公私建築物的屋頂裝了大型圓鐵架,歡迎白鸛光臨築巢繁殖下一代。不少商店以白鸛圖案做招牌,各種「送子鳥」紀念品琳瑯羅列,向觀光客們招手。同樣的「送子鳥」盛況,在另一座法國夢幻小鎮—柯瑪,也讓我們看得嘆為觀止。 「送子鳥」的故事源遠流長,中世紀歐洲日耳曼傳說,人類未出生的靈魂棲息在沼澤、水塘邊,白鸛會將這些嬰兒靈魂帶回來,送給期待嬰兒出生的父母。十九世紀中葉的安徒生童話《鸛鳥》中描述,未出世的孩子躺在水邊作夢,等待白鸛飛來,送他們去父母的家。 長久以來,代代歐洲人傳承著「送子鳥」的故事,當然在現實當中,白鸛根本不可能叼著嬰兒去送給人類父母親,那和聖誕老人一樣是哄小孩的,不過白鸛築巢這件事廣泛被認為可替家庭帶來和諧幸福。白鸛到底有多受喜愛呢?牠是立陶宛跟白俄羅斯的國鳥,也是2000年德國漢諾瓦世博會波蘭館的吉祥物。世界上以白鸛為圖案的郵票,更多達一百二十餘種。 「鳥類無國界」,鳥類的棲息遷徙常常超越各國疆域,甚至遠渡大洲重洋。在德國的羅騰堡,我們何其有幸又與白鸛相逢。 德國有兩座叫做羅騰堡的城市,一座在下薩克森,靠近不萊梅;另一座在巴伐利亞,依傍陶伯河,所以正式名稱是「陶伯河上游的羅騰堡」。這座滿城紅瓦屋頂的羅騰堡,是保存中世紀古城風貌最完整的德國城市,又位居羅曼蒂克大道與古堡大道等兩條德國經典旅遊路線的交會處,極富浪漫情調。這是我們第二度造訪羅騰堡,除了循年輕時的足跡再走一趟古城牆,還爬上市政廳的尖塔,遠眺童話故事般的街道房屋,緬懷這座神聖羅馬帝國時代自由邦的昔日榮光。 從塔尖回到地面,我的視線定格在遠處一座教堂屋頂上,那裡有座圓鐵架,白鸛在上面築了個完美的巢。我用長鏡頭拍到一隻成鳥,在藍天與兩道白色凝結尾襯托下,顯得有幾許孤傲。巢裡有沒有小白鸛呢?我不斷搜尋著…。 有位德國阿伯看我在拍白鸛,過來跟我比三根指頭,我不清楚他的意思,當再度掃視教堂頂的鳥巢時,只見在親鳥的羽翼下,兩隻小白鸛陸續探出頭來,多麼溫馨的畫面啊!我與德國阿伯相視莞爾,雖然彼此語言有隔閡,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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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行過一座橋

這條長長的街,踩滿我小小的童年足印。 文/圖 蔡莉莉 鹽水是我住過的小鎮,有河,有港,有橋。那河穿過小鎮,河岸淺弱,水流緩慢,像一條疲倦的絲帶。百年前繁華的港口,已不見擺盪的帆影,只剩蜷伏淺睡的河床,緩緩訴說著喧嘩中的寂寞。 行過一座橋,往南的方向就是橋南街。這條長長的街,踩滿我小小的童年足印。小時候的我,總以台語告訴別人「我家住在過橋。」如今,這條街以橋南老街為人所熟知。走在街上,彷彿進入時間的缺口,一間間歪斜毀朽的老屋,讓人以為走入褐色調的老電影裡。 從前,街頭的橋是一座木橋,長大後才知,興隆橋是清朝古月津八景「興隆水月」的所在。在我的兒時記憶裡,每逢颱風時節,平日安靜到彷彿不存在的河水,總是一夕之間暴漲,直逼橋面。 颱風一走,街坊老少便劈哩啪拉趿著拖鞋湧至橋上,趕集一般,饒有興趣地等待佈下漁網的男子會撈起什麼翻跳的魚蝦。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期待戲劇高潮的氣氛。 橋南街老家,是一棟有著天井的兩進式平房。客廳大門有扇稍放即收的彈簧紗門,臥室的屋頂有小天窗,白天飄浮著一道塵埃光束,夜晚穿窗灑下月光,颱風夜總會幻想不知有什麼會隨風雨破窗而入。 鄰家是理髮店,幼時剪髮,突然地動天搖,理髮師一把拉著我逃往廣場。地震一停,鄰人見我莫不哈哈大笑!低頭才看見我的脖子上還綁著理髮店的白色罩袍,看起來就像趕赴舞會的仙度瑞拉。每當我翻看童話繪本,就會想起我那一身白色禮服的模樣。 多年以後,走在這條老街,陪我出入童年的蟬聲依舊傳送著褪色的喧囂,封存的兒時回憶如風動的雲朵向我湧來。那時,左鄰右舍都住著小學同學,上學放學玩在一起。五十載一夢,歲月把白髮皺紋和風塵,公平而慷慨地覆蓋在發黃相片裡一張張童稚的臉上,即使鄉音未改,路上交錯亦不識。 升上國中,搬到僻靜的新社區。路口橋邊有座「里仁松濤」的石碑。細讀碑文,方知這裡曾是北城門舊址,也是古月津八景之一。昔日文人眉批過的風景,讓一切有詩為證。這路,這橋,瞬間詩情畫意起來,連空氣也滲入了史詩的色彩,彷彿還可以聽到松針吹奏的風聲。雖然,古松早已隨著乾涸的荒溪,消失在一無遮蔽的地平線上。 新家離八掌溪不遠,某次颱風來襲,暴漲的溪水漫淹至二樓,水多到幾乎要從地圖裡溢出來。房子成了水中孤島,與世隔絕,我家整排居民全數撤退到頂樓。直昇機來了,空投的肉粽沒接著,全部餵了水裡的魚。 鄰居們紛紛貢獻從冰箱搶救的食材,一起升火烤肉,那畫面簡直就像雷諾瓦畫筆下飲宴的船屋。外面雨下得有多大,大家的歡樂就有多沸騰。鹽水繁華得早,和台南府城人一樣,對吃極為講究,顯現的是一種餘裕,一種富足。即使在暴雨的威脅下,依然不存什麼憂慮,任憑家電桌椅在漫天大水裡,載浮載沉。這是生活在水鄉的人,從多次水災中浸透出來的豁達。 待大水緩緩退下,我在水深及膝的客廳中,看見一個晃動的亮點。雙手掬起,是一尾小指頭般長的土虱,極其袖珍。猜想是從嘉義縣的漁塭,隨潰堤的八掌溪沖過來的魚苗。 順著時間的長流而下,氤氳渺遠的物事,層層疊疊。彷彿整個小鎮,還在水中晃蕩。彷彿小小的我,還漂浮在水中的搖籃裡,微笑作夢,如掌中那隻小小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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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五漁村

附記:義大利的五漁村,是海邊小鎮村落,崖邊色彩繽紛的房子是獨特風情。 詩/攝影 鄧榮坤 列車穿越微微燙臉的風 帶著眼眸驚喜繞過海的鹹澀 陽光停靠旅遊導覽手冊中 朗讀村落喧嘩 抵達時。午後陽光仍然亮眼 日落時差讓眼眸有充裕時間 蒐集緩緩登陸記憶之故事 眼眸在蒼穹搜尋漁村軼事 在海與天空縫隙中繼續讀詩 而遠方是一幅畫 在海的呼喚中於山巔站成 五顏六色風貌時,泊於港灣的 漁船於風中搖晃村落傳奇 與沉澱於相機觀景窗的浪漫 走過村落,濤聲縈繞耳膜 追逐夕陽的鯷魚習慣於港灣逗留 精準抓牢餐桌料理的鹹淡 在饕客舌尖上調整食譜 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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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大紅燈籠高高掛

文/圖 余致毅 在這陌生城市的街道中漫走,來到了永樂市場,熱鬧的街區有各式各樣的招牌,都是各種誘人的美食店招,紅燒魠魚羹、割包、青草茶、苦茶、碗粿、魚羹、牛肉湯、米糕、四神湯、燒肉飯、扁擔豆花、黑糖剉冰……。天啊,如入食物的盤絲洞,無法自拔脫身,街邊店家門口前面還擺有二三十個裝滿五顏六色喜氣洋洋的糖果桶。一旁的古早味店家生意興隆,米粉炒、豬血湯、扁食湯,應有盡有,早餐從來沒有吃這類食物的我,也跟著在地的饕客一大早試吃米粉炒配上豬血湯,暖暖自己的腸胃。飽食一頓後,踏出店門口,聽到親切熟悉的聲音呼喊著我,居然還在異地巧遇騎著機車出來買菜的老友,感覺實在太奇妙了,似乎進入奇異的時空之中。 告別了好友,行經海安街,街上各個小販擺上了蔬果各式年貨熱情的叫賣,從人潮中勉強穿過,綁著紅彩帶的鳳梨花、大橘子、鮮花、年糕等,水果上還貼著小小的春字,感覺到那濃濃的年味蔓延開來。此時新冠肺炎尚未爆發,在這樣淳樸如常的生活中,可以感受民眾摩肩接踵的年節氣氛。不知為何,天空上不時有戰機呼嘯而過,也來湊熱鬧一番。水仙宮市場也是一片朝氣蓬勃的景象,攤販老闆與川流不息的人潮,大家都大肆採購一番,準備年貨好過年。 神農街花燈街景 走到神農街,抬頭可見高掛的各色燈籠,真是一條可愛有意思的街弄。前一夜乘車行經神農街,從車窗望出去,昏暗的夜色有一條亮著黃澄澄光芒的街道,大大小小的燈籠高掛在路口,引起我無限的好奇,於是今早便打算前往神農街繞繞。暖和旺盛的陽光晒在身上,身上厚重的大衣顯得無用武之地。成串火紅的燈籠串起巷子左右兩排的房舍,整條充滿特色建築的街道,每間房子前面懸掛著不同造型的燈籠,圓形、長橢圓形等各式形狀,每家每戶的燈籠畫上不同的圖案與字句,不禁放下腳步,一個一個慢慢欣賞。房舍間的窄巷也別有洞天,斑駁的牆壁上掛著神農街三個大字的紅燈籠,抬頭往上看,畫著各種可愛動物圖樣的長型燈籠布滿了防火巷的天空。 早晨的巷子還是一片寧靜,有些店鋪是木製房舍,貼上春聯的木門上,每一個玻璃窗都貼了各式圖樣的剪紙,展現了好手藝。整條巷子有些是傳統手藝店面,有些是普通民宅,各戶人家的燈籠都展現了主人的特質,有著主人喜好的一貫用色和巧思。有的寫上了書法字體,有的圖文並茂,有的充滿童趣,有的黃紅相間,連小小兵都吊成一串。最普遍的燈籠便是大紅色配上金蔥的字樣或圖騰,懸吊在傳統舊式的木製拉門,特別有年味。 整條街道兩側的房舍都是一樓挑高的兩層樓建築,每一家戶的木門或鐵窗都各有獨特風格,融合不同巧思的建築聚集在這條不算長的巷弄裡。附近的板凳巷,也是懸掛了多彩的燈籠,並搭配一些有趣的壁畫。這一帶充滿了歷史縮影,過去是郊商中心,前街後港的屋舍格局,傳統五進四落的街屋,前門在神農街,而後門在佛頭港;也有二進一落的房舍,可以看出以往區域沿著港道而生的景象。在這樣朝陽暖和的冬日,想像這寧靜街衢以前曾有的繁華情景,那些我們未曾參與的時代榮景。 從寧靜的神農街走出來,大馬路上人聲依舊鼎沸朝氣蓬勃,好久沒有感受到的年味,在這樣張燈結綵大紅燈籠高高掛的大街小巷中蔓延開來,彷彿又回到了童年無憂無慮的心情,期待放假,期待鞭炮聲隆隆作響的紅色新年,對未來充滿期待和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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