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她的一句話

■南峽 也許年紀漸長,就會開始檢視來時路的點點滴滴,那些人,那些事,那些物,在自己的生命裡烙下永恆的印記。而我常常會想起在高中時期,一個與我並不熟悉,但她的一句話,卻深深的影響著我的人生。 高中時,我從高雄到台北讀書,想家,再加上不適應台北的環境,所以高一我的成績是一團糟。第一次期中考竟考了全班倒數第七名,猶記要寄成績單回去的那個傍晚,外面下著雨,我淋著雨將成績單放進郵筒的那一剎那,情緒瞬間潰堤,臉上不知是淚還是雨。這讓我灰心洩氣極了,也對自己很沒有信心。之後的考試雖略有起色,但仍是屬於後段班。 每當同學們在說外地生都很會讀書這類的話,我都羞愧的無地自容,每一個字都像劍般的刺在我的心頭上。因為除了我之外,班上的外地生的確個個都是名列前茅,是班上的常勝軍,就唯獨我,彷彿是被上帝遺忘的小孩,或是更難聽些,就像是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彼時的電腦尚不普及,成績單都是用人工手寫的,而每班的前五名會特別標註,讓人一目了然。我看著這五個數目字發呆,覺得它們離我好遠,高中三年應該都會和我無緣吧,我常如是想。 當時的我住在中和的叔叔家,與我的學校中山女高有一大段距離,坐車都要坐好久。這一天我要從學校回叔叔家,上了公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不久一個同校的學生也上來了,她就坐在我旁邊。因為實在坐太久了,所以她主動和我交談,我們聊了一會兒,她忽然很認真的跟我講「妳以後會考上國立大學」,三十幾年前,大學的錄取率才30%左右,要考上國立大學更是困難。我問了她好幾次真的嗎?真的嗎?她很篤定的點點頭。我不知她對我那來的信心,我都不好意思跟她說,我的成績在班上倒數會比較快。 可是她這句話好像真有魔力般,給了我很大的信心和力量。到了高二我的成績已是班上的十一、二名,到了高三的一次期中考,我認為與之無緣的五個數目字,竟然和我產生連結,我的名字後面有個「4」字,我是班上的第四名。我高興的泫然淚下。而我也如她所說的考上國立大學。 其實我和她不熟,在學校遇見也是點點頭而已。高中畢業後,我知道她上南部的大學,我們完全沒有聯絡。但是她當初的那句話,真的在我的生命起了了不起的作用,即便已過了三十幾年,我依舊對她有深深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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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墊腳石

■賴研 我們這個時代的人都有一個短暫的童年,或許是一種補償心理,通常都會特別疼自己的小孩。 女兒們還小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維持聖誕禮物的神話,小女兒Sun國小一年級時,回來特別跟我們說,她有一個同學要我們幫她寫信給聖誕老公公,說她想要的禮物。這樣的奢侈願望通常過了那個冬天就會破滅,Sun也不例外。Moon是姐姐,比Sun大兩歲,在人生的路上走得遠一些,告訴她生命的現實,兩個人還一起到我面前澄清這件事情。 父親能夠扮演聖誕老人的也就是那幾年,我總算沒有失去這個機會。霜雪一生,欠人的時候多,還人的時候少,這個角色,那個角色,在女兒們的稚嫩時光盡力想拉長她們的童年,也許是所有父親們義無反顧的痴心吧! 小時候Moon有嚴重的呼吸道過敏,健保手冊從A蓋到X,滿滿的就診記錄。兩歲時第一次熱痙攣,正跟我在玩耍著就突然倒下,抱起Moon,以一生最快的車速,一路瘋狂超車飛到林口長庚,車門沒關就衝進急診室。 小時候喜歡跟Moon玩一個遊戲,就是頭頂著頭,用力的把腦力傳給她,她從小就接受這種老爸的無聊把戲,現在應該是無濟於事。高中時我偷偷看看她的數學作業,悄悄的放回去,一題都不會。默默的下廚房幫她煮一碗「聰明麵」,一枚雞蛋,一個番茄,一把蔥花當宵夜,希望有效。 Moon從大學讀國文系轉到資訊工程領域,知道很不容易,她咬緊牙根從一行程式都不會寫到游刃有餘,成全了老爸的異想天開,累的是寶貝女兒。媽媽很擔心Moon被研究所考試擊垮,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把Moon當溫室裡的玫瑰照顧著。Moon終於如願以償的考上研究所,我禁不住熱淚盈眶。 學習著必須是她害怕時的守護者,挫折時可以休息的港灣。媽媽看著她這個學校落榜,這個學校備取,跟著她的情緒起起伏伏。我卻始終對Moon有信心,能寫詩詞的孩子一定可以寫程式,追求的都是一種簡約的美。 時間這麼快,Moon在風風雨雨中讀完研究所,放棄了許多,也許也長大了許多。她的戀愛我從媽媽口中知道一些,但不敢多問,也不能多問。我們以為Moon是一朵玫瑰,其實她就如同她的名字,是一朵暗暗綻放的薔薇,獨自芬芳。 父親就是兒女的墊腳石,當兒女爬上了生命的大山,墊腳石仍然無怨無悔的留在原地,大聲的問:「上面風景好嗎?」   我的父親也是。只是當時不記得我有回答,頭也不回的一路往上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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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街的枝頭

■夏予涔 雛菊般的早晨,天空瓦藍,陽光隨屋簷滑下,一萬隻鳥拍翅穿巷。我豪放不羈瘋癲也似紮上馬尾鑽進每條豐繞的街。 自小攤滋長出的枝葉扶搖而上,大口吐納呼吸。蔬果倨傲地沿街開落,大夥精神抖擻在日陽的投射燈下撩起裙擺縱情旋舞;雪翠高麗菜玫瑰般翩躚怒放,一刀剖下是一圈圈巧奪天工的精密刻鏤。彩椒是晶黃釉紅的小燈籠,空心菜甩起沐浴後的長髮,芋頭是貪玩的陀螺,九層塔將手指浸染野香。小販非絕對的苦役,他們將之收攏整齊排列如看管一座華麗森林。 豬肉攤非關血肉是座考古秘境,懸吊鐵琴狀豬肋排鐘乳石般凝肉,三層肉次地延展殷紅色澤,松阪豬緋白大理石紋讓人不忍切剁。老闆娘利索地沿骨緣剖出細彎弧線,我欣賞這明快的表演秀。魚攤宛若一座深海,蚌蛤靦腆露出細管窺伺,七星鱸生猛活跳,花枝像盞皎潔的垂燈,處女蟳揮舞雙鉗攀爬竹簍,老闆總說著重複的笑話,在娛樂中去鱗掏腸快速裝袋。瓦楞板俏皮歪扭寫上:不甜切腹,水果攤是我的七彩糖果屋,水蜜桃膚質少女甜白,蘋果檸檬柚子是豔麗的球,香蕉翹滿肥腴的腿,鳳梨卸去鱷魚皮衣祼出瑩黃胴體,我賴在哈蜜瓜上玩迷宮。揀菓菓,這不分齡的同樂會,大夥手指爬山數數,一二三四五大珠小珠落玉盤。 昔日我高亢叛逆悖離傳統,不識蔬果不入嘈雜細瑣的市集,寧於零售市場浴血征戰企劃書頁內潛行,踅走在二岸與島嶼差旅間,挑揀套裝高跟鞋細肩帶皮長靴,自觥籌交錯中認識熟悉又陌生的臉孔,終日蟄伏於夜半低吟的日光燈管下,成為末班捷運公車的一枚孤獨。轟轟歌聲斑斕霓虹甩盪於KTV桌面,年輕易碎的情感折損為一杯杯喝不醉的酒水,氾濫至每條通紅擴張的神經血管。生活是青春的獻祭,我五感殞落物事黴腐,以不斷拚博掙脫自己。 見到這樣的街衢竟是在青春之後。   熱燙的街在太陽下發酵,我眼中往日的腥羶老成開落為滔滔不絕的興奮,未曾躊躇於擾攘巷弄賞析自然果實。什麼都在發亮。謙卑的農作物,行人虔誠負重提袋,激情與沉默的小販,我與成群跳動的顏色們對視。媽媽妳看!我高捧盛綻雪翠高麗菜仰天凝視,她笑為一朵鬆軟的雲。沿街漫開的花叢果樹撩撥我滿溢的慾望,我是一尾興奮的老雀,我在蔥鬱的巷內飛停觀覽神所創作的藝術品,瞄準座標鉤啣獵物。 我的人生是一次次的大遷徙;家道中落父母離世兄弟姊妹四散,那些陰晦的記憶已被早市的豔陽反覆曝曬剝落。自職場退役後我蟄居在此重新做人,街的枝頭狂恣怒長百果綠葉,待我日日踏青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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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我心中的我

■林煥彰 我不知道,我有幾個我 我只知道,我心中 有一個我 同日同時生;   這個我呀!像不像我, 我一直都 不知道 ,他是我 從未見過的 我,我卻一直在想他   如果,有一面心鏡 他能照照鏡子,我是否 就可以看到他? 他,是不是 也能看到我?   我,我心中的我 我們,是不是 將來,可以有機會 同日死,死而後 又可以 有伴同行?   那要去哪裡?什麼地方 再黑再暗,再長再遠 我和我,心中的我 我們,都不用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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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尋常巷陌

■廖文麗 極喜愛盛唐詩豪劉禹鍚的〈烏衣巷〉,尤其是最後兩句:「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我非王、謝士族,但居處在尋常巷陌,常不經意抬頭,便可瞥見人間尋常而有滋味的風景。 拜居處地之賜,必須走過幾個巷道,才可到最近的便利商店、公園、土地廟……,此時,捨汽機車徒步是最明智的抉擇,就如徐志摩所言:「……帶一卷書,走十里路,選一塊清靜地,看天,聽鳥,讀書,倦了時,和身在草綿綿處尋夢去——你能想像更適情更適性的消遣嗎?」令人神往的康橋美景是不會出現在我眼前的。但是走往小公園的路上,對面大樓傳來「叮叮咚咚」孩童的練琴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單音樸拙,想像童穉努力用雙手敲彈黑白琴鍵的認真賣力,也想起自己幼時未能學琴的悵惘,乘著飛颺的黑白音符,更假想已經知命之年的自己,恭敬肅穆端坐在鋼琴前,掀開琴蓋,雙手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地演奏一首「月光曲」,那個年少時心目中「彈鋼琴的少女」彷彿就隱身在巷弄裡。 有時巷陌傳來的並非琴音,而是夫妻吵架的齟齬聲,那尖銳而又刻意壓抑的聲音,更啟人疑竇,但聽得出來是一男一女先後的咆哮聲,兩個人都想把對方的聲音蓋過,於是在遠處的我彷彿是聽到海底的聲納,一波一波振盪的迴聲,想側耳傾聽,但隨即感到自己窺人隱私的無聊,那一個屋簷下不曾有過拌嘴鬧彆扭的時刻? 有時未必是聽覺的洗禮,撲面而來的可能是爆炒蒜末的香氣,或是一鍋滷肉的濃郁,更有時是煎白帶魚的香……,嗅聞這些氣味,總讓人安心,有食物的地方,就是廚房,就是家人用餐的所在,一飲一啄都是人間煙火繚繞的證明,即使疫情嚴峻,但這些氣味,總在告訴我,家戶平安,每盞暖黃的餐桌燈底下都有親愛的家人悲欣與共。 尋常巷陌,有時視覺的驚喜,更令人驚嘆!有次想去便利店領個包裹,一轉往左邊的巷口第一戶人家,門口就種著一株淺橘色朱槿,有一朵巴掌大的花正迎風開展著笑顏,它的顏色不同於一般常見的紅豔朱槿,靠近花蕊根處更有一環深紅,呈現極柔滑的絲絨感,令人想去觸摸一下,但理智告訴我,千萬別如此,畢竟是別人家的植栽,能與它短暫邂逅,已是一大確幸。 去年初春多波寒流報到,住家附近有一株山櫻花整棵綠葉落盡,光裸蕭瑟的枝幹爆出滿樹璀璨絕美的緋紅花朵,我和一棵開花的樹結了一段塵緣拍了許多合照,直到她繁花落盡後,冒出點點嫩綠新葉,紅綠交映的她,宛若新生,我知道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意義。 以前讀白居易〈直中書省〉一詩:「絲綸閣下文章靜,鐘鼓樓中刻漏長。獨坐黃昏誰是伴?紫薇花對紫薇郎。」一直對紫薇花好奇,也是在街坊鄰居的籬芭看到一簇開得蓬蓬像波浪似的紫薇花,突然明白了白居易的「獨坐」與「寂寞」。 繼續遊走在尋常巷陌,有了王謝堂前燕的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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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疫期中的端午

■辛金順 龍舟擱淺在一圈病毒的漣漪中 粽子是無辜的 年年,借端午之口裹腹 油膩而 肥胖了一首詩的想像   詩人無酒就做不成詩人了 瘦不出風格 醉不成月亮,只在午後,沾點 確診人數,分攤 下酒。然後寫一首短詩 紀念自己,以及 國與國之外的那名屈原,然後 見證彼此的思念   端午,鼓聲不再 在與不再,都無法阻止 回鄉,要吃 一粒粽子,確定自己的 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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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六月的味道

■吳詠琳 六月,天空清朗,白雲慵懶飄蕩,海面吹起的東南風,瀰漫一股濃濃的、涼涼的,海的味道,門內飄著淡淡的草本香。 記憶鮮明,小時候每到端午節,天微亮母親便將野生的艾草、菖蒲和家裡種的榕樹葉、芙蓉,用紅紙綁成一束,插掛在每一扇門和窗。還會準備幾個臉盆,曬「午時水」,加入艾柳桃蒲給我們四個小孩子洗澡,去煞去濕。 在鄉下,端午節氣氛濃厚,街頭巷尾左鄰右舍,大嬸婆、姑姑、阿姨……忙著包粽子。母親承襲了奶奶的家風,對於節日、祭祀大小事,不敢輕忽。一大清早已經準備好二斗的糯米,一邊炒佐料,一邊喊我起床。惺忪的睡意被熱騰騰的滷肉香味嗆醒,嘴饞偷吃一小塊,開心四溢。 我小心翼翼拿起二片清洗過的竹葉交疊,放入炒過的生米、花生、紅蔥頭、香菇、滷肉和一顆鹹鴨蛋,再輕輕舖上一層米,將它雕塑成有稜有角的藝術品。我得意的笑,母親語帶鼓勵,誇讚我包得很漂亮。有時阿姨也會來幫忙,經過幾個小時的努力,一串串油油亮亮的粽子出爐,吊掛在竹竿上,滿室飄著垂涎的粽香。母女倆喜悅的心情,躍上臉龐。母親打電話分享她的「愛」,我則將「愛」和「味道」打包,一包一包分送親朋好友。 梅雨季節,濕漉漉的天氣。父親便會拿出絕活─揉麵團、桿麵皮,母親切洗高麗菜和韭菜,瀝水後拌入豬肉、蛋液和蔥末。我們四個小孩子,七手八腳包起水餃,弄得滿手滿臉的麵粉,卻開懷大笑。又七嘴八舌爭吵著誰的餃子包得好,誰的「襯裙」摺得漂亮,誰的餃子開口笑。泛黃的燈光下,我的眼睛彷彿照相機,拍著一張張全家快樂的生活照。雨聲被我們關在三合院的門外,聞著門內飄散的肉餡香和暖暖的親情味道。 不管,我走了多遠,年紀多大,海馬迴一直記憶著這些芬芳。宛如六月的火,慢慢的熬,懷念的滋味,從童年陪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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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血月發想

■紫水晶 那天,我在海邊看到一輪血月,這也是我生平第一次親眼看到血月。 初看到時,覺得有些驚訝,覺得月亮好似盛滿了怒氣,再看又覺得這裡頭不只有怒氣,有不平,還有那激動與陰影,在那血性裡似有股壯氣,而後那紅變得有些淡,像是月亮在哭泣,且是哭紅了眼。 而這當中不只有悲傷,還有哀怨,卻在當中悲中有喜,就像臉上泛起了陣陣紅暈,又或是抹了腮紅般的歡快,充滿著一種悲情交加的情感。 沒有多久,月亮變回了以往的樣子,一派的柔美與溫和,而我則還在回味那至情至性,充滿複雜情緒的月亮,並深深覺得自己蠻幸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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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端午佚事──給一顆粽子

■紀小樣 其實 你是端著一盤黃昏 向我走來 為了證明你 血脈裡仍有霞色。   歷史無罪,但有錯…… 朋友說:「愛國是一種恐懼」 只有那種最笨的──瀑布 才會用激烈學習水平……   而你不該有那麼多的綑綁 脫掉命運傳統的束縛 你走你滾 邊跑邊大聲喊說 一隻褪殼乾枯的小蝦子 如何擁抱所有潔白雲雪的糯米   又哪來那麼多倒盡胃腸的口味 譬如泡過溫泉的荔枝 ……滑雪凝脂;而豬肉 老實說太慢遇見蘇東坡   是的!彼時,我是 汨羅江底的一隻跛腳的大魚 並且懶得為你掀動鰭鰓 隨意看一眼就深知你缺氧 甚至不喜歡一朵花 對你人工呼吸   我當然知道你是 一顆被束縛太多的粽子 而現在,你走、你滾── 最好滾出這菖蒲與艾草佔領的 五月──值此變窮之盛世 農稼欠收 餓殍千里 勿要再害這條清澈的江水 平添了更多細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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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Omicron

■陳甘華 快篩陽性兩條,已不能出門,第一天喉嚨痛咳嗽乾燒烘熱,突然想吃燒餅油條,漸漸出現食物妄想症。 我在家隔離,先生居隔身份。我說要分客廳,像回到童年分睡到沙發,七天電視都是我的。二看「你喜歡布拉姆斯嗎?」舒曼、克拉拉與布拉姆斯三者是堅不可破的友情,還是難以兼得的愛情? (早上去PCR,晚上收到簡訊,隔天才算正式隔離第一天,今天是第零天) 第二天有痰時燒。布拉姆斯結束在舒曼與李斯特的奉獻一曲,剛剛好。 (正式第一天)第三天早上鎖喉。「我的出走時光」為什麼不能尊重那個內向的小孩,為什麼要說我有問題呢?為何要說話呢?聽大家講很多廢話,我還要一直想怎麼回話才算得體? (正式第二天)第四天睡不好,痰泡在喉嚨怕嗆到,半坐睡睡睡醒醒,吐痰擦涕衛生紙放半滿垃圾桶,喉嚨乾癢濕痰,還好可以吞口水,才有一點濕潤的感覺。「我的出走」原來每個人都在出走,看到具先生隱姓埋名捨放自己到一個不知名的地方,跟我想放空放呆時一樣,心在惆悵很像成癮。 (正式第三天)第五天喉嚨輕鬆迎來耳清目明。今天好想吃韓國烤肉。轉台跳進「black dog」,大家都來店裏都選討喜的白狗,我習慣微笑起身,希望來的人可以看到我,但旁邊的白狗都被領走了,我還在微笑…。職場無硝煙的戰場。 到底是什了信念,「讓老師在危急的時候犧牲了生命救出我」,一個代課老師,她要找到那個答案?半夜喉嚨癢,咳嗽睡不好,起來吃止咳藥,慢慢坐睡到清晨,Dona來磨蹭,我的黑白花花狗怎麼沒有防疫的概念。 第六天清晨喉嚨癢,咳坐睡,混混沉沉,昨天白天好了,症狀來回馬槍。 今天要跟學生線上談話,學生確診家長確診,老師也確診,大家都好想睡覺。 先生買到網傳神奇化痰藥。 第七天早上要視訊開庭,昏昏地想睡覺,「我的藍調生活」劇情小孩說:「媽媽生病了,不能陪我玩」。我睡睡醒醒一直看電視,好像小孩子的暑假,捨不得玩捨不得睡。 「藍調」如果沒有孩子我活不下去,陷入憂鬱的女人是活不過現在,還是沒從過去活過來,還沒答案。 自然的昏睡,工作談話的作業還沒打完。「富豪辯護人」重重神秘,邊睡邊看,看不到脈絡,應該財團黑吃黑,聰明從不失敗自以為是年輕律師如何從打趴生涯再戰江湖,太暗了還要耗神決定轉台。 冬天的最後一場雪,「春夜」日子耗下去捆著不敢動,還是要下定勇氣突破,漸漸兩個不同的人交織的生命。 晚上吃芭樂覺得好甜,小狗睜大眼睛看著我,我忘情給了牠兩口,突然好怕牠會不會染疫突然不動,我一直逗牠,心想不能是我害死牠。 確診後,先生是我的居隔者,我住客廳,他住房間,這星期他認真煮三餐給我吃,我們一直在不同的空間,認真吃了七天,感覺我的體重不可收拾,今天是五二○,想問你愛你餵胖的我嗎?   日子算不清楚是七天還是十天,真心誠意傻瓜乾麵、酸辣湯(紅蘿蔔切得長長方方的,忘記放醋)、我最愛吃的炒芥藍,想成在凱薩飯店住(七天加之前有國家不承認的三天),電視看到飽,無限享樂。 今晚12點鐘聲響,出關。   在意的是……胖了三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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