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華副刊〉紫色法國夢

龐畢度中心 文/圖 余致毅 接近八點,列車終於在巴黎北站停下腳步。踏出列車,每個月台都停滿了各地來的列車,所有月台的起點全收攏在車站大廳前,拱形的天花板下,繁忙的旅客往來交談。臺灣的月台多半與車站大廳平行設置,月台像無盡頭似的朝左右兩方延伸,而巴黎的車站剛好與月台垂直,在大廳可以看到所有的月台,也可以直接前往你所要的月台,就像以前記憶中電影場景一般,豪華壯觀且美麗,光影從上方傾斜流瀉,站在候車大廳可以看到所有的列車匯聚停止在此,也是大部分歐洲的火車大站擁有的模樣,這樣的車站符合自己想像的模樣,每個旅客似乎都成了電影中的主角,帶著各自的心事夢想,分離相聚重逢。 看著手中的地圖,企圖分辨出方向。往往真實的路與地圖上的指標有許多認知上的落差,也無法測量距離的真實,究竟手中列印出的小地圖是否就是這大地圖上形似的叉路呢?巴黎的火車站有好幾個,走出北站,車站外聚集了許多男人,或蹲或站或抽著菸,站外建築林立,仔細尋找路標,只好賭一把的朝想像中的方向前進。沿著高架軌道行走,沿途沒有什麼行人,剛好有位年輕女生經過,馬上鼓起勇氣詢問,還好目前方向應該沒有錯。從前聽說許多關於法國人的傳聞,幸好遇到的女生很友善的幫助我。過了不久就見到旅館附近的地鐵站,穿過地鐵站有許多人聚集在此,終於感受到一些人煙。在地鐵轉角的十字路口站滿了許多人,十分繁忙的樣子,過了馬路後,仍有點分不清道路的方向,看著小小的簡單地圖,感覺旅館應該就在附近了,只是背著沉重行李總是得冒險一下。問了一位婦人,她很認真的幫我查看了地圖,不過似乎也不確定方向,她熱心的幫我問了附近的大叔,大叔看了我的簡圖後,便帶著我找到就在兩個巷子距離的旅舍。還好沒繼續走下去,旅館就位在左手邊的巷子裡。感謝老天讓我初抵巴黎就遇見三位好心的法國人,幫我順利的找到旅館,少走了冤枉路。 巴黎鐵塔 經過一家速食店,就看見旅館小小的招牌,在旅途中找到旅館的招牌感覺真溫暖,希望往後尋找落腳處都能順利。有些背包客隨興所至,再隨處尋覓住處,也許哪天自己更有勇氣和經驗了,就這樣更瀟灑更自由的旅行。打開大門,在櫃台窗口有位捲髮男士為我辦理入住手續,幫我提行李上樓,跟在他身後沿著旋轉樓梯一路爬上五樓,爬得氣喘吁吁。房間位在一條狹窄黑暗的T字形走道底端,左右還有兩個房間。古典且細長的鑰匙在孔內叩叩的轉動,需要花一點時間才能把門打開,還好打開門後,面對室外的兩扇窗戶透進明亮的天光,去除了走道的幽暗。房內漆著淡紫色的油漆,洗手台旁的暖器找不到開關,完全只是個裝飾,整間房間冷冰冰的,感覺像在臺北寒流來襲一樣,得抱著毯子做事情。衣櫃搖搖晃晃的立在兩扇關不緊的長窗中間,房內有個小洗手台也只有冰冷的水,房內總是充滿一股奇怪的味道,類似油漆未乾的氣味。找了半天找不到插座,下樓問了捲髮男,原來插座設計在洗手台上方的電燈右側,十分隱密。相較於房價的昂貴,除了擁有個人空間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櫃兩扇窗外,真是一個簡單怪味又寒冷的房間啊。連結網路十分鐘就要一歐元,真是一個昂貴的世界啊。 旅館的公共廁所很巧妙的位在旋轉樓梯的途中,木門鑲在階梯一半位置的弧狀牆壁上,小小的木門也是弧狀的,狹窄的廁所內有一扇沒有遮掩的小窗,一個沒有座墊和馬桶蓋的座式抽水馬桶,找不到電燈開關也沒有垃圾桶,後來到別層樓才發現將門鎖上後,燈泡就會亮了,是一個地理位置奇特設計奇怪的廁所。而公共浴室的蓮蓬頭水很微弱,溫溫的,讓人全身直打冷顫,過了好久水才漸漸的熱起來,若天氣寒冷洗冷水澡真是挑戰。 接連的幾個晚上,漫遊了巴黎之後,回到我的紫色小房間,不知覺就在電腦前坐到深夜,到了九點多天色總算暗了下來,街頭陸續亮起了一點燈火,從窗口往街上望去,看流動的人群很有滋味。大學時期對於法國有著莫名的憧憬,輾轉多年總算踏上法國的土地,雖然沒有強烈的興奮感,也許就是把旅行當成生活一般,可以品嘗真正歐洲的滋味。想起大一時的奇布茲夢想,也許那時都把夢想擺在很遠的地方,或許現在我可以有勇氣或者信心去決定人生的一切。重讀一遍朋友寫的小說又有許多感觸,也許沒有答案的結果只會褪色,那些關於年輕的夢想與對旅行的寄望,關於沉默,關於神秘與未來,我們又走過了這麼多年的歲月,日子層層疊疊,朋友歲月事物回憶情感重重沓沓,我們究竟走到記憶裡的哪一條叉路胡同裡了呢?往窗外的街角望去,可以見到聖心堂隱隱發出的光亮,巴黎的夜晚光影搖曳而記憶朦朧。看了一會地圖,便陷入昏沉沉的睡眠中,輾轉在一個又一個我的法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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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主編精選〉〈黑森林幸福華爾滋〉缽

攝影 李燕瓊 文/攝影 李燕瓊 德國家裡有一口先生在蘇格蘭靈修時緣遇的銅「頌缽」,缽體圓潤飽滿,深棕色澤古樸素雅,輕撫著,心,彷彿就緩緩沉慢下來,我尤愛在傍晚時分輕敲一聲,回音繚繞,彷如縷縷梵音幽緲輕轉,又若清泉迤邐而來,裊裊迴盪……。 初見它,有股似曾相識、濃重卻遙遠的感應:感知「它是我生命的一部分」,連幾日仍略感靠近了猶又依稀:每每為它拭塵,努力思索,還是遙遠……。 那日,閱覽詩人藝術家許悔之的臉書,寫他在Art Basel HK展出作品中的〈輪之書〉的句子「如來磨指為藥」,那是詩人年輕時的詩句,寫藥師佛心急「以指磨藥」來救度病痛的眾生,以致「手指變得越來越短了」。如此悲憫,頓時明白,我想起記憶中媽媽小診所的白陶「磨藥缽」。 來家裡門診(產檢)的都是孕(產)婦,所以,媽媽的小診所除了濃濃的消毒水氣味外,完全沒有一般醫院的愁苦空氣,反而滿滿的「生」之喜悅,媽媽也常在小診間「開導」互看不順眼的婆媳。 50、60年代的風氣比較閉塞,當婆婆的也多有媳婦熬成婆的「婆氣」,乖順的小媳婦就難免受氣了。常聽到媽媽在各自訴說委屈的婆媳雙方之間,說好話化解誤會,還真的「促和」了不少原本冤家般的婆媳。當媽媽「開導」的同時就是磨藥時間,我有時會雞婆搶著幫忙磨,一方面我好喜歡摸玩那圓潤冰涼的缽體,再則磨好我可以得到幾顆沒有糖衣的健素糖(媽媽當溫和的胃藥也中和藥苦味),記得曾問過媽媽為何不加比較便宜的糖,媽媽說糖不很健康,果然沒錯,醫學界已經研究提醒:糖是癌細胞最愛的食物之一。 那年代大環境不好,鄉下多為清苦的務農之家,慢慢地家裡多了付不起醫藥費的小病小患村民,常聽他們怯怯不安地問:藥錢我可以下次一起給嗎?媽媽總是溫和回以:沒關係,先拿藥吃好比較要緊。所以,家裡常常收到一些村人自種的果菜替代藥費,媽媽會轉贈給更清寒的產婦。 對於媽媽從不催討被賒的醫藥費,不懂事的我曾問媽媽:我們家也很需要錢啊! 退休後跟隨先生回到德國,鄉野生活簡樸卻有趣,越發覺得錢夠用就好,便定期小額捐助世兒福、瑪麗亞之家等公益單位;我也把每月固定刊登某報副刊詩作的稿費捐給家扶中心,略盡棉薄之力,更能體悟當年媽媽說的:家裡不會因為這幾元(那時幣值大)更富有,但可以幫助他們幾天的生計。 「磨藥缽」給了我不同於其他同齡孩子的童年回憶,尤其在爸爸官場失意後,小小年紀就意識到它和媽媽是家裡的支柱,它幫著媽媽樂善好施、助人無數,媽媽也因此獲得「好人好事代表」和「模範家庭」的表揚,在那個清貧的年代無限殊榮。 這口「頌缽」引我憶及媽媽的「磨藥缽」,無盡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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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不完美中的完美

文/陳祖媛 插圖/國泰  一女子一條狗,一前一後跟在男人身邊,遠遠望著這男子拄著枴杖,只有一條腿。經過狹小的山路,他們站在階梯山路的高處等著上山的我先行。擦肩而過時,禮貌的囑咐我不用急慢慢來。寒喧之後,他們緩緩下山,看著他拄著枴杖一步一步的下階梯,離登山口還有好幾公里,真是不容易。我遠遠的望著,直到心頭的複雜情緒對了焦……「不完美中的完美」。對!就是這個感覺,帶著心中的悸動繼續爬山。   ※ 手中握著搖鈴,站在路邊等待參加路跑的女兒經過。長途42K的比賽,只剩最後幾公里,路上跑著稀稀落落。手機的App顯示女兒的移動位置,即將接近。我睜大眼睛,引領期盼。 遠方的白色運動帽和紅黑色相間的隊服,應該是女兒接近了,我用力的搖鈴吶喊,替她加油打氣,她的體力明顯消耗,她的步伐放慢,我才得以陪她跑一小段,這是我們難得的同步。 之後接近的跑著,遠遠看著兩人併肩,步伐一致,引發我的好奇。再近些,清楚看見一條兩公分寬的扁平黑色長繩繫在兩人的腰頭上。原來一位是盲人參賽著,一位是陪跑員。我激動的搖著手中的鈴,直到他們的身影越跑越小。陪跑員邊跑邊報路況,盲人跑者邁開步伐毫不猶豫,他們之間的默契絕佳充分信任。身體的不完美,卻在這個賽事中留下了對運動家精神的完美詮釋。   ※ 咖啡店的門口窄窄的,點餐的客人在門外排著隊,因為疫情。我排著隊低頭滑手機,站在店外一步之遙。傳來杯子撞擊碟子的聲音,餘光瞄到步出店端著咖啡的男人,他的手微微抖個不停,咖啡不斷從杯緣溢出,滑過碟子滴落地面。 我看著男子的背影,男人左手挨著身體,右腳跨了大步,左腳畫了個圓跟上,看出來是中風後的身體努力的移動著。右手端著滴滴答答的咖啡向坐在傘下滿臉笑容迎著他的女人移去,很紳士。走入店內,背後傳來女子的驚呼聲,她的咖啡有個心型拉花……煮咖啡的和我四目相對,我們都笑了。他的笑容靦腆,我則露齒而笑比個讚。沒有言語,他們之間濃濃的愛,我們都感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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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六月

文/攝影 久彌  早晨剛張開眼,就見一尕美國木槿,淡紫的臉,笑盈盈的貼在窗上,候我起床。不必說甚麼,我就知道了六月的妍柔。 陽光和綠泛濫得,不由人的流滿了一窗,一床,一室。我似又浮遊在滿溢的青春,忍不住回味曾有的浪擲和快樂。 池水清清淺淺,藻荇靜靜蜿蜒,荷葉把昨夜的雨露,留在杯裡孕成了珠,荷花略一展顏,六月的美就自成了氣候。 園裡的草長得不勝歡欣鼓舞,走過時毫不猶豫的要我高抬貴足。雨水太多,枝上的幾個小毛桃,在葉下來不及長大,就滅頂早夭了,少不得有些憐惜。小藍莓則綠得晶圓成串,給人期待的喜悅。 午後攜杯甜甜飲料坐在廊前,把時間慢慢吮著,看白雲不知所云的,在無底藍空,絲絲的拉扯又緩緩揉合的摸索,看慵懶日光把樹影慢慢的分析移轉,聽遠處鷓鴣一聲兩聲的輕喚,六月的天是天長地久的。 熄了燈的晚上,六月好像還有些要說沒說的未盡之意,散落在林裡,就邀了小小流螢去找來,以星星點點的晶瑩,敲窗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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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碧潭攬翠

文/攝影 吳建璋  任何一個晴朗的午後,只要行過碧潭吊橋,登上和美山的石階,沿著步道緩緩前行,你會發覺竟那麼自然而容易地溶入了山光潭影交相映的境界。 一路上,山腳閃耀著碧波水影,枝枒交錯的林蔭在眼前伸展,還有繽紛的花草點綴,而翩翩飛舞的彩蝶則在其間穿梭。你且慢再走,先舒服地吸飽新鮮空氣,讓鼻根嗅嗅拌著泥味的花草芳香,通體酣暢如沐微醺的陽光美酒。而聽,鳥兒隱匿在林裡放聲歌唱;若在蟬鳴的季節,再添蟲唧和蛙鼓,更交織成壯闊的森林樂章,沿途伴你怡然悅耳。 由山徑俯瞰,新店溪蜿蜒的河道波光粼粼,從近處的枝葉縫間溜過,也從矗立的崖岸陰影流過,耐不住呆直的轉了一個大彎,攤成傍山湍流的這泓碧水。居高遠眺,這溪畔堤岸人來人往的蟻群三兩成伍,騎車漫逛、從容散步或是靜置於咖啡座上,都不如你流汗行走更能滌除俗塵凡慮,優遊午後時光。 踏過殘梗落葉,走進茂密的樹林間,許多互相通聯的小徑,彼此交會,不管是親山或近水,總是那麼不自覺的,你會停下來駐留片刻;聽聽風的聲音──空氣的波濤,那大塊吞吐的地籟穿越山林,拂過樹梢,撫觸著千萬綠浪的膜拜,而隱約的水聲不絕如縷,潺潺伴奏。行過「太白樓」,崖下出現點點小舟,映著樹影篩漏過的點點光圈,不遠的溪畔青草地,有水鳥從容的起降,不時搧動著那銀亮如絲的羽翼,掠過長虹的吊橋;再上去是青天,也有白雲。 順步行進,走到樹影疏落的觀景平台,遠遠近近的景色盡收眼底,放眼所及宛如長軸披展的山水饗宴。迎著流水悠悠的河面,跨築了三座不同世代的橋樑。距離最近最吸睛的的吊橋歷史最古,而最遠處則平展直立著常見的水泥橋,至於在其間橫空劃弧的拱橋則是較晚近的建物。你瞧!那狀貌形如賁張的弓背,承載著似箭般高速奔馳的車輛……三座造橋以各自的樣態同框入目,形塑了時代的風貌與演進,蔚為碧潭一大奇觀。 再往前行是「雙心坪」。這一方歇腳的綠蔭空地,有心心相印的造園景觀,而比肩而立的心形彫塑,銘刻著愛的宣言;周遭樹影婆娑,在枝葉濃密處還隱著一條曲徑,迂迴行走其間,不時有被風拂落的樹葉飄下…… 終端直扺「真愛碼頭」,視野立即豁然開朗,展望無涯無際的天高水闊。每當踩踏天鵝船的儷影打你身旁盪過,緊挨著碼頭的水面漾起陣陣漣漪,偶爾撞見浪漫的擁抱,在停泊的小灣熱情依偎,而你眼裡竟泛著偷窺隱祕的喜悅。 慢慢地走,走入深深的樹林裡時,只見棧道一個逕兒延伸探下,撲天蓋地的濃蔭當空罩來,震懾你不禁加緊腳步,猶若闖入綠礦幽井的弱小動物,兩旁蓊鬱的蒼木翠竹,似也交頭接耳地張狂舞動,彷彿噬人的綠浪翻騰。在路盡處,則是低矮的工寮房舍,有燈透出幽微的光暈,以文明之姿照亮前路,迎你重返紅塵萬丈的人世。 終點,擺渡扁舟載著疲憊的你,依依駛離此岸,而遠方「小赤壁」映襯著淒美絕艷的夕陽時,你滿懷著黃昏燦爛的心情歸去,彼時餘暉將盡的河面,正等待著絢麗的聲光幻電,為夜幕低垂的碧潭演出搖滾水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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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再見,陽明山

文/向晚 插圖/國泰  最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站在餘暉下,跟往常一樣,忘了陽光的溫度,層巒與雲霓交疊的美景,總是令人興嘆時間的短暫;也許年少青春有那麼一點「夕陽無限好」吧!   再見,陽明山。   剛讀文化大學,便聽聞學長姐畢了業,還會在山上窩個兩三年,才甘願下山。起初我不太理解這樣的行為,直到四年過去,因為畢業所換來的依戀才驚覺——真的要離開了?陽明山的神秘,唯有住過的人才知道。闊別多年,猶記得冷氣團大舉入侵的夜裡,即使窗戶開得再細微,終究抵擋不住沁涼透骨之寒,凜冽的風形成一把冷箭,戳破我的美夢!無奈失去睡意,然深夜能做些什麼? 秉燭夜遊也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這才著滿衣裳,緩緩走出住屋大門;驚見所有建築皆被白霧吞沒,彷彿一座龍宮隱於市,與世隔絕融入在仙氣當中!心情喜出望外,如騎著觔斗雲環繞一遭,走在無人的街道,獨自享受難得的美景,就好像夢裡尋夢。   再見,陽明山。   大二那年,搬到離學校更近距離的租屋處。它在一個陡坡,順坡而下的深處,彷彿完全屬於另一個世界,而在坡道的中段,有一隅是我時常放空自己的小天地,那裡似乎可以框住疲憊,待我離去之後,疲勞也留下繼續待著看這片風景。當時自虐性的選擇雙主修,除了本科系的專業科目加重,寫作習作也增多,每週還有音樂系管樂團與乙組羽球校隊練習;剩下時光,幾乎在圖書館度過,早上練樂器,下午讀法文,直到傍晚五六點回家。那段歸途常忘了方向,只好停下腳步。因為知道壓力是自己選擇的,所以沒什麼大不了。於是每當開始抱怨,就想尋找一絲的怦然,好讓一切止於寧靜的初衷。一天的結束,還有整片星斗的希望等著呢!熱血的青春如白天的陽光朗照奔放,而累了,也享受著向晚的餘溫,甚而有幸,有一隅的喘息,在任誰都無法打擾的秘密基地。   再見,陽明山。   不知不覺,當完兵,進入社會工作。鮮少機會再上陽明山,但每當有不如意的心緒,就是前往文化大學最好的理由。久久一回的熟悉與陌生,蜿蜒的仰德大道,到了一定高處的耳鳴,直到眺望台北市夜景,遙遠的101、一覽無遺的燈海,心中頓時充滿希望,因為還有許多人們正努力工作著,每一個光點都是一則故事,像訴說著一千零一夜,精彩絕倫!而我努力守護著那一點光:是家人、是朋友、是自己的理想,方有今日的光景。夜深了,該歸去,我如今也成了一位過客。   再見,陽明山。   這回,真的要說再見,只留下一張照片:我的身影留在這景的深處,打著一把漆黑的傘,襯著整個天空像潑墨般沈默。大部分的深邃,些許的留白,正如我內心那一場雨。雨下得膠著,霧裡瀰漫著思念,沒有嗩吶的喧囂,只剩一片青色草原上來來去去的黑色衣影。我在——陽明山臻善園。 再見了,母親。那天的場景相當的莊嚴,不失色彩的溫潤,映入眼簾的是安心,是放下;樹木逐漸茁壯、花朵漸漸燦爛,讓一切的事物回歸這個世界,誰也沒有擁有,當然也就沒有失去。曾聽過「聽經聞法」,而此時更像是「聽心聞法」,回頭望向花葬的塵土,霧幕拉起,換來夜色的平靜,雨停了,而美景依舊,好幸運自己身在陽明山。未來,又多了一個理由上陽明山:「媽!我來了!這是為您沖的咖啡。」   再見,陽明山。   2020年,那該是「愛你愛你」的一年,但因為無法控制的疫情,帶來許多的消失,許多的流逝。過往的我總是急於向前,難得停下腳步,瞧瞧自己身邊珍貴的人事物。這一年,意外多了很多時間再見那些再見,像開啟小時候的時光寶盒,帶來許多回憶又添了一些新色。 那天,為了遠離人群,朋友揪團一同爬天母古道,才發覺大二那年租的宿舍旁有一處階梯,竟是直往古道的入口之一。我興奮地介紹一路的山明水秀,叨叨訴說某個早晨被聒噪的藍鵲吵醒……回首望向那最重要的一隅,現已長滿高聳的竹林,曾經層巒交疊的晚霞,只剩竹林間斑駁的殘影。我失望向前,再回頭,只剩我知道的秘密基地。   再見,陽明山。   也許,一切的現況已物非人非,那些生命裡曾經交織的靈魂,走過的歲月,如同小時候只為了得到一顆糖的滋味;但我們不太在意過程追逐多久時間,印象總是冗長,見不到洞穴盡頭的光源,非常小心翼翼靠著牆,心裡卻不至於徬徨,因為圍繞於彼此的腳步聲頻繁,一起走的人很多。大學的最後一堂課在做甚麼?教授大概講了一些話,隱約殘影捱於窄小桌子凝望所剩無幾的求學生涯,不知未來會如何,感覺像遠方的星星,當看到它時卻已不是當年容貌,好遠,好遠……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一年又一年,才知很多是荒誕,虛無飄渺的生活,我們依然在洞穴裡摸索,但光源便在眼前,直接,甚至令人刺眼,周圍步伐聲變得稀疏,大家開始朝往不同方向前進,結婚、當兵、研究所、工作……。然而,不管幾次,站在陽明山的某處深深地呼吸,自己就好像大病初癒般的新生,所有視覺、嗅覺、觸覺、聽覺皆煥然一新,即使很多的曾經早已物換星移,可是,無限好的夕陽依舊——揮手那些年紀,深深感謝奇遇相逢此地。   再見了,我的陽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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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靜物寫生—記普羅旺斯之旅

詩/圖 張台瓊 不再尋找新的意圖 也不再駐足 你循著蜜蜂迂迴的暗示 循著幽幽薰衣草香   石板築成的屋外 有粉紅玫瑰與百合綻放 多彩的葡萄在棚上盪了鞦韆 日子從藤蔓輕輕攀下 初釀幾個微醺的午後   我常倚著淺藍色窗臺 把自己從過客坐成靜物 看生活在畫布上 速寫成繽紛的光景 風與影 主題、背景 處處是美的提醒   上色時,談笑聲 留在恬適的畫裡 每個此刻都飽滿著 一切都靜了   原野上 風微微吹著物外 無聲的草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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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追火車追到阿里山

最受歡迎的阿里山蒸氣火車SL31 文/攝影 蔡碧航 詩與遠方,我想還應該加上火車吧! 1. 距離要搭乘的車次還有二個多小時,我已提前進入改札口,站在東京驛的23月台。想看火車。雖已是油電動力的時代,對於這蜿蜒奔行的交通工具我還是習慣稱之為火車。 超喜歡23月台的,我認為這是看火車最理想的位置,向左向右都可以看到各月台南來北往的新幹線列車,開往北海道、東北或九州、東海道。看不過癮,持著JR PASS也可自由進出,前往在來線送往迎來。 最期待的莫過於一場新幹線列車的金童玉女會。身穿耀眼常盤綠禮服,繫著薰衣草淺紫腰帶的H5紳士HAYABUSA在此迎候,等待一身茜紅華服的E6小町號風姿綽約款款前來,相擁深深一吻,然後併結攜手奔向遠方。到了盛岡依依不捨的分手各奔前程,一往秋田一往北海道繼續前行。 這是鐵道迷百看不厭的場景。看完一雙璧人的隆重演出,彷彿參加了一場華麗的婚禮,這才心滿意足心甘情願的踏上自己的旅途。 SL人吉58654是日本現役最古老的蒸氣火車 2. 有一年夏天,從博多搭乘「由布院之森」到別府去。 森林綠的車身有如龍貓穿行山林平野。溫暖的木質地板、絲絨座椅、古雅的百葉窗和開闊窗景,增添了旅行的舒適,更有感的則是以客為尊的體貼服務。車行途中,會有服務員拿了乘車紀念牌讓你拍照,見有小朋友還特地拿來小孩尺碼的制服,幫忙換裝,繫上領巾戴上帽子,連列車長阿伯都擠進來軋一角拍照,逗得小朋友樂呵呵,全車滿溢著渡假的歡樂氣氛。 果然被這樣的特色列車擄獲了芳心,到熊本之後立刻衝到JR旅客服務中心劃位。這些觀光列車大都只在連休假日運行,太熱門,簡直一票難求。我列出的車次都只剩下零星殘數,當班的服務小姐人超好,花了很多時間調整,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我們一行十多人的行程安頓好,利用周六周日兩天時間就把九州的觀光列車幾乎一網打盡,真是太令我們感動了。SL人吉58654、隼人之風、指宿玉手箱、伊三郎‧新平、阿蘇BOY、A列車……每一列都有動人的故事。它們奔行在九州偏鄉,有時穿越山嶺通過隧道,有時傍著球磨川前行,山線川線風景不時變換,蜿蜒曲折,景色豪壯,霧島連峰時隱時現。途中停靠的小站,木造驛舍典雅古樸,有些已逾百年,有著歲月的滄桑和讓人追懷的美好。 暱稱「黑白郎君」的指宿玉手箱,車身漆成一半黑一半白,黑色的一邊傍著山岳,白色的一邊行臨海景。據稱設計靈感來自民間故事,自龍宮歸來的浦島太郎一時忘記龍宮公主乙女的叮囑,打開了玉手箱,立時噴出陣陣輕煙,浦島太郎馬上變成鬚髮全白的老頭子。原來龍宮一日人間百歲,黑與白就是象徵著百年一瞬的意涵。下車時真有一陣輕煙迎面撲來,差點把我變成老太婆。   也喜歡搭乘A列車去看海。全黑鍍金閃著沈穩幽光的A列車進站時,響起了「Take the A Train」的樂曲,就像中世紀的爵士,A列車無比尊貴優雅的徐徐行來。 小朋友最愛的大概是阿蘇BOY吧,車廂內到處是超萌小黑狗KURO的圖像、有專人照看的遊戲區、閱讀角,貼心設計的兒童座椅,就連販售的布丁也有大人布丁和子供布丁之分,最適合來一趟親子的幸福旅行。這些具有強烈特色的觀光列車出自設計大師水戶岡銳志的手筆,實在太精采! 暱稱黑白郎君的九州觀光列車 3. 由長崎回熊本時,我搭上了885系特急電車,全車如雪的純白,鐵道列車誰敢這樣做?原來這也是水戶岡銳志所堅持的最高純度的白。不好維持?那麼就每天洗一次、每三個月徹底清潔一次、再每三年重新塗裝一次吧! 除了驚艷最白的白,我也被洗手間的門和外壁鑲嵌的名家墨寶震懾住,彷彿有墨香盈鼻沁入靈魂。為此,接下來的幾天特地改變了行程,持著JR PASS盡情的搭遍九州各路線的火車,新幹線迅捷音速,在來線悠緩閒逸,在我心中擦撞著火花,激起許多意想不到的旅行意緒。 看到各形各色的列車在軌道上奔馳,鮮艷純粹乾淨無比的色調,紅的黃的綠的藍的紫的黑的白的橘的……瑰麗色彩繽紛映眼,讓人目不暇給,真想把這些可愛的車車收攏來抱在懷裡,眼前彷彿看見一座超大的遊戲場,一個小男孩興高采烈的玩著軌道列車。 這個有著超萌童心的設計師就是水戶岡銳志,JR九州好大一塊拼圖都是他完成的,他設計的「七星IN九州」,打造懷舊古風職人精雕細琢的臥鋪列車,榮登全世界最受歡迎的列車寶座,引領了豪華列車的休閒渡假風潮,JR各家的華貴列車隨之相繼出世。但他不僅服務高端人士,他說他的主要顧客是老人和小孩,希望設計出獨一無二的列車,讓人生的第一次或僅此一次的旅行終生難忘。並且堅信人性本善,有人質疑在通勤電車上採用木質和真皮座椅會被不良少年破壞。他說好東西也要留給不良少年使用啊,人們接觸了美好的東西不會故意去破壞,而會油然而生敬重和愛惜之心,行為舉止就會自然而然變得禮貌優雅起來。這是多麼了不起的襟懷!也是我們所期待的潛移默化的教育環境吧? 九州鐵道之旅也徹底改變了我的旅遊方式,搭火車不再是手段,而成了旅行的目的。下次的旅行只想要坐火車,玩火車站。隨意的搭上一列火車,不管快車或慢車,安心落座,攤開一本書,可看可不看,一幅幅風景掠窗而過,思緒天馬行空悠遊到天涯海角。到站了,再跨上另一列火車,終點,不必預期。遠方,也不一定是遠方。 觀光列車的休憩沙龍充滿復古氛圍 4. 真沒想到追火車竟然追到阿里山。 今年春天國內的疫情平穩,大家能如常生活,並且不忘與櫻花的約會。 我在阿里山。   很幸運的得知有SL蒸氣火車出巡,原來阿里山林鐵在每年特定的季節,都會派出SL31老佛爺巡行,可惜無法當日現場購票上車。 研究好SL的行程,知道會停留在對高岳和沼平這兩個站做演示和導覽解說,我們立刻分途出發去追火車。腳程好的伙伴先上小笠原賞景,然後下到對高岳車站和SL老佛爺相會。我則從阿里山站搭DL39列車到沼平車站去迎接。SL蒸氣老火車穿行櫻花道,是千載難逢人算絕對不如天算很難拍到的經典鏡頭。 SL老佛爺果然不負眾望,拉響汽笛噴著白煙氣勢昂揚老當益壯的賣力演出,觀眾有好奇張望有讚嘆驚呼的,更勾起許多人的青春回憶。青春已遠,幸有SL為歲月留住一些美好的印記。 論年紀,SL31比起日本SL人吉號58654還要資深,已是耄耋老頑童,應該是世界上現存最古老還在服役的蒸氣機關車吧?更特殊的是SL31是登山火車,搭載直立汽缸和傘形齒輪,可以螺旋迂迴爬上山。 追SL蒸氣火車的緣起其實是由日本追回國內的。 第一次追到的是SL58654,那年執役ASO BOY。當時我被SL老頑童的威武雄壯驚到,也被一身牛仔裝扮的混血列車長帥到。以後到日本就一定先搜尋SL的訊息,再千方百計去搭乘。 SL蒸氣火車盛行於十九世紀後期,到二十世紀中葉因空污問題及動力邁入新里程而逐漸淘汰退隱。後來則因懷舊風又起,紛紛修復投入觀光列車的行駛。雖說環保問題仍在,但這SL機關車實在太美,而且畢竟是一頁活歷史,只要不是常態營運,偶而出巡一下應該是可以的。 台鐵和阿里山林鐵也有國寶,除了SL31老佛爺,我們還有DT668國王號、CT273女王號、CK124王子號,分別對應日本同型的SL山口、SL盤越物語、SL真岡,隔著海洋遙相呼應。若能偶而出巡一下,不啻是鐵道迷最大的福音。 最近台鐵斥鉅資引進的新車令人期待,但比起買新車,我更希望早日汰換自動洗車機,好讓列車們常常洗澎澎,常保清新美麗! 都稱鐵道迷是「鐵子」,那我,就是「鐵娘子」吧。追完了阿里山火車,下一個目標就是搭火車左三圈右三圈好好的把寶島台灣遊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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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紙本的歲月

文/攝影 湯長華 倪匡離開了。 這次走掉一個讓許多讀者很有感的,我的天,像被雷打到,久久回不了神。 臉書上的同學們紛紛跳出來,驕傲的曬出他們的全套原振俠衛斯理花木蘭,回憶當年如何將這些存零用錢租或買,一不小心就會被修女沒收的書,藏在書包裡,偷偷摸摸在課堂上或自習時,無法自拔地,貪婪地,大口大口地,把所有的字用眼睛吞下去。 管他小考段考月考模擬考。 望著我那無法加蓋,也不遮塵的漂亮(卻難用)的書架,找不到我的倪匡在哪。 藏書空間越來越少之後,養成習慣與朋友交換書看。 朋友很細心的,她總為每一本書找到適合尺寸的透明塑膠書套,封好,防塵容易分辨又好清理。我則沒有什麼要求,喜歡看著珍惜的書,隨著歲月也隨著我,一起老去。 所以有斑、發黃,無任歡迎。 也因為粗枝大葉個性,架上的書從未分門別類,能塞就塞,還塞了前後兩層,若是臨時要找一本根本無從找起,只能一本本拖出來看清楚,再放回去,真要找起來,十分痛苦。 一度我為最心愛的書,包上牛皮紙,在封面寫字畫畫上顏色。 包不到十本,發現它們長得都一樣,排好在書架上,完全認不出誰是誰,便默默放棄。 小學,家裡長期訂閱皇冠雜誌與讀者文摘。讀者文摘的內容大半由英文翻譯過來,我一定先掀到「開懷篇」,好像在封底?看看當期翻成中文的洋人笑話。如果讀起來有意思,便由頭開始讀;如果有讀沒有懂,就先丟一邊去。 倒是皇冠雜誌,前前後後翻透,裡頭好多短篇、連載,以及對一個小孩來說,特別前衛的攝影、精美的畫作;我還記得讀過一篇加拿大人Terry Fox,裝一只義肢長跑為骨癌募款的故事,讀完還哭了。多年後,在維基百科見也有人紀錄這一段,憶起童年在書中與這位青年的相遇。 不過愛看皇冠自然另有更虛榮的理由,那是瓊瑤電影瘋狂打片的刊物,滿滿劉文正劉藍溪秦漢林青霞的全彩拉頁劇照,豪華拉風,事實上我根本從未走進戲院看過任何一部瓊瑤片。 皇冠自家出版品的廣告同樣吸引目光,每一個封面插圖或攝影,代表一本中外小說或散文集,整齊排列,一旁詳列作者。真要形容,大概有點像大百貨公司週年慶精心排版的DM,只不過全都是書(太令人開心了)。 我總在心裡把喜歡的那幾本圈起來,發誓有朝一日要通通買下。 一般人花錢買東西,大概會思考一下,該不該買,是不是需要,是不是真愛?對我而言,買書從來都是最隨心所欲的一件事。 想讀什麼買什麼,人家說哪本好看,我也跑去買。 就算看中的只是封面也不要緊,齋看也高興,買下就是。 有段時期愛跑舊書店,越破越舊字越小的散文雜文我越鍾意,最好是民國五、六、七十年代出版,那約莫是我出生成長的年代,正在努力認字,算是自己一種無聊的堅持。 作者,不認識也無所謂,買就是了,讀的是時代的氛圍與環境。   後來去到國外,當地圖書館中文藏書少得可憐,網路仍遠不如現在發達,除出中文租書店,經常不知不覺晃進唐人街,回過神來已身在舊舊擠擠的老書店。 一次在多倫多陳湘記發現好些靜靜躺了數十載,台灣出版的散文小說,簡直挖到寶。從書架上認出小學在皇冠雜誌廣告頁見過的司馬中原「迷離瑪麗」,封面是穿馬靴的長髮女孩。就衝著這本跟「鬼」無關,也不是鄉野奇譚,書名還有個洋名「瑪麗」,便一直記得,毫不猶豫立刻買下。 搬回台灣時,花了些錢帶回二十幾箱個人物品。收到後邊開箱邊後悔,一半以上都是日常生活垃圾,沒有什麼不能取代,到底在不捨什麼?唯獨唐人街找來的舊書,越看越滿意,幾乎沒抱著它們親幾下,心血來潮時不顧一切翻箱倒櫃把它們找出來重讀。其中幾本特別喜愛的,特地帶到在海邊的工作室。 沒想到老房子捱不住潮濕,霉從書架背偷偷摸摸慢慢地吃,有天想要再次進入老書的世界,一拿起來才覺得不對勁,裡頭都被吃掉了,只剩空撩撩的封面,心痛到想掉眼淚,這幾本老朋友,起碼也跟了我二十幾年呀。 既然無法改變潮濕的環境,如果必須將工作室的書移走,勢必得騰出家裡的書架。 於是,找了個黃道吉日,搬了把小梯子到房間書架前,目測一下是不是能來點斷捨離。 哎,這是外公整套的戰爭論,上面還有他的筆跡,這不能丟。 哇,我第一本大尺寸童話精裝書,有中文也有注音,全彩插圖,比字典還厚,封面脫落還被外婆拿膠帶「整修」過。嗯,這也千萬不能丟。 缺皮未改版的鹿鼎記、倚天屠龍記,紙張黃得不得了,上面許多咖啡色霉點點,大概是老爸留下的吧? 憶起十多年前,為了度過幾個月沒有電視和電腦的日子,第一次翻開(跟朋友借來的)金庸的倚天屠龍記。 是的,我的武俠小說起步非常晚。 那是一段意外難忘的時光,六大門派在光明頂圍攻張無忌那幾節,我一讀完又馬上翻回重讀,前前後後翻了七八遍,忘情地對著空氣說:「太好看了,實在太好看了!」 所以老爸的書也不能丟。 這可大陣仗了,比從海外搬回台灣還要大工程。每拿起一本書,擦完灰塵打個噴嚏,便一頭栽進快樂的回憶裡,花了大把時間,最後很可能一本都無法淘汰。 但,既然那麼快樂,就盡情回憶吧。 不如,趁此機會找回當年收集的倪匡小說,衛斯理雖然已回母星,他必定能在書中與讀友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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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副刊〉為你朗讀

攝影/王俊智 詩/曾湘綾 攝影/王俊智 你的愛藏在身後 似蝴蝶般輕盈,風一吹 紛紛飛入窗的胸口 那麼深的春天   你的心是一棟華美的屋子 朝朝暮暮,沾滿露台 塵世的哀傷 幽暗中追逐往日的光   紙頁上掙扎,形形色色 青春的倒影 漫山遍野等待繁花怒放 成湖,成雨,成鏤空的夢   把人間寂寥放肆的 收進一滴墨裡 任風朗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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