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牆說

■陽荷 ‧裂痕 總要修補些甚麼 比風還銳利的冷 一不小心 就將退縮的牆 刮出一道道 裂痕 ‧粉刷 再多的粉刷 又能掩蓋些甚麼 一面牆 正說著斑斑駁駁的歷史 ‧修補 塗塗抹抹一生 這是最美的修補 當故事已風化成僵硬的牆 可別讓溫柔的月光 在面前倒塌 且聽風雨擊牆的聲音 龜裂的心 有時也只能用愛來修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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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茶藝

■冷語妍 茶。 香葉,嫩芽。 慕詩客,愛僧家。 碾雕白玉,羅織紅紗。 銚煎黃蕊色,碗轉麴塵花。 夜後邀陪明月,晨前獨對朝霞。 洗盡古今人不倦,將知醉後豈堪誇。 ──唐‧元稹〈一字至七字詩.茶〉   朋友參觀完日本茶文化展,興沖沖分享了所拍攝精美茶具,以及造型別緻和●?子的照片。咱這位朋友生平兩大喜好,一愛美食,二好文史。日本茶道承襲傳統美味,又沉澱沏茶禮儀,兼備他兩項心頭好,念念不忘珍藏一組日式茶具,然,整套器具置辦齊全,風爐、柄杓、茶罐、茶碗和茶筅……林林總總所費不貲,姑且僅止於想想。 話說,茶道之於喝茶習慣直接沖泡茶葉的我們,不僅器皿繁複多樣,且工序繁瑣陌生,很是門陽春白雪的藝術!但如果你見過唐、宋背景歷史劇中品茗場景,會意外發覺兩者相似莫名。 如此絕非錯覺。中國茶歷史淵遠流長,最初係作為藥材袪病,約莫三國時轉變成飲品,待到唐朝飲茶之風可謂大盛。看那懸疑劇《唐朝詭事錄》,蘇縣尉新官上任破獲的首起奇案,事涉長安城皇親貴冑追捧仙茗「長安紅茶」不惜重金求購,這情節正取材自唐代飲茶風潮。另外白居易名作〈琵琶行〉亦云:「商人重利輕別離,前月浮梁買茶去。去來江口守空船,繞船月明江水寒。」感慨商賈逐利,獨留妻子守空閨,自己趕做茶買賣去囉,可證茶市生意火熱。 不過那時煮茶方式與今日大相逕庭,茶葉先製成一塊塊茶餅的樣子販售,是以《詭事錄》搜查出的長安紅茶皆為紙張包裹的團狀物,而非罐裝茶葉。品啜時再敲下所需份量,用茶碾子搗碎,放上蔥、薑、鹽一類調料煎煮。用現代眼光,不得不詫異唐人煎茶不像煮茶、更似熬湯! 宋朝時,飲茶越發日常化,誠如王安石之言:「夫茶之為民用,等於米鹽,不可一日以無。」將茶的重要性與米飯相提並論。再者,品茗技藝也更富趣味,點茶因此被宋人與焚香、插花和掛畫並稱生活中四般閒事。 點茶獨飲是一種逸趣,清幽雅志陶冶性情;共飲則是另一種樂趣,同好互相鬥茶競技。如何點茶,對曾觀賞《鶴唳華亭》中秋逆曲案真相大白後,皇帝親手教導皇太子鬥茶名場面的看官,應該留有印象。碾碎的茶末被篩籮成粉,太子將茶粉挑入茶盞,注入少許沸水調膏,再分次添水,手執竹筅隨點隨擊,於翠綠茶湯表面打出鮮白湯花。身旁皇帝提點兒子,湯花咬盞久聚不散,乃與人鬥茶決勝關鍵。 常人即便不識點茶,看皇太子一盞茶從工法到成品,約莫也能察覺與日本茶道抹茶的雷同。這是因為日本茶道本以唐宋茶藝為雛型。當時來自日本的遣唐使和留學僧侶,將茶藝飄洋過海引回故國,爾後融入本土行茶禮儀、文化精神發展成「茶道」,傳承至今。 反觀茶原鄉,唐宋茶藝隨後世飲茶方式簡化式微,以致今人熟悉的反倒是明清注重茶葉天然色香味,而流行的沖泡慢品。這般琢磨似乎能理解朋友對茶道的熱衷!他品的既是茶,又非茶。除了茶水本身味道,亦是品茶中所蘊藏的淵源,和千百年來積累交織的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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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打賞街頭藝人

■yoyo 表演結束之後,沿著捷運站走去……那天下午肚子餓,想說到肯德基買蛋撻,臨櫃點餐時,這個小朋友馬上引起我的注意,因為他拿著一大把的一塊錢,排在我的後方,輪到他時,點了一杯可樂。 店員問他怎麼會有那麼多一塊錢,小朋友說,媽媽告訴他想喝可樂要自己存錢,倒一次垃圾一塊錢,店員聽完,除了送他一杯可樂外,還從小杯升級成大杯。 看到小朋友感動的眼神,我入神了。也許是因為自己是街頭藝人的身分,對這個畫面特別有感,過去也曾經拿零錢到店裡購買音源線,當時老闆也問我相同問題,怎麼那麼多零錢?我回說,我是街頭藝人,打賞箱裡總有銅板,老闆聽完之後,很霸氣地把錢退還給我,並道一句:辛苦了,加油!   One silver dollar, Bright silver dollar. Changing hands, Changing hands. …… Love is a shining dollar, Bright as a Church bell’s chime. Changing hearts, Changing lives, Changing hands.   這是瑪麗蓮夢露在〈大江東去〉電影的插曲 ”One Silver Doll ar”的歌詞,也是我大學時候最喜歡聽的一首西洋歌曲。 我坐到飲食區,吃著嫩實的蛋塔,美味極了。那是充滿掏金夢的洪荒、開墾年代:一銀元,一亮銀元,換手,換手。愛是光輝的美元,像教堂的鐘聲一樣明亮。改變心意,改變生活,換手。這一切充滿希望的拓荒歲月迎向璀璨希望的未來明天,尋夢者正高迭演繹著傳奇。我反覆看著這光鮮的銅板,摸起來就是順心,材質含鎳6%及鋁2%的銅幣,正面圖案有著蔣中正側面像,背面圖案「壹圓」(右至左)、「1」字樣、鋸齒狀幾何圖形1圈,幣邊則是全絲邊。真的,溫馨一塊錢,雖小,卻可以買一份勤奮,一個志向,甚至一顆恆心。 每當站上街頭表演完畢之後,觀眾從手中投入打賞箱內,哪怕只是1元銅板、10元硬幣,我握著她,我都是以一顆虔誠之心,欣然接受這從天喜降的恩寵,並深深鞠躬道謝不已。也許,你視為理所當然的東西,對某個人來說卻是一份珍貴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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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教室內到教室外

■陳玉姑 回到臺中南門路的租處,才後悔,不該那麼早返回,難得陪你們玩,也許,日後這種共遊的機會很少了,而不僅我的,你們的心情也不同於今。 見面,從活靈活現的動作與對話,才能更真切的感覺到你我是站在同一個經緯度上。 該留下繼續陪你們玩捉迷藏,或捉蝦捉魚的,劉淑華說得對:「老師,為什麼那麼早回來,很難得出來玩耶!」。 是呀!很難得出來玩,而我又為什麼急著從后里趕回臺中?為租房感冒的妹妹?或原預算複習興大教科書而倉促「玩」了一天心生不安?我想,都有,既然約你們出來玩,為什麼不玩得乾脆盡情些? 矛盾,常使人左右為難,就如同我自覺愛你們,但有人抗議:「老師,妳不關心我們一樣。」是呀,小孩也有小孩的哲學與觀點,這一語,驚醒了夢中人,忽略了你們的立場與感受,短短8個字讓我心虛好久,自慚至今。 兩年都已過去,我該如何補償你們?也許,一開始就是錯的,我不該從事這表面簡單實際聖潔的工作,只因,我的能耐溫和與柔順,有待補給。 有時,以最經濟的方法取得你們的合作——右手以童詩教學投稿報刊;左手以斥責竹鞭就範,這反向兩極的魔杖,成了管理教室常規的法門。也似乎成了我愛你們的唯二利器,為此,真的感到難過、抱歉與自責,一條鞭,落到手心之時的你們是12歲,鞭痕卻紅烙到永久。明知,口頭上的抱歉對你們無濟於事,只聊表一個不成功教育者的補償心理,以後也永感不安。然而,師生之情——你們永恆的高小生活與我的第一次賦予,該是刻骨銘心的——彼此。 今天,陽光又出奇的烈,在11月末秋的現在,秋老虎真實發威,回來始知曬紅了臉與雙臂,那是在赤陽下單車長征冶遊石岡水壩的烙印。 長長的上坡下坡,單車推得各個汗涔涔,連開口說話的勁都費事,我也像小孩般的跟你們討饒:「哦!好累喔!」。 上坡時,猶如人生的逆境,忘了告訴你們,當汗滴盡時,下坡乘風歸去的透涼,又是沁人心底的順境犒賞。 仍沒讓你們盡興的玩到日落天黑而返,這是今天我最感抱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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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花香的重量

蘇佳欣 隨著冬天快要過去,雖然不想去面對,可是我的確增加了一點點重量。即使這是不爭的事實,但願那只是我提升智慧或靈魂的重量而已。 去年底幾次低溫來回,透過料理進補暖和身體,不知不覺而「中廣」而「自肥」。為了要讓自己積極動起來,除了散步走路,另外搭配180bpm超慢跑音樂,讓規律的節拍與速度,植入我漫不經心的運動中。 我的基本配備很簡單,口罩、耳機和太陽眼鏡,從來不離頸上的臉。儘管眼前的洋紅風鈴木、黃金風鈴木和大紅火焰木可說是爭奇鬥豔,在視網膜瞬閃即過,我連看都不看一眼,專心一意在維持自己的腳步與呼吸。百花綻放對我而言,充其量只是客觀的存在。 神奇的是,在日復一日不變的路上,竟聞到一股清晰而淡雅的芳香,讓我不得不停下來環顧四方,脫下口罩用力聞拼命找,發現紫香天上來,迷濛而夢幻的苦楝花開滿樹。苦楝是四季分明的植物,雖非終年鬱鬱蔥蔥,就算是掉葉枯枝時,也隨即馬上開花結果來,似乎整年都熱熱鬧鬧的「很有事」。但對我來說,那也不過是客觀的存在,不關我的事。 然而,戴著口罩還聞得到「移動中」的飄香,讓隨時都處於半飢餓狀態的我,忍不住吸聞花香過量,如果可以飲用,我要好好喝上一大杯。打從心底懷疑那氣味到底是分子還是波動?怎麼可以如此直接沁入我的細胞,讓我帶著入夢也可以。 春天真得來了,如果一個不小心,我又增加了一點點的重量,希望那是花香的重量。幸好,全文以180bpm的速度朗誦完畢,大約一分鐘38秒,那麼就可以再減去一點點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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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人間三月春意濃

陳赫 楊柳依依,草長鶯飛,滿目蔥蘢。當時光的腳步悄然步入三月,沉睡了一個冬天的草木,開始努力的用嫩芽裝飾出大地的多彩。倦怠了一個冬天的陽光,開始勤勞的用溫暖召喚出萬物的蘇醒。一片朝氣蓬勃、欣欣向榮的景象,帶著悠長的守望,撥動著春意漸濃的筆墨,把人間一幅最美麗的畫卷,定格成永恆。 「楊柳春風三月三,畫橋芳草碧纖纖。一雙燕子歸來後,十二紅樓卷繡簾」,三月的春風是嫵媚的而輕盈的,她不急不躁,安靜的給世間帶去著所有的美好。 走在三月的田野裡,柔柔的風會吹動著秀髮和嫋娜的楊柳,不管有多少心頭上的憂鬱不悅,在她的拂動下,都會變成臉上的笑靨如花。她會輕輕地吹開柳樹上的第一個芽孢,在一夜之間的轉瞬裡,將柳枝條染上翠綠;她會怯怯地吹開陌上的桃花,在粉紅的浪潮裡,將行人的臉上點綴出笑容;她會慢慢地吹起孩子們的風箏,在戲耍的童年裡,將草地上的奔跑充滿快樂;她會緩緩地吹動山塢裡的茶樹,在吐出新葉的盎然裡,讓採茶的姑娘唱起優美的歌聲。清露晨流,新桐初引,三月的春風宛若佳人,一笑嫣然,傾國傾城。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三月的春雨是酥脆而溫柔的,她點點入心,沉穩的滋潤著世間所有的曼妙。 不似夏雨的猛烈,不似秋雨的悲涼,不似冬雨的冷酷。三月的春雨,總是來的格外清爽,也攜帶著十分的珍貴。每逢遇到三月的春雨,腦海裡總會蹦出一句「春雨一滴滑如油」。那一顆顆經過一個冬天乾旱的樹木,有了這一場春雨,就能開出芬芳的花朵,香氣襲人,預示著一場場豐收的到來;那一排排已經耕好的水田,有了這一場春雨,就能紮根肥沃的泥土,沁人心脾,勾勒著一幕幕金黃的出現;還有那一個個揪心的父親,有了這一場春雨,就能安靜的睡熟,美夢成真,彈奏著一曲曲高昂的凱歌。三月的春雨過後,泥土芬芳,唯有春雨貴如油,才是最動人心弦。 「勝日尋芳泗水濱,無邊光景一時新。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三月的陽光是清新而明麗的,她福澤四海,博大的照耀著世間所有的繁茂。 油菜花的金黃,漸漸地佈滿了田野。蝴蝶的舞步,漸漸地沉醉了時光。南歸的燕子,漸漸地露出了天空的和煦。魚群的活躍,漸漸地驚擾了沉寂的池塘。一切的生動,都因為三月的陽光,她帶著興盛的力量不住的流淌,跳動在田間、樹梢、魚塘和人們的臉上。她帶著初春的氣息,給大地增加一道道美麗的光景。她帶著沖散掉的陰鬱,給萬物的心靈帶來一縷縷愜意的舒暢。因為有了三月的陽光般的性格,人們開始活的瀟瀟灑灑,策馬奔騰在天地之間,將所有的煩惱和憂愁,都隨之遺忘。 「人間三月春意濃,鶯歌燕舞唱東風。無邊美色看不盡,自是浮生第一景」。讓我們合著春風,沐著春雨,伴著春日,蕩著春思,漾著春情,盡情擁抱美麗的三月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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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春遇朱筆度花朝

石若軒 花朝佳節的前夕,流淌在《寶繪堂》中的臻雅春意,穿過晚明的月色向我緩緩走來。沾染暮色的粉蝶在秋千少女的羅裙上踱步,星月沉煙,靜謐如常的湖水上飄來玉蘭花的味道,春風漸起,素馨滃然。 斑駁的古畫溢出千百年來的春時風雅,小城逢三月,杏雨醉花朝。透過明代畫家仇英的傳世名作《寶繪堂》可以看見古時農曆二月的花朝景象的一抹風雅,那麼備受古人青睞的花朝節還藏有哪些雅事?請用淡淡的春茗洗濯一身舊雪,聽我一一講述。 衣帶清寒沐春風。花朝節在春分之後,俗謂二月十五日(亦有二月二日,二月十二日的說法)為百花生辰,屆時會舉行種花,賞紅等節日活動,故而稱之為花朝節。節日前後雖然有暖風還境之意,常有春風吹過,但晨起依舊會感到微寒。春時的夕陽是愜意的濕紅色,躲在剛剛褪去風雪的山嵐旁,醞釀著蘇醒的及第夭采在喧和的氣氛裡枕風入眠。 朱筆遇墨繪春景。花朝節亦有大小之分,清光緒年間《光山縣誌》曾有記載:「二月二日,俗雲『小花朝』,十五日雲『大花朝』。」花朝節的風俗形成較早,但因各地區氣候差異的問題,具體的節日活動亦有所差別。《夢梁錄》雲:「浙間風俗,為春序正中,百花正望之時,景堪遊賞。」江蘇一帶地區有花朝賞紅習俗,而開封會舉行撲蝶會。夢回京地的早春,牡丹花開得也有分寸,相傳天壇的南北回廊,永定門裡的張園以及房山的僧人素舍處的春景是最絕佳的觀賞之地。花朝節當日若是風清月朗,可預示百花繁盛,糧產豐富。於是為祈安順,文人雅士相約賦詩,親友姊妹相伴踏青,孩童相約開始留發,好一幅春光點綴的佳景。 綺繡江南賞春紅。花朝賞紅的習俗主要在江南地區盛行,在百花聖誕日這天,眾人通常會裁剪彩色布條懸系在花枝上。胡朴安的《中華全國風俗志》一書中曾有記載:「二月十二日為百花生日,閨中女郎,剪五色彩繪,沾花枝上,謂之賞紅。」還有:「二月十二日花朝,閨中裁紅,系之卉木,風來招展,紅綠參差。」 淡煙疏雨煮春茗。農曆二月也屬春雨繁密之際,借花朝佳節之名,與親友故人賞花聽雨。初煎新澗水,取一杯桃花殘雪,烹茶別有香。品茗是中國人獨一無二的浪漫與風雅,與候月,蒔花、焚香,尋幽等雅趣並稱古人十大雅事。茶水間嵌入一枚小小的香蕊,可寄此情千里。煮茗換盞,追憶年少;月入心橋,懷抱琴簫。盡飲幾番江湖夢,盟誓相逢在花朝。 沐春風,繪春景、賞春紅,煮春茗等是古人的花朝雅趣,但對於我而言似乎有一世的距離,只因城外的炊煙卷著我對已故外婆的思念,在花朝佳節的前後溘然長眠。不是風雅之人的外婆對花朝賞紅有著深厚的情結,也許是為了她半生淒風苦雨,劫後餘生的自我紀念,也許是為了淚過歲遷後仍要保有天真的少女執念。幾枝花朵的凋零不會驟變殘損的春天,時光尚淺,我願將這愛恨漸漸收斂。 花朝節的傳統習俗伴隨時間的流逝亦有改變,慶賀節日的活動亦有增有減。正如茶葉所蘊含的意義層巒疊嶂,花朝節所承載的意義也不僅僅只是一個傳統節日那般淺顯。花朝節的氣氛是矜持的春天,暖風十裡,帶著玉蘭香囊的少女們依舊在綠楊影裡蕩著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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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自珍集 〈清平樂〉感時 念亡妻

■子寧 伊人西去 一江水東流 煙籠陌岸小舟 人約遠去白鷗   前年這個時候 春色拋下溫柔 風狂百事皆哀 心冷無意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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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疫起來閱讀

王映涵 從小下課後,就在家的附近閱讀雜書。後來,經友人推薦接觸了漫畫言情小說。 那時,出租店還很盛行,不過常常租書下來也是不小的費用,最後,索性用買的一心想買了就可以在家慢慢看無限的看,沒時間限制多好阿! 隨著成長又陸陸續續有師長推薦值得一看的書,加上課本等,一不小心擦身而過,或者挪動可能就土石流了。 前陣子狠下心賣給二手書店,這才知道什麼是書中黃金屋,沒看進去腦子在別人眼中可能就是滿紙荒唐言了。 隨著電子書發行,很多人開始把書捐到圖書館。奈何,圖書館也有空間的問題,太久遠的書也不收,建議拿去回收,館員說我們這邊的書還比較新呢! 我家裡的書多半是從小累積至今的,也有些是網路上或二手書店淘到的。或者答對答案及師友的餽贈。 記得求學時,老師說吃個東西或看電影什麼的就可以買本書了,而書卻可以一翻再翻。也買了幾本那種斬釘說你不會後悔的理論之書。後來,大概程度不夠或者沒有老師解說,就擱置在書櫃當擺飾了。 有時在圖書館,看到許多人或看筆電或看雜誌書報或只是休息,想起求學時,爸爸為了讓我專注讓我在自修室,以免我在家看雜書荒廢了學業。 直到近幾年電子書的崛起方便性在朋友之間流傳,但是,我還是偏愛實體書翻起跟翻看一半可以歇息的感覺。也比較不傷眼睛,即使市場不如從前,有聲書及網路貼文甚至興起,如今打發時間管道也多了,甚至有些是改編又改編的。 但是,短短的電影有些還是無法把一本小說或戲劇詳盡! 看到有些經典不斷再版,字體也比較大了,然而有些譯者跟從前似乎不大相同,讓我想到作者已死,怎麼詮釋解構都是由大家了。 喜愛小說是因為描述了人性的本質,畢竟真正的文學紮根於生活,藝術之所以能引起共鳴也是取源於生活的本質。雖然有些異國的文化不曾接觸,但是透過各種藝術的形式,也讓人得以窺之其善惡,飛馳於想像的國度,或許這就是這些經典可以流傳的緣故,畢竟隨著歲月,重新閱讀也有不同的體悟跟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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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向前看齊

黃育清 我們這樓最年長的是高齡一百零五歲的戴老師。 稱她老師,因為她年輕時在劇校教國劇,退休後住進老人院,也仍然教學不輟。有的是劇校小學弟小學妹趁假日來請教,還有的是院內的老人家,因為對京劇有興趣,在老人院內成立國劇班,那時老師九十歲,上課時高跟鞋、全身洋裝,站兩個小時而不喊累。 九十歲,在我們眼裡是高壽了,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歲數大,聽說她每天清早起來練功、下腰。九十多歲時在國軍文藝中心表演貴妃醉酒,下腰一點都不含糊,看得我們咋舌不已,如今她已一百零五歲了,她好像仍然一無所感,該吃的時候吃,該誦經的時候誦經,身邊沒人的時候她會用大嗓門喊著:「人呢?人呢?」 她會大嗓門,不是因為情緒,而是因為耳朵背了,自己聽不見的聲音對她來說就是「無聲」了,所以她總要提高聲音喊人,以她自己聽得見的聲音。 「來了,來了。」有人跑過來了。 「人呢?人呢?」戴師並沒有看見從側邊跑過來的人影,一再地問。 「我來了啊。找我,什麼事?你不是一直在念經嗎?」 講了半天,她沒聽見,沒回話。 「找我做什麼?」放大聲音,幾乎用吼的,這下總可以聽到了吧! 「找你……找你吵架!」戴師聽到對方的大嗓門了:像吵架的大嗓門,於是她竟然靈機一動,說出「找你吵架」的話來,讓旁邊的我們笑痛了肚子。 多有趣的老太太、多靈光的老太太。 那一天,麗麗打開她的手機,要我看一則「一百零一歲的老奶奶」的錄影。 我並沒有很大的興趣,報上有時候也有刊登人瑞的攝影,多半是老奶奶,或者福相、或者瘦小,看過許多了。而且我們老人院還有不少的爺爺奶奶呢!除了戴老師、還有別人年齡跟她堪比的?那個一百零一歲的老人家,會有什麼特別嗎? 看到了,那個一百零一歲的老人家,她是從屋子裡出來面對鏡頭的。不錯,身子骨挺矯健的,回答訪問的聲音挺好的,中氣很足。 但是我並沒有非常服氣,一百零一歲,她又不會唱平劇,她一定不會下腰。看起來比實際年紀會小十歲左右。但這也沒什麼特別,老太太答話很敏捷,這還不錯,就這樣了吧? 不,訪問的記者轉向我們,問我們這些群眾:「你們還能穿針嗎?這位老太太能。」 穿針?怎麼可能?我在七十歲左右就不行了,針孔在那,線頭在這,把線潤濕了、拉直、向著針孔而入,我試過,但一次也沒成功過。有的線在針孔前就彎了腰,有的彷彿來到門口了,卻怎麼樣也過不了關,左折腰、右彎腿,針孔就在眼前,線卻一直過不了關…… 老早,我就放棄這件事了,難道一百零一歲的奶奶可以?僥倖的吧? 鏡頭上的老奶奶,舉針、引線,老神在在,把線穿過針孔去了。 什麼?這下我不能不佩服了,一百零一歲耶,她怎麼辦到的?在我是難於登天的事,她怎麼輕易的就穿過去了呢? 事情還沒完呢!瘦小的老太太聲音洪亮的說:她會做小鞋,所以穿針是日常小事,沒什麼的。 接下來她表演幾招她日常的運動,把腿高高舉起,這樣那樣,靈活無比。 做完運動,他們給老太太吃「東西」,是什麼我看不清楚,應該是有硬度的什麼,她咬著吃著,記者問她。她大聲回答:「我可以吃四條。」 問她還有牙嗎? 她說:「還有一顆,剩一顆了。」 麗麗關上手機,問我:怎樣? 佩服佩服,一百零一歲耶,不是因為她的歲數,而是因為她還能做各種運動、能穿針、能做小鞋。 在說話間,戴師從誦經室出來,這表示今天這段時間的功課做完了,看到我們,她向我們搖搖手,表示著她的禮貌。 「老師也不簡單。」麗麗說:「她比那個一百零一還大四歲。」 而且,她每天扶著欄杆,做抬腳的運動,嘴裡大聲唸著:「五十一、五十二、五十三……」一直的唸下去,好像要做完她預定的數字。 「戴師不簡單噢。」「才」八十八歲的藤奶奶也湊過來,敬佩的說:「我們要跟她學,要向一百零五歲的戴老師學。」 是啊,在她面前,八十八歲算什麼?八十三歲的我又算什麼? (遠景出版社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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