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洛杉磯一帖

■王崢 需要一種陌生的語氣 來組成有關需要 的問句 我問你: 你需要的, 到底是聽見自己 還是繼續索取 如果需要的是前者 我們需要添加一些副詞 請,也許,please 我需要雨水,需要旅行 主語可以再明確: 我需要你 將賓語作為世界的邀請 還有一種需要 是模糊而又確切的 夢中從不必開口 我們知道我們需要的 一直等我們 去打開信封 念出足以毀滅語言的 那一些名字 故事總是這樣開頭的: 我需要的 並不是睡眠 而是等待已久的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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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南海學園荷花池畔 雋永回憶

■計安邦 出生成長在台北市,多年前遷移至新北市,在雙北市地區居家生活過日子,掐指一算已超過一甲子歲月,就地緣關係而言堪稱是「老台北」了。 記憶深處,在壯年時期最常去的景點就是南海學園,南海學園地處台北市南海路上,正面對著建國高級中學,信步進入大門,極目所及盡是宮殿式的屋簷,令人印象深刻。走道左側可看見歷史博物館、右邊為高聳仿北京天壇造型的科學教育館,再向前行則是臺灣藝術教育館、走道盡頭迎面矗立的是中央圖書館,走過左邊荷花池畔另有一小段路可看見獻堂館,在其左側就是「國立教育廣播電臺」,此處是我每每流連忘返低吟沈思之地,有著我雋永的童年回憶,以及對先父的永恆追憶。 民國49年3月29日青年節當天,教育部「國立教育廣播電台」隆重開播,父親計大偉於該台籌備時期已應邀參與規劃,正式開播後並主持每周一次「音樂與生活」節目。教育廣播電台各項教學節目肩負社會教育的推廣使命,「音樂與生活」節目內容亦復如此。 父親選用18世紀奧地利名作曲家蘇佩的代表作「詩人與農夫序曲」開頭四小節作為節目台呼,之後就是他以標準國語問候全國聽眾,回答聽友來信,再介紹當天節目內容。「音樂與生活」節目經由豐富多元的西方交響樂曲、世界名曲、中國藝術歌曲、愛國歌曲、各地民謠以及台灣民謠,還有國內外音樂家生平介紹,國內名家的專訪等。另每季在台灣藝術教育館舉辨一次聽友會,透過空中傳播到達全國各地兼及離島,多年來做到潛移默化無遠弗屆的影響。 尤憶筆者10歲小學三年級暑假期間,父親首次帶我赴教育廣播電台參觀,幾位錄音工程人員對我說:弟弟啊,你爸爸是計大偉(大尾),那你一定是計小偉(小尾),我急忙揮手表示不對不對,引來周邊大哥哥、大姊姊哈哈一笑! 正式錄音時,我被安排坐到錄音室外,透過大玻璃窗戶,看見父親的實況錄音作業,過沒多久秘書室有一位大姊姊,怕我無聊坐不住,帶我下樓到旁邊的植物園去散步,站在歷史博物館高大赭紅牆邊路上欣賞夏日滿池荷花。當天離開電台走出南海學園時已近黃昏,父親帶我至南門市場旁的麵館吃晚飯,走在南海路上,我沿途以口哨吹著「音樂與生活」節目的台呼,《詩人與農夫序曲,父親滿臉驚喜,頻頻點頭! 「音樂與生活」節目,在40.50年代,台灣從廣播至電視年代,是教育廣播電台最受全國聽眾歡迎的節目之一。民國58年8月由教育部與國防部聯合籌備創立的「中華電視台」正式定案,教育廣播電台播音工程人員調度至華視籌備處,父親所主持的「音樂與生活」節目奉令停播。「音樂與生活」節目,每周播出一次,歷時九年又五個月,總計播出480集,全國聽眾得知停播消息,紛紛寫信至教育廣播電台,表示驟然停播殊為可惜! 民國95年7月20日父親在客居地美國科州丹佛市辭世,享年83歲。筆者身為長子,化哀思為行動,在國內舉辦紀念音樂會、編纂紀念全集、錄製作曲CD,在國、內外學術期刊、報章雜誌撰文。最終,父親生前所有著作、手稿暨相關文物,奉准進駐國史館永久典藏。 期間,曾赴教育廣播電台拜會陳總台長,請教是否有當年先父主持「音樂與生活」節目之錄音帶,可由家屬攜回奉藏國史館文物專區,陳總台長滿臉歉然表示:當年預算有限,錄音盤都是正面錄、背面再錄,直到不能用為止,當年很多好節目,都沒有留下紀錄,誠屬遺憾! 走筆至此,《詩人與農夫續曲》悠揚的旋律再次縈繞耳際,我又輕輕吹起口哨,回味兒時的記憶,永生難忘! 後記:適逢國立教育廣播電台創立60年,走過一甲子豐碩歲月,特此撰文以資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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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拉開 「水」的記憶

■黃漢龍 水,一滴水,一池水,從你的眼眶滴落,從山涯沖刷而下,隨著雲四處飄蕩,隨著大海漂流,隨鋼琴一聲聲敲響連綿的記憶。 我相信「水」是有記憶的。《易‧坎》彖曰:「水流而不盈,行險而不失其信。」象曰:「水洊至,習坎;君子以常德行,習教事。」所有的河流都源自高山,水,在空中為雲、在山中為霧、近觀為露,它和我們擦身而過,「水洊至」,滲入土中尋找出口,尋找「去路」,靜靜地移動,滋養萬物。它就藏身在我的心中,在我們的血脈中;於是,每次登山的時候,常感到它在我心中滴滴答答、唏唏唆唆……。「行險而不失其信」,於是,從山壁縫隙間汩汩而出,循著平滑低凹處流轉,進入山澗,約伴前行,於是歌聲昂揚,望著天空發亮,頂著星空緩緩、緩緩。 走在高雄愛河口向東北眺望,高聳的北大武山底部,正有小水滴潺潺向我敘述一段先民曾經悠閒地在密佈的水灣間擺渡,從船仔頭港、田尾港、烏魚港、龍水港、頭前港,到後壁港,悠閒地捕撈,悠閒地載送紅土,陪著原木流放,渡口佈滿汗水;水的歌聲雖不再悠悠,但由「草潭」的平靜波光,沿著河岸在陽光下依然粼粼飄移。 這時,莊子突然從我腦海跳出來,似看到河伯站在黃河岸,見「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涇流之大,兩涘渚崖之間,不辯牛馬。」而「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為盡在己。」卻因「順流而東行,至於北海,東面而視,不見水端。」而收回其自滿的形色,於是借北海若之口,知「天下之水,莫大於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水,無分大小,因風改變其姿態,因潮汐改變其高度;永遠是一滴一滴匯集,即使再大如海洋,源頭也只是一滴水,卻能切開崖壁,切出河道,延著記憶,延著生命一路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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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中年男子 的憂傷

■紀小樣 比擁著情婦的腰身入睡困難、更比十月懷胎困難!〜〜啊;生活無法繼續懷抱著夢。 曾經「悠遊卡」在臺中,被309號公車的車門夾斷,在台灣大道的水泥荒島進退失據,一個人如此荒涼──無人同行與同情,也沒有多少人追問──切身如自己的middle name,那字:「炯」並不等於「烱」〜〜啊! 更曾開著鷗翼車在海岸公路筆直飛翔──目的地設定舊金山──自動駕駛、自動導航;調頻電台把陳昇聽到哭;卻想到某個比自己年輕十八歲的長腿偶像跳舞跌倒而啞然失笑。而一首新歌陌生的字句還在爭辯韻腳就停在我該下車的捷運站;宿醉時也順道想想街口轉角躺平的斑馬是否想過剃去身上的黑線條? 如今,髮線一節一節敗退──帽子邊角也暗暗長出青鳥與綠草。可恨與可愛皆像基因被移花接木;尷尬那樣申辯無門,像不明國籍的噴射客機──禁止通關。無人聞問了──歌哭之後,「自得」與「憂傷」結伴趴在方向盤上小睡,可堪欣慰的是二手進口車仍比讀幼稚園的兒女年輕。 空有統一發票卻不能兌獎:中年男子堅強地擦乾後視鏡看不見的淚痕……,我彷彿看見自己在油門與煞車之間啊不斷試踩;而終究還得並排停車到超市買菜、提衛生紙(家庭號),再抱回貓砂與狗糧……,約略每月中旬幫不便曝光的女友買衛生棉又繼續報公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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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某男子的名字

■陳銘磻 以寫作《拒絕聯考的小子》出名的吳祥輝,時有驚天言論出現,有一次,為了寫作《離別韓國》一書,去到韓國,住進旅店,沒多久,即在臉書留下一段文字:「有個老朋友陳銘磻,這兩晚天天跟我對望,住的韓屋中,貼著千字文,就正在我坐著時的齊頭頂,牆面上。銘磻兩個字,『勒碑刻銘 磻溪伊尹』,原來他爸這麼有學問,拜託,當人家爸的,可以親民一點嗎?」 這段傳自韓國的文字,是褒?是貶?我會心一笑,不做他想。 這一番話語,使我想起年少時代,以「安全島」廣播節目牽引我從閱讀走進文學堂奧,從原本魯莽的行事態度,奔流成內在熱情、外在熱血的熾烈男子;她是我寫作的啟蒙者、心靈的導師,已故作家羅蘭女士。她曾在我二十八歲出版的《石坊里的故事》書序中寫到: 陳銘磻,首先給我深刻印象的是他這個名字。金旁的銘字,石旁的磻,給人有稜有角,堅硬崢嶸的感覺,使我疑惑名字和命運是否真的有點神祕的關聯。他生長的地方又叫「石」坊里,而他最近所獲得的中國時報報導文學獎的作品,叫做「最後一把番刀」,屬「金」的。 這個人,和「金」結上了不解之緣。 其次,給我難忘印象的是他的人,和他外在堅實崢嶸成為強烈對比的那麼熱情到令你懷疑──世上真有這麼熱情充沛到像要從每一個毛孔溢出來似的人嗎? 而他就是這麼一個人,有著如同岩漿一般的熾熱的內在,然後,人間世的生活風霜,使他遇冷而凝成了鋼鐵金石般的堅強與剛硬。 這屬於陳銘磻的,奔流著內在熾熱的、外在的崢嶸,和那種純然的、內外一致的冷硬大不相同。   博得散文大家的讚賞,著實令人難為情,而我想表明的,這不過就是一個名字,跟取名的父親有沒學問毫無牽連。父親在世時,從他口中得知,這個名字是請託石坊街一間擇日館的命相師,從古籍裡搜尋資料取來用的,早先之前的用意無非寄望命途多舛的人生,他的長男的運命可以「風師避路雷車鳴,石破天驚檐溜傾。」 父母替嬰孩取名,不都抱持祝願的聖潔慈心,奉求無極替孩子未來的運途,選個吉祥名諱,便於將來勇健平安? 這個難念的「磻」字,就近陪伴走過七十歲月,偶而在報紙副刊、簽書、簽收、署名時曝光。浪漫如我,過去以來,並未真心喜歡這個名,對於父親為什麼會取用這個難字做為我的代號,十分不解。 就讀小學時,因為厭惡寫字,國字習作比賽,從未被老師遴選張貼到彰顯為最高「榮譽榜」,學校中央走廊的布告欄。我當然知道原因,一則,字體特大、潦草,往往超過習字簿的綠格子;再則,厭煩筆畫多到寫起來想要發脾氣的「陳銘磻」三字。日日削筆寫字,塗塗改改,時日一久,字形歪七扭八,儼然看不懂寫些什麼。 五、六年級時,正處男孩展露激烈叛逆性情的階段,有同學甚而訕笑我叫「歪嘴番仔」,語言霸凌,真要惹人動怒,動手打人。 父親要我別介意,但刻意的無知侵犯,對成長中的小孩遭受歧視與輕蔑,難免造成影響,即使是賦予這個名字的父親,也不盡理解其中原委,我豈能不介意;隨後,導致初中生涯專擅孤僻,不與人交往,阻絕人際,相安無事三年。直到高中就讀私校,國文科第一天上課,操外省鄉音,完全聽不懂講什麼話的老先生,輪到點我名字時,看一眼點名簿,猶豫一會,不知腦子想什麼?我猜大概是發不出正音,怕見笑,輕咳一下,慢哼哼說道:「下一位同學,自己介紹。」欸,過去以來不都是老師親口點名? 我自然不會嗤笑老師,大大方方起身回答:「我叫陳銘磻,第三個字念ㄆㄢˊ,二聲上揚,是姜太公離水三尺釣魚的那一條溪,叫『磻溪』。」 這樣自我介紹會不會太過失態,顯得「目無尊長」?國文老師當下是怎麼想的?莫管了,誰叫他當導師不事前做功課。 多年來,已然習慣這種人名符號被錯置的現象,都是這個「磻」字引人猜疑,初識者說不出口,深怕念錯音,對不起當事人,乾脆喊「喂」或「小陳」,真無趣;不懼念錯音,休管對錯,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會直接念出「潘」、「播」、「番」。 這讓我想起四十餘年前,初次見面的《書評書目》主編隱地先生,聽聞我曾在部落教書,覺得新奇的問:「聽說最近有個山地人出版了一本書,叫《車過台北橋》,他的名字不大好念,叫什麼番的,你知道嗎?」 我說,長大後真的不介意有人會以種種聯想喊叫我的名字;沒錯,那本書的作者就是我,可是不叫什麼番,也不是山地人。 如今,朋友偶而也會戲謔叫「阿番」、「番人」,我不以為意,只在乎會不會損及原住民形象。 頗有難堪,這個字還曾誤我許多寫作事。活字版印刷年代,報紙刊登我的作品,鉛字房沒鑄這個字,排版工人理所當然切割一個偏旁「石」,一個偏旁「番」,拼湊一起,結果一個字一倍半大,形貌醜陋,有的甚且誤切成「金」和「番」、「虫」和「番」,鐇和蟠什麼意思?連稿費通知單都誤寫成陳石番或陳銘鐇,我只得退回,讓報社重新開立新單。 有時會因為這個字被誤植、誤寫而煩惱,可事情一旦過去,就不該留下不必要的感慨,或許,還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趣味! 人生難免遇上使人驚異的事,每個人出生時就讓長輩以名字賦予期望未來大富大貴、平安發達,為人父母者,大抵相信生辰八字、姓名筆畫,會影響子孫運勢,命格缺水便在名字補水,缺金補金,缺火補火。使人疑惑的是,有人會因取對名而富有、發財?因取名得宜而美麗、英俊? 我這一生並沒因為名字有金而富貴,更沒因為有石而堅若磐石。人生短暫,榮利不易求,何需耗費生命到處尋金挖石! 我的人生要什麼?大概就是不易尋求的平安吧! 父親曾說,你的名字是世上獨一無二,沒跟別人一樣,值得歡喜才對,是的,不會再為別人喊叫不出名字而尷尬;慶幸自己的名字是世上僅有,明白人也是獨自穿越無數銀河盡頭,才得以降臨世間與他人相逢,不就是獨一無二的福澤嗎? 人到世間好似春臨大地,彷彿要來確認某個時辰在某個空間擦肩而過的景色,直到相逢恨晚。「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我知道,你就是名字有個番,叫陳銘磻的那個男生。」心動了,落淚了,最終發覺,人是為嚮往遇上精湛的生命風景而選擇未來,為堅毅扛下明天的夢想往美好行進。所以啊,要用覺悟放下得失心,休管他名字好不好聽,好不好記,你就是你,以瀟灑的姿態活出精采。 因為明白名字所代表的存在意義,具有與親情悲歡離合,顯露人生奈何的勇氣,才會懷念當時為我取名的親人,那份盛情難卻的溫暖。 偶爾身處暗夜,屋外風颳得緊,雨水紛紛滴落,電視螢幕繽紛閃爍,紊亂心情躁動不安,不知道要做什麼?雖則已跟黑夜道晚安,終究被迷茫籠罩;感覺孤單無依時,我會打開手機,被註記的「磻」字,瞬間以電子字型無誤出現,還有,許多未嘗刪除,無論叫吳仁耀或是曾桃燕的名字,總是靜靜躺在那裡,等待按下手,聆聽到對方好聽的聲音。 正如動畫電影《你的名字》主題曲〈前前前世〉撩人生動的歌詞:「早在你的前前前世,我就開始尋找你了,以你那有些笨拙的笑容為目標,一路追到這裡,哪怕你完完全全消失不見,灰飛湮滅,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從一開始去找你。無論相距多少光年,我也會哼著這首歌去找你的。」 啊,現今想來,我大概就是為了尋找這個奇特的字,專程從前世來到今生,與今生的親人重逢,與前世消逝的故人相遇。七十之後,或許不復記憶起許多人的名字,但一定有人還記得那個長成一張大舅臉的男子,被叫「番仔」或「潘仔」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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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清清露珠

■沈立 露珠一顆, 晶潔清圓; 出於何處? 阿里山巔。 凝結自磅礡的大氣, 匯聚於青蔥的葉尖; 驕陽逼,狂風摧, 無懼無怨。 歷練又歷練, 沉潛再沉潛, 滋潤大地, 化作清泉。 流入日月潭, 活躍台海間; 投身於動盪的波濤, 在汪洋中奔騰飛炫。 終有一天, 到你跟前, 說:我來自山明水秀的 美麗寶島──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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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集〉五七五臺灣俳句菁英會8

〈自救〉∕顏曉曉 浮沉在人海 拋開束縛與罣礙 勇氣游上岸 〈春景〉/陳月霞 調皮的三月 處處翻攪調色盤 潑灑一季春 〈春綠〉/德清 濛濛萬點綠 飛上梢頭傳季語 譜寫新俳句 〈疲倦〉/邱筣臻 癡呆眼耳鼻 千萬細胞怨聲起 夢裏養生機 〈無辜〉/鍾韋樂莉 漁舟本無繋 秋風送入濱海灣 醉魚迎浪上 〈 燃燒 〉/盧淑卿 理想一把火 日夜努力的點起 只為心照亮 〈流蘇花〉/ 鄭如絜 春緣落誰家 靦腆含羞待新嫁 四月披白紗 〈別離〉/胡淑娟 月光別轉身 回眸淒然且沉默 天涯只淪落 〈世間兒女〉/ 娜娜 秋雲無覓處 人生際遇難兩全 春夢幾多時 〈綠石槽〉/游水龍 瀟灑鋪石綠 勾引東風自來去 恬然一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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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一個人

■徐夢陽 最近,在書上讀到一段內容,覺得心有戚戚焉,也很有畫面。大意是不要勉強自己的感情,有時候一個人也沒有不好。作者所訴說的一段故事,當中一個場景,就是換燈泡。換燈泡這件事,經常被電視電影或是文學作品所書寫,例如,一家人總會有個人會換燈泡,然後其他人就會覺得很厲害或感動,彷彿有個可靠的人在身旁覺得安心。 另一種角度,就是只剩下一個人,然後也不太會換燈泡,人又長的不高,所以,在電燈壞掉的時候,覺得無助,想起過往有個人會在這個時刻為自己換燈泡,讓室內免於漆黑,重現光明。不過,也有堅強的人,能夠自己換燈泡,多換幾次,或許就能上手,善用工具,或許就能彌補身高或是力氣上的不足。因此,一個人也不用想的那麼悲情,反正還是可以過生活,只是要學會適應。 我曾在結束一段四年多的戀情後,覺得自己會一個人一輩子。因此,覺得對於任何感情都提不起勁,因為就算交往了又如何,過去四年多都那麼認真對待那段感情,甚至有了未來的藍圖,到最後還不是一場空。像我這樣不被接受的人,又怎麼能帶給自己與他人幸福,我以為幸福這件事,是需要兩個人一起創造的,但是一個人又何妨。 所以,當我漸漸從那段感情的陰霾走出來的時候,我才發現一個人的珍貴,不見得低於兩個人的幸福,因為一個人可以喜歡做什麼就做什麼,然後不用受什麼拘束,當然,也學會了許多獨立生活的事情。那樣的日子,讓自己更快成熟,更快能夠進入屬於自己想過的生活。做家事或是煮飯之類的,那些都要自己包辦,但也比較有彈性,喜歡什麼時候去做就什麼時候去,然後喜歡整天宅在家裡也可以,看電視也沒有人跟我們搶,也可以打電動跟看書熬夜到天亮。反正一個人有一個人過的藝術,只要自己拿捏得好,倒也不用過的那麼孤單寂寞覺得冷,好好過生活其實也不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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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青春異視界〉我看生老病死

■陳四 人的生老病死,是日常,也是無常。自從選讀長照科系以後,對周邊人的生老病死有了不一樣的視野胸懷,說是看開了,不如說是看淡了更加貼切。 在實習時,經常會接觸到各式各樣的老大人。他們有的很固執,怎麼勸都聽不進去,還一直嘟噥抱怨;有的很可愛,剛說過的話就忘記了,怎麼也生氣不起來;有的身體欠佳要人攙扶,有的久病臥床需要人不時幫忙翻身拍痰……接觸的個案越多,想幫忙的念頭越強烈,但心有餘力不足的心情越是沉重。 老師在課堂上分享心得時告訴我們,長照這條路,想走得穩健久遠,除了具備愛心、耐心、堅毅、堅持,還得學會將生死看淡,將自己感情抽離醫病,否則太過於感情用事,會像太過入戲的演員一樣,無法回歸現實生活。 當我第一次練習寫遺書時,感覺相當震撼,拿著筆桿卻搖不出任何字句,不知該從何寫起。後來在老師引導同學範文下,我完成了人生第一封遺書。感謝爸爸媽媽養育之恩,感謝兄弟姊妹手足情深,感謝知心好友相知相許……我儲蓄多年存款贈給爸媽頤養天年,我心愛的珍藏小物贈與哥兒們留個念想…… 當人生來到盡頭,割捨不下的親情友情,帶不走的財富寶物,還是得放下放手。這些,都需要學習,而且不只練習一次,一次又一次的淬煉下,才能放得瀟灑,走得輕鬆。 生命,不求活得長久,但求活得有深度有廣度。經過三年來的學術洗禮與實務磨鍊,我變得更堅強更能體恤人心。我將每個病人個案看成親人般悉心照料,同時也學會醫病協力與情感分離之道。這不容易,但我會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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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呼名

■紫水晶 那年,她的妹妹帶了男友回家,開心地介紹與他們認識,當她的妹妹喊道,「哥哥」時,他應了聲,沒想到,妹妹叫的卻是她的男友。他惱火地告訴父母:「又不是韓國人,怎麼學人叫什麼葛格。」 今年,他的妹妹結婚了,他也娶妻生子了,當他們一家聚在一塊時,他的妹妹喊著:「爸爸!」老父親險些應聲,後來才意會到寶貝女兒喚的是自己的丈夫,而非自己的父親。 而當他喚了聲「媽媽」時,老母親也宛如觸電般回頭,他趕緊補充道:「我喊的是我老婆。」 他們一家就這麼帶著各自的欣喜與哀愁,就這麼大步向前邁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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