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海明威的兩位前輩

■陳蒼多 海明威有兩位文壇前輩。第一位是寫《尤利息斯》的喬易斯,大海明威十七歲。兩人都沉迷於杯中物,喬易斯常常喝得爛醉,跟別人吵架,每次吵架就躲在身材魁梧的海明威背後,叫著說:「幹掉他,海明威啊,幹掉他。」這兒的「他」當然是指跟喬易斯吵架的人。喬易斯視力不好,看不清楚跟他吵架的人,只好訴諸他心目中壯如水牛的海明威,乃屬必然。但是,這段軼事的唯一來源是海明威本人。海明威到巴黎時,曾吹噓說自己解放了德國人所佔領的巴黎,又說自己在巴黎殺了多少德國人,難不成這次說出這則軼事乃是「夫子自道」的誇口? 海明威曾寫信給另一位美國作家休伍.安德遜(Sherwood Anderson)說,「喬易斯寫了一部天殺的奇妙作品(指《尤利息斯》),同時有傳言說,他和他所有的家人都在挨餓,但你卻會發現,這個塞爾特人全家人都到所費不貲的『米呈德飯店』吃飯。」海明威這樣說,明明是在損喬易斯。不過海明威也很有正義感。當喬易斯的《尤利息斯》在美國被盜印時,有很多作家都聯名抗議,海明威也是其中之一。 海明威對《尤利息斯》當然讚賞有加。論者認為海明威的作品太過陽剛,而喬易斯則認為,一位藝術家應該觸及自己的女性或陰柔的一面。海明威儘管作品彰顯勇武的元素(或虛張的勇氣),但其實他自身卻感到不安全。他又唯恐自己的寫作技巧透露女人氣,並強力抗拒這種恐懼。但偏偏他所遇見的大師喬易斯是個很女人味的男人,陽剛的他籠罩在喬易斯的名聲的陰影中,想必很尷尬。平心而論,海明威從喬易斯那兒學了很多文體方面的技巧,其中之一就是巧妙地使用重複的語詞,發揮催眠的魔咒似作用,讓讀者產生幻象。我說啊,海明威先生,你的前輩喬易斯視力不良,需要你的保護,但他卻能教你魅惑讀者的方法。我想這也是喬易斯與海明威交會時所閃放的亮光。 另一位大海明威二十五歲的前輩作家、《好兵》的作者福德(Ford MadoxFord)命運卻大異其趣。福德非常熱心提拔海明威及出版海明威的作品,也讓海明威擔任《大西洋兩岸評論月刊》的助理編輯,但是,福德越幫助海明威,海明威就越鄙視他。福德為月刊募集經費時,海明威改了月刊主題的內容,還刊登一篇文章,攻擊福德所喜愛的達達藝術家。 好在福德是個寬容大量的作家,並沒有解僱海明威,而海明威的陽剛之氣作崇,把這樣的雅量視之為軟弱的象徵。海明威對待像福德如此寬厚的人卻這樣有敵意,其主要的原因是,海明威曾請福德針對他的小說提供真實意見,而福德的回答說,海明威的小說優點不容懷疑,但小說的結構很薄弱,這正是海明威該努力改進的地方。是不是實話卻成了不可原諒的錯誤?俗話說得好,假話全不說,真話不全說,福德也許沒有領悟到這句話的真諦。喬易斯眼力有問題,但他發揮心眼的力量,福德則眼力正常,卻在海明威身上看走了眼。海明威的小說「結構很薄弱」的評語,其實是福、海交會時放閃的強有力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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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林邊手記〉白鳥之吻

■翁少非 昔《大戴禮記》稱蚊子為「白鳥」,沈復的〈兒時記趣〉把蚊當鶴,在帳中噴煙,觀白鶴群飛青雲成趣;而今,把蚊叮當白鳥之吻,除自我調侃外,亦是梳理這趟心境之旅矣。 因肩腰痠脖子嘎嘎響,在復健診所就醫:熱敷、電療和脖子腰椎牽引。療程第六天,不知怎的,被這隻長得有模有樣的蚊子盯上,牠跟隨我去掛號,伺機暗算我好幾次,但都沒得逞。不過,牠不死心,趁熱敷時直衝我面門,我脫口喊蚊子,復健師拿資料板使勁一揮,惜,被兔脫。 以前,總祭出蚊香、殺蟲劑對付,遇襲就直接用手伺候,昨天,也是,在候診室,有隻蚊子飛到病友C的手臂上,我迅速一抓,抓到邊邊,牠落地掙扎,一腳正要踩下,C連忙發聲:「阿彌陀佛,善哉,腳下留情。」 我知道C茹素,便問:「蚊子會叮素食者嗎?你如何處理?」 「會,」他咧嘴笑著。「簡單,用掌搧,搧飛就好。小事。」 他說小事,我卻三千煩惱絲亂想:怎,我招惹牠了?這樣纏,難道是來報仇的?昨天一抓,掌上留有牠的一根細腳。 我趴在電療床上,把臉埋進面部開口,復健師裝凝膠貼片時,牠又嗡嗡地飛來,這回用烏鶖那種快速無軌飛行式,在我的臉頰兩旁巡弋好幾次,害我眼球轉暈。而後,竟歇在我的額頭,由於雙手被床板擱住,不能伸到那兒去打牠,就拚命地搖頸擠眼,這才嚇走牠。 這時C也躺在隔壁床,本想向他分享成功驅蚊之事,哪知,不得閒,這隻蚊子重整旗鼓,再次發動烏鶖飛行式騷擾。如此鍥而不捨,應是昨天那隻蚊子沒錯。人是萬物之靈,難免都有報復之心了,何況是動物。 的確是我先惹牠的,牠一定記憶了我的氣味,憑此來追擊我,追得這麼緊,不由得讓我想起史蒂芬‧史匹柏導演處女作《決鬥》(Duel)裡那輛平凡小汽車:在一個平凡的日子,行駛在空曠曠的洲際公路上,前面有一輛載著易燃易爆罐桶、冒著黑煙的大卡車擋道,任誰都想超車而過,但卻惹它不爽而結怨生恨,被它一路追殺,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在那種情境下,小汽車超車是人之常情;怕被蚊叮,打蚊子也是人之常情呀,牠怎能怪我,還跟大卡車一樣瘋了心,非要叮到我才肯罷休。大卡車有本事以大欺小,牠不自量力還想以小欺大?不,牠是聰明的,牠已經弄清楚此刻的我,伏在床上就像待宰的羔羊。 這次,牠大辣辣的停在我的鼻頭,我努力往下瞧,牠赫然像機械大怪獸,磨刀霍霍如同蒼蠅的來回搓腳,準備大快朵頤,細長的喙即將刺入皮膚,我按捺不住驚叫起身。貼片線被扯鬆了,電擊機器嗶嗶響,那位長腿的復健師急忙趕來,問:「怎麼了?不舒服?」原想說蚊子之事,但說這,徒費口舌也解釋不清,只好吞暗虧,苦笑道歉,乖乖的再趴下。 虎落平陽被犬欺,脫困後看我如何來處理牠,史匹柏在《鬼才導演史匹柏傳》裡,憶及安排《決鬥》大卡車墜下懸崖粉身碎骨的結局,片商老闆覺得大卡車要噴火爆炸才對,要求他補拍,但他沒有讓步,因為他要讓大卡車點點滴滴的漏油、風扇逐漸轉弱,用慢慢的一點一滴的死去來回敬大卡車,方能傳達他對以大欺小惡行的深惡痛絕。 想到這兒,這隻蚊子還不知好歹,飛來停在我多肉的鼻頭上,用那藏有幾把劍的口器,有恃無恐的吸胖後,便像白鶴飛天揚長而去。電療機器重啟,我頹唐的把注意力圈在肩胛和腰部,讓低頻電在肌肉間舞動,試圖化解心頭這股鬱卒。   「喂,你還好吧,鼻頭有點紅腫。被蚊子叮了?」C細心,當我們一起離開診所時,皺眉問。   「呵,我過敏。準是昨那隻蚊子來報仇。」我乾笑。 「果真?冤家宜解不宜結,各自回頭看後頭。」他找手機裡的照片,說:「被蚊叮,小事,你看,我在浸水營古道被螞蟥偷襲,三隻都吸飽飽。」果然,照片裡有肥滋滋的螞蟥,C的登山襪血跡斑斑。 我問他會痛否,他搖頭,拉高褲管露出三個螞蟥吻痕小點。 「吻痕,恐怖印記呀!」 「也許,但往樂趣想,誰這麼幸運能擁有三吻。」他開懷的說:「古法還有用螞蟥來治病的,那天山友說螞蟥吸一次血可多活十五年。」 「當真?那,你真是做了好事。」 「我知道,那是安慰話。不過,你今天真做了好事。」C看我滿臉詫異,繼續說:「雌蚊不是靠吸血維生,而是為了產卵,繁衍下一代。」 我想不透,離別前問他:「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你成全了這樁美事,不是嗎?」 C拋下這句話,讓我回家途中一路想,這看似平凡卻洶湧彭湃的蚊子白鳥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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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生日快樂

■辛金順 子夜過後,你對著鏡子說: 生日快樂 微光裡走過的昨日,已經 遙不可及了 只能對越來越深的皺紋 感到抱歉 時光如雨,潮濕了眼角 消瘦了的日月 而覆水難收,你卻在艋舺尋找 自己流放的詞 並遺忘了所有身後的星星和月亮 時間開始有了重量 你撥開鬢角孳生的白髮,夜色 沉沉落下 你重新又把自己的世界領回 領回親密的祝賀: 生日快樂 鏡子裡的幻影卻迅速一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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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華副專欄〈青春異視界〉徵稿

稿對象: 大專院校(大一至大四)年齡層之年輕作者,文長以600字至1000字為宜,可附攝影照片或手繪圖稿。題材不拘,視野由你。 來稿請寄華副信箱:cdnart123@gmail.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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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移車

■徐正雄 油價下跌、捷運取消八折優惠、加上新冠肺炎肆虐、讓機車族有增不減。 偏偏,為了鼓勵大眾搭乘公共運輸工具,減少塞車和廢氣排放,台北市積極消滅機車格。 周一到周六,在首善之都想找到免費停車格,簡直比登天還難,大多數機車停車格皆要收費,少數免費停車格總是一位難求;只能靠經驗,加上不停地繞,持續地找,彷彿尋覓一份職事,讓自己能養活自己。 能找到一個完整的免費機車格,需要一點好運,大多時候,我們能找到的,都只是一條小小的縫,然而,這就是一個機會的開始。走跳台北,每位機車族皆須修練一門五爪搬車的功夫。女生比較吃虧,這時男生的蠻力就派上用場,左挪一點、右移一點、一個機車停車位就這麼慢慢被孵出來,無須上健身房,手臂上的肌肉也漸漸變得堅硬如石。 停進去是一門技術,離開後照鏡接後照鏡無縫接軌的機車群更是功夫。 很多女生停進去時位置還很空,沒想到離開時機車已經成了夾心餅乾,拖不出來,只能立在原地欲哭無淚。好幾次,我都剛好英雄救美,幫女生的愛車從勾勾纏的機車陣中解救出來,走路有風。但是驕傲沒有狼狽來得久,那天停在西門町某處免費停車格,離開時,發現鑰匙圈下的置物箱被放了一張便條,以為是愛慕者的留言,充滿期待打開一看,上頭寫著:「沒水準亂移車,沒水準亂移車」,怕我看不懂國字,還重複寫了兩遍。 冤枉啊大人,停車時位子很空,隨便就停進去根本無需移車,不知誰移了這位騎士的愛車?我成了代罪羔羊,難怪!最近新聞報導:有位騎士機車本來停在格子裡,卻連續收到四張違停罰單,經申訴調監視器一看,兩天內機車被三個人移位,不知不覺就被移出了停車格。 所以很多機車騎士停好車,都會用手機拍照存證,以防被移車。 最近一位朋友找我訴苦,說他再也無須每天早上在台北市的大街小巷尋覓一處停車格,不知哪裡出錯,朋友悄悄被移出好不容易應徵到,以為可以做個十幾二十年的工作。 那家公司如此大,卻也這麼沒有保障,這年代,誰說乖乖停在停車格內就保證一定安全? 一個停車格就是一個人生,失業後,朋友發現,原來移車也是一種幸福。 (編按,本文投稿時間遠在台灣實施防疫三級警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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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終將如煙

■高澄天 燈光昏昧 菸在氤氳中熾亮地燒 降雪前整座城市緩緩霜結 遠方密雷,一道又一道 劈向更遠 我不曾去過的地方 上個世紀剛剛終結 我們之間恰恰開始 螞蟻觸觸 悄然無聲搬走所有泌蜜的 記憶如此童真故事卻 烏漆悖德 愛夾伴怨懟與仇殺 當頭照臉給你一耳刮子脆響 整座城市的人都表現得如此冷靜自持 新聞主播沒有絲毫倦意 彷彿所有不幸都是理所應當的 你應當分神愛他 我應當吞忍背叛 愛情應當塑膠般廉價 神話應當不在 關係終止 於此同時繁如天上星圖的捷運節點 日夜不休串連城市裡所有居民 用最短的時間抵達 再用更短的時間遺忘 往事沒入記憶煙霧中散逸 最後,誰不是求個全身而退 返歸日常 正常地、孤單地,走向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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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狂蠅

■簡玲 我在屋裡生火,默許你帶著骯髒的原罪,飛進濕冷夜裡。 你飛到天花板飛到牆上,探尋餐盤蒼蠅頭眾多的眼眸,你潛進漁夫料理,瘋狂激盪地中海潮汐,你手舞足蹈,瓶子的陽光因而湧出西班牙玫瑰瓣片,我敬以杯酒意象懸日,我們即興對話,比我益加凱旋的飛翔,眺望你看見的無人能懂的視景,你綴在我孤挺的胸口凝視舊歲,我怦然心動,直至萬家燈火沉睡。 次日,我發現近乎完美的曠世巨作,你桀驁不羈的身段浮雕雪色地磚,一幅明淨比潔癖更潔癖,我輕喟,千年來陷身貶義的囹圄,無力推翻憎惡抹黑,當我拿筆速寫你末日魂兮,卻覺察素描的竟是自己青春狂野的髓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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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不作專家

■周靜芝 就蘇軾這麼一句「休將白髮唱黃雞」,人的境界便從徒嘆年華老去,提昇入懷有生命的理想,雖然不若年輕時遠景恢宏,可此理想亦不再植在別人的夢土上。 小時候老師喜歡我的畫遂想當畫家;我願成作家,因迷上林語堂的作品。 如今我不要作專家。 並非不尊重專業,或者不敬慕專職中的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只在把專家的光環落地,想真正走自己的路。即如愛默生說的:「相信自己的想法;眾人能體會出那些源自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感受。」 我尤其要遠離一些專家的姿態,像是電影《午夜巴黎》裡伍迪艾倫所嘲諷的那位虛弄藝術辭彙的掉書袋;或只專注一點頂尖,即旁若無人的傲慢。 這些專家像整理過頭的房間,一絲不苟、不染纖塵,可少了人味,缺了生氣,似乎在這房裡從未發生過什麼事,專精得徒然僅成一種擺設。張望一下四周氛圍,整間房猶若空的,房間跟它裡面的,或屬於它的都沒有關係。 修油畫課時,我認識一位非常有才華的同學,他雖專職電腦,但打小起從未斷過練畫,對藝術充滿了熱誠。後以股市之利,經濟獨立,毋庸為生活用度操憂,便自職場退出,申請進入美術研究所。他對我說,研究所畢業後兩年之內必然成名。 聽了他的雄心壯志,確實為他的自信心擊掌讚賞,又覺命運多麼不可捉摸,怎說得準就是兩年之內。若干年後偶爾遇見他,仍舊自信滿滿,卻不再畫畫。我深以為惜,若果他沒有那兩年的標竿,或許還在繼續探索自己的才華之路。 我的生命好像一只平凡的竹籃,時間的水一波波從竹籃的漏洞流走,能留在籃內的也許是生活中塵埃般的瑣碎記憶,也許是人性的日輝月光,對其他人來說,我的這只籃量不出重量,然而,我自己掂著實沉。 所有屬於籃裡的「重」,即是我「不作專家」的資本,如聆聽音樂,縱使不明個中許多奧秘,但聽著聽著,我的屬於自己的想法會被招喚出來,它們不是繳稅的稅款,被逼著交出來的。 高行健談他的「藝術家的美學」,解析一種用第二人稱──你或妳──的心境來畫畫,亦即另一個我在畫,如此就較為冷靜,非只衝著宣洩而畫。一面畫,一面對著作品說話,和作品融為一體,喚起此時現刻的感受,以致許多創作的結果會因隨機顯現趣味多端,想像聯想豐富。 不想作專家亦如是,換了心境,從而消除限制自己的框框,流露一股孩子般的自由率真,卻又自成道理。 在一場古典音樂講座上,一位聽眾問主持者因成年後才開始學鋼琴,即使努力練習,小指的指力仍不夠,是不是難以學成? 去年我重拾鋼琴琴譜,卻頗得其中一種逸趣,每天一到練琴時間,幾乎迫不及待地打開琴蓋。儘管自己指間流出的音色生澀,更因此而注意觀察別人彈琴的指法與音韻。 聖經裡說只專注於考究一己的表現與榮耀好像吃太多蜂蜜──原本蜂蜜多佳美,不適量的吃法,足以破壞該有的清香。 從前父親為了建立我們的懷疑精神常講「盡信書,不如無書」。現今我也有了一些不同的看法,反而要求自己在看書時盡量先進入作者的時空,別太多主見,太快下斷語,暫緩一下個人的私趣,給作者更多呼吸的空間,注意聆聽作者的語氣,好像先讓「自己死」,再讓「作者死,自己活」,於步驟上稍有先後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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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游牧

■靈歌 將每一個點 都串成燈 讓每一條線都成為海岸 寄居蟹成為 悲傷與快樂交換的容器 盛裝洋流的社交 棄置的殼也能聽見 海的嘆息不會長大 沙灘會縮水 露出故事的腳踝 再膨脹成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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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鬼打牆

文/李彩琴  插圖/國泰 大樓有位夜間管理員,中年大叔,在社區服務多年,人是好人,除了最基本的寒暄,儘量避免與他有任何「申論」對談,因為很快陷入一種「鬼打牆」的模式,永恆在原地打轉,沒有出口,讓人疲憊不堪~~ 某天就在想,話語相互交換之際,一定浮現某個類似樞紐或陷阱的裝置,稍不覺察,順應著對方的話鋒又被捲進去了…… 站在研究修辭學(或理則學)的立場,若能審視並發現話語「機關」所在,應該挺有趣的。 本日傍晚,拿了掛在信箱上的牌子,到管理室領掛號信,發現昨天還有另一封壓著沒通知,有些火大,已知會日夜班管理員多次,住戶有掛號信,當日即登記掛牌子通知(搞不好有人心急如焚在盼等),不要存放在管理室,萬一弄丟了誰要負責? 哎呀,這不是甚麼大事,不會弄丟的啦,有人牌子掛了一兩個禮拜也不來領(那是別人家的事),嘿,我告訴妳喔,有些大樓有電腦鍵入檔案,更方便啦…… 只好正色再跟他辯解,關鍵不在於用筆謄寫在登記簿上,或是用電腦鍵入檔案,純粹是「態度」問題,辦事拖拖拉拉的,工具再先進也沒用……,最後又補了一句,「信件存放在管理室會生利息嗎,萬一弄丟了誰要負責?」 (看官有沒有發現,我這端已開始幫忙搭建一小段「循環」~~) 「這是小事啦,不會不見的,」他繼續很不以為然說道:「哎呀,我跟妳講啦,有些大樓有電腦鍵入檔案……」 總算驚覺「循環」又即將運作,噤口不語,投訴也要找聽得懂問題的人。 (每次舌敝唇焦從「鬼打牆」的模式逃出,忍不住會好奇,不知這位大叔如何與家人相處、討論大小事情?) 回想多次與夜間管理員溝通的境況,再深一層往邏輯的層面探討,有點質疑對方是否有思想上的「自閉症」,每次你提甲項,他一定會提個乙項(並很堅持重複),完全沒交流磨合,所以才會形成兩個平行迴路(circuit),也即是雙重「鬼打牆」的模式嗎? (舉一反三,那些冗長永遠沒有結論的會議,國家政策運作之辨證等等。) 很想挖掘更多範例,以輔佐或完善上述理論,可惜的是,大叔已預定月底離職––聽他自述,有住戶看不順眼嚴厲投訴,列舉出其大小毛病……,倒是跟語言模式無啥關聯,嗯,誰又說得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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