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副業

■芝麻杏仁 現在經濟不景氣,我的同學們都有各自的副業。 像是小米同學,他自製各種口味和各種大小的裱花蛋糕及各式甜點,雖然他的主修非餐飲,製作蛋糕和甜點只是他的個人興趣,但他仍然做得有聲有色,吸引許多客人上門購買嘗鮮。 另外就是小恩同學,他自製耳環、手鍊、腳鍊、項鍊…等等飾品。用的材料都是高級材料,有些材料還從美國進口;其中熱門商品還曾經銷售數量破百,讓他忙得不可開交,但是卻很有成就感;他也會常常在粉絲專頁舉辦許多抽獎活動,提高客人參與度。 我的副業就是投稿,寫作是我的興趣,所以樂此不疲,一點都不感覺辛苦。我樂於分享生活大小事在報章雜誌上,也希望能夠一直寫下去。 我覺得我的同學們都好優秀,從他們及自己的經驗,也體會到,如果副業能夠結合興趣,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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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一個朋友的離去

■程奇逢 我與他其實並不熟,見過幾次面,打過招呼,卻沒有交談過。但是因為死亡,他在我心中活了起來,我不止一次想起他。 2016年成立的北美中文作家協會,匯集了美國加拿大110名作家,住在紐約及附近的就有30人左右,一年兩三次活動,一半人我認識,一半人不認識。一位永遠西裝領帶,顏容整潔的男士,與穿著隨便的我們形成對比,他看上去70歲左右,這年頭,平均壽命增加,人也看不準年齡了,但可以肯定,這是一個講究風度情致的人。他先過來與我打招呼,有恂恂儒者風,我也禮貌地向他問好,後來知道這是蔚藍先生。 蔚藍先生是個醫生,畢業於山東齊魯醫學院,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病理科退休。 一個醫生卻親近文學且著作頗豐,他出版有《蔚藍散文集》、《有多少事可以重來》、《蔚藍詩萃》。 從他文章的自述中可知,1934年他出生在上海,到了1949年,15歲的他已對上海舊時光有了完整的記憶。他寫過一篇萬餘字長文《弄堂》,把上海弄堂「里」、「坊」、「邨」、「園」的特點和高下講得很清楚,鄰居的眾生百態被他描寫得十分鮮活:戈登路巡捕房高級警官,一家十三個孩子,為一母所生;五金店老闆家佈置得像佛堂,婦人終日坐在裡面;大房東的院落最大,只有房東太太和她獨子居住,卻常有一個手提皮質診療箱的小白臉從後門出進;一個大人口中的「咸水妹」(寄居上海的廣東妓女),他不解其意,只覺得那是一個漂亮的女子。 他八十歲時寫童年的生活,文字仍很生動。 在2020年初發表的《搬家》中,他講述了上世紀80年代中期來紐約醫學中心進修的生活,那時他已經50歲,應該是個資深醫生了,不知為什麼還要來美國與比他小二三十歲的年輕人一樣過留學生的生活?那個時候大陸來的留學生日子過的可是很苦的。他多次搬家,住在隔出來的小房間裡,因為漏雨被子都被打濕,投靠表叔,卻因為他有些詭異的婚姻而不得長住。我也是八十年代初來美國留學的,也多次搬家,傢俱都是撿的,一次撿到一個電視,搬到家裡發現有圖像沒聲音,下次正好撿到一個有聲音沒圖像的,兩個摞在一起,看了好幾個月。 疫情初期,在與他的忘年交,詩人楓雨的微信中說,他怕死,並說你是不會理解的,到了他的年紀才會明白,原因是他不知道「那個世界」是怎樣的,所以恐懼。但有嚴謹科學訓練的他又給楓雨做了一道數學題,如果能再活15年,刻意安排的及無意碰到的會面,總共還有多少次。 2020年7月8日,蔡維忠會長發表公告:「蔚藍先生因新冠肺炎於4月30日在紐約去世,享年85歲。」我們得知後都很難過。他一定還有很多與朋友相聚的約定,有很多要寫的文章,有十年廿年的計畫,但他走得這樣匆忙,沒有告別,只把和煦儒雅的身影留給了我們。 ■王鼎鈞 「一個朋友離去了」,這句話可以入選2020年的流行語言。後世人不能想像,一場叫做新冠肺炎的大瘟疫流行,奪命如秋風捲地百草折。新聞報導說,訃聞太多,某些國家的報紙要增加一大張兩大張,然後不收訃聞,然後喪家不發訃聞。雖然不發訃聞,「一個朋友離去了」你還是會知道,好比蜘蛛網上斷了一根線,蜘蛛會有感覺。新聞媒體說,「每個人都有親友離世。」 想當年美國總統艾森豪在他的辦公室裡掛了一張照片,那是一座大橋。沒有人知道他為甚麼掛這張照片,有一天,他可能是臨時有感而發,他指著這張照片對新聞記者說,每天有無數的行人車輛從這座橋上經過,沒有人在意這裡有座橋,若是有一天橋塌了,行人才會記得這座橋重要。」我想,「一個朋友離去了」也是如此吧,好比大路上少了一座橋,你得繞著走,鋼琴上少了一個鍵,你得跳著彈,好比麻將少了一張牌,最後教你知道為甚麼沒有和,好比身體缺少某一種維他命,無關緊要,想起來覺得生命裏有個黑洞。 「一個朋友離去了」,你最容易記得他的個性,好比秋夜天空一顆星失落了,你記得它的光芒,不是形狀。物以類聚,作家的朋友多半是作家,他走了,文章留下,你也許最後忘記了他的文章,忘不掉他生前如何對自己的作品充滿信心。「文章是自己的好」,並不是別人寫的都不好,而是文章好在哪裡只有作者自己知道,「人生得一知己可以無恨,」其實沒那麼嚴重,人人都有一個知己,就是他自己。「何日一尊酒,與君細論文」,他只談自己的文章,不談別人的文章,只有談自己的文章才言之有物,言不虛發。這是一種「痴」,事後回想,有痴才可愛,他對「知己」一詞的新解也就成了名言。 有一個朋友不寫文章,他常常開會,每次開會他必定遲到,人稱「遲到委員會」的主任委員。既然有遲到委員會,那必定遲到已經成為普遍的習慣,與其準時出席要坐在冷板凳上等那多數遲到的人,不如比別人到的更晚一點,入座之後立即開會。此公也有一個好習慣,如果他做主席,一定比別人早到,於是大家每次開會都推他主席。你有挑戰,他也有回應,每次他做主席,不管人到了多少,必定準時開會。有一次,人到齊了,沒過多久,預定開會的時間也到點了,他立刻宣佈散會,全場愕然。好在那個年代,他開的那些會大半都是不必要的,那些會作成的紀錄,大半也是不算數的,所以倒也沒聽說耽誤了甚麼要公。俱往矣,只有某公把人生化為打乒乓球,我耳旁依稀猶有鏗鏘之聲。 有一個鄉村婦女說:「人生在世,不過是人家生我們,我們生人家」。林語堂博士聽見了,寫下來,讚歎她語言的表達能力。我現在也可以說,人生不過是「一個朋友離去了,」然後「一個又一個朋友離去了,」然後「離開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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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給人生的祈禱文

遇到難事靠意志改變,不強求,不疑忌,不指望他人。 ■陳銘磻 寂寞的人不會在乎遇見的景色美不美   人生不順遂的事十之八九,是找人傾訴?磨蹭煩惱?或是鬧脾氣?真是考驗智慧的時刻。 不順遂時該做什麼?如何做?會處理問題的人能解脫困境,這時,有個願意指點迷津的智者就近身旁,還是比較好。 生存依靠意志支撐,意志力是能穿透烈焰的利器,即使無能負荷成敗,無力承擔風險,就放掉吧!日本作家宮澤賢治說:「不需要別人稱讚,也無須他人為我擔憂,這就是,我想成為的人。」 凡人都有優劣不一的性情,唯有寬容不完美的自己,才能容忍別人的不完美,進而超脫自我,安於現世,然後依照喜歡的方式生活,不必試圖刻意改變任何人。 要想達成「我想成為的人」,需忍受獨自活著的寂寥,讓絕不可能跟自己交往,性情不合的人的身影離開。 在那些見不到想見的人、聽不到想聽的熟悉聲音的深夜,糾結的心情真是千頭萬緒的擁擠。或許,寂寞的人,不會在乎街角遇見的景色美不美。 時代風潮太強悍,人情世界太複雜,孤獨一生,難免情意薄脆似玻璃,不如在孤寂深夜,當個能在葉子上寫情詩的獨行俠! 只知庇護身體,未能善盡愛護心靈之責,徒使寂寞趁虛而入;這一生,我非孤身一人,至少還有家人相伴,讓我熱絡的跟瀟灑一起迎接每個早晨,然後盡情戲耍苦澀人間,夢想有隻貓作伴。想來,跟寂寞和睦相處、忘掉脆弱傷痕、接受不完美的人生,就不會損害別人,傷害自己了。 可能這世界有人的日子過得很灑脫,但我不認識,那也不是我;寂寞空氣使人難受,如果仍是度日荒涼,被世俗攪拌轉繞,別說自在,我非常厭惡如此難堪的自己,每天都這樣。但我依然生活在這裡,你也是,雖然不堪,還是要活著,就跟隨這些無法閃躲的落寞活下去! 學習遺忘使人寂寥的消極元素,那些因素將延誤人前進的動力;生命步入後中年,我學會放寬心情,平靜生活。   比傷心更令人悲傷的是,空歡喜   世上有三樣東西是別人搶奪不走的:一是吃進胃腸的食物,二是儲存大腦的智慧,三是隱藏心裡的夢想。台北生活四十年,離去後終於明白,現實世界不是讓人實現夢想的地方,而是讓人不去注意夢想還未實現的地方。 台北猶比鄰,不可能讓人完全拋棄粗鄙,至少別庸俗淺薄。但都會人很容易被一時的潮流幻象迷惑;知道幻象不一定是好事,善意謊言有時反而使人相安無事,可我不想被虛假人性蒙蔽,空歡喜一場。 比傷心更令人悲傷的是,空歡喜。 著名《雙城記》作者狄更斯,喜歡釣魚,一天,在池畔垂釣,巧遇一位陌生人:「如何,你在釣魚?」狄更斯點頭:「是啊,連一條魚都沒上鉤,昨天可釣了不少!」「是喔!」陌生人接腔:「你知道我是誰?我是池塘管理員,這裡是禁止釣魚的!」語畢,掏出紙筆準備謄錄罰單。狄更斯問:「那你又知道我是誰?我是作家,你不能因為我說我釣了很多魚就罰錢。」不慌不忙又說:「虛構是我的職業。」末了,管理員無奈的離開。 這是怎樣的虛構?鑰匙向左扭轉,鎖頭打開,門跟著開啟;向右扭轉,鎖頭被鎖上,門自然關閉,同樣一把鑰匙,扮演打開和關閉兩種作用。對人來說,心是鎖頭,念是鑰匙,念向左轉,心就放下,念向右轉,心就閉鎖。真實和虛構都因念而起,開或關,一念之間。 現實城市點燃野心,使人假裝一切完好如初;早知是夢,不做醒來人。但願擁抱如夢境美好的瞬間,才能看見真實,就像演戲並非說說台詞,而是人與人格的大碰撞,人生腳本不也如此! 生活在鄙陋人間,有時會嚮往遠離塵囂;但,現實狀態不可能讓人經常遁跡山林,否則忙碌的粗俗雜事找誰處理。 花不會因你的疏離不再盛開,人卻會因你的錯過,轉身陌路。面對虛構有些無厘頭,但比幻覺實在得多。要做夢、講夢話,睡覺以後再說。   青空,微風,櫻花夢   人的一生都有想要守護的東西,想守護的東西越多,心就變得脆弱,只要其中一樣必須割捨,會讓人覺得失去那樣東西,如同喪失生存的意志一樣悲慘。 生命消長,不會因顧盼而有所改變;放眼春野,櫻花盛開一季,燦爛一時,一周、兩周,隨即凋零,最後僅留一大片新綠嫩葉。 人們耗盡心思,長時間想東想西,心情被情感壓抑,情緒跟著紊亂,背負感情活著的人生,切實辛苦,不如學習櫻花的生命意象,跟大地妥協,飄瀟自在;而當意識時光消逝好比櫻花落土,就必須毫不留情捨棄使人傷感的無謂眷戀。 過去的我,時常侷限在莫名憂傷,不僅不懂快樂是什麼,也不覺快樂能為生命帶來什麼,所以一直愁苦;雖然明白放棄憂傷本性,心才會愉悅,知道快樂的實質性,比胡思亂想的意義性,更值得信賴,但習慣不快樂已然落地生根。現在的我,只要有一點點不快樂,就去睡覺,第二天竟感覺自己像個小孩,充滿勃勃生機,彷彿看見更大的宇宙。 成長過程,常有機會面臨高牆,無論橫生眼前的難關多麼難過,一定可以跨越,就像以前跨過那麼多以為跨不過的難關一樣,勇氣會成為阻隔傷害的盾牌,抵擋不同的攻擊,讓人堅強,並體會跨越難關的喜悅。 認清人生本質,就知道快樂之必要;理解生命的真相,就知道苦惱之不必要,從而感受世間充滿有趣的人,奇異的事,等著被喚醒。 人生有無限可能,做不到的事,越簡單越好。沒才能卻貪圖出頭天,必然受到衝擊,使人難以招架,甚而身敗名裂。 過去和未來不能混為一談,你總不希望自己的未來全交由別人決定!履歷填寫再多,再精采,也無法紀錄無常人世。機會是從智慧那裡爭來,時間是從老天那裡搶來,快樂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不必否定現在還活著的自己所矜持的一切。我不快樂,但擁有青空、微風、櫻花夢。   給人生的祈禱文   凡人擁有高度智慧是不存在的偶然,智慧存在意識中,不打開,怎麼都不能啟發。 成長過程會遇上好事、壞事,難免也會經歷流淚的日子,流過淚的眼睛才清明,受過傷的心才堅強。如果不想被人看輕,任人憑藉猜測的說三道四,就應用智慧面對!如果變脆弱,就使意志堅強;生活難免有不見天光的日子,就讓陽光照耀,傾聽心的聲音,適然向上。 強者以堅毅不拔的實力屹立人間,不必像弱者遇到困阨,只會哭喪著臉,好似末日來臨,躲進小小器皿哎聲嘆氣。 對有自信而不介意成敗的人,無所謂失敗,對懷抱百折不撓,堅定意志的人,無所謂失敗,對別人放手,自己仍堅持往前的人,無所謂失敗,對每次跌倒而立即站起,每次向下墜落反而像皮球著地又彈跳更高的人,無所謂失敗。 為不肯面對失敗而掙扎,為不知如何與人相處而苦惱,哪怕一點,我也想改變得比現在更好;相信掩藏在胸膛那顆堅毅的心,不會因失敗而受到拘絆。要是脆弱,我會找個有智慧的人傾訴,相互碰撞,即便產生新意,只有這個方法才能有效抑制失敗主義擴散。 喜歡有智慧的人,有時會把對方當偶像一樣崇拜,可一旦這種人被人以神膜拜,步上神壇,就不再是人了,人要有人樣。同樣,智慧要有人性,才值得珍奇。 遇到難事靠意志改變,不強求,不疑忌,不指望他人。 天才也有失算的時候,何況這種奇人怪傑不是誰說的算,不如寓于平凡,樂在成敗。如果不想承認懦弱,無法停止跟命運搏鬥,沒關係,那就祈禱:不要輸給自己,相信天空會逐漸明亮,事情一定會改善,變得越來越好。 日本有句諺語:「石上三年」。是說,當你堅定意志坐在石頭三年,冷石也會變暖石。如果帶來好結果的勇氣,比帶來壞結果的魯莽,容易誘惑人,我寧可選擇一次虔誠的祈禱;只要結果好,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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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終生眷戀不忘的地方

■詹志超 康橋,在徐志摩的人生行旅中,是一個讓他終生眷戀不忘的地方。 徐志摩在〈康橋再會罷〉寫著:「康橋!汝永為我精神依戀之鄉!」、「康橋!你豈非是我生命的泉源?」正透露了他對康橋的戀意。徐志摩深愛著康橋,康橋,可以說是他的心靈依戀之鄉。 在我的人生行旅中,也有一個讓我終生眷戀不忘的地方。 多數人最無法忘懷的,大都是蜜月旅行所到之處;於我而言,卻是我與內人婚前常去的一個地方──陽明山小油坑。我們倆獨鍾情於大自然的懷抱,第一次以及後來幾次約會的地點,都是在綠意盎然、山嵐氤氳的陽明山小油坑。 我喜歡開車上小油坑,尤其車行於仰德大道時,夾道兩側蓊鬱的綠樹,讓人徜徉在一片翠綠中,心情也隨之盎然了起來。車子隨後駛上陽金公路,馳騁於山路時,車內洋溢著音樂聲與談笑聲,偶爾還有山林中傳來的天籟,小油坑的一景一物,硫磺的氣味襲上身來,在天地之間暢談,那是一種上天賜予最甜蜜的恩寵。 我們尤其喜愛小油坑隨風搖曳的芒草,在空曠無際的山上,環視著在山風吹拂下滿山遍野的芒草那堅韌的生命態度,我與內人彷佛也看到了彼此相互信任的態度;每當風一吹起,吹低了一群群的芒草,那窸窣摩挲的聲響,似乎在為我與內人傾訴的秘密做見證。 小油坑的約會,留下了許多的承諾與美好的回憶。 徐志摩〈再別康橋〉說:「在康河的柔波裡,我甘心做一條水草。」於我來說:「在小油坑的氤氳裡,我甘心做一枝芒草。」人生行旅中,小油坑是一個讓我終生眷戀不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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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集〉五七五臺灣俳句菁英會6

〈 轉念 〉/ 顏曉曉 蹉跎的歲月 拋開執念與偏見 轉個彎開始 〈光影〉/德清 花樹映白牆 淡淡斜暉演幻相 影留水墨香 〈起床〉/謝明輝 寒意壓春枕 夢裡溫存無須擾 卯時起迎曦 〈尋詩〉/鄭秀桂 筆墨落紙箋 尋句常常入夢鄉 雅韻逸書香 〈漣漪〉/晚風 悸動已多時 躍向湖面尋自己 落葉哀嘆吟 〈 山色〉/ 鄭如絜 楓林灑浪漫 飄移嵐煙尋夢景 繽紛轉身見 〈悠閒〉/ 李余瑞 田蛙圓葉舞 蓮影搖曳鳥奏鳴 含喜待春臨 〈蜘蛛〉/邱筣臻 乾坤八卦網 絲絲黏韌親口織 守蛛佳餚至 〈 湖 〉/南橋思 想妳如雲朵 在天空不時飄過 總是輕撫我 〈 寄情 〉 / 陳喬喬 一葉御風行 詩情烙印心字思 天涯颺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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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卡特總統詩集《永久的思慮》

■向明 藝術、最好從非藝術中引出,如此才能發現隱密,開啟心智──吉米‧卡特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對於美國第三十九任總統卡特先生、我們總是小看了他、以為他不幹總統後,只有回到他的老家美國喬治亞州平原鎮去經營他的老本行花生農場。有誰知道他已是十六本書的作者,下野後所寫回憶錄〈黎明前的一小時〉曾獲普利玆新聞文學獎。他的長篇小說《馬蜂窩》(The hornets nest)是他最著功力的第一部著作,譯成中文達四十三萬字之多。小說生動如實地再現了發生在美國南方的獨立戰爭,詳盡地描繪了當時大大小小戰役;包括殘酷無情的廝殺和鄰居的反目成仇,以及南北雙方爭取印弟安人的支持,既不求饒也不寬恕等一系列悲壯場面,是一部美國史詩,也是歷史小說中上乘之作。 最近卡特出版了他的最新詩集《永久的思慮》(Always a Reckoning),裡面有些詩特別表露出他對美國社會中存在的弱勢邊緣人的關注和憂思。出版的美國時代出版公司,過去從來不接受詩歌作品,這次因為作者是美國前總統,而且寫作名聲不錯,也就打破了慣例。 這本《永久的思慮》是卡特的第五本詩集,收錄了他的近作四十五首。詩集最特殊的是在書的扉頁有一篇幾達兩頁的「獻詞」,共分十四小段,每一段獻給一個人或一群人,感恩他們對他的關愛、奉獻、容忍和犧牲。這十四小段的獻詞每一段都是書中各詩的引言,對詩的瞭解起到切入的作用。 首先他感激他的父親勞碌的一生,父親那被南方俚俗所陶冶出來的天生善良秉性,常常抑制動怒,以愛來澤被子孫。他寫〈我願意分享我父親的世界〉以及〈父親的癌症和他的夢〉兩首詩紀念他的父親。接著他描寫母親莉蓮女士,說她從不容許種族歧視、失依失祜、對長者不敬,及任何威權統治來阻止她對這些遭遇不幸的人的同情與認知。 卡特為他的母親寫了兩首詩,一是〈莉蓮女士〉,一是〈莉蓮女士首次見到麻瘋病人〉,後者生動的寫出他母親與麻瘋病人接觸時由畏懼而親近,而知心,終至「我親吻她的唇∕一點也沒覺得不乾淨」。 他對他的太太羅莎琳的獻詞是「妳開啟了我的心智,使我知道容忍,愛和分享的真意」,他在〈羅莎琳〉一詩中,描寫他太太的笑容「會使鳥兒不必再唱歌∕而我依然聽得見牠們悠揚的歌聲」。拉歇爾‧克拉克太太是他的一位黑人鄰居,他讚美她在種族岐視、偏見橫行的敵意下,依然保持優雅的風度和高貴的尊嚴過著屈從的日子。他用一首長詩〈拉歇爾〉來贊頌這位被勞苦燒成皮膚褐色的婦人,並在詩的結尾數行的描述﹕ 她用笑聲說出她曾經有過的好時光 她也告訴我她認為我該怎麼樣 在華盛頓作總統 接著他贊頌他在平原鎮的家鄉父老,他在海軍潛艇服役的同僚;那些具同一信念以簡單的語言和行動去協助急切需要者的同好;他也用詩去懲罰或悲憫那些口稱為主說話,卻自作裁量;那些在各地踐踏人權,或者曾用寬恕或忽視的態度使得貧弱的人受害更深的幫兇。他為這些他所贊頌或譴責的人或團體寫下了〈平原鎮〉、〈湯姆高弟之歌〉、〈用語詞去學習仇恨〉、〈空洞的眼、腹、心〉。後面這首詩共計四十四行、詩一開始他首先就問: 我們選擇與人交往,注重幸福和金錢 卻很少回頭問自己 是否該將我們的聲音或權力 或者將部份的財富與人分享 他在這詩中所付出的關懷與愛是全人類的。第七段他提到了「天安門廣場」: 一個人孤單單地在一中國廣場 面對怒吼的坦克,而別的人都避開了 他站在那裡是為我們大家的自由呵 但少有人在乎他現在是死了還是被關 這以後段落的「獻詞」幾乎全是寫給詩人或協助他寫詩成功的朋友。 而後他感激的是那些不時寫出「簡練又美妙、他能瞭解的詩」的詩人,包括狄侖‧湯瑪士,他認為湯瑪士的作品總以獨特的品味感動他。還有吉米‧懷海德,來到平原鎮幫他與一些己知的事物共同生活在一起。也給米勒‧威廉姆斯道聲感謝,他說米勒曾以極大的耐性,及獨有的特殊的例子,試著教會他一首詩應具的意涵。還有才十六歲的莎拉,她唸詩給他聽,還畫出詩中她所感覺到的樣子。這些獻詞所牽涉到的詩有〈一位總統拜訪西敏寺詩人之角表示的關切〉、以及〈行吟詩人拜訪我們村子〉。後面這首詩有向詩人學習各種道理的口吻,我將之試譯如下: 有一天晚上幾個詩人來到平原鎮 兩個人彈吉他,他們的詩歌 教我們如何看待,以及可能會好笑的 一些我們所感所思的事情 完後、我急忙的寫下 以笨拙的詩行探究、為什麼 我們要去關心遠方飢餓的孩童 我要問如何能喜愛上恐懼 接納死亡的戰爭,而如同弱者樣 抗拒和平。一個詩人怎麼敢 自記憶中取出沉埋的麻煩視景 以及為何我們幾乎不瞭解 那些在太空中發生的事情 我發現 我的語彙幾乎無法周轉,然後 我轉向鄰近的單純語根: 一匹小馬,護理媽媽 鵝群的視野、鯨魚的歌聲 牧場的大門、競賽的咒語 一鼯鼠的追獵,戰爭祈禱者的聲音 我從詩中學習到,藝術 最好從非藝術的情事中引出 如此隱密才可能得以發現 而且從中瞭解到,大半是 從我們心智自由彈跳而出 吉米‧卡特沒忘將最後的一段獻詞送給讀者。他說:「我誠心的希望凡讀過這本詩集的人會從中吸取到愉悅,激發出省思,或者提供一些記憶以彌補我在學識,才能或技藝上的不足。」看來,吉米‧卡特畢竟也是一個很謙虛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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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想念的方向

■蔡忠修 時間只剩這段 回不去的地方 只有炮彈知道靈魂的方向 夢再轉個彎 河口的甘仔店很快天就亮了 阿牛的牛準備出來吃草了 阿珠的大眼珠再轉個彎 淚水就湧上池塘 時間不長不短 岸與岸的兩岸 記憶裡的港灣 從這頭到那頭 剛好是想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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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童年的夏天

■宋隆俊 地球尚未暖化前,雖然四、五十年前夏季平均溫度沒現代高,但熱起來也夠難捱的。 那年代的鄉下,別說有冷氣可吹,能擁有一台老爺搖頭電扇,或吃碗剉冰、啃支枝仔冰,已是了不得的享受。 然而,開電扇是有時間限制的,因為電費對窮困農家而言,是一筆不小的開銷,無法全天候開機,且惟有阿公、阿嬤有吹電扇的優先權。 如果小嘴巴甜一點的話,阿公阿嬤會招呼孩童一起吹電扇;但得幫老人家按摩、搥背、端茶。孩童人小力氣弱,紓壓效果根本有限,卻也能博得阿公阿嬤歡心,直誇孝心滿分。 在童年的夏天裡,我家屋後那口深井,宛如免插電的冰箱,用來冰鎮瓜果、飲料、食材、保存食物…非常管用。貪玩的孩童,往往汗流浹背,灰頭土臉,一天要沖好幾次澡。還好井水是免費的,用井水沖澡,既涼快又乾淨。在井邊放個木澡盆子,泡冷水浴最是舒適,也不用擔心會著涼。 小毛頭們相揪到小溪裡戲水也很解暑氣,以狗爬式的泳姿就很管用了!因溪水不深,從沒發生過溺水憾事,也達到運動強調身效用。 天氣太熱吃不下飯時,家人常會熬煮稀飯,有地瓜、芋頭、綠豆、四季豆、蘿蔔乾等口味,每天變換就不會吃膩,佐以醬瓜、豆腐乳,真讓人胃口大開。每餐喝個三、四碗沒問題,難怪常被大人戲言:「吃飯吃到流汗、做事做到畏寒」。 猶記那時的沙地鬆軟散熱快,黃昏時氣溫降了不少,吃過晚飯後,全家在曬穀場上搧扇子納涼,星光閃爍,涼風徐徐,嗑瓜子、喝涼茶、閒磨牙,再加上大人掰出來的鬼故事,很快就讓人眼皮吊上瞌睡蟲,待眼皮漸漸垂掛時,爬上床立即進入夢鄉,絲毫沒悶熱感覺,我的童年夏天就是這樣快樂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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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莫生氣

■瑞伯 記得許多小吃店都掛有「莫生氣之詩」。毛筆大字,底下娓娓一串又俗又白的七言詩: 人生就像一場戲,因為有緣才相聚; 相扶到老不容易,是否更該去珍惜; 為了小事發脾氣,回頭想想又何必; 別人生氣我不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我若生氣誰如意,況且傷神又費力; 鄰居親朋不要比,兒孫瑣事由他去; 吃苦享樂在一起,神仙羨慕好伴侶。 那種樸實白底,有什麼都以紅藍字坦蕩蕩寫明的巷弄小店。粉紅衛生紙,耐摔鑲邊黑碗,規格化的菜單板與香油罐。素淨,但桌子用久總是潤潤。這首詩通常掛在相對隱蔽卻留白的位置,比如用餐區最深處,或自取湯水的那面牆。要人想開點,別生氣。略顯悲傷的回馬槍,就是敘事者至少身邊還有知心老伴。 「莫生氣」就如第四台新聞,是小吃店的白噪音。累了一天或稍事休息解決口腹的所在,一個人吃,和一群人吃差不多。下班下課,不想充場面多說話,只想吃點,不太盛情。能在小吃店聽你講幹話的人,默默扒完滷肉飯也不必說什麼來哄的人,是心腹。也因這份俗常,小吃店成了直見性命的所在。 生氣在年輕一輩大概不算壞事,甚且又美又颯,即使戰敗也很強壯。真要找一首接受度高的雞湯詩,或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吧。起初以為「莫生氣」是給老人的詩,後來覺得這是一首給滄桑者的詩,是給遇上許多無奈無甚選擇,或選擇了仍是無奈,總得將就妥協之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時區」專注於自我定位,「莫生氣」講的卻是比較老派的,人情社會中的自我開解。它知道你的生活有不公,有勢利眼,有柴米油鹽的爭吵。而且,你會氣出病──什麼樣的狀態會氣出病?你必定深受刺激或打擾,卻無法宣洩,也要不到以為的最起碼公平。 在還沒人教你怎麼合宜地發怒前,「莫生氣」等的不是那些興致昂揚,自認只要努力就能獲得一切的人,而是等一個微微消沉,開始懷疑與相信命運的人。那人也曾意氣、豪放、野心,以為世界繞著自己轉,但此時他處於某種虛靜與虛弱中,在等水餃燙青菜的片刻,東張西望,被牆上小詩似有若無地安慰。切菜,拌麵,白蘿蔔削皮切塊,丟進大鍋緩緩熬。蔥薑蒜肉大刀剁碎,新鮮清甜,入味老練。冷暖過去,唯一靠得住的是素手,少數所見即所得的是食物。 「莫生氣」也不是給能夠說走就走,可以瀟灑中停的人。有人說年輕人令人羨慕,是因為做決定的機會成本很小,從這條軌順暢切到另一軌,乾脆靜止也無所謂。但滄桑者不行。他或她必須一直乘坐這台不太好玩的雲霄飛車,必須不停負責地向前滾動,磕碰出一顆顆氣鬱糾結的瘤。 「莫生氣」大概也不是給能言善文的人,因為那些人都太會表達、整理、開解自己了。而那些必須不停滾動的人,眼睛看前面,看別人,很少或不敢想自己。往心裡去,只是於流水般的日子徒增了摩擦力。 看過一集越南小吃店老闆娘的採訪。老闆娘單親,十多年獨力經營一間小吃店,人前都是笑的。可是那一集從攝影棚訪問,到跟拍老闆娘一天作息的剪輯,只要停下來,請她回想關於自己的問題,諸如當初為什麼來台灣、如何渡過一天、創業動機與曲折,幾乎沒有不笑著笑著就哭的時候。節目最後她示範如何做春捲,又恢復了笑容。春捲皮噴水,第一層包料壓緊,壓緊才有口感。往內摺,往前滾,一直滾到底很簡單的。滾過去,然後就好了。 場所即境界。不同於侘寂的高檔餐館,「莫生氣」毫無留白卻也意在言外:我懂你生氣,但要記得不能再用原本的心性看事情。苦惱心累是常態。同日日穿衣吃飯,降伏氣惱也是常態。人人如此,費勁無益,不如睜隻眼閉隻眼地過去。於此,倒有幾分自度度人的江湖氣。 修行在煙火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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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藝文短訊〉幼獅文藝寫作班春季班 三月二十日開課

幼獅文藝第二十屆寫作班開辦「傾聽日常密語:散文讀寫小客廳」、「重建靈魂廢墟:現代詩讀寫暗房」課程。在講者的帶領下,學員將重訪、尋覓過往與未來,用文字與不同階段、處境的自己進行對話;並在個人困頓與疫情時局中尋找心靈的支點,在深淵中沉靜靈魂,儲存重建世界的能量。授課老師李屏瑤、言叔夏、孫梓評、顧玉玲、林立青、徐禎苓、劉梓潔、崔舜華、林婉瑜、李進文、唐捐、李錦昌、楊佳嫻、廖偉棠等,三月二十日迄五月二十九日,每週六下午於劍潭青年活動中心上課。即日起接受報名,詳情請洽詢:02-23146001轉248、247,或上幼獅文藝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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